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心情辗转起伏的漫长陈述中,诲面上已泛起一片微弱的粼光,太阳已经穿破厚重的云雾而展出璀璨的光芒。
沈刑天望着晨曦,深吸了一口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这几年来,我已经习惯为极东组而活,不谈感情,只努力工作,为沈皓、为义父守着极东组,沈皓在最完善与最先进的医疗照顾下开始接受复健,站是永远没办法了,但为了不使他双腿的肌肉萎缩,也为了训练他接受双腿瘫痪后的生活教育,我为他请了特别护士长期照顾,自己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遭遇这次沉重的打击与永远站不起来的事实,原本乐观开朗的沈皓变成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他常常挑剔护士的一切,更动不动拿瘫痪的双腿来提醒我是个罪人,没多久,我就取得义父的谅解,搬出极东居,但搬出去并不代表我和极东居划清界线,而是以更忠贞的心看待极东组的一切。”他顿了顿;把目光转向她。
练湘婷温柔似水的目光和他凝眸相望了好一会儿,千育万语尽在无声中流转着。沈刑天的心痉挛了一下,艰涩的移开视线,垂下头,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迟疑地说:“极东组没有什么不好,我们的世界自有一套生存法则,从小接触到的这些并不会让我产生罪恶感,爬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并不是我本来的心愿。但现在义父要退休,沈皓又从没管过组内的事,我责无旁贷地扛下这个责任,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没有能力再爱人,也不会被人所爱,没想到却碰上你。”他感伤地眨了一下眼睛,尽量不去看她那双被泪光浸婬得格外美丽而幽冷的翦翦双瞳,“第一次见到你,我整个人都受到重重的撞击,你的娇柔明艳,那不顾一切的冲劲与执著,那凡事大而化之、毫不矫揉造作的
蚌性,及纯稚天真又极具女性妩媚的风情,就像一把尖锐的武器刺入我疲于挣扎狂跳的心脏。
“尤其是当你跟我大谈因果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记得我对你说过,如果这世上真有因果,为什么不惩罚我这个夺去沈皓一生幸福的刽子手呢?你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我相信了,我喜欢你,可是这辈子注定配不上你,你是那么的美好,而我已深陷污泥,背负太多责任与压力,这样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招惹任何人,明白吗?”
练湘婷定定注视着他,在汹涌的泪水和目光的辉映中,那双泪眼迷蒙的眸子清亮如昔,“不明白,我不懂你为什么执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沈家父子,你为他们做的事还不够多吗?”
“一辈子都不够偿还那双再也没有感觉的腿,”他的脸色一片惨白,“湘婷,不要再制造我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纷了,搬出私人天地,我们的交情就仅止于此,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纠葛,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是吗?”练湘婷热泪盈眶地颤声说,她偎进他怀里直勾勾昂起下巴注视他,雾气蒙蒙的眼眸中有着坚毅而不容转圜的深情,“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吗?娶一个不爱的人,终生守着极东组,埋藏掉自己的感情与喜怒哀乐过一辈子,这样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吗?沈刑天,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失去你我会抱憾终生,虽然不至于为你殉情,可是我会不快乐一辈子,你觉得你欠沈家父子,那我愿意陪你一起还,你执意背着包袱过一辈子,我陪你一起背,你决定下地狱,我跟你一起去,只要能待在你身边,不管什么方式,我都愿意,除非你不喜欢我,不要我跟,还是你喜欢那位骆小姐?”
沈刑天的眼睛湿润了,他被练湘婷的执着与百折不挠的真情撼动了,他脆弱而艰难地几乎把持不住自己固执而狼狈的武装了。
但,他还是狠下心来伤害她,把自己的心继续冰封在万劫不复的地狱里,“湘婷,一切都太迟了,我没有办法走出过去的阴霾,我没有能力去爱人,连这么重要的沈皓我都保护不了,,我还有能力去保护谁呢?不要把爱放在我这种人身上,不值得——”练湘婷比他还固执,“沈刑天,别说出违心之论,你会后悔的。”
他的眼睛闭上了,全身撩过一阵激烈的颤悸,“难道你要我说出更残忍的话来伤害你吗?是的,我爱骆水凝,我爱的是骆水凝,不是你,我——”他睁开眼,情绪倏地崩溃了,他痛楚地伸出手捧着练湘婷的小脸,而那张脸早已为冰冷泪水濡湿了,“湘婷,我爱不起你,也要不起你啊!”
