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纳兰暐如此说。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易就打碎莫莉这几天辛苦建立的壁垒,让她几乎连挣扎都没有便点头答应了。
必家吧!
这样的话让她感动得想落泪,从小到大,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在自己出门的时候有人对她说:“路上小心啊。”
在自己回家的时候,有人对她绽开笑容说:“回来了。”
而自己在外面受了欺负的时候,有人张开双臂对她说:“肩膀给你靠。”
如今,美梦成真,终于有个人肯对她说一声“回家吧”,怎能不让她轻易就答应了呢?
坐上那辆漂亮而舒适的保时捷跑车之后,莫莉才想起还要打工的事。“我还要去打工。”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纳兰暐淡淡地说。
“啊?您知道我在哪里工作?”
“这几天一直在关心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纳兰暐的口气依然淡淡的。
莫莉闻言,心却在瞬间热了起来。
彬者纳兰暐是个面恶心善的人!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打工了,不缺那点钱。”
“嗯?”莫莉有些不解地看著他,随即笑了起来。“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没关系的,我已经能独立,不想再花您的钱;再说打工的话,还可以增加社会历练、累积经验,以后大学毕业了也好找工作。”
听她这么一说,纳兰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话。
“请问,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太太呢?”莫莉虽然觉得这样问有些卤莽,但压抑不住懊奇还是问出口,毕竟要住到人家家里,不能什么都不了解吧!
“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伍妈,就是那个帮佣。”
“耶?”她再次吃惊,原来纳兰暐是孤身一人,好可怜哦。
可是他看起来应该将近三十岁了吧,气质又那么成熟,为什么还未成家呢?她感到不解。
“在想我为什么没结婚吗?”
“啊……嗯。”莫莉的脸又红了起来。
懊死!自从认识了他,她脸红的次数比之前十七年加起来都多。
“我爱的女人走了,其他的女人我不爱。”纳兰暐冷冷地说。
“哦。”她点点头,“宁缺毋滥,是吗?”
纳兰暐有些吃惊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去。
“你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吧?”
“嗯。”
“我已经三十三岁。”纳兰暐叹了口气,“一眨眼二十五年过去了。”
“二十五年?”
“我认识她的时候,才八岁。”
“八岁?”莫莉瞪大双眼,“您是说,您从那时候就爱上她了?”
懊早熟哦!
“差不多吧。”他苦笑一声,“可是此生再也不能再见她一面了。”
“您这么爱她,为什么她要离开您?”
纳兰暐恍惚地没有听到她的话,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看著他的表情,莫莉不敢再说话,她在脑海中努力刻画一个模糊女子的形象,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能让纳兰暐这样的男人深情如此的女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酸酸、涩涩的。
纳兰暐已经心有所属了啊……
伍妈已经准备好晚餐。
纳兰暐对她说:“伍妈,她就是莫莉,以后就住在这儿,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小姐您好,以后请多多关照。”伍妈非常客气地向她行礼。
莫莉慌得手忙脚乱,急忙搀扶住她,叫道:“伍妈,就当我是您的女儿一样看待,我若有做错的地方,也请尽避说,不要那么客气。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要伍妈关照呢。”
伍妈慈祥地笑著,抚模她的手说:“真是个好女孩,不枉先生这么多年一直惦挂著你。”
“一直惦挂著我?”她的心又是一跳,回过头来看纳兰暐,他却已经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吃饭吧。”他坐下来说。
“是。”莫莉在他的旁边坐下。
“伍妈,坐下来一起吃,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你随便管教,不要对她客气。以后还是和从前一样,你不必有半点拘束。”
“伍妈明白的。”伍妈放下手边工作坐下,和他们一起吃饭。
她就像我的女儿……
沉静地吃饭时,莫莉一直琢磨著纳兰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吗?
以辈分的高低来约束自己对他的好感?
