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羽洗了个舒服的花瓣浴,穿上丝质长袍悠闲的躺在小报园的贵妃椅上,喝着凉凉的薄吧茶。
她微蹙着眉,越来越怀疑所谓“奴隶”的生活。
除了沙尔罕口口声声强调她的奴隶身份,行动被限制,她的生活起居几乎跟奴隶沾不上边,她住妻妾的寝房,三餐跟他同桌享用宫廷般的豪华料理,就是之前穿的粗布衣裳,也因为她皮肤的状况没再穿过了,她不禁纳闷他的意图。
罢开始以为他会奴役她,严厉惩罚不小心偷吃了一顿霸王餐的她,但除了偶一为之的为难行为,严格来说,他对她还算和善。
他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像对下人,她毋需跟他行礼跪拜,甚至跟他讲话也是毫无敬畏没有礼节可言,但他也不可能把她当女人看待,说是宠物还贴切一些,没错,她渐渐发现这男人根本是以逗弄她为乐,不过这似乎又太抬举自己,总之,她根本搞不懂他的想法。
反倒是她自己,偶尔不经意撞上他深黝的瞳眸,呼吸便会突然停滞,每当他靠她太近,她的心就会慌乱起来。
糟了,这可不妙啊。
方羽羽喃喃暗道,发现自己已不自觉的受到他的指引,这并不是好现象,甚至是件糟糕的事,他那样的男人绝对不是她能动心的对象。
她甩甩头,拒绝再往下深思,再倒杯薄吧茶啜饮,她认为应该还是要找机会逃离此地,即使胜算不大,也不能这样下去。
“沙尔罕大人回来了,要你过去吃晚餐。”一名女仆突然通报,说着生涩的英文。
听到沙尔罕回来,她心跳加速竟然有些期待见他。今天他一早就出门了,她不用跟前跟后,这才无所事事的整日待在寝房、花园当贵妇。
她照往常到他寝宫跟他同桌用餐,只是餐桌前却多了个女人,感觉有点眼熟。
拿下面纱的沙姬露出艳丽深邃的五官,身上的头饰、颈饰璀璨华丽,感觉精心的打扮过。
她坐在沙尔罕左边,面对名为“女奴”的方羽羽同桌并没有提问半句话,只是进门的刹那彼此注目了几眼,然后便安静的为沙尔罕夹菜、倒茶。
席间,两人没什么交谈,沙姬气质娴静优雅,吃相及其含蓄,而对面的方羽羽倒是一如既往吃的很大方,只是她不像之前会找话题跟沙尔罕闲聊,一心想赶快吃晚饭闪人,看两个俊男美女相依偎,她只感觉刺眼。
“我吃饱了。”她放下筷子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还没吃饱。”沙尔罕提醒道,意思是他这个主人还没放下筷子,她也不准离席。
方羽羽无可奈何的再坐下来,既然找美人同席,为何还要她待在一旁?
沙尔罕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习惯她跟在身边,直到他不需要她陪伴为止,他今天一整日没见到她,竟然有点想念,所以明明今晚已经找了侍妾用餐,他却仍把她叫了过来。
片刻,他完餐放下筷子,沙姬对他轻语几句,只见他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沙姬的纤手覆上他的大掌,娇躯偎着他的臂膀,准备步往他的寝房。
“主人,要我去书房等你,还是可以退下了?”方羽羽的口气有些冲。以往叫他主人是带着玩笑的口吻,可现下竟感到心酸,难过他既然将她当空气,又何必找她过来?
“我今晚不去书房,你明早再过来报到。”交代完,他搂着沙姬往浴池而去,根本没意识到她会在乎。
方羽羽立刻转身离开餐厅,快步奔向房间,她不想承认,但她很清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第一次在浴池看见沙姬替他穿衣,她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见两人相依偎,她的心却微微刺痛,她要如何再自欺呢?
