台北
终于又回到居于自己的小屋,薛初晴感到腿脚发软,一种近乎虚月兑的感觉让她倒在地板上。
荆天罹把她抱到床上,“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元,要好好休息。”
她闭着眼,不想再看他。
荆天罹的脸色一沉,自从医院里的那次谈话后,薛初晴就再也不跟他说话,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她果然还是幼时那个骄傲的小女孩!
荆天罹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自己想再次强暴她、让她哭泣呐喊的冲动,他转过身说:“想吃点东西吗?”
薛初晴依然沉默。
荆天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已放置太久,或许他应该到外面再买一些回来。
这时,手机响起来。
“喂?”
(罹,回台湾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西蒙的声音有些不快。
“不想惊动你们,初晴想静一静。”
(上次你让我查的资料都出来了,不过有些严重,你要不要出来一下?我跟你好好谈谈。)
“现在?好。去哪里?”
(到未央的雕刻时光吧,自己的地盘,我比较放心。)
“好的,我马上就到。”
必掉手机,荆天罹悄悄走进卧室,看到床上的薛初晴已经睡着了。他弯腰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声说:“乖,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荆天罹出去了。
装睡的薛初晴慢慢地从床上滑下来,打开电话录音,传出简兮、杨姐和几个作家朋友的问候电话,她专心的听着:心里慢慢有了些许温度。
彬许她真的很笨,只能交到一些女性朋友,不过也只有这些女性朋友才能给她安全感和全然的放松。
所以她真的感谢有她们在身边,如果没有这些人,或许她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最后一通电话是殷雪梨的留言,她猛然一怔,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晴晴,我是妈妈。你还在写书吗?妈妈生病了,也许就要离开你了,咳……咳咳……你能不能原谅妈妈,来看看我?”
薛初晴的手脚冰凉,她慢慢地蜷缩到墙角,抱着膝盖小声的啜泣。
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洗洗脸,换了身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管殷雪梨以前怎样对她,毕竟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她弥留之际,她不能不去看她。
***
雕刻时光红茶馆
荆天罹直接走进席未央的办公室。
西蒙和席未央都在。
门被侍者轻轻地从外面关上。
席未央忽然走到荆天罹的面前,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荆天罹的目光杀机一现,可是看到席未央铁青的脸色,他只冷冷地看她一眼,便走到一边坐下。
席未央跟过去,把他拉起来,又甩他一巴掌。
西蒙说:“未央,够了!”
“闭嘴!”席未央回头对他大吼。
西蒙沉默。
席未央指着荆天罹的鼻子说:“刚才那一巴掌是替初晴打的,这一巴掌是我打的。王八蛋!你他妈的该下三十六层地狱!一开始我还真信了西蒙的话,以为你爱她,可是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席未央这辈子最恨的男人就是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沙猪!初晴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要这样欺负她?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主力的弱女子很爽吗?你这个混蛋加三级的男人!
她已经够惨了,小时候爸爸公司破产,父母离婚,又差点被人强暴,从此得了人群接触恐惧症,可怜得要命。除了写书,就是指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你居然还害她生病,割去**,你知道那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吗?Shit!我真想一刀砍死你!”
西蒙拉住咆哮不已的席未央,“好了,别太激动。听我说一下好不好?”
“不好!”席未央回头对他大吼:“要不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大意,真的相信荆天罹这个王八蛋会爱初晴,都是你拿那张照片来骗我!”
“那不是骗你的!”西蒙猛然把她按到沙发上,“女人,你给我安静点!”
席未央愤恨地闭上嘴巴。
西蒙走到荆天罹面前,把一份资料交到他手里。“当初,我知道你恨初晴,是为了报复她才接近她的。可是,我心里明白,你只是看不清楚自己,错把一份最强烈的爱扭曲成了恨而已。我以为随着你接近初晴,会慢慢发现自己内心的真正心意,没想到你竟然闭着眼走向黑暗,直到把她逼到绝境才肯罢手。现在你觉得好受了吗?”
