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在芬妮的家里住了两天,纳兰昕一直没有来探望她。
芬妮大为不满,每天抱怨个不休,可是“逃家”的人反而想回家了。
“我想回去。”萧扬低著头小声说。
“什么?”芬妮大叫起来。“你怎么这么没骨气啊?这次离家出走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给那家伙一个教训。如果他不登门接你回去,你就给我好好地待在这儿!”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啦!”芬妮的个性和纳兰昕还真有些相似,最讨厌听到萧扬说“可是”这个词。
“如果你是美国人、如果你的父母也在这里,我想那个混蛋一定不敢这样明日张胆地欺负你,他就是吃定你无依无靠才这样任性妄为的吧?扬,你不要总是做个书呆子啦!要明白男人是种下贱的生物,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欺负你,只有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才会学乖一点。以后你就把我家当作是你的娘家吧!有什么事有我给你撑腰呢!”
“可是他没有欺负我啊!他一直对我挺好的。”萧扬低声说:“他不准我和杂志社签约,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应该和他好好谈谈,这样逃避下去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芬妮叹了口气,“扬,你就是太善良,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他没有欺负我啦!”萧扬有些著急地辩驳:“其实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为我做这做那,比谁都体贴我,连我妈妈也没这么待我。而且,他每逃诩会拥抱我,如果他欺负我,怎么会对我那么温柔呢?”
芬妮哼了一声,“得了吧!你不会真的沦为那家伙的性奴隶吧?”
“芬妮!”萧扬涨红小脸。
芬妮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真是可爱,连我都忍不住想欺负你,现在怎么还会有你这样单纯痴情的女子呢?”
萧扬瞪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恭维自己的话。
芬妮问:“你真想回去啦?你要明白,你主动回去,就等于自己服输了哦!以后再用这招对付他,他一定更不在意。”
萧扬摇摇头,“其实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别太担心我。把问题刻意闹大的话,更容易害我们感情破裂吧!夫妻之间,应该彼此多包容、多体谅才是。”
芬妮叹口气,模模她的脸,“可我还是不想就这样服输。再等一天,再在我家待一天好不好?看他来不来接你。”
萧扬犹豫一下,还是接受好友的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一旦离开纳兰昕,他就会变得很孤独、很孤独,宛如失去亲人的孩子,住在那栋偌大的别墅里,独自品尝著寂寞。
一想到那种情景,想起纳兰昕经常会有的寂寞眼神,萧扬就心如刀割,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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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晨,真的来了一位接萧扬回家的客人。
不过并非纳兰昕,而是和她阔别数日的布莱恩。
萧扬诧异地欢迎他,“布莱恩,好久不见呢!你妈妈还好吗?”
布莱恩弯下腰抱抱她,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一下,笑著说:“她已经出院了,现在强壮得能吃下一头牛。”
萧扬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布莱恩凝视著她,“你消瘦了。”
萧扬笑著说:“更漂亮吧?”
布莱恩怜惜地看著她,“昕实在有够恶劣,难得你忍受他那么久。”
萧扬急忙摇头,“没有,他对我很温柔的!”
“温柔得足以杀死你吧!”布莱恩一针见血地说。
萧扬沉默了。
布莱恩叹口气,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其实那家伙很笨拙,我一直担心他不能好好处理自己的感情,现在看起来,真被我猜中了。”
萧扬不解地看著他。
“不过,我想在他的心中,你一定是非常特别的,我听说他居然带著你去纽约,还见了他母亲。”
萧扬点点头。
布莱恩呼口气,不知道是吃醋还是羡慕地看著她。“我都没见过他的母亲呢!”
萧扬笑起来。
“他还是爱女人,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女人是讨厌的生物。”布莱恩开著玩笑:“我曾经诱惑他,说他既然这么讨厌女人,何不喜欢男人呢?你猜他怎么回答。”
“猜不出来。他是怎么回答的?”萧扬很感兴趣地问。
“他说,你能为我生个孩子吗?”
