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西岭与韩江雪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午后。
他们意外地看到院子里多了辆马车。
矮江雪见到那辆马车后很兴奋,几乎是轻快地跑进中堂,还一面喊着。
“母亲!”
在中堂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四十多的夫人,素雅的绸衣,淡妆云鬓,宛如画中的贵夫人一样。
“母亲,您何时来的?”韩江雪跑过去,半依偎到母亲的脚下,仰着脸看着她,双眼闪烁着纯挚如婴儿般热切的光芒。
矮西岭站在他身后,也跟着跪下来,他应该叫她女乃女乃吧?
“伯伯安好!”韩夫人膝边还站立着一个童子,大约六,七岁,眉目如画,异常地俊秀,比起轩辕点点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珂。”韩江雪伸手抱过他,在他的小睑上亲了亲,“有没有想伯伯?”
“想!”那孩子主动攀到他的身上,“天天想。”
矮江雪笑了起来,用手揉揉他的头发,“珂珂最乖。”
矮夫人却伸手把孩子拽了回去,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笑容,“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孩子?”
矮江雪的目光又回转到母亲身上,依然带着笑意,“是的。西岭,快来拜见祖母大人。”
矮西岭再次叩首,“孙儿韩西岭叩见祖母大人,祝祖母大人金安。”
矮夫人冷声道:“谁是你的祖母啊?”
“母亲--”
“你终究没把我这做母亲的放在眼里,是不是?”韩夫人的声音益发冷酷,令人惴惴不安。
“母亲,西岭他很乖的。”
“乖不乖我不知道,我只听说他是西城某个贫民窟的小杂种,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怎能保证他清清白白?”
矮江雪闻言站了起来,不再依偎在母亲的脚下。
矮西岭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手脚都在发抖。
“母亲,这件事我曾经向您提过,我想要有个孩子--”韩江雪的声音带了几许压抑。
“我给你找了多少好姑娘,你就是不肯成亲,又怪得了谁?”
矮江雪低头不语。
“你暂时不想成亲,我也不逼你,待你功成名就,自有轩辕先生替你操心婚姻大事,那也是咱们韩家的荣幸。你想要个孩子伴在身边,自家的孩子难道不好?玉珂是你弟弟的亲骨肉,长相俊秀又聪明伶俐,哪里不讨你满意了?”
“母亲,珂珂很好,我打心里爱他,可他是弟弟的孩子,我怎么能夺人所爱?”韩江雪终于皱起额头。
“你分明是不想帮你弟弟一把吧?”夫人冷笑。
“母亲!”
“我今儿个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进了咱家的门。”韩夫人站了起来,在韩西岭身边转了一圈,“就这样一个土包子,做咱们家的小厮,我都觉得丢脸。”
“母亲,别忘了,咱家也曾贫穷过。”韩江雪终于声音高昂了一些。
“穷过又如何?好歹我们也是书香门第,他算什么?凭什么进韩家的门?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万万不可。你要嘛成亲,有自己的亲骨肉;要嘛收玉珂为养子,有自己的血亲。”
“这件事恕阿儿难以从命。”
“放肆!”
矮江雪应声跪下,却依然不妥协。
矮夫人脸色铁青,又坐回椅子上,随即长吁短叹,“造孽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一个孩子!”
矮江雪的头微微抬了起来,“母亲,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让韩家蒙羞的。”
“你让我们蒙的羞还嫌少吗?”韩夫人立即暍斥。
矮江雪的脸色一白,不再言语。
矮夫人瞥了韩西岭一眼,“过来。”
矮西岭虽然心中暗怒,但仍听话走过去。
“伸出手来,手心朝上。”
矮西岭把手心伸过去。
矮夫人从发上拔下一根金簪,眼睛眨也未眨地便狠狠刺进韩西岭的手心。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韩西岭的腿一软跌倒在地,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他的手心汩汩流着血。
“把手伸出来!”
矮西岭浑身颤抖着,仍是依言把手心伸过去,这次是刺进了左手心,再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可是这次他死命咬住嘴唇,没让自己惨叫出声。
“我警告你!别打任何歪主意,以为做个小包媚就能赖在韩家平步青云了;如果让我听到你有任何败坏江雪名声的丑事,看我不把你活活刺死!”
