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接二连三的发生案件,地点遍及整个大台北,一直到早上六点,天边呈现一片鱼肚白,张晏飒才得以稍稍喘息。
她冲出研究所大楼,回到家时,已经早上九点了。
打开家门,她焦急的心情在见到玄关那双男鞋时安定下来。
“还在。”
太好了,还在。
她走进客厅,看见躺在L形沙发上熟睡的兰皓戚,不由得捂住鼻子,深怕眼前的景象太过秀色可餐而喷血。
懊不容易抑制满脑子的情色思想,张晏飒以手背撩开他的头发,指关节轻抚著他的脸颊,满怀柔情的唤道:“兰。”
兰皓成睁开眼,握住她的手,“几点了?”
她避开他的眼光,“九点。”
“嗯。”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我睡著了。”
“我知道。”张晏飒嘴角上扬,他刚醒的样子对她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她最喜欢看他半梦半醒的模样,这会让她一整天心情都很好。“我煮点东西吃吧!你想吃什么?”
“呃……咖啡。”兰皓成依然神智不太清,半眯著眼,仿佛一合上眼便能马上熟睡。
她僵硬的别开脸,不敢看他。
“好。”
张晏飒简单的做了两份早餐,将咖啡机设定好后,先去洗澡。
等她走出浴室,发现他趴在餐桌上又睡著了。
兰皓成早上总是起不来。
因为可以尽情观赏他而放松自己的张晏飒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掏气的指尖描绘他耳朵的轮廓,想起他们日前的争执,可怜兮兮的自言自语,“兰,你还在生气吗?”
“嗯。”
显然的,他这回并没有睡熟,侧趴在手臂上,深深的凝视著她。
“对不起。”她低下头,眼睫轻颤。
“为什么对不起?”
“我让你不开心了……”张晏飒低声说道,“但我还是觉得工作就是工作,要把工作完成……”
“我没有怪你,耽误到时间是我的过失,与你无关。”
“那你还生气?”她不解。
“我气你被你表姊牵著走,她以为有你就可以威胁我做任何事。”一提到这件事,兰皓成心里就有气,连瞌睡虫都被气跑了。
她微微愣住,“我没……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吧?”
他瞥她一眼,“……当然没有。”
张晏飒心口一痛,拿起刀叉,食不知味的吃著早餐。
他微扬嘴角,将她失落的模样尽收眼底。
“为什么迟到?”
她飞快的看他一眼,“晚上有几起案件,人手不够,所以我一直到早上六点多才验完所有的遗体……啊,总之,很忙。”
苞兰皓成相处的时候,她总会忘了自己的工作内容跟平常人不太一样,而她竟然这么没知觉在餐桌旁说尸体的话题,即使知道他根本不介意,她还是规范自己不能再犯这种错误,没有人喜欢女孩子满口血腥话题吧?然而她常常忘了这一点,之前有好几淡都谈到忘形,奇怪的是,他似乎不介意她说什么,总是让她感到很放栏……
但是,这样的放松是对的吗?
她从来不太明白,联系她跟兰皓成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你走神了。”他贴近她,低声说道。
“啊?抱歉。”张晏飒低下头,戳著荷包蛋,“你呢?工作还好吗?”
“老样子。”
卑题结束,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餐桌旁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兰皓戚,有时候她觉得不管她出多大的糗,他都不会在意,好像……好像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里,除了在床上,他们就像两个星球的人……
“你又走神了。”他皱起眉头,眼神锐利的打量她。
张晏飒推了推眼镜,“我吃饱了。”
兰皓成仍旧盯著她。
“你还不吃吗?再不吃,冷了很难吃,咖啡……我帮你倒。”她起身,手被他抓住,当他的拇指抚过她手腕的动脉时,她的心跟著血液的流动而剧跳。
“水映瑶说你会来看展览?”他任由她挣月兑他的钳制,轻声询问。
“嗯。”张晏飒倒咖啡的手微鲕,忍不住寻求肯定的问:“你希望我去吗?”