荆天罹快速地翻看着那份资料,随着脸色越来越暗,眼中的杀机也越来越浓,他霍然站起来,迅速朝外走。
西蒙拉住他,“你要干嘛?”
“杀了他!”
“你疯了!你还是不愿意为初晴想想吗?不管怎么说,在法律上,他现在是初晴的哥哥。”
荆天罹抓住西蒙的手,狠狠地把他甩到一边。“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西蒙微微一笑,“你是在为初晴心疼是不是?你还是爱她的是不是?”
荆天罹的两个拳头握在一起,对他大吼:“废话!不爱她,我还能爱谁!”
西蒙向席未央笑笑,“怎样?我对你说过的吧?最强烈的恨与最强烈的爱之间,往往只是一个正反面的问题。就好像我们的手心手背,当他被恨蒙住双眼的时候,他只看到手背,实际上,连着他的心的,是他手心里握得满满的爱。”
席未央哼了一声。
荆天罹说:“我要先回去了,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西蒙,处置那家伙的事就交给你了,给我办漂亮点。”
“好!”西蒙微微一笑,“我最愿意处理这种人渣了,尤其是这种披着人皮的。”
必程途中,荆天罹去买了些食物,之后才驱车回到薛初晴的小窝,他拿钥匙打开门,悄悄的进去,怕打扰正在睡觉的薛初晴。
可是,当他放好食物,回到卧室一看,整个人顿时呆住——房间是空的!
荆天罹完全慌了,立刻跑出来大喊:“晴晴?晴晴?”
镑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哪里有她的影子?
他立即拿出手机打给西蒙,“初晴不见了!贬不会和那个变态有关系?快点去查,把所有兄弟全派上!”
(知道了,你别急!)西蒙安慰他。
“快去!”荆天罹大吼一声。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于是把薛初晴的电话语音留言打开听录音记录,当听到殷雪梨的留言、他的心一惊,一个不祥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立刻再次拨电话给西蒙,“立刻将所有兄弟派去殷雪梨的别墅,我确定初晴去了那里。你先去,我马上过去!”
“好的。”
***
阳明山附近一座高级别墅。
薛初晴被仆人领着来到三楼一间房间前。
“小姐,夫人就在里面。”
“好的,谢谢。”
薛初晴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声低闷的声音:“进来。”
她推开门进去,门却从后面立刻被锁死。
她吃了一惊,抬头看到身后一脸婬笑的男子。“是你?”
吴清正呵呵一笑,“怎样?感动吧?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念着你!”
薛初晴怔怔地看着他,那有些臃肿走样的身材,满脸湿亵的笑容,光滑腻人的发油,一切的一切看来都那么可笑。
她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他怕了十几年?
这个比狗还低贱的男人!
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是你指示我妈妈打电话给我的?”
“因为我想你啊,宝贝。”吴清正慢慢地向前靠近,伸出手欲抱住她,却被她闪躲开。“别挣扎了,你以为这次还能躲得开吗?所有佣人都走了,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你了。”
心里的阴影越来越暗,薛初晴反而笑了起来,在经过荆天罹对她的伤害之后,她反而将一切都看开了。
她将房间扫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逃生的希望,便将目光调回到吴清正的身上。“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执意要得到我?”
吴清正嘿嘿一笑,“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真可笑。”薛初晴悄悄握紧手中的小包,“你也知道爱?”
吴清正冷笑连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都做了婊子还装清纯。我呸!我为什么想得到你?因为我始终没得到,所以才让我想了十几年。虽然你已经人老珠黄,早已不是十二岁的娇女敕模样,可是我依然要一尝宿愿!”
薛初晴点点头说:“你倒是很坦白。不过,我不喜欢被强迫的那一套,我想,你也不喜欢吧?诚如你所说,我都已经做了婊子,在那方面的技巧可比十二岁的时候丰富太多,想不想试试?”
吴清正的桃花眼转了又转,冷笑道:
“你想玩什么把戏?”
