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道长连番作法,裴其濬受到众人的隔离,再加上下榻的饭店房间四周被贴满黄褐色的符咒,导致原本住在他隔壁的工作人员纷纷要求换房。
然后,那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张道长,变本加厉地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悄悄将施法范围扩大,波及一直安然度日的郝纯情。
在她时常出入的场所、走过的地方,不但撒盐巴,还喷符水,终于,纯情受不了了,赶紧向裴其濬求救,且讨好的带来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
“哎唷!不是有人躲我躲得像SARS病毒吗?怎么今儿个自愿身陷疫区里?”裴其濬凉凉的挖苦。
没心没肺的女人,眼见爱人身陷困境,一点感同身受的痛苦也没有,每天继续过著享乐的快活日子,教人气得焚红双眼!
“那心、肝、脾、肺、肾样样缺、没血没泪的家伙是谁啊?我应该不认识吧?”纯情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努力装无知。
“哼!”他赌气似的别过脸,拒绝让她谄媚的笑容瓦解他的作战意识。
“来嘛!我带鸡汤给你补补身子喔!这可是我亲手下厨做的呢!”
“真是你亲手做的?”裴其濬扬眉,小心翼翼的确认。
“对啊!”纯情立刻端出一副好太太的贤慧表情,缺乏戒心。
“不要。”他不给面子的拒绝,“虽然澄儿的折磨很恐怖,但我还想活久—点,不想被你的手艺毒死。”就是她洗手做羹汤,才让那锅鸡汤外围宛如漫著一股毒气,教人不敢靠近,遑论是尝上那么一小口。
偷偷咬牙,“可是看你瘦成这样,我好心疼。”忍,即使已经气得半死,她仍得忍耐,谁要自己有求于人。
“骗人。”裴其濬含怨控诉,没发现自己不依的口吻温柔得似撒娇。
纯情赶忙栘到他身边,“你生气啦?不要啦,人家是以大局为重,才会逼不得已大义灭亲地与你刻意疏离,你就不知道我在片场多么想念你……”顿了顿,“不信你去问秦栈风和欧阳骥,我是真的很想你的!”揪出两位证人强调自己的真心真意。
“哼!”说到那两株墙头草,不免怒气丛生!纯情一示好,哪怕要他们放弃美国公民的身分,投入伊拉克的怀抱,他们也肯干。
“你不要这样嘛……”她赖在他的怀里撒娇,卯起来示好。
裴其濬冷然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免得心一混沌又掉人她的温柔乡,让美人计得逞。
“你想我?不会吧,你在片场饼著众星拱月的精采日子,哪还会记得活在悲惨世界的我?”
“才不是!”纯情夸张地蹙起眉头,痛苦万分地抚著胸口,“不是这样的,你的苦痛我绝对心有戚戚焉……”张道长的魔爪已经触及她的生活了,无时无刻拿著桃木剑“摇旗呐喊”,吵得她夜不成眠。
“那很好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嘛!”
“可是我被张道长吵得不能睡觉,已经有黑眼圈了。”她卖起可怜,姣好的面容下确实浮现两团似熊猫的黑色素。
“我也有啊,我还长了胡渣。”跷起二郎腿,指著自己的唇周。
“是你懒得刮吧?”纯情的脸上布满黑线。
裴其濬懒得理她,存心给她惩罚,让她急得跳脚。
眼见柔情攻势无效,纯情换要无赖,轻嚷叫闹,“我不管啦,反正你不能再放任你妹妹和张道长继续装疯卖傻了!你知道吗?他们天天在我房门口摇钤、念经,我根本不能睡觉,而我一失眠就会情绪不好,情绪低落皮肤状况就差,皮肤一差看起来就丑,人丑当然影响票房,电影没有票房你的损失一定惨重……”
“停!快停下来!”裴其濬大呼受不了。天啊,女人长舌已够可怕了,若再加上伶牙俐齿,真教人不敢恭维!