甭儿都是非常敏感的,莫莉为了他这句话难过了许久,美酒佳肴也没尝出什么好味道来。
晚餐相当丰盛,除了两荤两素,最让莫莉目瞪口呆的就是眼前这半桌子的甜品,让她看得眼都花了,因为都是她很少见过的美食,好诱人的样子。
纳兰暐只是象徵性地吃了一点正菜,然后就拼命地吃那些甜品。
莫莉看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大概发现了她的异样,纳兰暐抬起脸来,“不好吃吗?”
“没、没……好吃极了。”
“那就多吃点。”
“嗯。”莫莉试著夹了一块金黄色的起士蛋糕,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可是筷子刚触到,就感受到一道杀人的目光射过来,吓得她手一哆嗦,急忙又缩回来。
他如临大敌似地看了那块起士蛋糕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夹起来放在她的盘里。
“吃吧,让给你吃。”
“哦。”
她咬一口,就像咬在纳兰暐的心上一样,看著他那幽深莫测的双眼此时只有那美味甜食的存在,完全像发现了鱼的大猫一样,那副垂涎欲滴的神色让她哭笑不得。
原来世界上真有这么迷恋甜食的人!
拔况又是个大男人!
真是不可思议,这模样不仅无损他英俊无俦的外表,反而让莫莉觉得他更加可亲可爱起来。
一个可爱、又有些古怪的大男人。
“我该怎么称呼您?”莫莉问了纳兰暐这个问题。
纳兰暐有些吃惊地看著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开门见山地把难题推给自己。
当然,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叫他长腿爷爷。
他皱了皱眉。
她发现他非常喜欢皱眉,每次遇到什么问题,都会轻锁剑眉,有种格外典雅的忧郁味道,非常迷人。而在他皱眉时,那双静幽的眼睛就会变得更加深邃,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她暗暗猜想他会不会使用魔法?孤儿的单调寂寞生活,使她习惯了幻想,脑袋里经常会充斥著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现在她就觉得纳兰暐实在英俊帅气得不像话,简直是迷人得一塌胡涂。
别说是她这种小女生,就连上至八十岁老婆婆,下至八岁小女娃,都一定会迷上他。
这个英俊的、月兑俗的、高雅的、冷漠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过著什么样的生活?莫莉甚至觉得他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他喜欢穿一身白衣,就像武侠片中的翩翩公子一样。潇洒、淡然,可却充满了力量,似乎谈笑间就能够让一切灰飞烟灭。
虽然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却听岳紫盈讲过不少恋爱心得,她体会到自己对他的心悸与心动,这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神奇骚动,应该就是爱情了。
“你可以叫我叔叔。”纳兰暐思考了许久说。
“我想叫您哥哥。您看起来并不比我大多少。”莫莉有自己的坚持,她才不想平白无故比他矮一辈。
“不行!”他断然拒绝。
“那我就称呼您先生。”她也有著同样倔强的性子。
虽然她平素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女生,但对于自己一旦认定的事情,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纳兰暐用一种审慎的目光盯著她,最后苦笑一声,“或者,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暐?”莫莉欣喜地问。
纳兰暐没有再说话,转身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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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
三楼是纳兰暐专用的地方,伍妈带著莫莉走进二楼最东边的房间。“这是先生为你准备的房子,准备了七年,你看看喜不喜欢?”
“准备七年了?”莫莉叫道,“难道说他一直为我准备著房间吗?”