兰皓成接过她递到面前的咖啡杯,“为什么不?”
她将放了女乃精与红糖的长盘子摆到餐桌上,“也对,为什么不?”她喝了口咖啡,“我怕为你带来困扰。”
他加了四匙红糖、三匙女乃精,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你今天特别多话。”
被说中心事,张晏飒心虚的啜饮几口热烫的咖啡,“我们……认识也两年了喔?”
“嗯。”兰皓成轻应一声,咖啡因让他完全清醒。“从我们认识的那次联合展览之后,就没做过这么累人的展了。”
他竟然记得他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张晏飒吃惊的眨动眼睑,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表姊说,如果这次的展出有好评的话,你在台湾就可以准备开个展了。”她透过镜片偷偷看他喝咖啡的模样,脸颊不由得发热。
“个展不急于一时。”兰皓成对个展一点积极度也没有。“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他微微一笑,眼神柔和。
啊,他的心情变好了。
张晏飒红著脸,觑著他,喜悦的扬起嘴角,“表姊说,在台湾很难得看到你的作品,都是造福殴美日本的人,她希望你在台湾也能发光发热。”
“这种事很难讲,我目前没有想在台湾开个展的。”他朝她招招手,“来。”
张晏飒走到他的面前,低下头,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脸。
“你该剪头发了。”兰皓成模著她的发尾。
“之前的头发太短,不好整理……好不容易留长了,可以绑马尾。”对她来说,比较方便。“长……长发不好吗?”
“没有不好。”他对她发型的长短没有意见,“我以为短发比较好整理……我喜欢你睡起来的时候,乱翘的发型。”
张晏飒有自然鬈,短发时会乱翘,长发时会纠成一团。
“那……那我还是剪短好了……”
他的心情极佳,也让她的心情跟著飞扬,只要他喜欢,她的发型不是重点。
“你要来看展览,知道该怎么穿衣服吗?”兰皓成仰首,笑问。
她摇摇头,轻抚著他的发,苦恼的皱起眉头。
“嗯……”他拉著她的手,将她稍稍推开,打量她全身,改扶住她的腰,让她原地转一圈。“你就穿那套浅蓝色的洋装,当天记得戴上隐形眼镜。”
张晏飒回避他的凝视,“这样好吗?”
“嗯?”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兰皓成疑惑的看她一眼。
“就是……展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他毫不迟疑的回答。
她呼吸一窒,推了推眼镜,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问?”他直视她的眼眸,眼神锐利而直接,像是要将她的灵魂自身体里拽出,掌握在手中。
“我们这样……算是在交往吗?”
张晏飒不懂,她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她既没从事艺术相关的行业,也没艺术鉴赏能力,更不是他的缪斯女神……这样一想,他根本就不需要她,反倒是她对他的依赖深切,连发型这种小事也要他提点建议。
为什么他会跟她在一起?为什么他能够跟她在一起这么久?
“你觉得呢?”兰皓成微带怒意的反问。
“我……”张晏飒低下头,看著剪得极短的指甲,咬著下唇,不想吐露自己的想法,更不想当著他的面哭泣,“过不久,我也许……”她说不出自己即将去留学这件事。
室内回荡著寂静。
不一会儿,兰皓成冷笑一声,取出眼镜戴上,瞪著她。
“兰?”她抬起头,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
他倏地起身,拐进走廊,不一会儿,关门的声音响起。
张晏飒回过神来,知道他去画室。
走廊两侧只有两间房,一间是书房,属于她的领域;一间是打通原本的客房和储藏室做为画室,专属兰皓成。
大多时候,两间房是不关门的。
她最喜欢的是在书房看书时,透过两扇相对的门,偷看他专心作画的背影。
现在,门关上了。
她双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苦恼的敲敲头。
“笨蛋,话都说不好。”
吸了吸鼻子,她困扰的缩著肩膀,沉浸在颓丧中。
没多久,兰皓成又冲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神情复杂的抬起她低垂的头。
“你叫我留到早上,要谈什么事?”
