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找到吗?该死的,多派些人下去找。”高齐云在河边怒吼,怎么也无法接受风十雨不见了的事实。
“是。”早已疲惫不堪的下人们马上又跳下水。
‘’爷。”妖烧的手抚上高齐云的胸膛,
“人没找到爷应该高兴才是,这里河水湍急,掉下水若是没死,必是被冲到下游了……啊!”
一声惊叫,聂求凤的纤纤玉手教高齐云扣住,毫不传香惜玉的冰冷嗓音传来!
“谁准你说死这个字?”
“爷?”她疼得连五官都揪在一起。
“记住了,谁那么不识相,敢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字,就准备受死吧!”
“是,爷。”她杏眼微闭,心里恼恨极了。
“还有,多派几个人沿着河边一路找下去,我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几年了?
八年?九年?还是十年?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吗?
斑齐云曾是那么不愿有个过度热心的小男孩,一再闯入他的生命里,但在小男孩真诚无伪的笑容中,他终于敞开自己的心扉。
可是,就在他想亲近他的时候,他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怎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其实,他这回找上逍遥门,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意外地发现风十雨被卷入。
得知消息后,他有着莫名的喜悦,心想只要紧逼着逍遥门,他就会回到自己身边了吧?为此,他兴奋得快要发抖。
“爷,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一有他的消息,下人们会马上回报的。”聂求凤痴痴地望着他的侧脸,即使知道这男人一辈子也不会回报她的爱,她也无怨无悔。
思念被打断,高齐云颇为恼怒。“不用,我就站在这里等。”
“可是……”若一时半刻还找不到呢?
“无论多久,我都等。”
“那决斗之事?”
“我的对手一直都只有风十雨。”
这场战事虽非因风十雨而起,却将终结于他之手,高齐云想到此,目光冷冽了下来。
不是他不念旧情,而是他大伤他的心了!那姑娘真的有这么好吗?好到令他不惜一切要保护她?
炳……他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阻碍的。
“大哥哥,我来陪你了啊!你应该高兴点,别愁眉苦脸的,这样小风也会不开心的。”
‘你会陪我多久?”
“大哥哥说多久就多久,呵、呵!不应该叫大哥哥了,要叫师叔呢!”
“永远,我说的永远,你懂吗?”
“懂,小风很聪明。”
“那就击掌为誓。”
“嗯,击掌为誓。”
倪小净又睡了一天一夜。
几次模糊醒来,照顾她的都是一名老婆婆。
“我说婆婆啊!你整天老往这里跑,好吗?”
是爷的声音!倪小净挣扎坐起,身体仍然虚弱,但精神已逐渐恢复。
“当然好,我可不能让你和你妹子太亲近了。”
爷哪来的妹子?小净皱起眉,微喘地靠在床边,环顾四周,这柴房还真简陋,别说坐的地方,就连站的地方都嫌小,爷怎能屈就这里?
“咳!婆婆,不瞒你说,里头的姑娘不是我妹子。”风十雨笑道。
“我早就看出来啦!我家老头子还跟我拍胸脯保证,说什么你是正人君于,哼!男人就爱占女人便宜。”
“咳……咳!这个……我和她之间的关系非同小可。”
“你倒说说,何谓不同小可?”
“这个……”风十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正想解释时,突然听见柴房里传来一阵声响,他连忙冲进去。
“喂,年轻人……”
动作还真快!老妇人唠叨几句,缓缓走向柴房。
“小净。”
风十雨看到她跌坐在地上,马上冲上前,一把抱起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醒了也不叫一声。”
“我怎么会这么虚弱?”软软的声音充满疑惑,她呆呆地望着无力的四肢,心头隐隐觉得不安。
风十雨神色未变,“你只是睡太久,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这段时间别使力,想做什么叫我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要照顾爷,怎能让爷来照顾我?”她摇摇头,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甚在意,只当真的是睡太久了。
他让她坐在床上,轻点她的俏鼻,“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爷?”
“我已经将你视为我的妻子了,你还不愿意让我照顾你?”
“妻子?”
“没错。”他端来一碗稀粥,坐在她面前。“当我的妻子或许苦了点,不过,我保证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你可愿意?”
倪小净眨眨眼,直到眼前的人将她轻拥人怀,她伸出手触模到他,她才相信了。
一我不是在作梦吧?”