“好,我可以闭嘴,不过你得快将令妹赶走,买张机票送她,非洲、埃及、克罗埃西亚、大洋洲……哪个国家都好,能多远就送多远,求求你啦!”她双手合十,委屈拜托。
她的美丽再也承受不了裴允澄的摧残与张道长的折磨,等到他们甘心收手了,就算拿SK—Ⅱ当水喝都救不回她的风采。
“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把她引来的。”裴其濬恨恨地瞪她,大翻旧帐。
“我承认这事是我个人策略的失误,但谁敦你家门不幸出了这样怪里怪气的妹妹,而你竞还罪该万死一直包庇、容忍,影响众人生活作息与拍摄进度,总而书之,错最多的人是你!”纯情成功地将过错尽数归咎至他身上,无辜受害者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干古罪人。
“我……”她指证历历的说词竟敦裴其濬百口莫辩。
“多说无益,反正你赶快把她送走就是了!]
“我也有我的为难之处。”
纯情一脸质疑,反倒怀疑他是个被虐狂,“你有什么好为难的?到底你是爱我,还是爱她?”
“她?”他愣了三分之一秒,才领悟出来原来那个她指的是裴允澄,“我爱的当然是你罗,”环著她的肩,给她信心。
“骗人,你居然还考虑半秒!”她理不直、气很壮的数落,双手环胸,“反正一山不能容二虎,你要尽快把小恶魔送回去,要不然戏拍不完你自己负责。”
他何尝不想,“澄儿很棘手……”
“从我一进门你就说事情很困难、很棘手,什么她很可怜,到底还有什么推诿之词,你乾脆一并说出来好了!”她开始不耐烦。
“办法我们的确想过,但很难两全其美,总会顾此失彼……”裴其濬细究怒气高张的脸庞,缓慢的试探,“如果我们想出的办法会让你受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委屈,你也愿意配合吗?”
“是、心灵、自尊、金钱、声誉,哪一层面的伤害?”纯情问得可仔细了,就怕张道长的收心符真的有效,让他与亲爱的妹妹干起狼狈为奸的勾当伤害自己。
“都不是。”都说是委屈了,当然构不成伤害。
“好吧!我就牺牲个人利益来顾全大局,给你几天时问,你尽快把这件事办妥喔!”为了赢回先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快活,受点委屈算什么?
“我会的,只是这段时间真的要委屈你了。”裴其濬安抚说道,心底漫过一丝诡异的不安。
“你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赶走她?”虽然她做事向来只问结果,不管过程,但他的态度让她不由得心生好奇。
“秘密。”裴其濬绝口不提。将之列为高度机密,实因事前暴露事情真相只怕引起不必要的轩然大波。
“好嘛,你办事我放心。”笑了笑,顺便转移话题,“看看你,几逃诩没睡好,好可怜喔,我惜惜……”捧著他憔悴不已的脸,十分心疼,眼下却是蕴满逗弄的促狭。
“你才知道。”
“不要生气了嘛。”
裴其濬轻啄朱唇,双手十分自动地溜进她的衬衫里,“我想要你……]低沉的嗓音泄露深沉的。
“可是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当大掌罩住柔软的胸脯,纯情发觉自己的步调乱了,明明是她想作弄他,怎么主导权一下于换去他手里?
“没关系,我叫剧组发晚一点的通告。”这时候,他发现老板的职权蛮好用的。
“随便……”意乱情迷的陷入热吻,他说什么都好。
正当唇与唇、舌与舌短兵相接时,纯情蓦地瞥见墙上贴满的黄褐色符咒,刺耳的念经声浪此时更从窗户刮进来,满腔热情骤然冷却。
“我要回去——”推拒他的重量,手忙脚乱地扣起被解开的钮扣。
裴其濬茫惑不已,“怎么了?”
“你的房间不只有符咒,还有念经声,我会崩溃,你自己解决吧!”她拢拢发丝,准备走人。
“眼一闭,忍一忍就过去了。”裴其濬忙著劝说,佯装自己没听到张道长;“普渡众生”的吵杂,“要不然我把窗户关起来,这样可以吗?”
