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
慎村凛目瞪口呆地看着史坦利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只在动作电影里见过这种……佣兵?
没想到马克思的父亲以前居然做过这么厉害的职业?
只见史坦利穿着全黑的皮衣皮裤,坚固的军用黑色皮靴,身上挂着两把冲锋枪和一大排子弹、手里提着一个火箭筒,脚边的黑色大袋子里面不消说,一定也装满了军火。
这副模样会不会太显眼了一点?
慎村凛还没开口,金宇恩就忍不住先说了,“史坦利,你这样太显眼了吧?这样会不会反而对马克思造成危险?而且要是你这样走出公寓,不出两条街就会被警察追吧?”
“我才不怕警察!”
“史坦利,这样不好。感觉起来好危险。”金宇恩下了结论,“你不要这样出门。”
像是有些恳求的语气,总是让史坦利无法拒绝。
他不太情愿地慢慢解上的装备,又想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把手里的火箭筒也放了下来。
慎村凛看得呆了,这只凶猛的大老虎居然这么听金宇恩的话?
简直比一只猫咪还乖呢!
真不知道那男人是用什么招数制服史坦利的?
看来他得找机会好好向金宇恩讨教一下,将来也好去制服那只火爆脾气的小办猫。
最后史坦利只背起了那个黑色的大袋子,便准备要出发。
“恩,你在家等我就好了。”然后他转头对慎村凛说,“你跟我来。”
慎村凛指着自己,“我也去?”
“废话,马克思就是因为你才被捉的,你要负责,所以你也去!”史坦利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只会玩手术刀,不会玩枪,更别说——”
“他妈的,你是不是男人啊?”史坦利啐了他一口,满脸鄙夷神色。
慎村凛马上在心里大叫不公平!
平平都是男人,怎么史坦利就不会对金宇恩这么说?
懊歹他和金宇恩也长得那么像,难道史坦利就不会爱屋及乌一下喔?
他看了金宇恩一眼,只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也鼓励他去。
“可是我……”
“如果你也去了,马克思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轻轻地说,脸上露出一种……欣慰的微笑。
那微笑那么自然、那么优雅、那么和善,连慎村凛都看得痴了。
懊美的笑容,让人看了就打从心里感受到一股真诚的温暖。
难怪,马克思会那么喜欢这个男人,现在他终于了解了。
而自己比得上那个男人吗?
马克思和自己在一起,是真的快乐,还是只是一种移情作用?
一股不服输的气势涌了上来,慎村凛月兑口说出,“好,我去!”
我才不会输给金宇恩!
他要让马克思知道,自己和金宇恩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他愿意为了马克思出生入死。
他转过头看了看史坦利,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从袋子里拿出一把枪塞在他手里,“拿去,你会用枪吧?”
“不会。”
“那你自己好自为之,到时候我可没空理你。”
慎村凛脸上出现黑线,这家伙一定要这么冷漠吗?
但是他不知道,史坦利虽然表面上装得不甚在意,但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会让慎村凛毫发无伤地回来,因为这是金宇恩的希望。
***
“放开我!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已经一整夜了,房间里的怒吼一直没有断过。
“老大,那小子好吵,什么时候要解决他?”有个手下忍不住问。
“他嘴上的布条又松了,去塞好。”被唤老大的男人交代着。
“又要去塞喔?可是那小子很会咬人耶!”手下看看自己已经被咬了好几口的可怜手掌。
“你是不是男人啊?被咬几口就怕了?怎么,怕那小子有狂犬病不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挺着大肚子低喝。
“恩斯特,你确定这小子对那日本医生真的很重要?”老大这时问那中年男子。
“老大,错不了!那见钱眼开的日本医生,总是独来独往,可是这阵子我亲眼见到他和这小子来往得非常频繁,而且这小子还在慎村凛他家住饼一夜,这还是我买通那栋大厦管理员得到的消息,我看这小子根本就是那日本医生的小情人吧!”
“是吗?”老大冷笑起来,“那继续等。等到那日本医生来了之后,在他面前杀了这小子。”
他要让慎村凛知道,这就是忤逆他的后果。
在纽约这个地盘上,是没有人敢惹他的!
斑傲的老大很快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绑架马克思了。
他的手下前仆后继地倒在自己面前,一个男人冲进厨房拉起瓦斯管,又摔破他一大堆珍藏的葡萄酒,然后男人狞笑着点起一根火柴,把他的厨房和客厅都炸得支离破碎。
手下们拿着枪奋勇杀敌,但那个男人却像只动作矫捷的老虎一样,非但子弹打不中他,甚至很多手下的武器都被他夺了过来。有人扛出了火箭筒,想要来个同归于尽,没想到那男人看到火箭筒眼睛就亮了起来,还喊着没想到这里的黑道也有这种玩意儿。
老大心里大喊不妙,果然那男人没几下就撂倒手下,扛起火箭筒到处去炸人炸房子。
谁能来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像疯兽的男人是谁?