“先生买下这栋别墅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你的房间了。”
“那为什么一直不见我?”她的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晓得,先生一向沉默寡言,连我也不晓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间看起来很平常的卧房,有著雕花的窗棂和桌椅,还有一些书籍零散在桌子上。
巴其他房间的冷色系不同,这个房间是粉红色系的,简直像是童话中公主的房间一样。
在屋子的一角,有一棵很大的大树,大到可以三人合抱,而且占据了房间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它那长卵型的绿色叶子,总是一半深、一半浅,占满整个天花板。
莫莉好奇地模了一下,才发现那是用柔软的绒绒布料做成的叶子。
顺著树皮剥落的树干,可以找到门钥,伍妈打开树门,沿著曲折的木梯往上来到阁楼,那里有著日本式的塌塌米,上面有柔软的羽绒被子,和印著卡通图案的毛巾被,整个空间散发著淡淡的清香。
原来二楼有著楼中楼的构造。
在阁楼里,有著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玩具,香蕉一样的小船、草莓一样的小瓷罐、比真鹦鹉还漂亮的假鹦鹉,有著画了七彩颜色、打著小伞的蘑菇,还有一串珊瑚项链,一把在刀柄上嵌著粉色珍珠的小匕首,匕首并不锐利,刀锋像是特意磨钝了的样子。
莫莉好奇地打量这一切,简直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一个奇妙的梦境里。
她敢发誓,她长这么大,读了那么多书,见过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她看到的景象还奇妙无比。
“这是先生亲手布置的,喜欢吗?”伍妈问。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得甚至害怕了!
这真是个妙不可言的地方。
可是,纳兰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弄一个这样的地方?
懊奇怪哦!
不过,莫莉的脑袋暂时也思考不了这么多复杂的问题,因为她已经感到疲累的倒在松松软软的床上睡著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舒服的睡觉。
她幸福地在睡梦里笑个不停。
她想,如果她亲生父母在的话,会不会像纳兰暐这样对她呢?不但给她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睡的,还有一个无比温馨可爱的家。
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最奢侈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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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睡得很舒服,连梦都没做,一觉醒来天已光亮。
今天是周六,可以好好地放松放松,晚上再去打工。
她再次环顾这个神奇的阁楼一圈,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漫游仙境的爱丽丝。
她推开窗子,想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结果就看到在草坪上比剑的两名男子,这一看便让她的目光收不回了。
白衣长发的自然是纳兰暐,似乎是为了方便比剑,今天他的长发编成辫子,一身月牙白的练功服,潇洒飘逸。
而他对面的则是名黑衣男子,同样款式的衣服,似乎比他略微矮一点,肌肤也比他黑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衣服颜色造成的错觉。
摆衣男子显得相当有朝气,浓眉大眼加上爽朗的笑脸,那样熟悉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声,让莫莉忽然想起和自己通过电话的耿星河。
是他吗?
两人手中的剑光发寒,正当她胡思乱想间,黑衣男子的剑已经扫过去,电光石火的一瞬,她看到鲜血进裂,纳兰暐的左臂受伤了!
莫莉发出一声惊呼,感受到纳兰暐朝这边望的目光,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看到黑衣男子收起剑,似乎想探望他的伤势,但纳兰暐却扬剑一拨,威逼著黑衣男子再次应招。
她看得惊心动魄,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划过长空,纳兰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又看到一道光华灼灼夺目,飞舞满空。
摆衣男子的功力显然也不差,草坪上只剩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飘舞,莫莉已经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了。
最初的劣势被扭转过来,纳兰暐人剑合一,宛如急风暴雨般袭向黑衣男子。
莫莉虽然看不出他的剑法招式,也看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比试,可是她能感觉得到,纳兰暐已把自己变成一把剑,他的攻击力达到了最高,可是他的防卫力也相对的在同时降到了最弱。
如果黑衣男子一剑刺穿他的攻击圈,很有可能会让他一剑毙命。
这应该只是普通的剑试吧?何苦要用如此决绝的招式?
