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想昀确定父母的车已经开远了,才从树丛中站起身来,拍拍衣服沾上的灰尘,开门走进自己的家。
她悲哀的想笑,这是她的家,可是她回来却得这样偷偷模模、好像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大费周章。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然目前的情况却教她只有这唯一的选择。
若是让她的父母知道她离家的这段日子做了些什么事,知道她为了完成那一个荒唐的计划,不惜说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话来欺骗,她不晓得他们会怎样的雷霆大怒?
能猜到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凝宕。
“在找什么?存折和印章吗?”
身后的声音教杜想昀背脊一正,翻找的动作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提款卡弄丢了,我们两老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独生女愿意回家。”杜绍敦自嘲的说。
他和妻子刚才就听到门庭不停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特别注意了一下,知道是谁,所为何来,于是他们上演了假装出门这一幕。
“才从英国回来不到几天,行李提着又离开了,我不知道这个家这么教妳讨厌,我和妳爸这么惹妳烦”徐晓月甫开口,却是哽咽的鼻音。
两天前,女儿存款的银行突然拨来一通电话,表示她遗失的卡片被拾获了,并询问她哪天有空可以上银行办理补发的手续,因为旧卡要注销。
那时她和先生才知道原来女儿没出国、没离开台湾。
可是她却骗他们,要他们以为她离开这块土地因为她不要他们找到她,这个答案教她难过了好久。
想昀,她亲生的女儿,怎么会和这个家的关系如此冷淡?
杜想昀心一揪,母亲的声音教她心疼、苦涩,她仰起头侧着脸,不教眼泪滑下。
他们不能怪她,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们逼她的
“小昀,爸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妳了,妈妈就站在妳后头哭了,而妳一句安慰也不给?”杜绍敦失望至极,大掌在妻子背后轻拍抚慰。
“我”杜想昀还是不动,但眼眶噙着泪雾,她无法漠视心底的那股渴望,她知道自己还是渴望亲情的
“请妳不要哭”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她的情感未死她想慢慢找回那已经快荒芜干涸的感情,可是他们会不会又将她拒绝在门外,她承受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了。
徐晓月激动的上前从后面搂着女儿,放声大哭,“想昀,不要和妈说这么见外的话,不要和我保持着距离,妳是我的女儿啊!”
“不,在我高中毕业那一年,我就不再是你们的女儿了,因为你们从不逼自己的女儿做不喜欢的事,可是你们却自作主张的为我的未来做好了打算,不顾我的意见”
“妳是说”
“没错,妳和爸逼我接管公司,逼我得去学我不喜欢的商科,你们知道吗,当所有的同学都依着自己的蓝图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梦想时,而我却只是你们的傀儡我的末来不是自己的,它是你们的!”杜想昀狂放的宣泄她积压多年,也隐忍了多年的情绪。
“我们以为妳是离不开台湾的同学,不想独自一个人到英国去”女儿这番的剖露,终于让杜绍敦明白造成他们之间隔阂的主因了。
他记得当她告诉想昀他的想法时,她先是错愕,然后大声抗议,口中说着她不要离开台湾,不要和她的朋友分开。当时见女儿如此依赖,更坚决了他的计划,他决定将女儿送出国,除了进修,更要她学习独立。
孰知,这一独立,他们失去了女儿,女儿独立得不要他们的爱了。
他真的没有强迫女儿,没有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他只是希望公司能有接棒人,而想昀常常下课后到公司帮忙,他一直将那当成是她喜欢往商界发展,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女儿不喜欢这份工作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于事无补了。”
“不,女儿,听爸爸的解释,我不是妳想的那么霸道无理,在妳的记忆中,爸爸真的是那种人吗?”杜绍敦坚持一定要给她一个迟来的解释,他不要他们的父女关系这么继续冷战下去。
杜想昀吸了一口气,抹去泪水,“在我高中毕业以前,你的确不是,可是自你给我这么一个命令之后,你已经不是我最尊敬的父亲了。”
“在英国,我一个人无助的模索,慢慢的适应与台湾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你们知道吗,不曾自己下厨的我,为了煮一碗面,让热水给烫伤;在下雪的时节,我得用冷水洗自己的衣服,即使手冰得没有知觉。这些我都忍了,可是你们却剥夺了我喜欢音乐的兴趣,要我去念商科,天知道我对数字一点概念也没有,为了你们的希望,我比别人下了更多的努力”
杜想昀禁不住,跪爬到床沿,趴着大哭,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觉得自己美好的年轻岁月都因此而牺牲了,她没有一早受过恋爱的甜蜜,不知道放纵的滋味
“妳应该告诉我们的,如果知道妳学的那么痛苦,我们于心何忍?妈真的很关心妳,可是妳总不要我和妳爸去找妳,我们打电话去妳也不接,每次问妳总回答过得很好,而成绩单寄回来,妳的出色表现教我们不疑有他”
杜想昀截走她的话,“我不要你们来找我,因为我恨你们;而我的成绩优异,因为我要领奖学金,我告诉过自己,就算我的爸妈不要我了,我一个人也活得下去!”