“不行!”她断然拒绝,“一想到他们就在外面,我会不能专心……你也早一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你这样叫我怎不胡思乱想?”指著自己撑帐篷的裤裆,低声怒吼。
“爱莫能助。”趁著他还来不及发威,纯情溜之大吉。
晕黄的灯光,裴允澄的房间虚掩,映出一对相拥的人影。
小恶魔和张道长?纯情错愕地瞠大黑眸,道德良知与好奇在脑中展开一场天人交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成语对吗?总之,她决定犯规一次。
原本她是窝在房间大床发呆,反省自己见死不救的行为,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她似乎真的不该将爱人同志扔在二芳孤军迎战小恶魔的摧残,虽然她对介入别人家务事非常没兴趣,不过以她和裴其濬之间的感情以及未来的发展,不至于还是外人吧,于是,她来了。
她抱持著长嫂如母的胸襟来了,打算对她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将她偏差的行为导回正轨,顺便赢得小恶魔对她的崇敬。
“大哥,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裴允澄难掩兴奋,不断重复,“你真的没对那只狐狸精用感情,一切只是和欧阳他们的赌约?”
大哥?纯情一下子不能消化裴允澄的称呼,一个坏念头没有预警倏地冲上心头。
接著,逸出房门的那缕男音,正式将她仅存的一丝希望击碎。
她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大哥何时骗过你,不信你看看这是什么?”裴其濬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支票递给她。
“一千万?!那只狐狸精居然值这个价码?”裴允澄目露憎恨,鄙夷的说。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个女人丝毫没有特别之处,不过气质比一般女人好一点、脸蛋比其他女人漂亮一点、身材比众家女星匀称一点、演技再比资深演员精湛一点……这样的女人就能赢得众人欢心吗?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如果可以,裴其濬真的不愿这么做,即使只是作假演戏骗人,他亦不想否认心里对纯情早巳无法抹灭的感情。
“信啊!”她环住他的腰,仰起小脸,“只要大哥说的我全都信,这辈子我最爱的人就是大哥了!”
“我也最喜欢澄儿了。”抚著那头柔顺的短发,心里叹气,这丫头究竟何时才会长大?
逆著光,纯情看不明白两人的表情,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有多喜欢?比起那只狐狸精呢?”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和她只是玩玩。”他闭著双眼说道。
“真的?”眨眨双眼,得意不已。
“她对我而言仅止于一场游戏,曲终人散我自然会和她分开。”为了说服多疑的她,他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多想,真诚的表情方能卸除她的戒备。
平地一声雷,纯情震愕当场,恍惚的脑袋令她分析不了那段话里的真实性。
什么赌约?
她只是他的游戏?
裴允澄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脸蛋,无意间瞥见半掩的房门飘著一截雪白的裙角。
“你说过等我长大娶我,不是骗澄儿的,对不对?”眼底闪过一丝护意,快得令人来不及捕捉。
“当然不是,难不成你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裴其濬昧著良心,卖力演出,博取她的信任。
“不用啦,我相信大哥,可是还要等多久你才愿意娶人家?”她不死心的追问。
多久?裴其濬头痛了,不过戏言一句,她跟他确认日期,不是难倒他了吗?
“你每次都说要娶澄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撒泼地跺脚,抗议不依。
“等到我觉得你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不再孩子气,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带道上来闹场,我就娶你。”他对自己急中生智感到佩服。
“这简单嘛,为了大哥我一定做到!”她亲昵地勾住他的颈项,“大哥,亲我!”表情纯真如天使,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分明在向门外的女人挑衅,呐喊著自己的胜利。
裴其濬没想太多,一如以往敷衍地亲了她的额头一记。
“大哥,这张支票可以送我吗?”
“呃……”愣了愣,面有难色。
这张支票是欧阳骥与秦栈风联合开的芭乐票,她不会真要拿去兑现吧?
门外的人儿轻颤身躯,混沌的脑袋突然失去了思考判断能力。
裴其濬温情的举止、裴允澄轻浪的行为,不该是一对正常兄妹的表现,是她太多疑,抑或他们的关系本就不寻常?
