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继承人,怎么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的随性?别忘了你肩负多少责任?
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假若你不放心我来管理,为何又执意要我?
因为你的双眼是历代继承者的特征……
“医生,伤者的情绪异常躁动。”
我不继承这个狗屁家族企业!
由不得你。
是吗?
假如你想要这条鸡血石项链的话……
“注射镇定剂。”
“镇定剂准备好了。”
“为他注射。”
谁来告诉他,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他竟奉命歼灭心爱之人一族!
不……他做不到……
“医生,伤者的呼吸停止!”
“开始急救!”
假若有来生,他发誓,就算毁天灭地,他也要找到她,给她幸福,而非再似过去,每一次都扮演着结束她生命的刽子手。
他以此血泪为誓,以此为誓……
今生无缘,来世结缘,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希克斯!希克斯!”
谁?谁在叫他?
“希克斯,你不能死!不能死!”
死?他没有死啊!-是谁……
一片黑色的浓雾笼罩住他,将他与这些声音、影像隔离。
严若辰激动的摇着罗杰的上半身,揪着他衣领的手指关节泛白也不放开。
“听见没有!不准给我死!不能死!你还欠我钱,还欠我很多很多钱!”她大声咆哮着。
弄不清萦绕在心头上的那种快令她窒息的波动是什么,她只知道希克斯没有呼吸了,他不能死!她不要他死!
他死了,她的钱找谁要?谁来当她的抱枕?谁煮饭给她吃?
不!她不要希克斯死!希克斯不能死!
“严小姐,-冷静一点,伤者没事都被-摇出事来了。”医生和护士费尽力气才将她拉开。
严若辰用力的甩开他们,想再上前去摇他,希望他能被她摇“活”过来。
“严小姐,病人已经有呼吸了,他没事了!”医生连忙告诉她。
她死盯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医生,自紧绷的喉咙挤出话,“他没事了?”
“是的,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不知是她的摇蔽起了做用还是怎么的,总之,刚才还陷入危险状况的罗杰,暂时月兑离险境--只要严若辰别再发疯似的摇他。
严若辰身子一软,在护士的扶持下坐回轮椅。
这该死的是什么情况?分明该是她受伤严重、昏迷不醒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反过来的。
真是的,她明明在车子要撞上他们之前将希克斯推开,怎么他现在会陷入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
一抹凉意窜上心头,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不会的,没那么“注死”,希克斯不会变成植物人的。她不要!不要希克斯变成那样……
“严小姐,我送-回病房吧。”说完,护士就要推她回房。
这次的车祸,严若辰除了背部有些拉伤,脚严重扭伤之外倒是没什么大伤,反而是罗杰情况比较危急。
“好,谢谢。”经过适才的“激烈运动”,她的背部又拉到了。
啧!这希克斯,非得要她操这么多心才可以,等他醒来,她一定要好好骂骂他才行。
没有多深思她见到他陷入危急状态时那紧扼住她呼吸的恐惧为何,严若辰强押下狂跳不已的心,任护士推她回病房。
罗杰猛然自睡梦中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的白色。
他死瞪着天花板,思绪仍残留着梦里的影像--那总是丧身火海的女子,那总是压抑着内心深沉痛楚的男子。
他知道那男子是他,前世的他,前世的心伤造就了他今生的无情,但他不认为无情之人会活不下去。为了证实这一点,他开始寻觅梦中那名女子,这次为了她追来台湾,就是要证明自己没有“情”也能活,他就是他,只为自己活的罗杰.希克斯.楚多。
梦回多少次,全是那个可怕的画面,然而梦中的那名女子却不曾出现在现实中。这次的梦似乎有点不一样,这次有人在梦里叫他希克斯。
多少年来,只有一人会如此唤他--他已逝去的租母。多年后再次听闻有人唤他希克斯,他结冻的心似让这声声呼唤形成的暖流给融化。
那声音满是焦急,使得罗杰的心凝缩了下。
他转头环视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在医院。
奇怪,他怎么会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罗杰蹙眉想着。
片刻后,他才注意到整间病房除了他的呼吸声外,尚有另一个较缓长细柔的呼吸声存在。
有人?
罗杰循着呼吸声望去,看见一名以臂为枕,半边脸颊埋在病床上,只露出另外半边的女人,那缓长的呼吸声便是她发出来的。
她是谁?怎么会在他身边?