女儿的自白,像是一颗炸弹在徐晓月的心湖炸开,痛彻心扉。“不要这么说,想昀,妈要妳啊,这只是误会,老天爷怎么可以对我们开这种玩笑”
她俯在女儿的背上,难以自己的哭着。
靶觉到背后的衣服湿了一片,感觉到母亲的难过与父亲的无力,杜想昀的心情没有好受一些,一点也没有,她觉得自己更痛苦了。
逼出了双亲的眼泪,要他们向自己忏悔,她没有快乐。
“小昀,爸再也不强迫妳了,妳回家了好吗?至于公司,等到我真正老了,再也无力去管理了,就结束掉”
“那不是你的心血结晶吗?”这是杜想昀从小听到大的话,因为这间公司是她父亲的骄傲。
杜绍敦心疼的揉模着女儿的头发,温柔得就像他以前常常做的动作一样,“但却也是这间公司毁掉了我和女儿的感情,留着它只让我更难过。”
那是骗人的,因为她从他泛泪的眼底看到了不舍,“不,我不答应,这样一来我这几年辛苦学来的知识怎么办?”
她怎么会认为他们的父母不爱她,他们为了她可以不要一切啊!.她太自私了,她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杜想昀责怪自己的不懂事。
“想昀?”杜绍敦很诧异自己听到了什么。
“爸知道卓伟企业吧,它是在第二代负责人手上更上一层楼的,而我也要我们家的公司在我的管理带领下,更加蓬勃。”想昀突然兴起一个这样的念头,那么就算她和丛聿廙最后分开了,在如今竞争如此激烈的企业界,他们还是会有碰面的一天。
“听到妳这么说,爸爸真的好感动,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是我一辈子的骄傲。”虽然有此一纳闷女儿的用词,但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杜绍敦想顺便将事情给一并说清楚。
“想昀,还有一件事爸和妳妈也要向妳道歉,请妳原谅我们擅自替妳安排婚事,不过现在妳别担心了,因为丛聿廙和妳一样不赞成”
杜想昀陡地握住了父亲的手臂,“爸,你说什么?那个要和我结婚的男人叫什么?”
不会那么凑巧的,绝对不会,她拚命告诉自己。
“我不是告诉过妳了吗,丛聿廙的父母是爸妈大学时代的好友,所以我们都希望下一代能延续我们的感情”
“怎么会这样”
杜想昀根本听不进之后的话,她的担心成真了,她婚配的对象真的就是丛聿异,她深爱、可他却视自己如敝屐的那个男人。
她为什么这么胡涂,为什么至今才惊觉,丛伯母不断的在她面前提起杜这个姓,而她父亲也说过他的好朋友姓丛,她怎么就不能联想到这其中的可能性呢,就算是怀疑也好,那么她至少有一点的心理准备
“想昀,妳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因为女儿僵直的背脊,徐晓月察觉不对劲的轻轻转过她的头,却见她脸上毫无血色、双眼无神。
“是啊,爸不逼妳嫁给丛聿廙了,妳不高兴吗?”
“爸,如果我说现在我想嫁了,还来得及吗,能不能挽回些什么?”想昀的瞳仁失去焦距,静静盯着窗外。
她明白这是无谓的挣扎,因为当丛聿廙把她当第三者,诉说对这桩婚姻的不愿时,她就知道答案了。
“这”杜绍敦很是为难,女儿失约在先,最先表态对这门亲事的抗议,而今她却反悔了,他担心好友会误以为他们将婚姻当儿戏。
“很难,是不是?不,也许是根本不可能,因为丛聿廙的表现已经够明显了”
她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爷怎会给她如此的惩罚,它知不知道这比任何事都更伤害她?