“傻净儿。”他笑着拢拢她的发。
“喂,你们靠这么近做什么?”老妇人冲上前,推开风十雨,将倪小净揽到自己身边。
“婆婆。”风十雨不由得苦笑。
“你是?”倪小净瞧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啊!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没错,就是我,小泵娘倒有良心。”
“这位婆婆,你不可以对我家主子这么凶。”倪小净推开她,挣扎着要下床。
“你要做什么?”老妇人问道。
“爷没地方坐,我得整理整理,好让爷舒服地坐下。”这里真不是人住的,太委屈爷了。
风十雨闻言,连忙阻止她,“你别动,我坐哪里都无所谓。”
“可是…”
“你给我坐下,先把这碗粥喝了再说。”
“爷哪来的粥?”
“我向婆婆讨来的。”
“爷竟然这么委屈自己?”
“这算什么委屈?你不要想太多,赶快把身子养好。”
倪小净怔怔地接过那碗微凉的粥,二话不说地喝了。
“真乖,还想睡吗?”
她摇摇头,“我要尽快恢复,好让爷放心。”
风十雨接过空碗,轻笑道:“你哟!满脑子都是为奴之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不再是这种关系了,你要怎么适应?”
“只要爷别抛下小净就好,总有一天小净会爬到和爷一样的位子。”红晕染上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一双晶莹的大眼闪亮有神。
“好,我等你。”
老妇人在一旁看着他们若无旁人的情话绵绵,觉得有趣,“我说你们这对还真有趣。怎么有人把自己的夫婿当主子的?”
倪小净转头望向老妇人,“婆婆,你不可以对我家主子这么凶。他人好、心地更好,你千万别欺负他。”
“啊?”她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爷遇到事情只会退让,心里有委屈也不说,成天摆着一张笑脸,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婆婆千万别以为他好欺负就随便欺负他,否则小净会为爷报仇的。”
“呃?”她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教人当面警告咧!
“就这样,没别的啦!婆婆,若是你对爷好,小净也会对你好的。”末了,脸上绽出一朵灿烂的笑花,让老妇人看得傻住了,忘了追究她的无礼。
“好吧!那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老妇人说。
“多谢了。”风十雨憋笑憋得很辛苦,见老妇人离开,才开怀大笑道:“真有你的,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怕她呢!”
“那是爷做人太好了。”她的心口怦怦乱跳,不解地看着他逐渐逼近的俊脸,“爷?”
他掬起她的青丝把玩,“我已经想你想了好久好久。见你一直昏迷不醒,我的心紧紧揪了起来,恨自己不会游泳拖累了你……”
“爷?”她怔怔地看着他,察觉他的眼里有着异样的情愫。
“还叫爷?”他颇为不悦。
“风……”
“这才乖。”他赏给她一个吻,“小净儿,记住我的话,以后再也不要冒险,更不要为了我而累坏自己。”
她轻摇螓首,“不,我应该要保护爷的……”
“怎么?还是学不乖?”他轻咬她的唇瓣,“我不是你的主子,我也不想当你的主子。”
“呀…”好痒,又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脑子成了一片混沌,理也理不清。
“我只想当你的男人。”
卑甫落,风十雨重重地吻上她的唇,趁她轻喘之际,火热的舌尖探人她的口中,品尝她的甜美。他是存心的,他要让她知道他是多么多么的在乎她,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在乎她。
“唔……风……”她觉得全身更虚弱了,整个人几乎瘫在他身上,陌生的热浪袭卷了她的感官,她只能攀着他、依附着他。
“小净儿,别把我当主子,把我当成你的丈夫。”
“啊?”她双眼迷离,心绪纷乱。
“仔细想想,你会懂的。”他紧紧地拥着她,在她耳边说:“如果你还是坚持要把我当主子,我发誓你所受的伤,也会在我身上出现。”
她瞠大了眼,猛地推开他。
“不信?那就从你落水开始。”风十雨抽出随身小刀,就要朝自己的手臂划下。
“不……”倪小净看得心惊胆跳。
“不要?那就牢记我的话,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风十雨笑着收回刀子,若无其事地轻拍她的背,“吓到了吗?那你总该明白这些天我心里的恐惧了吧?”