萧扬大笑。
“他很喜欢小阿,一直梦想自己能养一大群小阿,然后把他们培养成最健康的孩子,拥有健康的体魄,最重要的是,拥有健康的情感生活。他知道自己不太正常,而且有些偏激,所以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到下一代身上,可惜他之前一直没找到适合为他产下后代的女子。”
萧扬的心儿怦咚怦咚跳起来,原来那天纳兰昕对移民局调查官员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想养一大堆孩子,让她做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在说谎欺骗移民局官员,她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的作为感到羞愧。“他为什么这么偏激?”萧扬关心地问。
布莱恩皱皱眉,“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一向不喜欢对别人诉说心事,是个好强的家伙,只喜欢呈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给别人看。”
“这样就太累了。”萧扬心有戚戚地说。
“不是吗?那家伙啊!”布莱恩用一种宠溺的口气抱怨著:“和他在一起,就要让著他点,在某些方面,他简直任性得像个孩子。”
萧扬笑著说:“布莱恩,其实你是爱著他的吧?”
布莱恩清秀的脸庞有些微红,最后还是勇敢地点点头。“是的,我曾经很迷恋他,甚至为了他而拒绝兰利研究所的邀请,那曾经是我选择航太科学之后最想进入的部门。”
萧扬理解地点点头。
“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和你争风吃醋哦!”布莱恩开朗地笑著说:“虽然他的个性有点偏激,但我知道性向方面,他依然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厌恶女人,那只是因为他曾经受过伤害,而给自己的保护色吧!我一直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特别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能够抚平他的伤口,让他后半生快乐度过。我想,你应该就是他想要的人吧!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我可以看出他有多么重视你。”
“布莱恩,你让我好感动,昕真的太幸运了,能让你这样无私的爱他,完全为他著想。”萧扬真诚地说:“其实我根本不能和你相比,我和他在一起最初也是基于私心,是为了得到绿卡。”
“你不会歧视我吗?”布莱恩有些紧张地问。
“为什么?就因为你爱同性之人吗?”萧扬使劲摇头,“不管爱同性还是异性之人,我认为“爱”是值得尊重的。况且,你的爱更无私、更纯洁。”
布莱恩走上前再次抱住她,“扬,谢谢你。”
萧扬也抱住他,心里明白他一定为此而遭受过不少白眼对待。
“昕选择你果然没有错,对于这个问题,他曾经说过相似的话。所以,从此以后,你将成为第二个和我最亲密、最要好的朋友。”
“第一位依然是昕吧?”萧扬调皮地问。
布莱恩笑起来。“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情人了。”
“哦!”萧扬兴奋地挑起眉,“是谁?”
布莱恩有些羞涩地一笑,“过几天,我想我会为你们引见一下吧!”
“太好了!”萧扬真心为他祝福。
“现在,先回昕那边好吗?”
“嗯。”萧扬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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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芬妮没有出面阻拦。
在回去的路上,萧扬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布莱恩:“在当教授之前,昕还做过其他工作吗?”
“嗯?”布莱恩不解。
“就是在纽约的时候,有个人说他曾经是华尔街的货币之王什么的,可是后来好像赔了很多钱,很失败的样子,还因此被他父亲逐出家门,这是不是造成他个性偏激的原因?”
这个问题,其实萧扬一直放在心底,但她不敢亲口问纳兰昕。
布莱恩点点头,“他曾经在华尔街工作过,这是真的,而且还掀起一股旋风哦!连我这个当时还在念书的学生都知道,他用五万元美金做本,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赚了一亿元。”
“哇!”萧扬震惊地张大嘴巴,“好厉害!”