练湘婷心头闪过一阵刺痛,串串珠泪立刻夺眶而出,然后在心碎与泪雨滂沱的悸动中,他们紧紧拥着彼此的身躯,无言的分享对方的颤动。
良久良久,当他们的呼吸心跳声已经逐渐平稳下来时,沈刑天轻轻松开了练湘婷,他泪光闪烁的注视着她,喉头梗塞地说:“我们回去吧!有过这段刻骨铭心的心灵交会之后,我已足够,如果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会勇敢地为你重新活过一次,但,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我承受不起你的倾心厚爱,回到陆地上后,你就把我忘了吧!你应该有更好的男人来爱你。”
练湘婷破碎的心又再次跌落一地,她凄楚地摇摇头,绽出泪光莹然地一笑,“说到底,你还是决定不要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增加你的痛苦,让你沉重的包袱上再增加一个你永远也还不起的债。”
“湘婷——”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低下头便吻住那令他心碎欲狂的小嘴,四唇相接,早已存在的激情热力便不断向外扩散,他忘形的汲取她的温柔与慰藉,而她奋不顾身地忘我付出,两人都往爱情的漩涡里跳,直到谁也无法抽身为止。
她爱他,如果他不能摆月兑过去的阴影,那她就陪他一起活在阴影中,两人纠缠一辈子,至死方休。于是,她的眼角流下最后一滴泪,大胆而主动地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温热柔软的胸前,全心全意想把自己给他。
沈刑天震动了,他的理智霍然清醒了,练湘婷眼中那似悲还喜、无怨无悔的深情炙痛了他,也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的良知与狂恋。
他用力而粗鲁地推开她,像被毒蛇咬到的人一般火速跳离开她,跑进船舱旋转着舵,他要尽快回到港口。
他突如其来的退缩,像把无情的利刃,刺进练湘婷难抑羞愤的心,颤抖着来到舱门边,扶着墙面无血色地问:“你还是不要我,我的心、我的人,你全不要。这么折磨我,你喜欢看我痛苦吗?”
沈刑天握在舵上的手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脸,脸色和她一样惨白,一样扭曲面痛苦,“知道了我的过去,聪慧如你,应该明白我不要任何女人,也要不起你,两个月后,我就会在义父的安排下,娶骆水凝为妻,对生活一向随意浪漫的你还是趁早忘了我,找个适合你又没有太多过去的好男人吧!”
练湘婷含怨带喷的望着他,心中有着一旦认定了所爱的男人,就勇往直前、绝不认输的决定。她个性中潜在的本能被激发后,其威力煞是惊人。
“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即使有更好的男人也没用,因为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你。不过,你大可放心,过了今天,我再也不会缠着你。”她的心中隐约有个计划成形。
“你——”他心疼她的固执与深情,“没用的,再多的时间也改变不了宿命的安排。”
“难道你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肯给我!”她的珠泪悄悄滑落,但没有擦拭,泪眼婆婆地任它淌下。
他的心大为震动了,眼睛黯然了一下,强忍着阵阵抽搐的痛楚,“好,我陪你,就这一天,从此之后我们互不往来。这是你欠我的一个承诺,现在我要求你实行这个承诺,过了今天,你我从此不再见面,形同陌路。”
她泪盈于睫地笑了,笑脸楚楚动人又格外美丽,她昂起小脸望着他说:“可以,我就只要这一天,在我生命中留下最美好的回忆,或许我就能把你和这段回忆-起尘封,然后过回原来的日子。”
但,先决条件是你也要学会遗忘,这可不简单啊,不是吗?
练湘婷若有所思地扬起唇角,她有信心能让枕刑天永远也忘不了她。
沈刑天打起精神履行他对练湘婷最初、或许也是最后的一个承诺,陪她上阳明山擎天岗,陪她到北投洗温泉,陪她到淡水欣赏落日,再回到士林夜市吃台湾小吃。
练湘婷一路上玩得很尽兴,不放过任何景点,抓着手上临时买来的傻瓜相机,猛拍下他的各种俊容,皱眉的、开怀大笑的、沉思的、没有表情的,一张张都将成为她最珍贵的收藏。
但当沈刑天反过头来要拍她的时候,她却摇头拒绝。“这是你给我的回忆,你当然要让我拍个够,做我镜头下的最佳男主角。”
他促狭地眨眨眼,趁她眩惑在他的笑靥下一分神不注意时,偷去她的照相机,“不公平哪,湘婷,我这个最佳男主角非常不甘寂寞的,想找一位最佳女主角来陪伴,你愿不愿意陪陪我呢?”
练湘婷拿他没辙,在镜头前留下一抹最美丽、最从容、最洒月兑的笑容——坐在淡水的小渡轮上,背后是满天夕阳的万丈霞光,而她如此娇弱却无比动人的笑靥深深揪痛了沈刑天的五脏六腑。
“只此一张,下不为例。”练湘婷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抢回相机,看了看底片,懊恼地说:“哎呀,底片
不多了,还好只浪费了一张,待会儿去哪儿呢?”
