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光芒跳跃似地洒于层层间隙的树叶中,热力早已蒸散了附著其上的露珠。
日正当中,齐天府的大厅内仆从如云,穿梭来往,忙著为少爷与几天后的齐家少女乃女乃送上最美味的菜肴。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红日放下碗筷,有些不安的看著专心品尝厨子手艺的齐昊旌。
“什么事情吃饱饭后再说。”齐昊旌的声音不算专制霸道,却透露著强硬。
“我吃不下了。”
“不行,今天不管怎样你都要吃下两碗饭,瞧你瘦不长肉,怎么将我的小阿喂饱呢?”说完他已擦了一块鸡肉至她的碗里。
“可是我……”红日不敢冒犯他,说话欲语还休。
齐昊旌叹气出声,“你还是怕我,想必先前我的残暴一定吓坏你了。我让你一个人冷静想了两天了,你仍不相信我是爱你的。”
他给她两天的时间来对他的付出认真回忆与思考,他要她明白自她进入齐天府后,他的生命中已确定有了她这个女人的存在。
可是看来伤害太深,如今想挽回已回天乏术、后悔莫及。面对他,她心中是激不出任何的信任了吗?
“不,我相信……”红日著急万分的招认自己的心意。
“真的?”齐昊旌像个和母亲上街讨到糖葫芦吃的小阿,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
娇憨的迥避他的眼神,蜷首难为情的点了点,“我相信,因为我终于看清楚你对我所有的好。我知道你派我到药铺工作是因为我在下人面前给你难堪,没有给你台阶下,我还知道你为了不要我太累,天天要福伯去探视我的状况,甚至要厨子为我炖补汤……我现在都知道了。”
绕了一大圈,明白他也是爱自己的,红日对自己之前辛苦的压抑爱意,陷于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折磨中,不禁失笑。
挪了臀,齐昊旌在她身边坐下,执起她的手,“既然相信我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怕我?”
“我怕你会生气……”他们毕竟一起生活不久,他的爱怜放纵、柔情相待,恍有千方面孔,她掌握不及,不能模清什么时候的他会有什么样子的性情……
“河邬,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痛恨自己曾经那么样的伤害你,让你对我心存畏惧,我好怀念、好怀念相识之初那个富有朝气、会同我拌嘴的你……”
齐昊旌懊悔的侧过头,红日似乎看到一点晶亮在他眼角闪动。
“旌……”她心受悸动。“对不起,我只是很想请刘嬷嬷来参加我的婚礼,可是又怕你会拒绝,因为你讨厌日月楼……”
“傻瓜,这是你和我的好事,我怎能忍心不准他们给你祝福呢?”
他甚至想昭告世上的所有人儿,她任红日以后是他的女人,他不允许任何人给她委屈受。
“真的?”
“瞧你,又怀疑我的真心了。”齐昊旌份可怜的吸气,他已能感觉到她不再那么排斥自己了,这点发现让他很高兴。
至于那句证明真爱的话,他会耐心等到她愿意启口的那天。
“不,不是的……”蓦然,红日看见他的嘴角欺上一抹恶作剧的诡笑,她一改态度,“福伯,你来了,快点,你家少爷好像快哭了……”
听到她的叫唤,齐昊旌忙乱的坐直身子,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怎可以在福伯面前了无气势?
他迅速的抬起头来,遍寻不著她口中叫道的人,然后他看到她强憋笑意使得肩膀一阵抽动。
“好啊,你耍我?看我怎么处罚你,来,我开你吃饭。”齐昊旌很快的扒进一口饭入嘴里,作势欲往她口中送。
他的动作教红日的脸颊泛起一片红,她想起了那晚的挑情,“不……”
“我不管,你一定要吃了它……”
“天气太热了,我没有胃口。”她拚命找理由,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随时会有仆人进来的大厅,她才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和他玩。
“我含过的东西,保证比较好下肚……”他跟进,朝她扑来。
见苗头不对,红日痛喊一声,“啊,我的肚子好痛……”
齐昊旌心头一惊,没了开玩笑的心情,“怎么了,要不要紧?我要小厮去找包大夫来!”