发胀的脑子吸收不了眼前的一切,裴允澄像个热恋女人般小鸟依人地偎在他怀里的画面,令她哚心想吐。
她急欲逃离这个令人措手不及的伤害,不料却撞倒了走廊的花盆,引起房内男女的注意。
“可能是张道长,我这就请他滚回四川去!”裴允澄大扬胜利旗帜,昂首阔步走出去,然后不慌不忙的关起房门,隔出两个世界。
“我知道是你,不用躲了。”她在走廊转角处逮到脸色发白的纯情。
“谁在躲了?”纯情挺直背脊,佯装若无其事。她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水远不会!
“刚才是你在门外偷听我和大哥的谈话吧?那你应该知道,大哥只是玩玩你,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用来炒新闻的。”裴允澄字字犀利的讽刺。
纯情轻哼一声,“就算我是用来炒新闻的,那又怎样?总比你这个变态、的家伙好,你以为裴其濬真的会娶你吗?他只是在哄你开心!”
努力维持自尊,捍卫著自信,她必须这么说、如此安慰自己,才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崩溃。
“他为何不娶我?”
“他怎可能娶你?你疯啦!你们是兄妹,兄妹不能结婚,那是,你懂吗?”她轻笑,但心乱如麻,怀疑不是她疯了,疯的人是自己。
“你错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轻笑的人换成了裴允澄,她释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什么?!”纯情惊震,笑容冻结嘴角。
“我和大哥不是亲兄妹,他是我妈妈领养来的养子,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纯情迭步后退,瞠直的两眼渐渐没有焦距。裴其濬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裴允澄轻扬下颚,轻蔑地斜睇她的反应。
“就算这是事实好了,他还是不会娶你……”维持著残败的尊严,努力不去相信两人真有瞹昧关系。
“你就等著瞧!如果怕痛苦,就继续活在自欺欺人的谎言里好了!”裴允澄笑得好不得意,“活在谎言里会比较舒服一点。”
是谁在说谎?裴允澄还是裴其濬?或者如同他们所言,根本只是游戏一场?
纯情痛苦的抡拳,指甲陷入了掌心,分不清现实与谎言。
彬许爱得太深,教她失去了该有的冷静,一寸寸跌入裴允澄编派的谎言里而不自知……
“大家全都骗你,跟你演戏、哄你开心,而这所有的一切只为了演一场精采绝伦的好戏给观众和记者们看,让他们愿意花钱买票进戏院。”裴允澄加足火力,续道:“他们踩著你的背脊往上爬,欧阳骥这样,秦栈风也是一样。”
“你说谎!”
“你大可继续扮可怜,等大哥回心转意啊!”裴允澄开心地扭身离开,突地又回头扔下一句话——
“对了,大哥还说演艺圈这些急欲成名的女人最容易上当、也最好哄,没事送送东西讨个欢心,就主动投怀送抱,爱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罗!”
纯情气结,“总比你暗恋自己大哥,阻断大家的聿福好吧?兄长一有情人就装疯卖傻,一会捉鬼、一会除魔,闹给谁看?”纯情不肯示弱的反唇相稽。
裴允澄恼羞成怒,“是大哥要我演戏给你看,教你知难而退,谁知道你脸皮这么厚,我们都唱这么久的戏了,你还搞不清楚状况!”
“他不是那种人。”无奈,她对他的信任早已动摇,这话只是说来安慰自己。
“是吗?不然你以为我胡闹那么久,他为什么完全没生气的徵兆?就算他是我的大哥,也不可能纵容妹妹无法无天至此吧?用点脑子吧!”鄙夷地伸出食指敲敲额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人。
纯情动不了,她的话听入耳里,疼进心底。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即使是亲兄妹,也不会包容这般胡闹的行径,甚至成为大家的笑话……所以,这些全是为了演戏给她看吗?要的是她的身子,还是感情?
她被他耍了吗?
惫是被一群人给耍了?