“是啊!简直不可思议。他只不过是买进再卖出,只做货币生意,还未涉足期货市场呢!他简直像有神助一样,很少失手,所以资本迅速累积起来,名声也越来越响亮,那时候他不过才十九岁。”
“十九岁!”萧扬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他是个天才,令美国金融界的人几乎为之疯狂,许多大财团老板想用巨资聘请他,甚至愿意开天价,让他做他们的投资顾问,但却被他一一拒绝了。可是在他名利双收的第三年,他却迅速落败,每笔生意都赔,连带著,跟随他一起买卖的小客户也损失了不少,大家就开始咒骂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一年生活在天堂,受尽所有人的膜拜,一年又陡然跌入地狱,所有人开始护骂诅咒他,将他谓为蛇蝎。”
萧扬瞪大眼睛,“怎么回事?这样的差距也太大吧?”
“他不仅赔了自己手中的两亿元,还赔了不少纳兰家族的资本,据说也有一两亿元吧!后来他就和父亲大闹一场,从此恩断义绝,他迅速从哈佛大学商学院转入普林斯顿大学物理系,跟随诺贝尔物理学得奖者做研究。那位教授将他视为最得意的弟子,说他假以时日一定能获得诺贝尔奖呢!可惜在物理系只待了两年,拿到博士学位后,他又转入哥伦比亚大学的航太工程研究所。原来他吸收物理知识,只不过是为了进行航太研究打好基础,他最爱的,应该还是航太事业。”
萧扬敛神屏息听著,简直像在听一则传奇故事,难以想像他在短暂的半辈子里,竟然完成许多其他人也许一生都做不到的大事。
豹尔街、哈佛商业院、普林斯顿物理系、哥伦比亚大学航太工程研究所,还有现在成为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随便一段历程都足以让人羡慕,而纳兰听居然在二十七岁的时候,都一一经历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他还是台湾赫赫有名纳兰家的三公子!
萧扬不只一次听父亲提起过“纵横道”这个名词,她父亲一直想加入纵横道这个财团,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人与人相比,真是会气死人。最后萧扬这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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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和萧扬回到家的时候,纳兰昕还没有回来。
布莱恩动作熟练地整理著屋子,将这几天他看不到,而萧扬又无法帮忙整理、被纳兰昕搞得一团糟的房间整理一番,让它变成一个像人住的地方,然后才去做饭。
萧扬在门口看著他,微笑著说:“布莱恩,谁如果娶了你,一定幸福死。”
“那还是不要娶好了,死了可就没什么幸福可言。”
卑讲明之后,布莱恩显得开朗许多,也开始和萧扬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当午餐被端上桌的时候,纳兰昕刚好准时回来,然后像饿狼一样扑到饭桌前,大吃大喝起来。
布莱恩颇为无奈地说:“吃慢点,跟你说过多少次,细嚼慢咽才不会哽到,小心你的胃病按发。”
纳兰昕咕哝地说:“没办法,你不在,我简直没办法活。”
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可是看著他们这种亲密的行为和表情,萧扬还是感到有些酸酸的。
她勉强笑著和纳兰听打招呼:“昕。”
纳兰昕却像看不见她一样,继续夹菜吃饭,不时和布莱恩说话,根本不理她。
萧扬的心一阵酸苦,她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布莱恩用手肘顶顶纳兰昕,“扬回来了,不要再摆著这种脸。”
纳兰昕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说:“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然后他转身离开餐厅,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萧扬一眼。
萧扬低下头,眼睛一酸,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桌子上。
布莱恩叹息著靠过去,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别哭了,他一定又在闹小阿子脾气,以前他对我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把人当作空气一样,根本不理不问。”
萧扬啜泣著说:“他还在生我的气是吗?他一定很气我擅自离开他。”
“唉,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天早上,我一回来,他就要我去芬妮家接你回家,可是你看,你回来了,他反而不理你,这不是在闹小阿子脾气是什么?”