“待会再去镇上买嘛!”他宠溺地说,拂去她鬓边的发丝,温柔的搭上她的肩。
“不行,说好只照两卷,多的我也不要了。”她偎进他的怀里,挤在这狭小的船舱中,一点也不诗情画意,但她却心满意足了。
“你累了。”他注意到她眼眶下的附影,一夜未睡的她虽然勉强振作,但也经不起这般折磨,“我们回去——”
她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不,一天的时间还没过完,我要好好利用这一天的时间,一天当两天用,这样才够我回忆一辈子。”
沈刑天知道她想起两人的未来,无可劝慰,只好垂首不语,执起她的手指,逐一亲吻着,自有一番醉人的温柔。
他两人无言地偎在一起好一会儿,下船后直奔夜市,从第一摊吃到最后一摊,直到她笑着说再也吃不下为止,随后他们来到某五星级著名饭店的舞厅,在舞池里消磨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练湘婷瞧着他皱巴巴的衬衫,和松垮垮挂在颈间的领带,忍不住揶擒笑道:“还记得我们刚进来时,那侍者惊讶的眼光吗?他一定以为我们是离家出走的。”
沈刑天双眼炯炯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你果然很像离家的不良少女,穿着一件印有米奇老鼠的大运动服,一件泛白的牛仔裤,脚下还是一双破布鞋,小姐,没把你请出门,这家饭店还算挺厚道的。”
她又是一阵大笑,配合他的脚步,一个花式旋转抖落-身的光彩,“我才不爱管他们怎么想,我自己高兴就好,不过你嘛,可就有点可怜了,其他女人一看到你这位风度翩翩、冷酷帅气又漂亮迷人的男士走进这间舞厅后,谁不想独占这位英俊男士’甚至只要吸引他-下的注意也好,但仔细一看,你身边居然跟着一个丑小鸭,实在太委屈了。”
‘你也太谦虚了,尽避穿着轻便,但这张妩媚动人、美丽姣好的脸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瞧,在场的男士们大多数的眼光都落在你身上呢!”沈刑天笑嘻嘻地反驳着,搂着她不停旋转,引出她的银铃笑声。
他喜欢看她开怀大笑。那双眼睛妩媚又迷蒙的瞧着他笑,令他心情为之愉悦,甚至怦然心动,他多想让这段时间就此打住。
练湘婷笑累了,和他躲在吧台边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上看其他人跳舞。
她渴了,抓起一杯浓度极高的威士忌仰头便灌,而他制止了她,“喝这么多会醉的,我帮你叫一杯饮料。”
“不要,唱这才够味,而且我是千杯不醉,知道吗?”她一个劲地喝着酒,开始醉态可掬的和沈刑天说起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
天地仿佛在她脚下静止,沈刑天俊逸漂亮而温柔的男性脸庞在她眼前浮动着,像水中的倒影,摇摇蔽晃的,令她无法捉模,她开始低低的啜泣起来。
“怎么了?湘婷?”依稀仿佛中,沈刑天捧起她的脸,焦灼而不失温柔的低喊。
“我…捉不到你,你始终离我很远,虽然……虽然人在我身边,但心……心却飞得很远很远,我…追得好累、好辛苦,你却不肯回头。”她断断续续咕哝着,像个连珠炮似的发出一长串的牢骚、埋怨,似真似假,半真心半娇嗔地吐出她的心底话。
沈刑天为之动容地放松了紧皱的眉头,他低头极尽温柔的沿着脸颊一路吻干她的泪痕,“你醉了,湘婷,我带你回房休息。”
不容她拒绝的,他抱起了她,来到这家饭店的高级套房,并将那两卷底片托服务生送洗,当他回到房内时,却见那原本应该醉倒在床上的练湘婷倚在桌边翻阅今天的报纸,他来到她的身旁。
“怎么不好好休息?你醉了。”他轻抚她的额头,只见她双颊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我没醉,真的没醉,刚才用冷水洗过脸,感觉真的很舒服。”她回他一笑,继续埋首。
“那你刚才是借酒装疯-?”话才出口,他便后悔了,说好两人都不再提到未来,她先犯了错,而他也随后跟进,两人都不好。
她放下报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借酒装疯,可惜有人不怜香惜玉,枉费我这番酒后的真言。”
“湘婷,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哀莫大于心死,沈刑天努力而几近痛苦的克制自己如万马奔腾的心,-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一个发誓将倾心相待韵爱人,如果不是因为过往丑陋的历史,谁愿意放弃,谁又愿意割舍。
饼了今晚,两人真能形同陌路吗?沈邢天扪心自问,他办不到,即使时间不停流逝,他还是不会忘掉练湘婷这个曾经驻进他心底最深处,妩媚面动人,却意外的只成为他生命中短暂一瞬的浪漫小女人。