晨光射进古老的建筑,远方的鸡鸣打破宁静,昨夜回到房间后的纯情一夜无眠。
她没有像疯婆子般去找每个人理论、求证,宁可在心里说服自己相信裴其濬的甜言蜜语是真的,相信她与秦栈风等人一起培养出的革命情感不是假的。
即使精神状况不佳,但当纯真一敲门,她还是起床盥洗,准备一早的通告。
一踏出饭店后门,刺眼的镁光灯接二连三亮起,大批媒体记者像潮水般靠近,将来不及反应的她簇拥至人群里,数十支麦克风围在面前。
“郝小姐,请问你对赌约的事知不知道?”
“传言你只是裴其濬的一颗棋子,是否属实?”
“你对于一千万的价码满不满意?有没有考虑给赌输这局的欧阳骥、秦栈风等人分红?”
“纯真,这是怎么回事?”纯情努力在人群中搜寻纯真身影,然而过多的记者、摄影机,将两人越隔越远。
“郝小姐,麻烦你回答我的问题——对于接二连三卷入桃色风暴,会不会影响你复出的决心?”
明白这一刻没有人能够帮她,纯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什么桃色风暴?”她沉著以对。
一名热心的记者递上一叠报刊,斗大的字眼瞬间粉碎了她对裴其濬的信任,瓦解了她最真挚的感情——
“裴其濬一千万力赌郝纯情芳心”、“美人难过英雄关,郝纯情沦为玩物”……来不及细看报上的内容,眼睛只看到他们亲密的合照被记者刻意割成两半,另有二张秦栈风和欧阳骥签名的千万元支票。
僵愕灰败的表情忘了掩饰,一架架摄影机连续捕捉,一丝遁逃的机会也没有。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让我过去。”抓起遮阳的薄外套挡住自己的脸,努力挣月兑人群。
所幸片场的工作人员就等在前头,合力保护她安全上车。
上了车,纯情不发一语,内心的脆弱赤果果地被人摊在阳光下,将要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传媒的力量曾经使她成为红遍亚洲的一代玉女明星,或许也将让她变成天底下最可悲的一大笑话!
纯真坐在她的身侧,好担心,“大姊,我跟欧阳说一声,你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休息好了。”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很明白,只要伤害大姊的人,都有错。
从小到大,不曾看过这样的她:心碎落寞的神情,仿佛再也没有未来。
“不用了。”一抬首,看见后视镜里几位不甘心的记者、摄影师,开车尾随而来。
她想逃,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地舌忝舐伤口……但她能逃到哪去?
四周全是虎视眈眈的人,他们都想看她的笑话。
扒!纯情仰头轻笑,天地之大居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大姊,你怎么了?”纯真被她突来的笑声骇著。
“没事。”淡漠的别开脸。
待车子开进片场,裴其濬立即迎上前来。
“我有话跟你说。”
纯情甩开他的圈握,“但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她已尝到天真愚蠢的报应,不能再失去最后一丝尊严,让众人看尽她的笑话。
“不要选在这时候和我闹脾气,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必须厘清。”裴其濬烦闷的叹口气,一夜之间,他竟从不近的新好男人变成始乱终弃的情场浪子。
“裴大制作,是你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对我的表演方式有问题,麻烦你去找导演沟通。”语气淡漠,表情像冻上一层冰霜。
“我不许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竭力压下拚命往上冒升的怒意,双手握住纤细的臂膀喊道。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纯情利眼审视他的面容,自嘲:“以一个被你玩弄于股掌间的玩物,或是连大脑都没有的花瓶女星的形象?]
“事情尚未明朗,你更是什么内幕也不了解,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该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全了允澄的私心,却彻底伤了她的真心。
“请你也不要在游戏结束后,还妄想再把我当白痴要。”揪心的痛楚在心里蔓延,她必须努力凝聚更多的抗战意识,才不至于让自己输得难看。
裴其濬脸色晦涩得犹如刚从地狱回来,不顾众人侧目,硬是将她拦身抱起,走人休息室。
“放开我!你干什么?”纯情狼狈地跌人他的怀里,抡拳挣扎。
“我们需要谈一谈。”将她扔进沙发里,重重地甩上门,再落锁。
“我说了,没什么好谈的!”心底的委屈像是吞了一块沉重的铅,痛楚难言。
“没有什么赌约,那不过是我们一时的戏言,还有那二张支票,所有的一切全是为了让允澄离开所设下的幌子,但我们万万没想到她会向报社发布消息……”心里一著急著解释,说起话来顿顿停停,毫不顺畅。
他万般无奈地凝视她的脸,希望取得她的谅解。
纯情不置可否,自我解嘲说道:“不错啊,这件事爆发的正足时候,正好给我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不用发新闻稿、不用讨好记者,就有那么多人抢著报导我的新闻,我开心都来不及了!]