绿色纱帐里传来男人的喘息及女人的申吟声,几盏精致的皮灯艺品映出柔柔的黄光,纱帐里却是炙热激情,一柔一刚两句胴体紧紧交缠。
尽情是释放后,沙尔罕半坐起身,看着一旁疲倦妩媚的女人。
沙姬看似温婉,但在床上总能表现热情,满足他的男望,在三个侍妾里他较常跟她亲近,因此她被认为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虽然侍妾皆是自己自己挑选的,但他却没有对任何一人产生爱恋深情,他并非冷漠无情的只将她们当泄欲工具,却也只能平淡的相处,没有惦念、没有感动。
男女之情不该仅是如此,至少该多点牵挂,就像……
脑海里蓦地浮现方羽羽的笑容。
为这突然萌生的念头摇头失笑,他跨下来,拿起长袍套上,然后走出寝房,想到花园沉淀心情。
深夜,方羽羽躺在小报园的贵妃椅了无睡意,她举手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月光镯,在明亮的月光下,却没有出现一丝相映的光芒。
“那一晚一定是太累看花眼了,手镯怎么可能指路、开路……”她喃喃道,并非真的要看见奇迹,只是穷极无聊下做出的行为,她仍把玩着手镯,心情却越来越郁闷。
“啊~”突地,她坐起身,仰头朝月亮大声呐喊,幸好每个寝房都相隔一断距离,即使三更半夜也不需要担心被听到。
她烦躁地抓抓脑袋,知道自己今晚失眠及内心郁闷的原由。
她在吃醋!
懊死的,她怎么会因为他今晚跟他的女人同榻缠绵而吃味难受?
他跟她什么关系也不是,她甚至怀疑他留着她只是出自好玩。
可是她心里会难受就表示她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不行!她甩甩头,理性的组织情感乱放。
方羽羽盘起腿,双手合十,打算来个静坐冥思,摒除杂念。
方才,在长廊上听到远处一声惨叫,沙尔罕急急忙忙奔至她的寝房探看,结果却发现她坐在小报园自言自语。
他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倒是发现她一些怪异的表情举动,站在一隅的他忍不住贝唇一笑,顿觉心情舒坦清明。
并不知道她真正烦躁的原因,他以为她是闷坏了,不禁考虑着过两天带她出门逛逛的可能性。
第二天早上,方羽羽迟到了,她被女仆叫醒才惊觉已经八点了,慌慌张张下床盥洗后,套上长袍随意缠上头巾面纱,她三步并作两步直奔沙尔罕的寝房。
想当然耳,他早离开房间了,她只好转身奔往议事厅,结果竟空无一人。
她掉头,再朝下一个目标前进,转过长廊她迎面撞上一堵肉墙,力道过大她被往后一弹,跌坐在地。
“痛痛痛……”她拧眉,小脸揪成一团,哀哀叫着。
“Areyouallright?”一个男人想上前扶起她,却被沙尔罕抢先一步跨上前。
“你在干嘛?莽莽撞撞的谁在追你?”他转身将她一把拉起,还将她散开的面纱覆盖好。
方羽羽一手抚着发疼的臀部,抬头看着他。
然后她显得惊讶的眨眨眼,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着西装的模样,身材健瘦,英姿飒爽,长发往后梳理整齐地束在头后,五官更加贵气俊朗,一瞬间再度令她砰然心跳。
他旁边跟着三名白人,也是一身正式黑色西装,似乎有些意外沙尔罕弯身去搀扶她。
“抱歉,我睡过头了。”昨晚失眠打坐了半天,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的走回床铺,结果根本醒不来。
“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很好。”沙尔罕语气有些冷。早上他等了她半个多小时仍未现身,心情无端非常不悦,独自吃完早餐又看了半个小时的报纸,才忍不住要女仆去叫唤她。
听到国外投资商提早到来,他只好先前往接见,没想到半路上会跟她撞个正着。
“我要去开会,你去沙龙厅等着。”交代完,他领着三个投资商前往议事厅。
方羽羽有些意外他这次没叫她待在一旁罚站发呆。难不成他担心她跟外国人求救?
她内心是有闪过那种想法,毕竟,在这里久待可不是办法,她害怕自己的心会越陷越深。
两个小时后,沙尔罕走进沙龙厅,看见方羽羽趴在方桌上睡觉。
薄唇一扬,他伸手落下她的面纱,她恬静的睡颜令他产生一股温情。
这个东方女人个性迷迷糊糊,糗事连连,嗜吃嗜睡,没什么出色长才,但为何总能令他的视线想追寻她?
大掌轻抚她的发丝,宛如在宠物。他没养过宠物,却觉得她有让人想珍藏豢养的欲念?