“不、不用了,不碍事的,我只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找来包大夫,不就拆穿她的计谋了吗?
“真的吗?”注意到她眼神飘忽不定,齐昊旌自然也察觉到她的小计谋了,“也对,你现在可也算半仙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怎样,应该自己最清楚。既然天气热会让你没有食欲,那么娘子是否可以告诉相公,厨子要烧什么样的菜方好下口,我一定会交代他们的,今天用晚膳时我再来喂你。”
他对她露齿一笑,笑中隐含的意思可多著呢!
“啊?”
他的回答教人始料未及,红日还想不到应变之道,外头的喧呼声引起了齐昊旌的关注。
“你们是没人管教是不是,居然敢挡著我,我才几天没来齐天府,你们个个把我忘了不成?”杜夫人的声音好不刺耳的叫嚷著。
“杜夫人,你不能进去……”福伯尽忠的阻挡著她的去路。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你信不信你再不让开,我等会儿要阿旌赶你走!”
“少爷不可能赶福伯走的。”几名丫鬟开口为总管说话。
“是啊,而且我们家少爷现在也没空理你。”小厮也想赶走杜夫人。
他们早就看不惯她每回来府里趾高气扬的神气样了,完全不将他们当人看待,大呼叫喝的,和红日姑娘相差十万八千里远,她根本什么也比不上他们家未来的少女乃女乃。
捧住心口,杜夫人气得牙痒痒的,“你们……好,大家走著瞧,我现在到你们少爷面前告上一状,等一会儿你们不弯身哈腰的向我赔不是才怪!”
用力推开年迈的福伯,她骄傲的抬头挺胸往大厅走。
“怎么了?”齐昊旌聚精会神的聆听外头的动静,教红日也感染气氛,紧张起来了。
“有人到府里闹事,你安心吃饭吧,没事的。”齐昊旌安抚她。
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他不讶异她会找上门。
“旌,人家不管啦,你一定要为我出气啦,你知不知道你家的那些下人和阿福刚才居然挡著不让我进来找你耶!”一看到齐昊旌,杜夫人马上就巴了上去,手掌在他身上抚来模去。
拨开她像黏胶似的手,齐昊旌凛然正色道:“我府里的仆人愈来愈懂我的心思了,我尚没交代,他们就知道你是不受我欢迎的客人,明了不能让你闯进来,不过看来他们还是不够狠心,终究敌不过你的滑溜。”
“你……”杜夫人气得跳脚。
“没事的话请你走吧,我忙著和我将过门的妻子用膳。”他不留情面的下起逐客令。
“原来你真的要娶媳妇了,就是她吧,她就是日月楼的玉玲珑?”杜夫人瞧不起的眼神睨了眼呆坐在旁未发一语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的婊子,还佯装冰清玉洁清纯的模样,呸,真够不要脸!
“她不是玉玲珑,她叫任红日!”齐昊旌扬起下巴,极具侵略性,全然备战状态。
她是个怎样强势、不服输的女人,他很清楚。她能用言语如何残害一个女人,他也能猜到,不过只要有他在,红日不可能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玉玲珑就是任红日,你当我是傻瓜不知道吗?齐昊旌,你太过分了,我才离开城里一阵子,你就如此背叛我!”
“在下敢问杜夫人,我和你之间可有任何海誓山盟?我可记得自己没给过你什么承诺。”
“那她呢,她只是个娼妓,你不是最不屑这种女人吗?你现在居然要娶她为妻,你教我的心里怎么能平衡?”
齐昊旌的双眼里满布警告,他使劲拽高她的手,“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声河邬是妓女,我就割掉你的舌头。还有,我下什么决定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必理会别人的想法!”