不知过了多久,简直是长到让人无法喘息的一段时间,就在莫莉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声铿锵声响,几乎合而为一的两道人影分开来,黑衣人后退两步,手中的剑飞得老远,最后落在草坪上。
“我认输了。”黑衣男子脸色有些苍白,呼吸颇为急促。
而纳兰暐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最初就受伤的那只胳膊还在流血,已经染红半个袖子,把白色的衣衫染得令人触目惊心。
剑依然紧握在他的手中,他倔强的站著,目光狂野,闪烁著一种属于野兽特有的嗜虐。
莫莉以为只有在武侠小说和电影中才可能有会使剑的人,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台北,依然有人能够把剑使用得如臻化境。
纳兰暐的模样,让莫莉想起古龙笔下的西门吹雪,白衣飘飘,嗜剑如命。
纳兰暐,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发现他对自己是如此的充满吸引力,每多见他一秒,就会被他身上奇异的魅惑力多吸引一分。
他明明是个身高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大男人,却偏偏嗜好甜食。
明明极少言笑、表情冷峻,却又有一颗比谁都浪漫的心,给她装饰了一个童话般的梦幻卧室。
明明开著保时捷跑车、住在西式洋房里,却对中国传统的剑术了如指掌。
这一切是那么的矛盾,可这一切在他的身上,却又显得那么的和谐。
他的外表几乎让人无从挑剔,强健的体魄、俊美的脸庞、高贵优雅的气质,接近完美男人的形象。
有时候看著他飘扬在身后的乌黑直顺的长发,总是衬著白色的衣服,随著身体的走动而轻晃著,让莫莉的心也跟著荡漾,渐渐就意乱情迷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不爱上他恐怕也很难吧?
莫莉悄悄地关上窗子,深深叹口气,知道自己在这一昼夜间,那颗从未悸动的芳心已经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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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耿星河。”
丙然如莫莉所预料,黑衣男子正是耿星河。
“耿先生,您好。”她有些害羞地向他打招呼。
“还是叫我星河哥哥吧,我可是一直想要有个像你这样娇女敕可爱的妹妹呢。”
雹星河的浓眉一挑,有种顽皮的笑意。
“星河哥哥。”莫莉小声地叫道。
“嗯!”耿星河甜蜜蜜地应了一声。
“别拿你那套公子的招数来对待莫莉。”手臂受了点伤,已经包扎好的纳兰暐冷冷地说。
“哪有!我可是真心诚意的。”耿星河不满地抗议,随即用诡谲的目光盯著他问:“喂,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纳兰暐的目光几乎像利剑一样射向他。
雹星河仰头大笑一声,回头对莫莉小声说:“你知道吗?我和他认识了二十年,这是他第一次被我刺伤。”
“耶?”莫莉挑了挑眉。
“想知道为什么吗?”耿星河故意卖关子。
“耿、星、河!”纳兰暐的目光益发凌厉。
雹星河笑著躲到莫莉的身后,小声对她说:“因为你来了他才会分心,昨夜肯定都没睡著,瞧那两个黑眼圈。”
莫莉的心一跳,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纳兰暐冷声道:“如果没事,你可以滚了。”
“啧啧!何必这么无情?好歹我也陪了你二十年,对你不离不弃、一片痴情,你不能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啊。”耿星河故意装著一副苦瓜脸,哀怨万分地说。
他是那种堂堂男子汉,身材健硕不亚于纳兰暐,所以故意做出一副怨妇的样子时,简直是滑稽得不得了,莫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纳兰暐的脸色发青,拿起沙发上的靠垫朝他扔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二十年了你依然欠扁。”
“你们的感情真好。”莫莉微笑著说。
听到她的话,纳兰暐一直寒著的脸竟然蒙上了些许红意,他其实是个脸皮薄的人,容不得别人夸赞一句。
“那当然,都老夫老妻了。”耿星河则不以为然,继续开著无聊的笑话。
“把他赶走!这辈子就当我没有这个朋友。”纳兰暐咬牙切齿地说。
雹星河一副受伤的表情,拍拍莫莉的肩膀,“好好照顾他吧,这个任性又别扭的大男孩。”
莫莉其实不想让他走,耿星河却对她眨眨眼,留下一个奇妙的笑容后,便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