“母亲,西岭好好一个孩子,哪里狐媚了!”韩江雪扭头对门外喊道,“伍伯,拿创伤药来!快!”
“滚一边去!”韩夫人却把伍伯拒之门外。
她走到韩西岭的面前,“你给我安分点,否则,会有你苦头吃的!”
矮夫人拉住玉珂的手朝外走去。
矮西岭闭上眼睛,终于在她快踏出中堂的时候吼道:“等等!”
矮夫人陡然止住脚步,韩江雪也看向韩西岭。
矮西岭举着血淋淋的手走到门口,把手举到她眼前,“这是您给我的伤,我会记着的!”
矮夫人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是怒气冲冲地看着韩西岭。
“不错!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我在“幼苗”长大,可我从来没偷过,没抢过,和师兄弟吵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们虽然穷,可我们干干净净。”韩西岭伸手撕扯自己的衣服,当只剩下一件小裤子的时候,被韩江雪上前制止住。
矮西岭指着自己的身体说:“夫人,您看清楚,我从头到脚都是干净的!既没狐媚过男人,也没招惹过女人!我不是娈童!可是……将来我喜欢什么人是我的事,即使我喜欢了韩江雪,那也不关您老人家任何事!”
矮夫人闻言不禁气愤地扬手要打他。
矮西岭侧身闪过,并举起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见了吗?这是今天轩辕先生给我的赏赐,您如果再惹怒我,就是对他大不敬!”
矮夫人的手蓦然收回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玉扳指。
“我就是韩西岭,是韩江雪的养子,我姓韩,是因为韩江雪姓韩,和您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您刮目相看的!”
矮西岭把玉扳指高举起来,像发毒誓一样。
他从来就不是个爱与人计较的人,可是他再也不要受人欺凌了!他再也不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要让这些污泥一样、却自诩尊贵的人们,见识什么才是穷人的尊严!
他要让他们知道--他韩西岭绝不是好欺负的!
***
矮夫人走了。
矮江雪亲自替韩西岭处理伤口。
两人之间无话,然后韩江雪独自坐在窗台前发呆,韩西岭躺在他背后的床上睡觉。
矮西岭偶尔翻身的时候,能看到韩江雪瘦削的背影挺得直直的,像把凌厉的剑,带着肃杀之气。
矮西岭不知道他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一个家庭里,但看到那样的母亲,韩西岭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孤儿。
傍晚时分,韩西岭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便悄悄地下床,依在窗旁,他看到中堂里的狄望尘。
矮西岭抚了抚额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悄悄地缩回床上躺好,可他又好奇狄望尘和韩江雪对话。
“我听说你母亲来过?”狄望尘的声音有些疲倦。
矮江雪不禁苦笑着,“是啊,大闹了一场。”
“既然大家都不喜欢那孩子,你又何苦要留下他?”
“我喜欢他。”
“雪,我记得你不是这样任性的。”
“我一直是这样。”
“唉!”狄望尘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你到底想怎么样?”
“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韩江雪的声音透出一丝甜意。
“就这样打打杀杀下去?不要成家,不要安稳的日子?”
“离开剑,我会死的。”韩江雪淡淡地说。
矮西岭却蓦然一惊。
离开剑,他会死的!这是什么样的痴狂心态?
“可是你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总是不放心,跟我回东方家吧?”
“不。”
“雪,你知道我担心你。”
“东方家还有那美丽的小姐等着你呢。”
“雪--”
“你放不下的,不是吗?那小姐不但长得美丽又风情万种,你总是离不了女人的。既然她那么适合你,别浪费了好机会。”韩江雪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什波澜。
狄望尘不再说话,空气顿时一片死寂。
饼了一会儿,狄望尘苦笑地说:“可我偏偏就喜欢你了,为什么?”
矮江雪咯咯一笑,“我哪知道为什么?”
“轩辕无极如果招惹了你,我也会杀了他的。”
听到这里,韩江雪神情冷凝地看着他,“狄望尘,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是轩辕家的掌门又如何?还不一样垂涎你的姿色?你以为你是怎么被邀请来的……有人告诉我,轩辕无极并非表面那样正经,也是好男色的……”
矮江雪立即站起来,手指着门外,“滚!”