“你心真狠,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先认识我,娶的人也该是我……旌,让我当正房,我不介意你再纳她做妾室……”
“但是我在意。这辈子我齐昊旌只会有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任红日。杜夫人,如果你还要面子,走吧,别留下来丢自己的脸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齐昊旌,你……”杜夫人大发雷霆,她气愤的将脚步移往那个以柔弱博得他人喜爱的女人,一个掌风以措手不及的速度朝她脸上掴去。
“啊……”巴掌声加上瓷碗落地还有红日低声哀痛的声音一阵乱象的响起。
“河邬!”
齐昊旌意识到杜夫人的动作时已然来不及,他眼睁睁的看著没有预警的红日受不住她的力道而摔至地上。
“我没事……”红日咬牙忍住痛楚的要他放心。
“天啊,你流血了……”审慎检查她有无受伤时,齐昊旌发现她的手臂上插人了一块小碎片。
“没关系,我不痛……”
“还想骗我,你都冒冷汗了。”她的脸颊上清楚的五爪印巴手臂上的伤口,刺穿了他的心。
“少恶心了,那点伤死不了人的!”杜夫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冷声说道。
恶狠狠的眼神似要杀死人的瞪著她,齐昊旌小心翼翼的抱著红日到太师椅上歇著,愤然的来到她面前回敬一巴掌,“给我滚,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个贱人!”
杜夫人抚住热辣辣的脸颊,“好,既然你已不念旧,别怪我心如蛇蝎,我诅咒你们得不到幸福,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杜夫人得不到的男人,其他的女人也别想得到!”
“包大夫呢?”齐昊旌大声怒喝,失了耐性,一只脚用力踢著房门。
“回禀少爷,药铺找不到他的人影,他的药箱子也不在,我想他可能出去看诊了吧!”阿宗察言观色,说话显得很小心,深怕遭到怒火波及。
“看诊?他什么时候兼起差了,我的月俸给得不够优渥吗?”
他听福伯说过河邬在药铺帮忙时也会为人出诊,那时候他只是笑著回应,认为那未尝不是件好事,让城里的百姓看清楚她的个性并不像一般的青楼女子,明白她的高贵月兑俗,对她有利而无害,所以并没有插手去管。
哪知现在包大夫居然仍承袭她的作法继续下去,没有过问他的意见,简直是目中无人!
“那……是我的主意……”躺在床上的红日先招了。“城内的大夫没几个,你该让包大夫出去帮忙的。”
“河邬,你就是这么悲天悯人,瞧,这会儿好心有好报吗?你让他去看别人的病,结果却耽误到自己就医的时间!”齐昊旌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才好。
“齐少爷,我家小姐都伤得这么严重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骂她了?她会有此点子还不是为了你……”
“青儿!”红日不许自己的丫鬟多嘴。
“小姐,青儿一定要说,让他明白自己该对你感到愧疚!”青儿看了他一眼,“齐少爷,你一定不知道你来到我们益州城后,对城内的老百姓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垄断了绸缎、布料的生意,又将医术最好的包大夫据为门下所有,大家对你是敢怒不敢言,我家小姐为了挽回你的声誉,特地打著你的名号在外头做好事,你要知道我们主仆俩已经穷途末路了,可是小姐竟然还将离开日月楼前嬷嬷塞给她的一些银两布施给贫困人家,而且还顶著大太阳到处替人看病,这些全为了你耶,你还拿这种口吻和她大小声,太过分了!”
望著床铺上的人儿,齐昊旌的确此刻才知晓她对自己的用心与用情。
“福伯,我的雪花哪放到哪里去了?”
“少爷……”福伯的两只眼睛睁得有如铜钤般大。少爷要为红日上雪花膏?
“我要你去拿来,你们都下去吧!”齐昊旌很坚决。
“不行,我要待在这里侍奉小姐!”青儿执意不去。
“你家小姐几天后就是我的娘子了,我会欺负、吞了她吗?”他咬紧牙根说道。
看在红日的面子上,他一再对这个丫鬟忍气吞声,可是她却再三爬到他头上来无礼撒泼,几天后他成了她的姑爷,看他怎么对付她!