本来他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却因她的固执,而失去了它她真的好爱丛聿异,就算她不屑勉强得来的婚姻,可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甘愿。
“女儿”杜绍敦担忧的望着女儿骤转的表情,她的声音轻得教人害怕。
“爸、妈,我想休息一下,好吗?”她只觉得累
“好,吃饭再叫妳。”徐晓月推着先生出去,将空间全留给她。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不想再将她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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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你今天怎么会主动找我?”胡宜娟腻在丛聿廙的胸膛磨蹭,细长匀称的腿勾上了他的大腿,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了。
“如果妳不喜欢就回去,我相信想陪我的女人大有人在!”丛聿廙没推开她,他的脸色持平,看不出情绪。
“不,我要留下来”胡宜娟急着表明心意。这是她第一次上丛家大宅,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希望啊:
以前,她还是丛聿廙固定的女伴时,他们交谈的话题绝不会提及他的家庭,她也清楚别妄想能踏进这个家一步,可是今天她却来了,而且还是他主动邀约的,这是不是意谓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死灰复燃,她在他心中比其它女人都来得重要些?
“那就闭起嘴巴。”
“可是你怎么了,喝那么多酒会伤身”从带她回来,放下车钥匙后,坐在吧台前的他手中的酒不停的往嘴里送,根本把她当隐形人看待。
丛聿廙如鹰般鸶猛冷锐的眼神突地攫住她,“妳是真心关心我吗?”
“当然是真的,你怎么这样问我?”他看人的样子教胡宜娟不敢正视,一句好好的话吓得分又。
“因为我怀疑。”冷峭的视线继续凝视着她,他嗤笑一声。
“聿,你不能怀疑我,对你我是绝对真心的,我爱你啊!”
丛聿廙猛力握住她的下巴,“谁准妳说这句话的?”
“聿,好痛”胡宜娟不敢喘息,她怕每一个动作都教痛楚更加剧。
“每个女人都说爱我,我何德何能,我又该相信谁?”他的眼角透使了一丝冷笑。
“你当然要相信我,几年来我没离开过你身边啊,分手时我没拿过你的一分钱”
“妳以为这样就代表什么吗?妳怎么不想想这几年来我带着女伴去妳的店里消费了多少?”
“我”
“这个天底下没有女人有资格对我说那三个字,因为妳们都没资格,因为妳们都是虚情假意:”丛聿廙说得斩钉截截,他不会信任每一个女人了!
“王宁云呢,你怎么解释,带她回家是你的意思吧,你爱上她了?她说过爱你吗?”突然像所有的勇气在同一刻萌生,胡宜娟只想求个明白。
她知道自己没错看,丛聿廙对那女人温柔的疼惜。
已经不只一次了,她看到他们两人一起上餐厅用餐,以前他也会带她上街吃饭,但她知道他的心情是有区别的。丛聿廙是个狂纵的男人,他是没有温柔的,女人在他心中仅是发泄的工具,所以每次和他出门,他们是各走各的路,健步如飞的他总是走至前头,没有怜香惜玉,从不放缓脚步等她,可是对待王宁云,他却是另一个样子。
彬许仍是走在前头,但他会徽侧头以余光瞄身后的女人,他更会故意停下来,以点烟的时间等她,而那支烟,他不抽,一等王宁云靠近时,他马上将它捻熄
这些观察来的小动作,已经不只一次教她尝到心碎的感觉。
“她和妳不一样,妳怎么能和她比”丛聿廙双眼掠过一丝讥刺的冷光,耳朵在同时间除了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有开门声,他表情陡变。
放柔了双手,他过她的脸颊、颈项,“妳和她是不一样的,我和妳之间什么都是真的,至于她,我们只是演戏罢了!”