“爷…”
“还叫爷?”凤眼微挑。
“风,我下次不敢了。”她真的吓到了。
“那好,乖乖躺着,我去看看婆婆为我们准备了什么吃的。”
“好。”她乖乖地点头。
可怕,这么强势的爷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可怕之外,没别的形容词了。倪小净乖乖地躺了下来,心想,这样的爷虽然不错,但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爷啊!
而且,他到底在气什么?气她病了这么久吗?那她要赶快好起来,千万别成了爷的包袱。
柴房的门才关上,风十雨紧绷的情绪才稍稍松懈下来。
漂亮的凤眼闪着难解的光芒,他在骗她啊!骗她只要身体好起来,他们就能和以往一样快乐的过日子,然而,他知道这有多困难。
这双手刚刚才抱过她,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瘦了,一天一天的消瘦,可怕的是,他居然找不出原因。
他急得心都拧了起来,向来无所畏惧的他竟然如此慌乱,他只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要了。
“没有办法了吗?不,别这样对我,别这样……”
原以为逃过师叔的掌控之后,他不爱人,也不被人所爱,就不会再伤害到别人,可是,他错了,在他收留小净儿那一刻开始就错了。
他还有机会吗?他们还有未来吗?过去他太消极了,懒得去争取、去反抗,但是现在,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小净儿,他必须积极起来。
“喂,年轻人,怎么脸色发白地蹲在这里?忏悔啊?”老妇人又来到柴房前,这回,连她丈夫都拉了来,两人纳闷地瞧着风十雨。
“我是在忏悔啊!忏悔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对前辈不礼貌。”他抬起头笑道。
心情平静下来,他才察觉到原本没注意到的事,这对老夫妻是懂武的,也许还是不出世的高人,之前他没发觉,是因为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小净儿身上,但毕竟是练武之人,从刚才老夫妻的脚步声中,他便知道他俩绝不简单。
老妇人哼了声,“现在就懂得巴结讨好了?”
“真是冤枉,我对婆婆一直都很尊敬的。”
“年轻人,见风转舵不是不好,不过,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老妇人翻翻眼。
“会吗?若真过分,婆婆早就把我赶走了,哪能留我到现在?”
“够了,再听你们扯下去,我的头都痛了。”老汉冷肃着一张脸,
“听我的女人说你遇上大麻烦啦?”
“呃?”有没有可能遇到救星了?
“不肯说就算了,反正我不喜欢江湖人。”
风十雨不再迟疑,就要朝老汉跪下,老汉反应极快,伸手扶住他的双臂。
“前辈”
“我不接受你的感谢,因为我还没打算要帮你。”
“前辈”
老妇人的心肠到底比较软,“年轻人,你就直说吧!你是在担心那个小泵娘吧?”
“是的,小净中了毒,可是我始终不知道如何为她解毒。”风十雨黯然地道。
“你的武功不错啊!”老汉开口。
“前辈何出此言?”
“逍遥门的弟子各个有本事,何必来求我?”
“前辈和逍遥门有过节?”
“哼!我叫黑天玄,你可有印象?”
风十雨俊脸泛白,苦笑了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黑天玄活跃于五十多年前,当年他与逍遥门主在天山打了七天七夜,终于落败,从此不再涉足江湖,不问世事,追根究底,只因为黑天玄的傲气彻底被击垮了。
“打扰前辈了,我们马上走。”
“走?你们能走去哪?”老妇人问道。
“总会有办法的。”
“哼!只怕你走得了,那女娃儿却不行。”
风十雨的心刺痛了下,“无妨,等我解决了所有的事,我会回来找她的。”
“如果她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呢?”
“天上地下,我定追随。”
老汉突然放声大笑,惊动了屋里已经睡着的倪小净,她揉揉眼坐起身,直觉地想找寻风十雨的身影。
“真想不到逍遥门有你这么多情的弟子。”
“我并不多情,我只是对她专情。”
“哈!懊个专情。”老汉回头对老妇人说:“你的眼光真不错,他是比大多数的男人好得多。”
“我没骗你吧!从他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他的痴狂并不比你当年差哟!”
“呵、呵!等了几十年,终于让我碰到比较顺眼的男人。”老汉贼笑道。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看看一脸疑惑的风十雨,老妇摇摇头,“不可能的,他是逍遥门的人。”
“那又如何?如今逍遥门的弟子,哪个成材了?”