“青儿,你愈来愈不听话了,明儿个我要刘嬷嬷带你回去,换另一个婢女来陪我。”红日对她使出绝招,万试万灵的威胁伎俩。
“好嘛,人家出去就是了。”人家说夫唱妇随,青儿知道她家小姐的心已经跟著他跑了。
“河邬,再忍耐一会儿,等一下福伯将雪花膏拿来敷上,明天你的脸颊就不肿了,伤口也马上愈合了。”
办日笑觑著他,“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那有这种仙丹妙药?你就别唬我了,我也不是伤得很厉害,一会儿找到包大夫,让他替我上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齐昊旌极其温柔的替她换上冷敷的布巾,“那怎么可以?过几天你就要当我的新嫁娘了,我要你漂漂亮亮的嫁给我。刚才从青儿的口中我得知了你为我所做的付出,这和我对你的感情也许可以扯平,但为了要你永远欠我一笔,离不开我身边,所以我要你记住这雪花膏的来处。”
“它用雪山的冰莲制成,是当今圣上御赐给我的,又或许该说他强迫要我收下,可是我不想欠他人情,因为日后势必得加倍偿还,所以一直没用过它。直至两年前我和承泽上山打猎时,让野熊给咬伤了,当时伤口过大,没有大夫敢医,福伯趁我昏迷时没能反对,在我的伤口上抹上一层雪花膏,结果隔天我就苏醒过来了。”
“那伤口呢?”就这么听他述说,红日觉得有种触目惊心的恐怖感觉。但仔细想想,她好像没在他身上见过那么大的疤痕。
拉起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右胸膛,“在这里,我是很想让你看,可是它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真令人感到懊恼!”
一张俏脸霎时嫣红,“如果你不想亏欠皇上,那就别用了吧!”
“都用过那么一次了,还可以退货吗?而且我说了,我要你永远欠我这一笔,无论皇上日后会对我要求什么,我都不管了,只要你完整如初,这是我对你爱的证明。”
“那我要怎么证明我也……爱你?”红日娇女敕的脸蛋红通通的。
齐昊旌心花怒放,她终于表示了。
“只要听你说那三个字,我就心满意足了。”
“旌,你会不会像对待杜夫人那样对我,在你喜欢上另一个女人的时候……”稍早的一幕,教红日同情杜夫人的遭遇,也害怕自己会走上和她相同的路。
“你没听见我怎么对她说的吗?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你。”担心她又不相信自己了,齐昊旌焦急的往床沿一坐。
办日却因此而叫了出声,“啊……”
“怎么了,我撞著你的伤口了?”他飞快的跳了起来,只见她臀部轻抬,这时他才看见她的衣裙染上了血渍。
“你那儿也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呢?”他开始动手替她除去衣物。
“刚才大家全在房间里,我怎么好意思说我的臀部也割伤了,你要我光著见人吗?”她没好气的瞟他一眼,又因疼痛皱著眉头。她忍好久了。
“我当然不准了,可是你可以偷偷对我说嘛,我会立刻赶走他们的,干嘛自己活受罪呢?”齐昊旌让她趴卧著,就要月兑下她的亵裤时,红日又大叫。
“房门没关上!”
“喔!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必上房门后,齐昊旌又回到她身边,看著她雪白的臀部留下一道血痕,手指关节咯咯作响。“我发誓一定好好教训那个贱女人一顿!”
“算了啦,我没事,她已经挨了你一巴掌,够了……喂,你做什么?”感觉到臀部伤口周围有温热的物体来回扫过,红日惊叫。
“我在帮你消毒。”粗嘎的声调里透著浓得化不开的。
齐昊旌手持著丝绸沾水轻拭起血迹,他的双唇与舌又温柔的舌忝过,给予她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