“演戏?”面对他骤换的情绪,胡宜娟无所适从。
他像恶魔、更像狂人,她觉得自己神经错乱了,他突来的温柔没让她喜悦,只教她悚惧。
“没错,我没让妳知道吗,我和那个姓王的女人之间只是一个约定罢了。因为她想找个男人替她开苞,而我需要一个女人帮我演戏躲过一场我不要的婚姻,所以我们以条件易条件。”
“你们的好是演出来的?”她因此哭了好几天,而这是假的?
“我当然只是演戏,不过她就不一定了,因为前几天她才同我说过她爱我。”丛聿廙的诉说很平静,嘴角一个不在乎的笑容,然笑意未达瞳心。
“没谈过恋爱的女人就是这样,口口声声都是不切实际的那三个字,她严重的处女情结,把第一个男人当做是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早知道她是这么难搞的女人,当初就不要答应和她合作了!”
苞宜娟听到他描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颗心又重燃爱火,“既然需要帮忙,为什么不找我?”
“我们太熟了,而我的父母又知道我曾和妳来往过,他们不会相信的。”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和任何女人定下来的,就算会,也不可能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女人,你喜欢的向来不是王宁云那样的女人。”
丛聿廙心里闷笑着,笑女人的天真,更不耻她的自矜自是。“妳说对了,还是妳了解我。我的确发现处女不适合我,我的胃口被你们这些女人养刁了,在我价于被服侍之后,要我耐心的教导一个女人怎么,实在一点乐趣也没有!.”
“还是我适合你,对不对?”像只骄傲的母鸡,得到他的这番说词,胡宜娟放开原本担心他会生气的顾忌,大胆的抚模他的裤裆处。
“这还要多问吗?”
丛聿痍从她低胸的紧身衣中掏出一只ru房,捧起温暖,粗鲁的挤压,轻易的在她叛逆的身体上得到他所要的反应。
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他准备上演一出火辣辣的片让掩身在玄关后方的女人观赏。
“吻我。”
“好”胡宜娟如久旱逢甘霖般,太长时间没有这个男人的抚触,教她已经发出滞重的喘息,她服从的凑上嘴巴,却在未贴上丛聿廙的唇之前,整颗头被压了下去……
丛聿廙制止了她,“不急,妳不想被人偷看吧?”瞇起的眼眸彷佛释放出炽人的威吓力,他准确的射向那条影子的主人。
“谁在那儿,出来:”他当然知道谁在那儿,教他生气的是她居然看到这”幕却毫无反应。
“对不起”端着苍白惨绿的脸色,杜想昀在他的怒吼声中走了出来。
“喔,是妳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出声呢,是想观摩我和宜娟吗?”丛聿廙鸶冷的眸中含着笑意,执意锁住她。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了,妳只要说一声,我们很乐意让妳免费欣赏”
“我上楼了。”想昀急着跑上楼梯,逃避他调侃嘲弄的目光,她没有勇气站在他们面前,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教她难受、恶心。
“也好,不要打扰我们的好事,桌上有一封妳的信,不要忘了拿。宜娟,我们继续吧”
听到他狂嚣的婬笑,想昀逃得更形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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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房间,杜想昀的双脚沉重如铅,她觉得一颗对丛聿廙爱恋的心霎时像被芒草割伤般,流出滚滚的鲜血。
他怎么可以这样给她难堪?
他们之间的协议是两个人的秘密啊,他怎么能说给别人知道,就算她对他而言,什么都称不上,他怎能如此狠心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燕好,他明知道她爱他,却以此当成玩笑说来玩
他好过分!
为了能争取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他不会知道她抛舍下才刚找回来、仍很细女敕的亲情,甚至不惜对相信敬爱的父母说谎,她为了他做那么多,而他给了自己些什么?