一抹黯淡的惨笑在唇畔化下开。这是自食恶果吧?以为赢得全世界,其实输得彻底,连带一颗心也赔了进去。
“不准你再这样说,我发誓真的不是有意让允澄伤害你,如果我知道她会这么做,一定事前阻止。]
“我不怕伤心,就怕别人欺骗我。”委屈的泪水关始在眼角累积。
她能不能收回那份对他完全信赖、完全投入的情感……原来一度以为能够紧紧依靠的踏实感全是谎言……
他们让她痛不欲生!
“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裴其濬那双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你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是真心的啊!]纯情激动的低吼。
“你要我怎么证明?掏出我的心吗?”他撕开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她则是一脸惨澹地望著他,眼泪就在此时滑落。好讽刺,不是吗?相同的承诺他竟用在不同的女人身上。
陡地拉起冰冷小手贴上自己温厚的胸膛,“你掏出来啊!掏出来啊!”
彷遭毒蝎蝥伤,纯情迅速地抽回手掌。他眼底深处的澎湃让人绷紧了神经,更加难受。
“回答我啊!”裴其濬双手贴著墙面,围堵她能逃离的所有方向,“看著我的眼睛,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当她难堪的抬首,他二话不说立即俯身攫住柔女敕的唇办,以为如此便能消弭两人之间的疙瘩。
他吻得深入,粗蛮中带有几分惩罚意味,急切索求她的同应,以证明自己对她仍有重要性,同时也毫无顾忌地释放深沉的情感狂潮。
纯情十指贴紧抵住他的胸膛,小脸左右缩躲,意图阻止他的进犯。
裴其濬不容任何抗拒,当她用那般决绝的口吻与他说话,他的心慌得只想再次征服她,勾引她忆起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甜蜜。
当唇与唇亲密贴合,彼此的身体再也没有一丝空隙,可心和心之间的距离呢?
在她猛地以齿咬嚿他的唇时,他明白了,他们的心与身体的距离反其道而行,正一寸寸的拉开……
离开了她红肿的唇办,拭著被她咬伤的血痕,他凝望著她——曾经,那双美丽大眼里,他就是全世界,如今徒剩委屈和不信任。
“为什么要这样怀疑我们的感情?”
纯情顺著气:心痛问道:“你和裴允澄是亲兄妹吗?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
“这很重要吗?”允澄之于他,除了妹妹,还是妹妹。
“亲兄妹不会拥抱接吻,亲兄妹不会结婚,亲兄妹也不会互许承诺……”眨眨眼,眨掉了方才未落的泪珠,然后骄傲的微微抬高下巴,不许无助的泪水再次坠跌。
“她永远是我妹妹,我不会娶她,更不可能爱上她。]为什么这些人都要逼他?
想爱一个女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何变得那么复杂?
“她不当你是哥哥,她要嫁给你,她一辈子也离不开你。]
她望著他,缓缓道来听到的事实,她的声调淡如轻风,内容却是犀利如刀,直直捅入他的要害。
裴其濬痛苦的阖眼,给的还是那个千篇一律的理由,“母亲临终前,我承诺她不让澄儿受到丁点委屈、不让她受伤。]
“那我成全你们。”她好悲哀的露出一抹自怜的笑,心跳几乎在这一刻停止。
“我要的不是你的成全。”气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很抱歉,我一辈子也不会祝福你们。”任性的表明立场,抿著唇阻挡强烈的悲伤侵袭坑坑洞洞、已经不完整的那颗心。
未掩的窗棂吹来阵阵凉风,散不掉他们僵持的气焰。
纯情僵著残存的尊严,挺直背脊走出休息室,希望也能走出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