“江雪!”
“你给我滚!”
“江雪,我是担心你,万一你再遇到上次那种事……”
“谢了!我还不至于如此没用吧?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也一直当我是那种拿自己身体换来今天名位的人吧?”韩江雪的身体再度成了一把剑,仿佛随时准备伤人,“亏我们还有过几年的交情,今天我真该一剑刺死你!”
狄望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江雪,有些事情天注定,无论你如何努力,别人也只看表象,你的努力还是会付诸流水的。”
“这是我的事!”
“下次比试就是和北堂家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不劳你操心。”
“那--好吧,祝你一切顺利,并在轩辕家飞黄腾达。”
“那我也祝你早早赢得美人归。”
“江雪……”狄望尘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哀求与无奈。
“不送。”
***
晚上,韩西岭早早地就睡下。
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韩江雪走了过来。
他一如以往继续叉着腰跳跳跳,韩西岭暗自跟着数,待数完正好是二百下。
也不知道他肩上的伤还痛不痛,还这样折腾自己。韩西岭心里暗骂着。
跳完之后,韩江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前,俯身看着韩西岭。
矮西岭的睫毛微微抖动,努力装作熟睡的样子,大气不敢出。
然后,韩西岭感到一滴滚热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心头不禁揪紧。
矮江雪翻身躺下,伸手揽住矮西岭的腰,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
矮西岭的身体僵硬如石块,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许久,韩西岭才听到他喃喃低语着--
“西岭,我会害了你吗?我会永远孤独一个人吗?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矮江雪很快就睡着了,他翻了翻身,脸朝韩西岭的方向睡着。
矮西岭忍不住仔细看着他的样子,薄薄的嘴唇、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粱,很有韵味,那眉心紧锁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令韩西岭有股想亲他一口的念头。
但是,韩西岭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吓得他猛甩头。
可是他再也睡不着了,总觉得体内有一股急切的在不断的翻腾,老是让他想把韩江雪拥抱在怀里呵护。
可是……他是他的养父啊!
矮西岭试着和韩江雪挨紧一点,好让自己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又挪栘了一下,而韩江雪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自觉地在这时候翻身,两个人就这样拥在一起。
自从那次吵架之后,他们就很少像这样相拥而眠了。
实在克制不住那种想与他亲近的,韩西岭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过去,轻轻的探了探他的身子,慢慢的,将手搂在他平滑结实的纤细腰肢,沿着他的身体抚模着。
矮江雪一动也不动,但是可以听到他呼吸变得有点急促。
矮西岭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能把韩江雪搂得紧紧的,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
矮西岭因为年幼,还不解性事,以为只要两个人抱一抱,亲一亲就算完事了。
他心慌意乱,手到了韩江雪的腰部,就再也不敢朝下移动。
矮西岭第一次感到很刺激、很慌乱,却也很甜蜜。
也是从这一夜开始,他隐约觉得自己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但是是哪里不一样,他自己又不是很清楚,有些隐忧,又有些对未来的无限渴望,他万分急切的渴望自己长大。
***
矮西岭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在“青苗”的生活也算安稳,自然得力于轩辕点点的帮忙。
虽然得到轩辕无极赠与的玉扳指,但他并没有戴在身上,而是偷偷地珍藏着,绝不拿来炫耀。
他明白,要想得到别人的认可,需要付出努力取得真正的实力才行。
也因此,长到这么大,韩西岭第一次对剑术如此投入。
剑术分为“站剑”和“行剑”两种。
“站剑”动时迅速敏捷,静时沉稳,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剑术。
“行剑”则是以攻击为主,停顿少、动作连续不断,均匀而有韧性。
也许是那次轩辕家的现场臂战给韩西岭留下深刻的印象,韩西岭自然而然把韩江雪的剑术归类为行剑,而且是那种行动起来就不停歇的拼命三郎武的剑法。
矮西岭对这种以攻击为主的剑术很感兴趣,但是他忆起轩辕无极告诉自己的那番话--你是否想成为一把鞘?