杜想昀的心中忽然涌上一阵迷惘的悲哀,把棉被向上一提,将头蒙上,暗暗的流起了眼泪,一道将方才在楼下憋忍住的,全数释放出来。
直至发觉自己的手中还握着一封信,她才止住了哭泣,掀开棉被,坐了起来。
看着信封,收信人写着王宁云,确实是寄给她的,可是因全是计算机打印的字体,她猜不出是谁写来的
不一阵寒彻骨的骇意由脚底直窜杜想昀的背脊,她抖颤的手困难的拆开信,望着一张空白的纸上只印上偌大的那三个字,她的心跳猛然加剧,几乎跃出喉间。
她慌了起来,下意识的四处张看。
终于,她发现自己梳妆台的抽屉被打开了,赶忙的跳下了床,只见抽屉明显被翻动过,而才从家里带来的存褶和印章也被散置在桌上。
“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高而焦虑,惶恐的捂着嘴巴。
不会的,是她想太多了,不会是那样的她着急的想推翻自己的想法,可是它却像滑溜的蛇般直缠住她的心头。
因为没有朋友知道她住在这里,而除了席焕文之外,更没有人知道她的假身分叫王宁云,她知道焕文不会玩这种吓人的游戏,因为她不知道她的计划,所以这封信不是她寄的。
是谁,究竟是谁?有人知道她的身分了,而他正等着她露出马脚!?
想昀瞬也不瞬的盯着信上的三个字——妳是谁?她的心紧紧的抽搐了下。
“遭小偷了吗?”
必过了身,看到丛聿廙已倚在门旁,热力腾腾的目光似要看穿她纷乱的心,她迅速的将信藏在身后,更技巧的把桌上的东西全扫进抽屉里关起来。
“没有。”想昀的眼神里有着戒意,揣着胸臆间的不安愈来愈浓。
她无法厘清自己的心情,它乱得教她无法思考,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做,做些什么。
“妳昨天下午请假上哪儿去了?”丛聿廙表情飞扬跋扈,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收进眼底。
“没有”
“妳打算用这两个字回答我等一下所有的问题?”
“你要问我什么?”想昀陡地睁大眼睛,如惊弓之鸟。
“不过是几个简单的问题罢了,妳用不着这么紧张。”低沈的嗓音揉入危险的因子,他一步步的逼近。
“可不可以明天再问,我想休息了。”她的声音听来十分吃力、艰涩,而又满含着祈求。
她的心翻来覆去,奋力逃避着担心得面对的事实。
丛聿廙邪肆的瞅着她,“带着问号入眠吗?妳不想知道妳的手机怎么不见了吗?”
“手机?”杜想昀这才想起她好像真的好久没看到她的行动电话了。
“被我摔坏了,柏嫂应该将它清除掉了,看到我脸上的伤没有,听说是手机飞来的碎片划伤的。”丛聿廙终于将她桎梏在墙壁与双臂间。
“你”想昀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的若无其事,因为那眼神冰到她的骨子里。
“不问我痛不痛吗?妳不是最爱我,那么不给我关心安慰吗?”
“可是你不要我的爱、你不要任何女人的关心与安慰”想到他与胡宜娟的调情,她痛心的闭起眼睛。
“我只是你用来向别人炫耀的一个女人罢了,你亵渎了我的爱,在你眼中,它卑贱得什么都不如”
“是又如何?”丛聿廙深邃的眸底闪着怒潮,拽起了她的手,“我说过在我未说妳可以走人之前,妳最好给我安份一点,结果妳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我没有,”他傲慢的话彻底激怒了想昀,“我的心都在你身上了,我还不够安份吗?.”
丛聿廙残冷的睨着她,“妳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在公司多浪荡,我的那些男性员工不管已婚或未婚,几乎每个都被妳摄了魂魄,妳说妳安什么坏主意?搞得人心浮动,然后弄垮卓伟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想昀挣扎着要月兑离,“放开我!.”
“我会放开妳,但那是在我问完话之后,因为碰妳我都觉得污秽恶心!”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的身体至少比你干净,除了你以外我没和别的男人做过!”他可以不爱她,但他不能抹黑她。
“妳的口气是在责怪我和别的女人好,埋怨我太久没碰妳吗?”丛聿廙勾视她的眼神变得婬恶不堪。“妳的身体干不干净,只有妳自己最清楚,毕竟处女膜只有一层!.”
杜想昀扬高了手,愤怒的想打他,却被丛聿廙实时一把抓住,“想打我,妳还不够格,先问问自己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再说。”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抹椎心的难受,割开了杜想昀的心,她的眼睫沾着泪雨,却不敢让它流下,怕只会惹来讪笑。
“王宁云,自称没父没母、没兄弟姊妹的孤儿,却有钱可以打国际长途电话聊天,借问妳死去的爸妈留了多少田产给妳,可以任妳如此无尽的挥霍?”