练湘婷望进他眼中的挣扎,千言万语尽融于这番无言的眼神交会中。
良久之后,她打破这番宁静,“我要去看午夜场电影‘铁达尼号’。”
“这么晚了,而你也累了一整天了,瞧你,黑眼眶都出来了,还要硬撑?”他心疼地捧起她的脸,细细巡视她的五官,哭累的双眼下两洼阴影,疲惫的嘴角不再上扬,连眼神都充满忧愁。
他查过她的资料,不难知道她的生活作息极有规律,不常熬夜的她,很少有过十二点还没躺在床上的习惯,这是她永远保持活力的秘密。昨天,她陪他严整晚没睡,今天她缠着他玩了一整天,又喝酒又跳舞的,精力早已用尽了。
“我不累,我要去看电影,而且和你一起看。”她有些执拗,非常坚持要现在去。
“湘婷,何苦这样虐待自己呢?”在她的痴缠下,他几乎要答应了,但,理智仍在向他呐喊,要他拒绝明明看起来已经快撑不住的她。
练湘婷隐忍已久韵情绪突然崩溃了,“我跟你说我不累就是不累,我要和你去看电影,我还要和你去逛街,去洗温泉,去看海,去漫步在午夜的街头,我要和你做一般情侣都会做韵事,一起去跳舞,一起闹到天亮,一起喝酒,所有的第一次,所有美好的事,我都想和你一起做,只有一天的时间怎么够?我只能把这一天当两天、三天来用,我不要休息,任何休息的时间对我们来说都是奢侈,我宁可清醒地过完这一天,也不要随便浪费时间,你明白吗?刑天。”
沈刑天早已听得热血翻涌,心里涨满了一股无以名状的撼动,和椎心淌血的愧疚,他白着脸,炯然有神的双眸里泛起一层迷蒙而酸涩莫名的水雾,“湘婷,是我不好,我这个大笨蛋,一点也没办法体会你的用心良苦,这样吧!你要看电影,我们一起去,把所有的午夜场都挑出来,看到我们尽兴为止。”
练湘婷惊喜而动容地把手塞进他的臂弯里;“那还等什么呢?”
于是,他们去看了时下最流行的爱情长片“铁达尼号”,在长达三小时的影片中,他们看到了爱情的坚贞,与苦难突如其来的降临,还有难以被人操控的命运,片中的角色,宛如他们陷人没有未来的爱情,使她哭碎了肝肠,也让他握紧了她的手。
当他们坐进计程车回那家五星级饭店后,练湘婷早已累得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沈刑天没有叫醒她,直接抱她回房。
才回来不久,服务生便把送洗的照片送来了,沈刑天扯开衬衫钮扣,一张张翻阅着,照片中的他神采奕奕,漂亮而迷人,他对自己的长相向来没啥好评,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镜头前呈现的,却是如此温柔而深情。
沈刑天摇头苦笑,继续翻阅着,倏地,他的讥讽不见了,从中抽出一张照片来,好小心、好呵护地拿到面前细看,照片中是坐在渡轮上的她,笑得如此动人而美丽,长发在空中飞扬,而她好幸福地凝视着镜头。
他沉到沙发深处,脸上的表情温柔无比,仿佛拥有此生最大的珍藏一般,五指轻轻抚过这张照片,然后,他终于起身,来到她的床边。
练湘婷真是累坏了,长长的睫毛静静地覆盖在她的双眼,呼吸沉稳而安详,但脸色已不复以往的红润,反而因憔悴显得更为柔弱。
枕刑天的心在痛楚和怜惜交织的悸动中紧紧揪成一团,霎时激动得喉头紧缩而难以言语,自责得令他垂下了头。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从此不见你,从此不再爱你,我根本办不到,生平第一次有想反抗义父、想反抗我的宿命的冲动,可是,像我这样满身罪过的人能带给你什么保障呢?瞧你,才跟我认识不久,就已心碎成这样,我不忍啊!只能远远地躲开你。”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对,只有躲开你,才能让你过回原来平静的生活,湘婷,我不怕你将来忘了我,我只担心你受我连累,在感情这条路上走得太辛苦,所以,你一定要忘了我,好好过你的生活,明白吗?”
他绝望地在她双唇上印下一个缠绵而火辣的一吻,然后,在他还有理智得以月兑身之际,迅速逃开,只带走那张她倚在船边巧笑倩兮的照片。
来到门边,他转过身,清了清喉咙,坚定有力而粗嘎地开口,“湘婷,即使你忘了我,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永远都是爱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是我沈刑天这辈子惟一深深爱过的女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她兀自沉睡梦乡,浑然不觉。
夜很深了,从昨晚到今晚,他们度过各自的人生中最最漫长的一夜,而从今晚开始、沈刑天真的走出练湘婷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