薛初晴做了个无辜的表情,“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能玩什么把戏?再说,做个穷写书的,我早就熬够了,如果能成为这所别墅的女主人,我会很开心的。”
吴清正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起来。“这才乖,去乖乖把衣服月兑下,躺到床上等着。”
薛初睛看着他,小包缓缓从肩上滑落下来,她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当最后的内裤也缓缓落在地板上时,吴清正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薛初晴躺到床上,摆了个撩人的姿势,微微一笑。“来呀,还等什么?”
吴清正三两下就月兑光了自己的衣服,像条大河马一样扑到她身上,抱住她的头就一阵狂亲。“妈的,今天老子一定要好好爽一回!”
薛初晴伸出双肾在他的背上游移。
吴清正兴奋得像只野兽,眼前的身体让他日思夜想了十四年,如今依然柔女敕,宛如处子一样,他怎么能不疯狂?
“晴……啊……晴,你真是太美了,那些美国妞和你一比都是烂泥,我爱你!我爱死——啊——”
蚌然,吴清正发出一声惨叫,命根子处鲜血如泉涌。
薛初晴从他身下抽身而出,迅速抱了自己的衣服跑出门外,手指间一把锋利的小刀片隐隐还有鲜血的痕迹。
那个刀片一直藏在她的小包里。
她从来就对吴家别墅没有好感,知道这次前来也许会有风险,所以早就预备好了刀片在自己的小包包里。
从她进门看见吴清正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悄悄把小包移到身后,借着说话引开他的注意力,偷偷将小刀片藏到自己的手指缝中。
刀片很薄、很小,类似男人的刮胡刀片,所以才没被他发现。
她早己不再是十二岁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再让吴清正得逞?
她边朝楼下跑,边穿衣服。
到大厅的时候,她对守候在那里的仆人说:“打电话叫救护车吧!他快死了。”
仆人大惊,一个去打电话,一个跑上楼去,另外一个正要拦住她时,外面却突然闯进一群黑衣人,迅速将吴府的打手给制伏。
薛初晴静静地站着,在此刻她反而非常镇定。
可是,当她看到荆天罹的身影时,眼睛一酸,泪水迅速决堤。
荆天罹马上冲上来抱住她,“晴晴、晴晴,你没事吧?”
薛初晴想笑,身子却瘫软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昏厥过去。
***
当薛初晴醒来时,已是深夜。
荆天罹、西蒙和席未央都守在她的病房里。
见她醒来,席未央立刻冲到她身边。“晴!”
薛初晴绽开一抹微笑,“我没事了?”
席未央用力地点点头,泪水却从她坚毅的面庞上滚落,她紧握着薛初晴的手。
“小晴,你真是太厉害了,简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本来还一直担心你,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厉害,教训那个混蛋的手法真是太棒了。Shit!你还手下留情,如果是我,一定给他齐根割掉,让他再也好不了!”
薛初晴伸出手抹掉她的眼泪,淡淡地说:“我以前一直不肯正视这个问题,所以像只雏鸟,不能面对任何风雨。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人之所以会被欺负,是因为自己太软弱,要坚强起来,才能对付那些坏蛋。”
席未央用力地点头,“晴,你终于长大了哦!”
席未央回过头,走到荆天罹身边,在他身上狠狠捶了一拳。
“听到了吧?我的小晴变坚强了,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她!”
荆天罹走到薛初晴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说:“晴晴,对不起。”
薛初晴轻轻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目光依然不肯与他对视,反而是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西蒙。“西蒙,谢谢你哦。”
西蒙朝她做个鬼脸,“不客气,咱们是好朋友嘛!”
荆天罹的脸比阎王的脸更阴沉。
西蒙和席未央却直在一旁窃笑,开心地看着他一副吃瘪的模样。
薛初晴招招手,示意他们两个都坐过来。“想知道我的故事吗?未央,你不也一直想知道却不敢问,是不是?”