史坦利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大开杀戒,他像是杀红了眼,见一个撂倒一个,也不管对方死活,然后拿着抢来的火箭炮乱炸人。
苞在他后面的慎村凛看得下巴都要月兑臼了。
这真的不是在拍电影吗?
举凡在动作片里面见到的场景,什么瓦斯管、爆炸、哀鸿遍野的伤兵和英勇无敌的男主角……统统都出现了!现在只差男主角要救的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女主角。
慎村凛暗暗在心里画了一个十字架,他将来绝对、千万、也不敢去惹火这只猛兽。
史坦利看看炸得差不多了,这才从瓦砾堆里捡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对着他吼,“你们老大呢?”
那人拼命发抖,最后才伸出一根满是血的手指,指指在酒柜后面一道隐密的密门。
史坦利丢下他,扛着火箭筒对着酒柜大喊:“我数到三,你最好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就炸了你!”
“等等!马克思还在他手上!”慎村凛忍不住提醒。
史坦利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到这里的目的,他啧了一声,很不甘愿地放下了火箭筒。
躲在密门后面的老大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他身旁一个贴身保镖也好不到哪里去,拿着手枪的手也在抖着。
“老大,现在怎么办?”
“混蛋!你问我,我问谁?这男人到底是谁?我们又是招谁惹谁了?”
这时史坦利在外面不耐烦地大喊:“里面的,给你三分钟,把我儿子放出来!要是你们敢伤我儿子一根汗毛,我绝对会把你碎尸万段,然后把你的尸体丢到阿拉伯的油田去!我说到做到!你现在剩下两分五十秒!”
听见史坦利的“要挟”,老大和保镖两个人对看一眼。
然后他们惊愕的眼光转到马克思身上——
原来那个男人是这红发小子的爹?
“天啊!老大!我们惹到大麻烦了!”
“废话!快放了这小子!我不想被塞进油田里!”
“可是,老大,就这样放了这小子,那……那个日本医生怎么办?”
“谁还管他?我自己的命最要紧吧?快放了这小子啦!”老大气急败坏地吩咐。
于是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替马克思松绑,保镖正想把马克思推出门去当挡箭牌,被莫名其妙带来又一肚子怒气的马克思哪忍得下这口气?
他跳上保镖的背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虽然身材不如史坦利,但是这一年多来在橄榄球校队里的练习也不是白练的,保镖一时心慌,又没有防备,顿时被他打倒在地上,连枪也被他抢了过去。
但是马克思却没有用枪指着人,而是把枪当作打人的武器,猛K绑架他的老大和保镖,两个大男人被K得乱叫。
“混蛋!谁叫你们绑架我的?”
“碰”的一声,密室的门被踹了开来,史坦利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里面的三个人。
“小子,你没事嘛!”他露出森白的牙齿笑着。
“本来就没事,谁要你多事来救我的?”马克思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还不都是因为恩,他怕你出事情所以才求我来的!”尽避自己之前也担心得要命,但硬脾气的男人,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对儿子的父子之情。
“我才不希罕!我自己也能搞定!”
两个人又要开始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保镖从小腿处又模出了一把刀,正想乘机偷袭马克思的时候,却被眼尖的史坦利发现。
史坦利的动作比保镖更快,马上一拳狠狠揍在保镖的肚子上,“混蛋,想偷袭?你是不是男人啊?”
马克思也补上一脚,“想偷袭?我和你的帐还没有算清呢!”
案子两人开始海扁可怜的老大和保镖,揍得他们都快口吐白沫了,却连一声都不敢吭。
慎村凛躲在门口,看着房里发生的一切,不禁打了个冷颤。
懊险,自己还没有真的惹火这只小办猫过。
不然他们父子一连手,自己的小命哪能安在?
揍完了,气也出了,马克思满意地舒了口气。
然后他问:“史坦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连自己为什么被绑架过来都不知道。”
史坦利用下巴指指后头的慎村凛,“你问他。”
慎村凛探出头,对马克思笑笑,“都是因为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见到慎村凛居然也出现在这里,马克思的心里一阵暖。
虽然自己并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可是见到有人担心自己、甚至跟着史坦利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只是为了救他……
罢刚还火爆揍人的小办猫,这时候居然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神情。
可惜史坦利这个大老粗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他见“任务”已经达成,把身上的东西一抛,便急着要回去找金宇恩“邀功”。
“马克思,快跟我回去,恩很担心你。”
“喔,好。”
马克思看向慎村凛,正想要他一起离开的时候,却见到那个男人蹲在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黑帮老大面前,又露出了那种狐狸似的狡猾笑容。
“老大,你伤势很严重喔。”他笑笑地说。
嘴已经破得无法说话的老大,只能拼命点头。
“要不要去医院?哪里一定有很多医生可以帮你。喔,对了,那里也会有很多警察在等着你吧?”