轻笑一声,抹去荒唐的想法,他知道强留她只能是一时,他不希望她跟外国人有机会接触,也许是担心她太早就离去。
他竟对她产生不舍?这是他一开始抱持着玩心强留下她所谓曾预料到的结果。
低凝着她的容颜,她小巧的唇瓣似乎因为梦想轻蠕着,一瞬间他胸腔一紧,喉结滚动了下。他竟然……兴起低头吻住她樱唇的冲动。
蓦地,他因为而心颤了下。他怎么会对她产生情感?在他的认知里,她应该只是他的玩具,不是吗?
惫来不及深思,只见一双长睫搧了搧,方羽羽睁开水眸就看见了他。
她惊吓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因为方才他闯进她的梦境,让她一与他对视更心慌不已。
“你这么怕我?”沙尔罕不自禁蹙起浓眉。有时分不清她是否真的畏惧他,似乎他的靠近总会吓到她。
方羽羽摇摇头,却又点点头,说不出她其实是害怕自己会越陷越深。
沙尔罕叹了口气,内心竟感觉有些不舒坦。
他坐了下来,自己动手倒茶喝,清凉的薄吧茶一入口,却让他的心更加燥热。
“喂喂,开会不顺利吗?”他的脸色凝重,让她忍不住必心,虽然他从不会跟她谈过事业问题。
罢开始以为他只是不事生产的皇亲国戚,后来才发觉他其实生活忙碌,经常跟一堆人开会,偶尔还会接见外国人,她猜想,他应该有些投资事业吧!
她对他的认识仍然很模糊,连他的真正身份都没问明,虽然曾经好奇,却也觉得并不重要,她不想对他了解太深入,以免更不可自拔。
“很顺利。”沙尔罕淡然回道,生平没什么事情会让他感到不顺利的。
“那你干嘛脸色那么臭?”就算他一脸屎面,还是感觉帅得一塌糊涂。
完了,她怎么越来越被他的费洛蒙所吸引?
沙尔罕抬眸注视着她不语,方羽羽却是浑身不自在。
“那个……薄吧茶冷了,我再去换一壶!”她拿起铜制托盘,匆匆奔出沙龙厅。
要换茶也不需要她动手,沙尔罕感觉出她的逃避,内心更郁闷。
连续两晚,他找来不同的侍妾一起晚餐,平时侍妾们只在各自的寝房内用餐,一旦被他召来寝宫的餐厅同桌,便意味着今晚要对方陪寝,除了方羽羽不在规矩之内。
方羽羽见过了他三名美艳的女人,感觉是同一类型,美丽温雅,看见她同桌没有一丝嫉妒,也没有多余的疑问。
昂责管理他“后宫”是为年长的女佣,会说英文,与她有过几次交谈,她因此得知他的女人确实安分得体,没有印象中后宫女人争宠吃醋的行为。
反而是她这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奴”,每晚想象他抱着不同的女人狂喝干醋而失眠。
在月光下独自叹息、再叹息,多少次,她忍不住想对他呐喊,别再对她精神虐待,让她能够安安静静的吃晚餐,不要让她看到他今晚又宠幸了谁!
她渴望离开却又觉得不舍,这复杂的情绪搞得她烦躁不堪。
而沙尔罕每晚抱着不同的女人,却是感觉心里越来越空洞,一番缠绵后,他总是离开寝房,不自觉走往方羽羽房间的方向。
然后远远看着她独自坐在月光下叹息,月光映着她盈白的容颜,漂亮的五官却染上一抹轻愁,他莫名的难受起来。
他喜欢她爽朗的笑靥,大而化之的可爱行为,看见她心情不佳,他的情绪也间接受影响了。
“欸?跟你出门?”眨了眨一双大眼,方羽羽很怀疑地再度确认一次。
他竟然要带身为奴隶的她出门洽商?
“要去?不去?”有必要这么惊喜吗?担心她困在宅邸闷闷不乐,他才想顺道带她出门,而今天的商宴他其实意兴阑珊,带着她应该会增添乐趣。
“去去去,当然要去!亲爱的主人。”她马上化身为哈巴狗,摇尾示好。
离开他的宅邸去外面晃晃,至少能暂时舒缓她每天的烦躁,转移她的思绪。
也许,还能寻到机会月兑逃。
“跟我出门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念头,否则可能成为偷渡客被拘禁监牢。”沙尔罕事先警告。
方羽羽一愣。她的心思竟马上被他猜透。
只是她虽遗失护照,也不至于被以偷渡客定罪吧,不明白他为何会出此威胁?