这话不时地在韩西岭的脑海里响起,也让韩西岭不由自主地揣摩别人的进攻剑法,自己则苦练以防守为主的站剑。
为了让自己学有所成,韩西岭自愿成为所有师兄们的剑靶子。
当韩西岭对轩辕点点说出这事时,他小鹿一样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水来。
做剑靶子的意思,就是平常师兄们自己单独练习烦了,就可以和韩西岭比招。
他们手中握着竹剑或者桃木剑,招招猛攻;而韩西岭的剑则要一直藏在剑鞘中不得拔出,只负责防守。
在最初比试的时候,韩西岭总是被打得遍体鳞伤,那些木剑凌厉在他身上留下道道青瘀紫痕,而剑服每天则是被石灰印沾满。
这种情形持续了两年多,到第三年时,韩西岭身上的伤痕已经越来越少,而剑服上的石灰印也是少之又少。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韩西岭以一种令人吃惊的速度增高着,曾让他倍受嘲讽的体毛也越来越浓密,令他终于可以不必再被人嘲笑了。
原因是伍妈总是煮些进补养身的菜色给韩西岭吃,结果韩西岭的身体越来越健壮,身形也变得修长,骨骼分明,棱角凸显出来,长成一名高大挺拔、玉树临风的俊美青年。
矮西岭为自己的这种转变感到开心,因为他已经长得比韩江雪还要高。
有时候看到韩江雪仍然固执地在睡觉前跳啊跳啊的,韩西岭都忍不住要笑。
不知道韩江雪从什么时候开始坚持跳的,可这几年却一点也没见他长高。
不仅韩江雪的身形未变,就连他对剑的癫狂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各地间的剑试每年都在进行着,他每年都是那个最能拼、最能打的人;也因此,这三年他为轩辕家赢得了无数的荣誉,自然,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而韩西岭和他之间的关系仍然有着那股奇怪的暧昧。
每天晚上,韩江雪仍然会睡到他身边,依然会在睡觉前模着他的头发说:“小猪,睡觉了。”
矮西岭想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表了,可是韩江雪的目光迷离,韩西岭觉得他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他心目中的那只“小猪”。
这让韩西岭有些不悦。
矮西岭已经十六岁了,也开始参加剑童之间的比试,这是每个剑童成名的必经之路,在此之前,韩西岭的大师兄以及其它几名师兄都已经出帅,并且小有名气,晋级成了剑客。
***
初秋时分的某日,师父把韩西岭单独叫到一边。“西岭,明天轮到你准备去迎战了,地点在轩辕家,对方是“幼苗”的最佳剑手,你可别大意。”
矮西岭的心雀跃着,又有些紧张,“好!我会努力的!”
每年的秋季,“幼苗”里最出色的弟子都会有机会挑战“青苗”里最优秀的弟子,这是穷人子弟获得平步青云的快捷方式。
而今年呢?不知道他的对手会是谁,不知道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夜里,韩西岭辗转难眠。
矮江雪的手戳着韩西岭的眉心,一下一下地抚模着,“别太紧张,你没问题的。”
矮西岭悄悄地叹口气,在暗夜的光影里直视着韩江雪清澈如星子的眼眸,“你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试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矮江雪的笑容在夜色里恍惚了一下,“很紧张,我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不停地坐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踱步着:后来,小猪就跑进来,帮我按摩,弄得他也一夜没睡着。”
小猪是谁?到匠是谁?韩西岭心里的阴影益发浓烈,可他始终没有问出口。
其实韩西岭知道韩江雪很容易紧张,每次比试之前,他都会失眠,韩西岭也会睡不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银色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成了一地明明暗暗的图案。
矮江雪忽然说:“小猪,今天才发现你其实很帅、很好看。”
矮西岭扭头看向他,一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心不禁猛然一跳,急忙又扭过头去。怎么办?韩西岭怕自己真的会克制不了……
明天就要比试了,在这种非常时刻,他还是安分点好,别再胡思乱想了!
未料,韩江雪竞往韩西岭的肩头靠过来。
“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闻言,韩西岭的身体一僵,“不用。”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可韩西岭根本就无心入睡,在棉被底下韩江雪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令他心猿意马了起来。
矮西岭的心里一直在挣扎……他知道韩江雪是好心想安慰自己,想平抚他的焦躁情绪,可是他不知道反而适得其反……
矮江雪翻过身来,将自己的脚跨在韩西岭腰上,双手抱住矮西岭的胸,就像他往常将韩西岭当作抱枕时一样,整个人贴到韩西岭身上,可是……他将脸靠在韩西岭的脖子上,用鼻子轻轻的触碰韩西岭的颈项。
矮西岭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鼻子、嘴里所传来的阵阵急促气息,伴随着起伏不定的胸膛……
难道韩江雪也和自己一样心神不宁?