“是他要你来接我的?”萧扬又燃起希望。
“是啊!如果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布莱恩温柔地安慰著她:“你不在的这两天,我猜他根本就没合眼过,他眼睛都红了,可是又死要面子,虽然万分想念你,也放不段亲自去接你,好不容易等我把你接回来了,他又对你不理不睬。”
没想到他这么任性又可爱,萧扬最后噗哧一声笑了。
这样一个既聪明又弱智的男人,真是让她爱之入骨,根本讨厌不起来。
纳兰昕的赌气行径依然继续著。
下午他一个人躲到实验室里工作,一直到要吃晚饭时才出来。
吃晚饭的时候,他依然对萧扬不理不睬。
萧扬主动和他说话,他当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吃完饭搁下碗筷就离开,跑到书房去看书。
萧扬主动追到书房,向他道歉,说明自己那样赌气离开是不对的,关于写作的事情她想和他好好谈谈。
可是纳兰昕恍若未闻,让萧扬感觉自己根本是在对著空气说话。
最后,她只有垂头丧气地离开。
布莱恩看不下去,将纳兰昕骂了一顿。
纳兰昕却恰然自得地暍著咖啡,像个没事人一样,彷佛布莱恩骂的是另外一个人。
萧扬终于明白在纽约遇到的那个女子——梅格对她说的话,当纳兰昕对一个人好时,真是恨不得将身心都放在这个人身上,让对方感觉自己是他的主宰、是他生命的全部、是他的一切,他是那样霸道又温柔,宛如冬日的阳光,让对方始终感觉心儿暖洋洋的,幸福得不知东西南北。
可是当他一旦要冷落一个人,那对方就会立刻落入北极的冰天雪地里,找不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手冷脚冷心更冷。最要命的是,对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得到那份温暖。
萧扬最后简直是绝望了,她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得到纳兰昕的原谅。
其实她根本没做错什么吧?如果芬妮在这里,一定又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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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纳兰昕没有回卧室去睡,而是睡在书房。
不过,晚上的时候,萧扬还是和他有了一次亲密接触,那就是纳兰昕将她抱到楼上,将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但是在进行这个动作时,他依然不看萧扬一眼,更不和她说话。
他可不是惦记著萧扬,所以才将她抱上楼的哦!
到了深夜快要入睡的时候,布莱恩见萧扬还在客厅枯坐著看电视,便问她是否不太方便行走。
萧扬说马上就要拆除石膏了,她不敢乱动,出点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她恳求布莱恩帮她取来条被子,她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下就好了。
布莱恩当然不能让她如此,便打算亲自抱她上楼。
就在布莱恩要伸手去抱她,还未触模到她的时候,一直将她当作隐形人的男人却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简直像幽灵一样,一把将布莱恩推开,然后把她抱到楼上的卧室里。
布莱恩在他们背后偷笑,向萧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萧扬只有苦笑不已。
她从来没见过像纳兰昕这么古怪的男人,看他的样子好像在和她呕气,偏偏又不让别人碰她一下,真是……令人难以捉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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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天,萧扬快闷出病来了。
她不明白纳兰昕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不过她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在纳兰昕去工作的时候,她开始构思她的长篇小说,一则科幻的冒险爱情故事。
布莱恩只要在家的时候,就会陪陪她,而且对她写的小说也很感兴趣,经常会和她一起讨论故事内容,会告诉她一些更加专业的知识和他心目中理想的爱情。
纳兰昕依然故我,这些日子以来,反而让她和布莱恩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现在他们俩简直就像亲兄妹一样要好。
那天,布莱恩陪萧扬聊天聊到很晚,两人一直在偏厅里聊个不停,还开怀的大笑,因为布莱恩说明天是周末,他会带他的情人来这里玩,所以萧扬非常感兴趣。
就在他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像幽灵一样的男人又飘了进来,恶狠狠地瞪著布莱恩,然后抱了萧扬就朝楼上走。
萧扬以为他今天仍然会把她丢在床上了事,没想到他开始月兑她的衣服……
真好,他又理她了、又愿意拥抱她了。萧扬这么痴痴地想著。
在不知是第几次的高潮过后,纳兰昕紧锁著她的脖子低声说:“我要把你关起来,谁也不准见你!可恶!我到底该怎么做才不会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