包奇怪的是,眼前的女子他分明未曾相识,却有一种相识已久的熟悉感。
熟悉?罗杰蹙起眉,他厌恶的就是熟悉感,他只需要记得武器的类型,以及能分辨恐怖分子和政府人士便行。
即使那些人全都在他面前自称为“正义之士”,有的更狂热的还会自称是“上帝选民”、“真主阿拉的选民”,这些都无所谓,他只要能完成交易,而这些人给得起钱便行,至于他们拿武器来做什么,就不是他所能管辖的范围。
他努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记得他在车祸前有踩煞车,没想到煞车有问题……有人要杀他……
是的,有人要杀他,然后与梦境相同的炽热包围住他,他没有时间思考。
“嗯……”一声嘤咛让罗杰回过神,注视着那美人儿乍醒的模样。
有人在看她!
严若辰颈背寒毛一竖,霎时清醒,随后感受到那目光来自于病床上,立刻放松。
原来是希克斯,他醒了。也是时候该醒了,亏得她守在他身边那么久。
她嗜睡的打个呵欠,眨眨眼,微笑的望向床上的人。
“睡够啦--”她的笑容僵在唇边,因为他突然将她拖抱上床,紧紧拥入怀里。
“-……-……”罗杰内心的震撼彷若狂涛巨浪朝他拍打而来。
老天!这双眼眸,这张脸,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她!
就是在梦里被火吞噬的她!
找到她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罗杰在她睁眼的瞬间所有的感知全都回笼,那梦里缠绕的影子,七年来一直在寻找的身影,她此刻就在眼前啊!
拥着她,就好象自己失去的情感完全归来一般,来台湾果然是对的,多亏了在德国巧遇的那名东方女子……
咦?罗杰直勾勾的凝视着怀中人,发现她就是他在德国遇见的那名女子。
天可怜见!老天是宽容的!让他们今生得以再次相会。
罗杰雀跃的心情用尽所有的字汇也无法形容,先前的坚持在见到严若辰时全丢到脑后,眼里、心里满满全是她。
痛……心好痛,他不由得抱紧她,想冀求她给予一点舒缓心痛的药剂。
是命运……是既定的命运牵引他们见面的。
“要死了!希克斯,放开我!”严若辰震惊过后开始挣扎,想为自己求得一点呼吸的空间。“我快……不能呼吸……”
一个名字窜过他的脑海,他满腔激怀、不暇思索的唤出声:“若若。”喊一次似乎不够,他又一连喊了好几次:“若若,若若,若若……”
不够!鞍了多少次都不够,掏空了他的所有也不够!
老天果真实现了他的愿望,让他在此生遇着了她。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与她是否会像前世那样再次被拆散。
前世她丧身火海之际,他曾发过誓要给她幸福,但今生的他不是前世的他,今生的她亦非前生的她,他要怎么证实?
原先他找她只为证实,他不再为前世而活,只为今生的自己而沽。然而,在见着她的瞬间,先前的坚持动摇了起来,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掀起露涛骇浪,生平头一次,他因为一名女子而心动。
唉,她放弃了!
严若辰边轻喘气,还瞪着他,希望他能够“良心发现”别抱她抱得那么紧,可她发现错了,他愈抱愈紧,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最后,她受不了的大叫:“希克斯!我命令你快点放开我!我快……死……了……救人哪……”
她怎么也没想到半年前他清醒时的情景会再次上演。
这时,罗杰才惊觉自己几乎抱“死”她,连忙稍微放松手劲,但并没有放开的低首看她,“-还好吧?”
“好个头!”严若辰如获重生般的死命呼吸,一边推开他,从未想过那无形却少不得的氧气会是如此的甜美。
直至她觉得自己吸够了,才气冲冲的骂道:“你搞什么鬼啊!一醒过来就死抱着我,当我是不用呼吸的布偶,只要让你这么大力的抱就可以了是不是?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赔我!”
罗杰被她连珠炮似的话打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掩不住内心激动的开口,“若若,我……”张口欲说的话全在她凌厉的瞪视下逸去。
“你什么你呀!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像刚刚那样子抱我,我就扁死你!你知不知道那样会抱死人的?”严若辰伸出一根手指直戳着他的额头,“你要是以为把我抱死了,你欠我的债就会一笔勾消,那可是大错特错!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会化成鬼魂弄得你不得安宁,直到你欠我的还清为止!我的命可没那么软,硬得很,你安什么心眼我可是一清二楚!”