老大的眼里果然露出焦急的神色。
“救……救命……”老大一面说,嘴角还一面喷着血。
“啊?你说什么?”慎村凛故意装作没听清楚的样子。
“救……救我……”
“救你?你要我救你,是不是?”
老大努力点头。
“可是我的价码很高喔。我看看你的伤势……啧啧,肋骨大概断了,可能有内出血,脚好像也月兑臼了……嗯,看起来很严重,要是不快点医治的话,说不定会因为失血过多、或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喔!”
老大一听都快要哭了出来。
“好好好,救你没问题,不过我的价码要加两倍喔!你也知道的嘛,最近经济不景气,你们又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偷袭我的小爱人,这样是很不道德的喔——”
卑还没讲完,头上突然一痛!
“他妈的!你说谁是你的小爱人啊?”史坦利粗声粗气地问,手上的拳头还是握得死紧,像是随时要再送他一拳。
“马克思啊!我和他都已经上过床了——”
“什么?马克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和这个不三不四的黑市医生混在一起做什么?”
马克思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到慎村凛居然就这么大方地在史坦利面前说出两人的关系。
他们……真的是爱人吗?
他心里还完全没有准备,可是在听到慎村凛这样说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然后有一种被认同的温暖。
“我……”难得地,他第一次在史坦利面前词穷了。
史坦利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于感情这种事情,他一向不会处理。
马克思喜欢金宇恩,他当然知道,但总以为那不过是小阿子的崇拜心理而已。可是现在马克思不但真的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长得和金宇恩那么像……他怎么看就是觉得不对劲!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所以……最简单的方法还是那一个。
他一手抓起马克思,一手拉着慎村凛,决定把他们俩个一起带回去,让金宇恩处理这件事情。
“史坦利!放开我啦!你要带我去哪里?”马克思一面乱扭一面抱怨。
“呃,先生,你可不可以让我先谈完生意再走?”慎村凛几乎要露出卑微的笑容来求史坦利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赚点大外快,实在太可惜了!
“你们两个给我统统住嘴!”史坦利回头对两人虎吼一声。
***
必到家里,金宇恩很快地就把事情理清了,他也解释给史坦利听,只是史坦利听了之后,就像大脑当机一样,整个人愣坐在沙发上,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金宇恩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马克思说:“史坦利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超出他常理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他都要花上很久的时间来调适自己的心态。”
马克思一脸不太在乎的模样,“随便他,反正只要他别来烦我就是了。”
不想再继续看见史坦利白痴似的震惊模样,马克思拉起慎村凛的手,就要离去。
“金,我先走了。”
这是第一次,他想离开金宇恩的身边。
不是对金宇恩厌烦了,而是他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已经不再执着于这个男人身上,连带地,也不再流连了。
“马克思。”金宇恩轻轻喊他。
“嗯?”
金宇恩没有说话,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暖又窝心的微笑。
那微笑如此美丽,让马克思看得几乎要落泪。
他知道金宇恩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再见了,金。”
金宇恩点点头。
大门关上之后,金宇恩在史坦利面前挥了挥手。
“史坦利?还在发呆?马克思都已经走了喔。”
“走了?走去哪?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吗?”回过神来的史坦利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见到客厅已经空无一人之后,又颓然倒回沙发上。
然后他像只受伤的大猫一样,拼命往金宇恩的身上钻。
“怎么了?”金宇恩模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宠溺地问。
“我不知道……总觉得马克思一下子就长大了,离开了,谈恋爱了……而且居然爱上男人,又长得和你这么像……我以为他至少会喜欢一个女人,然后生一堆孩子……看到他这样,突然就觉得我好老了……”
懊笑地抚模着男人的头发和颈子,金宇恩温柔地说:“傻瓜,要是马克思真的像你期待的,找了个好女孩,生一堆小阿,那你不就当爷爷了?这岂不是更老?”
他就是……无法接受嘛……
“而且,要是你觉得自己老了,那岂不是也嫌我老?我年纪还比你大——”
“我才没有嫌你!”史坦利马上抬起头来打断话。
“可是我们都会慢慢老去的,不是吗?”
“你不会老!就算老了我也不会嫌你!”
“说什么傻话?”金宇恩又笑了起来。
“那就用行动来证明好了。”
大老虎化身大,马上扑了上去。
“等、等等!不用这么急着证明吧?”
逃生梯上,马克思挂在老位置,慎村凛则挂在他的下方,两个人一起看着房间里的“春光外泄”。
“……你老是这样看着他们?这样不会欲求不满吗?”过了一会儿,脸有些红的慎村凛问。
靶觉真奇怪耶,毕竟金宇恩和自己长得这么像,好像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史坦利上一样……
“当然会欲求不满啊,其实我一直好想看看,你会不会也露出像金那样的表情。”马克思的眼光还是望着房间里的景象。
“呃……你是说……”慎村凛吞了一口口水。
上帝,不会吧?
马克思低下头来,对他露出一个竟然十分性感的微笑。
“亲爱的医生,我一定会对你很温柔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