席未央点点头,“如果不愿意说,就不要说。”
薛初晴慢慢地坐起来,“没关系的,我现在真的什么都看开了,也该和过去做个了断。”
荆天罹再次握住她的手。
这次,她没有挣开,而是被他死死地握在自己手里。
“我六岁那年,爸爸带来一个小男孩,还告诉我说他叫天,我可以叫他天哥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天哥哥很瘦小,比我大一岁,却还没有我高。可是他很照顾我,虽然我很害怕他那双眼睛,因为他总是盯着我……”
“看吧,小时侯就看上人家晴晴的美色了。!”席未央吐槽着一边的荆天罹。
荆天罹丝毫不以为意。
“我喜欢小狈狗,可是自己不会养。天哥哥便告诉爸爸他可以教小狈狗,我喜欢狗狗,也喜欢上他。但是,我妈妈不喜欢看到天哥哥。她总是对他又吼又骂的,还让我叫他野种。”薛初晴停顿一下,叹了口气。
“后来,天哥哥跑了,再也没找回来。再后来,爸爸和妈妈开始天天吵架,然后,爸爸的公司破产了,妈妈立刻和爸爸离婚,爸爸回到台南老家,我被妈妈留在身边,因为妈妈又嫁给了一个富翁,就是吴海瑞。那时我还小,虽然对于爸爸妈妈的离婚感到难过,但并没有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在吴家还算受疼爱,生活也和原来没多大的区别。只是我有了新的哥哥,就是吴清正。他总是喜欢对我又抱又搂,他十八岁那年,趁爸爸妈妈出去参加宴会,把我骗到他的房间,绑在他的床上,月兑光我的衣服想要强暴我。”
荆天罹的手将她握得更紧,薛初睛能感受到他那种浑身的颤抖,顺着手指传到她的身上。
她淡淡一笑,“还好,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吧,他一时疏忽窗子没有关太紧,便留了一条缝隙,我的哭喊求救声传到了楼下,有个佣人听到了跑上来,在紧急开头救了我,可是当时我已经哭昏吓傻了。那时候,我才十二岁……”
她还想笑,可是泪水终于缓缓落下来,荆天罹将她抱到自己的怀中,温暖她的身子。
西蒙咬牙切齿地说:“Shit!等着我好好收拾他吧!”
“那之后,我整整一年患了严重的自闭症,不与人说话,只要看到陌生人就昏厥。于是爸爸将我接到他的身边照顾,而害怕家丑外扬的吴海瑞把吴清正送到了美国。我在爸爸的身边,他全心全意地呵护我、爱我,时时刻刻陪伴着我,亲自教我学校里同等级的课程,慢慢的,我终于有了好转。
可是二十岁那年,我才大二,爸爸就因病去世,我失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依靠。在爸爸去世前,对我讲了他和天哥哥的妈妈之间的事情,他们本是青梅竹马,后来一起到自北念书,爸爸很爱很爱那个女子,可是天哥哥的妈妈爱上了一个意大利的男人,也就是天哥哥的父亲。
虽然后来爸爸与我妈妈结婚,但他心底的最深处还是爱着那个女子。当得知她为了丈夫去卖笑的时候,爸爸去找她,要给她钱,她拒绝了。随后那个女人在丈夫自杀后也殉情了,留下天哥哥一个人。爸爸将他领回家,打算抚养他长大,谁知我的妈妈嫉妒心强,将天哥哥逼走,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故事。”
席未央发出长长的叹声,“好曲折哦!原来你和荆天罹真的算是青梅竹马啊!”
西蒙拍拍荆天罹的肩膀,“该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吧?”
荆天罹双手托住薛初晴瘦削的脸颊。“晴,对不起。我为之前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是的,我爱你,一直一直都爱,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的心结也已经解开,让我们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嫁给我。”薛初晴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荆天罹紧张万分。
西蒙和席未央甚至比他更紧张。
终于雨过天青,应该到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了吧?薛初晴忽然微微一笑,用最温柔的声音回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