罗杰愣愣的盯着她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以及她那张在怒火高张时依旧美丽不可方物的容颜,突然扬起唇角。
“听见没有……喝!”严若辰骂到一半突见他唇边的笑容,整个人一呆,要骂什么全忘光了。
“你在笑什么啊?”她微蹙起眉,实在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让他笑得如此开心。
“没有,是见到若若太高与了。”罗杰见她不悦的模样,忙敛起笑,但没多久,又忍不住扬起嘴角,“真的,我真的很开心可以见到若若。”
懊个泼辣女子!他心里浮现一抹兴味。先不管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总之,他是不会再让她远离自己的视线。
“见到我有什么好高与的?你不是天逃诩见到我吗?”她不解的望着他,发现他似乎有些不一样。
“若若,-认识我吗?”这倒奇了,他没有在人前曝过光,即使他同比尔盖兹一般有名和富有。
“当然认识啊!”严若辰被他的转变弄混了。
是吗?那么……他突然想知道自己在她眼中的印象。
“那……”他欲言又止。
“那怎么样?”她的嗓门拔尖,略显不耐烦。
“那-对我有什么印象?”他忐忑的问,睇着她的眼眸浮现强烈的希冀。
“你的名字叫希克斯,是一个负债两千多万……噢,不,林林总总的额外开销,再加上利息,总共欠了五千万的人,而债主就是敝人、在下、本小姐我。”严若辰快速的心算了下,又为他添上几笔债款。
“还有没有?”罗杰急迫的追问,他必须知道拥有前世回忆的,是否只有他。
“还有?”她挑眉微张唇,一脸的躁意,“就是你是一个十岁的小阿。”
而且还是一个很麻烦,受黏人,衣服又难买,厨艺比她好的小阿。
“我不是小阿。”他不悦的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就像他祖母看他时的眼神。
那个已经去世,唯一能让他放段亲近的祖母,曾以为世上再无人能成为他的弱点,但严若辰俨然已成为他冷硬的心唯一柔软之地。
但她却是在看一个孩子,而非一个男人。
“是,你看起来不像小阿。”她懒得跟他浪费唇舌,随便应付。
看来她对前世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残留,这是幸也是不幸。罗杰垂眼躲开她的审视,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否则,依若若的个性,绝对不会让他待在她身边。
别问他如何得知她的脾性,他就是知道,彷佛潜藏在心里封锁的情感全数破闸而出,只为严若辰一人。
他还不能回去,得不到若若他绝不回去!没有查出害他的凶手,他更不能回去!
“不是……”他那双异色瞳眸光芒一闪,脑海浮现她被车子撞上的一幕,全身不由得打起冷颤,手一伸,她又落入他的怀抱。
“若若!”他叫着她的名,彷佛这样便可消除那一瞬间飘掠过心上的恐惧。
再次感受怀中真实的软柔身子,罗杰惶恐的心方才平静下来。
她人在这儿,就在他怀里,而且安全无恙。
“-没事,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活了二十七年,未曾有过像此刻这般欣悦。
别管什么前世今生了,拥抱在怀的身子才是真实的!
他要是再不放开她,她就会从活的变成死的。在他怀里严重缺氧的严若辰无力的翻翻白眼。
罗杰终于意识到怀里的人儿一动也不动的,心一紧,忙松开力道,将她推离自己一点,以便看清她。
“若若,-还好吗?”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心的问。
“你……你离我远一点。”严若辰往后挪了挪身体,老天!希克斯比半年前昏迷清醒后还疯狂。
她戒慎的盯着他,心中不期然地燃起一丝惶然。
眼前的希克斯似乎与那个她相处半年的希克斯不太一样,但她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若若。”罗杰欲前进,她犹若惊弓之鸟的后退。
“你别过来。”她边后退边警告,等退到床沿时,一个重心不稳,她整个人往后一跌,罗杰眼明手快的拉她入怀。
严若辰撞进他的胸膛,俏鼻一痛,整张小脸全皱在一起。
“-没事吧?”他这回不敢抱太大力,免得她又挣扎反抗不让他抱。
那带着浓浓关怀的低沉迷人嗓音在她耳畔轻响,教她毫无预警地心跳加速。
“没事。”她低声回道,出口才发现声音变得娇软无力。
严若辰想推开他,却发现他拉起自己的手,那双蓝绿异色眼眸正细细审视着她的手,眸中透出的冷意教她不寒而栗。
“希克斯?”这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希克斯会露出的表情吗?