三个小时后,她便知道答案了。
埃及!
他竟然搭乘私人专机直飞埃及首都开罗!
“天啊!我没有护照、没有签证!”一下飞机方羽羽还是惊惶,她真的成了偷渡客了!
“有我在,怕什么?”
沙尔罕朗笑她慌慌张张像小偷的模样。
“从我的专机下来的人,由专门的海关柜台通关。”他自傲的表示。他的势力在阿拉伯世界的二十二个国家畅行无阻。
“欸?!”听到他的特权,方羽羽非常惊讶。她以为他只在摩洛哥有权势,没想到在别的国家也具有影响力。
这个男人会不会太神了!
她一方面敬佩他的权势,一方面更因为彼此的差距而感觉沮丧,她竟然会对这个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有遐想。
原以为出门可以放松心情转移注意力,但进入衣香鬢影的高级场跋,她却感觉格格不入,虽然她只是奴隶身份,但身上衣着跟上流社会的阿拉伯女人无异,站在发光体沙尔罕身边更备受瞩目。
因为穿着传流服饰,男人基于礼貌不敢直视她,但女人们确实对她频频注目,不管是一身束缚的中东女性,或者西方穿着性感明艳的女人,都把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这是场珠宝展示会,因为沙尔罕的事业之一跟某珠宝品牌有关系,他因此受邀参加,她只知道他超有钱有势,但对于他所从事的事业其实毫无概念。
她坐在他旁边,是伸展台前的VIP座位,可以清清楚楚欣赏台上模特儿战士的璀璨华丽珠宝,但她却是意兴阑珊。
看着闪闪发光价值不菲的钻饰,她感觉视线也被闪得很模糊,许多人为之惊艳拍掌,她却是如坐针毡好想离开。
她眨眨酸涩的眼眸,忍住想打哈欠的冲动,此刻的她更感觉跟上流社会无缘,名媛贵妇以为的享受对她却是中无聊的折磨。
突地,身边的沙尔罕朝伸展台上的模特儿招招手。
下一刻,美丽的模特儿走上前,取下头上的钻链,然后弯身将价值上亿的钻链系在方羽羽的颈子上。
愣愣地看着对方为她系上钻链,方羽羽一时反应不过来。
现场却响起如雷掌声,女人们简直又妒又羡。
不知道这条宝蓝色钻石的价值,她只觉得脖子上有种难以言语的沉重感,视线偷扫着一旁唇角勾笑的男人,她想拒收却怕得罪了他。
沙尔罕看见她脸上迟疑惊诧的神情,不免有些意外。一般女人收到如此大礼,绝对是眉开眼笑,眼睛会闪出晶璨光芒。
但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开心,从进会场之后,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他以为带她来看珠宝展示她会愉快开心,怎么反而让她心绪更紧绷?
“不喜欢这条?那你喜欢哪个款式自己挑。”沙尔罕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不不,不用了。”她连忙摇头。男人送女人钻石一定意图不良,何况她不是卑微的奴隶吗?他为什么要送她这么吓人的大礼!
“好吧!那走了。”中场休息时,沙尔罕站起身决定提前离场。原本晚上还有场慈善晚会,但他发觉她真的毫无兴致,也不想再待下去。
“欸?要走了,不是还没结束?”这样会不会太不礼貌?
“你还想看看吗?”他转头问道,第一次以女人的意见为意见。
“不想。”她老实地摇摇头。
“想去哪里?”才下午时刻,难得带她出门,也不想这么快就返回宅邸。
“呃?”方羽羽一愣,原本想过去参观金字塔,但她不敢开口提议,此刻虽然他主动询问,但他们却已经置身在三万尺高空,飞离埃及一个多小时了,她可不敢提出返回的要求。
“去……”她思索了下,“可以去市集吗?”她其实很想再参观摩洛哥的传统市集,她的美食报道完全没下文,真希望再去市集搜寻一些资料。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准有逃跑的意图。”沙尔罕先约法三章,虽然带她去人潮拥挤的地方并不妥善,但见她期待的眼神他竟不忍拒绝。
内心更认为经过这几日相处后,现在的她应该不会真的想逃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