“你,话不能这么说,名门正派总是有一大堆顾忌,你别太一厢情愿。”
“前辈?”风十雨想请两人人内检视倪小净的病情,没想到柴房的门却打开了。
“爷?”倪小净朝风十雨憨憨地一笑,摇摇蔽晃地步出柴房,连站都站不稳。“爷,好吵。”
“对不起。”他一把抱起她轻盈的身子,走进柴房。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皱着小脸,“很累,很想睡。”
“那就睡吧!我会在你身边陪你的。”他将她放在床上,伸出掌抵在她的心口上,准备灌注内力给她。
“慢着。
老汉跟着进来,一见他这么做,立刻制止他。
“前辈?”
“你一直以内力灌进她体内为她续命?”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衰弱下去。”
老汉走过来为倪小净把脉,再看看她的眼睛,“你这样对她一点帮助也没有,而且还耗损自己的真气,得不偿失。”
风十雨叹了口气,“我只恨自己习武习医皆漫不经心,否则也不会束手无策。”只是耗损真气算得了什么?他巴不得能代替她承受病痛。
“‘爷,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净不明白。”倪小净睁着一双迷蒙大眼,不解地问。
“没什么,小净儿只是生病了。”
“哦?很严重吗?”
“你害怕吗?”
“爷会一直在小净身边吗?”
“会”
“那小净就不怕了。”她展开笑容。
风十雨苦涩地笑了笑,“小净儿不怕,爷就不怕。”
“爷别难过,小净会好起来的。”
听她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想吃什么?我去弄给你吃。”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不必了,让爷这么费心,我很过意不去。”
“别说假话了。”
“以后我要是任性的话,爷可别嫌我烦喔!”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病得很重,倪小净故作开朗地笑着,因为她不愿见他难过,即使这次她真的躲不过了。
“我宁可你对我任性些。”
“呵、呵!爷不会想见到那一天的。”她合上眼睛,“小净好累,不跟爷说了。”
“嗯,你休息吧!记得别再喊我爷了。”他吻着她的唇,不在乎有外人在。
当他起身时,老夫妇正好结束对话,来到他面前。
风十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前辈可有把握教我的妻子?”
“救她不难,不过……”把完脉后,他已经知道怎么解她体内的毒了。
“不过什么?”
“你要有心理准备,就算她解了毒,也不能再使朱雀神功了。”见风十雨怔了下,老汉继续道:“我没说错吧!你和她夫妻同修‘南溟火’和‘朱雀神功’,这是逍遥门的不传之秘,几十年来也没人练成,所以,你们应该相当以这套武功为傲。然而她中毒太深,治愈后非但不能练朱雀神功,就连寻常武功也不能练了。”
“没关系,我只担心她的身子,能不能练朱雀神功不重要。”风十雨毫不犹豫地道。
“你能这么想最好。”
“请前辈救救她吧!”
“我还有一个条件。”
“可以。”他立刻答应。
“你必须练我黑天玄的武功。”
风十雨怔了怔。
“怎么?不愿意?”
“晚辈素质太差,恐怕难以尽学前辈绝学。”
“你不想救这位姑娘了?”老汉翻了翻白眼。
“不,请前辈救救小净儿,至于武功,我尽力学就是了。”
“哈、哈!败好,那我也不逼你拜师了,你就是我唯一的武功传人了。”
“多谢前辈。”一旦允诺,便有决心扛下所有的责难。
双方达成协议,老汉马上准备了一些药草,并弄来一个大药桶,接着将打通七筋八脉通毒过的倪小净放人桶中,和药草一起浸泡。
风十雨帮不上忙,也看不出所以然,于是走到屋外。
危机终于解除了,他衷心感谢上苍,也感谢这对老夫妇。
风十雨心里十分明白,那人原本以为是他服下药丸,所以才会下这种毒,目的是要他从此不能再动武,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唉!真是烦。
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他还是这么自私?
“师叔,你可知道你不放过我,就等于不放过自己?”他喃喃自语着。
如今他已经有了倪小净,再也不会任由师叔无理取闹了。
“我要让你知道,我不再是你眼中的无知小男孩了,敢惹火我,就必须付出代价!”为了逍遥门,还有他的小净儿,他必须坚强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