“嗯?”罗杰回过神,迎上布满困惑的星眸,微微一笑,“这伤痕是怎么来的?”
他轻抚着她掌缘那两道伤痕。
“半年多前跟你相撞时留下的纪念品,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她更加狐疑的瞄着他。
闻言,他心疼不已的执起她的手凑向唇边,印上一记轻吻。
柔软的触感教严若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直想抽回手。
“希克斯,你没事吧?”她吞吞口水,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小心的问。
“我好得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半年多前”这四个字出现而已。
严若辰压根不相信他的话,正想追问时,突然想到有件该做的事她一直没做,她连忙伸手按下叫唤铃。
在护理站的小姐白痴的问“有事吗?”那句话之前,她抢先开口道:“一○二二房的病人醒了。”
那头显然愣了下,但随即道:“医生立刻到。”
严若辰抑住翻白眼的冲动,抬首便见罗杰那张俊脸近在眼前,她不禁吓了一跳,定下心神后才看清他眼底盈满的不悦。
“干嘛摆张臭脸?”她莫名其妙的问,他的模样就像讨不到糖吃闹别扭的孩子。
“我才刚醒。”他缓缓的吐出这四个字,双眉几乎纠结在一起。
“我知道你刚醒。”而且力大无穷。她在心里加上一句。
“那-叫医生来干嘛?”他才刚醒,还想多跟若若独处一会儿,她就这么厌恶他,不想跟他在一起吗?罗杰受创的想着。
“看看你是不是没有问题了。你知不知道被车撞的是我,结果反倒是你昏迷了近三天,我人都清醒了你还没清醒。”
想来就觉诡异,三天前她从那场敝车祸中清醒,得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希克斯陷入昏迷中,而且经过脑电图机(EEG--electroencephalogram)扫描的结果,发现他的脑波异常。开什么玩笑,希克斯丝毫未受伤竟然会变成这样。
结果她在医院多待了三天,因为希克斯未醒。有一度她甚至还以为希克斯会跟半年前一样,成了植物人。
一想到希克斯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严若辰不由得打个冷颤,她不愿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
“有吗?”罗杰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昏迷了近三天,他的精气神好得不得了,尤其是有若若在身边,他的心情更好。“我看起来像是昏迷了三天的人吗?”
她摇摇头,“是不太像,只是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像半年前刚刚清醒时那样?”
“若若!”他宠爱的低唤她的名。
嗯?严若辰只觉全身一颤,手脚几乎要麻痹了。
生病了吗?她低头看看自己,没事啊!那怎么一听到希克斯唤她就全身软麻麻的?
她念头一转,嗯,这一定是错觉。她劝服着自己,一定是的。她安心的轻扬唇角,笑容犹如只在夜晚开放的昙花般绝丽。
罗杰情不自禁的低首吻上她红润的樱唇,俯视她瞬间呆愣的容颜,才惊觉自己这样做似乎不合宜。
装出一脸的无辜,他相信她对这样的自己毫无防备,说他卑鄙也好,狡诈也罢,他只想要严若辰属于自己,那份前世无法结合的爱情延续到今生,更加的深沉而绵长,教他在初见她时便不能自己。
他二十七年来禁锢的情感全数给了严若辰,除了她必须要有相同响应之外,别无他法。
他要她,也会让她要他的!
丙然,严若辰呆愣过后,恢复清醒,才想破口大骂,但一见他摆出那张无辜脸孔,她的气就消逝无踪。
“不可以有下次。”她握握拳,发现力气已然回复,便起身下床。
一阵虚冷窜入她的衣袖,但她甩甩头克制想抱住他取暖的念头。
“嗯。”罗杰点点头。但他可以有两次,三次……无数次。
她难道不知道要求一个恶魔守诺是不可能的任务吗?恶魔向来只夺取,只诱引,只魅惑……
医生和护士在此时到来,罗杰本想喝令他们离开,但碍于严若晨在场,他不能露出任何异样,只好任由他们在他身上乱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