此时韩西岭很清楚的知道,忍耐、压抑再也无济于事,他忍不住侧过头来轻轻的往韩江雪的脸颊吻去。
矮江雪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韩西岭说:“不行,抱枕是不会这样亲我的。”
矮西岭感到有点尴尬,别扭地闭上眼睛,在床上躺好,再没对他有任何举动。
饼了好一会儿,韩江雪又将脸埋在韩西岭的脖子上,慢慢地往韩西岭脸上靠近,两人的嘴唇开始不经意的轻碰彼此的脸颊、额头、鼻子,就是刻意不碰到嘴唇。
谁都还很清醒,谁都不可能真正地睡着。
这样来回不知折腾了多少回。
矮江雪说:“我们都当作没发生过什么事吧。”
“本来就没什么事。”韩西岭有些诧异地说。
“我们……一下下就好,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好的睡觉。”
矮西岭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什么一下子?”
矮江雪抱住了韩西岭,嘴唇贴在他的嘴唇……
矮西岭吃惊的张大眼盯着他看,刚刚还刻意不去碰到韩江雪的唇,没想到他会突来这一招;看着他闭着眼陶醉的模样,韩西岭也闭上了眼,吸吮着韩江雪伸进他嘴里的舌……
也不知道是谁先喘息出声,他们只是索求着对方,直到彼此都无力瘫痪在床上。
矮西岭张着眼,呆望着屋梁,没有热烈狂欢后的温柔抚触,也没有激情过后的温存回味:此时的他像是做了坏事的小阿,虚心极了。
他是养父,他是养子,可是现在……
一觉睡醒后,他们是尴尬?是内疚?是自责?是无奈?还是真的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这样,在韩西岭辗转难眠之际,一夜悄悄过去。
***
第二天,轩辕家。
幼苗剑院派来的比试对手是个韩西岭不认识的孩子,年龄却和韩西岭差不多。
他叫莫一笑。
莫一笑有着光洁的肌肤,眼睛有些狭长,但是很清亮,嘴巴也薄薄的,总是微微一笑,混合着坚定与稚女敕的奇特气质。
他的个子要比韩西岭矮上半颗头,但也算是很不错的体格了。
轩辕无极以及诸多贵族都在一旁观战,韩江雪坐在轩辕无极的身旁,轩辕点点则是依偎在韩江雪的身边。
矮西岭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手心里全是汗,而且紧张得要命。
比试不知道进行了多久,莫一笑的剑招如狂风骇浪般的来势凶猛,起初韩西岭连连退败,后来,渐渐看出他的路数,也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
渐渐的,莫一笑有些着急,白皙的皮肤泛起绋红,汗珠也潸然而下。
矮西岭有些失笑,这种消耗对手耐性的把戏,他已经整整练习三年多了,自然明白会给对手什么样的刺激。
就在韩西岭以为莫一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突然暴喝一声,剑华陡然增长了十几倍,整个剑场鸦雀无声,剑华幻化成无数的剑气将韩西岭包围其中,招招透着杀机。
矮西岭听到轩辕点点的失声呼喊,在那一瞬间,韩西岭的剑第一次出鞘--
对方的剑华在瞬间消失,剑也硬生生地被击落地。
矮西岭赢了。
三年磨一剑,韩西岭只为了这一招。
整个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轩辕点点率先跳上剑台,街上去拥抱住矮西岭,开心地大喊:“西岭!西岭!西岭!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矮西岭笑着回拥他,同时他也看到人在不远处的轩辕无极,见他目光中的赞赏之意,心里暗自吁了一口气。
再次把目光侧移,韩西岭看到韩江雪,韩西岭希望能在他的目光中得到认可,可是……
矮西岭看到了轩辕无极的手紧挽着韩江雪的手,在他的大掌中,韩江雪纤瘦的手泛着青白。
就那一眼,便令韩西岭第一次得成功的喜悦,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