“你”他的表情如此的冷漠,又刻蚀着如此的愤怒,想昀知道他为什么要摔坏她的手机了。
她瞄了他一眼,这一眼是探询、是窥测,也有乞求和哀磷,她希望他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因为她真正的身分所带来的事实会更令他崩溃。
原来她所做的努力都是多余的,因为在他们之间还没开始之前,丛聿廙就已将社想昀这个名字的主人排斥在心门外了。
“为什么马上低下头了,为什么不敢一直与我对看,是不是我所知道的数据是一种假象?”丛聿廙被怒火烧得难以控制的颤抖,已按捺不住胸间的激愤,紧握着她的下颚骨,强迫她抬起头。
杜想昀陡然一震,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离开身躯,在四周游移,寻不到安全的降落点。
他眸中射出的精光,说明了他早就知道真相了,而他从刚才到现在却冷眼玩弄着她的反应,让她被担忧惊怕给折磨着。
丛聿廙的手绕到她身后,抢来那张信纸,“现在知道这是谁寄的吧?没错,就是我,怎样,它是不是让妳的心惶愧不安了?”
再打开抽屉,“而翻弄妳的私人物品的人也是我,这为了证明妳就是杜想昀!”
今天早上他即从聂云那儿得知此爆炸性的消息,他难以压下心中倏扬的愤恨,这个女人居然将他左右在股掌间那么长的时间!.
“我承认我是杜想昀”
丛聿廙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妳还能不承认吗,我手中可握有证据。如何,玩得很开心是吗?表面上让我以为妳不要这门亲事,背地里却以另一个身分来戏弄我,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直到昨天回家才晓得你就是我父母要我嫁的男人。”杜想昀赶忙声辩。
他误会她了,看到他脸上足以冻结三尺的寒霜,她只想解释她的心态绝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复杂。
“我这辈子最讨厌女人的解释,愈想解释的女人愈让我觉得低贱!”剧烈愤恨的热烈岩浆在他胸口滚了起来,他扬怒的眸子就在她的眼一刖。
“我不是,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妳在我的眼里看到温柔吗?那是狗屁,我的温柔在我大三那年的暑假就死了,被我埋起来了!”
丛聿廙告诉自己,他才不会这么轻易被她的魅力动摇,或者就算他已经动摇,他也不会表露出来。他只觉得心被愤怒给里紧。
天杀的,他怎么会在知道事实之后,还被她骗了,被她受伤的眼神给引了上楼,他明明要报复,为什么还要担心她!?
“不要这么说,我求你我真的爱你,第一眼就受你吸引,从一开始想找个男人完成第一次至爱上你,都是情不自禁,是那么的自然,我没有预谋,我完全不知道你是我要嫁的那个男人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这么爱你,你知道的,如果知道你是我父母安排的结婚对象,我不会逃开,就算你对我没有爱,我也要留在你身边,而不是这种戏演完了就得离开的关系”
似乎嗅到了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气味,像是意谓着分开、充斥着愤怒,杜想昀害怕的反抱住他。
不耐的推开她,丛聿廙在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我的第一个女朋友,表面上和我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她嘴边常挂着的就是﹃我爱你﹄这三个字,而这三个字的确很够力,对一个年少轻狂的大学生而言,我很相信她,更天真的以为她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哼,结果妳猜怎么了,在一次下课后,我听到她和一位男同学躲在体育室的喘息声,听到她亲口说和我在一起只是想飞上枝头,因为她穷怕了!”
“这就是女人,要的不是钱,就是性,像妳们这种动物心中是没有爱的,不过也无妨,因为我已经不信这不切实际的玩意了。但如果妳执拗要继续爱我,我也阻挡不了妳,但容我先说一句,骗子的爱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丛聿廙端视着杜想昀面容的表情突地充满了诡谲,他喷出一个笑声,“女人,贱货!”留下无情鄙薄的一眼。
“我不是”
身边失去他的体温,杜想昀觉得自己像大树上的一片树叶,突然被一阵旋风吹落,悬在昏一泛一泛不着边际的空中,连身子也变得空虚了。
“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我不是那种女人啊!”
她宁可不要知道教他变成今日模样的原因,她只要他能从她身上重新感觉到爱,她的爱那么强烈,可他为什么丝毫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