他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张晏飒完全乱了方寸,刹那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的问题,狼狈的皱起眉头,推著下滑的眼镜,下意识的抚著颈子,情绪非常紊乱。
“我……嗯……我想说……我们……不是,我……我……”不知怎地,她就是说不出自己获得留学资格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或许她只是不想面对。
兰皓成叹口气,轻抚她的脸颊,亲吻她微颤的唇瓣,她睁大眼,看著他,他苦笑的用指关节敲了下她的额头。
“总是不闭眼。”
“我不想浪费时间。”
她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可惜没有慧根,即使拚命的观察,也清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兰,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兰皓成微敛眼睫,再次吻上她的唇,舌头探进她的嘴里,触碰她敏感的上颚,同时传达了他的意图。
张晏飒呜咽一声,吞吞吐吐的说:“我……我要洗……澡……”
“等等再洗。”他拉她起身,住房间走去。
她撇了撇嘴,“我身上有味道。”
“是吗?”他不当一回事,迅速月兑光她的衣服,揽腰抱起她,放到床上,“等等一起洗。”
张晏飒没空抗议,只能叹口气,环住他的脖子,沉浸在他制造出来的之中,将自己完全的交给他。
兰皓成亲了下张晏飒的肩头。
她疲累至极,娇嗔的说:“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一整个晚上东奔西跑,不只消耗体力,还因为要跟他谈留学的事情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回来谈得不顺利就算了,还引发深切的自我怀疑,接著又被拉上床翻过来翻过去,再孔武有力,张晏飒也举双手投降了。
他好笑的再亲了亲她的肩头与手臂,这回她连娇嗔的气力也随著意识沉寂而消失。
他替她拉紧被子,然后掀被下床,赤著脚走到客厅,点燃一根烟。
他叼著烟,找著烟灰缸,却发现张晏飒的包包扔在玄关地上,于是上前拾起。
一拿起没有拉上拉链的包包,钥匙、钱包、一叠信件全掉了出来。
兰皓成失笑,“哪逃讷西掉光了都不知道。”
他心想著要帮她买个坚固耐用又不会让她忘记关的包包,将东西一一捡进包包里。
那封没有装进信封的信件,以及印在信件上那他曾经因为她提及而特别留意,在校方提出重新设计校徽时接下设计案子的图徽,引起他的注意。
一手拎著包包,一手拿著烟灰缸与信件,兰皓成走回客厅。
他放下包包,将烟灰缸放在茶几上,弹了下烟灰,然后摊开信,很快的浏览一遍。
“留学……”
兰皓成将信折好,放进信封,指尖抚过信封上那出自他的手的校徽。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早在他们第一次约会,张晏飒就约略提过自己的留学梦,也是在那时,他确定自己对她其实是一见钟情,二见定情。
又点了根烟,他仰首吐出白烟,白烟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让他的思绪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
兰皓成盯著餐厅墙上的时钟,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他不懂,为什么张晏飒迟到五个小时,他还在等她?
平常迟到的人都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等人等这么久。
也许他只是想证实展览那天的邂逅,对她产生的是错觉。
“兰先生,是否需要先帮你上一些点心?”
“嗯。”兰皓成并不饿,但是需要转移注意力。
不一会儿,侍者将制作精美的点心端到他的面前。
他用巧克力卷心酥造了一座小屋,只差没把巧克力沾酱倒进小屋,让它淹水。
兰皓成暗自下了个决定,若是十分钟后还不见张晏飒的人影,他就不玩了,即使他已经等了五个小时。
倒数十分钟……倒数五分钟……十、九、八、七、六……
这时,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的跑进餐厅。
兰皓成微眯起眼,打量著还穿著白袍,白袍上沾有不明颜色的张晏飒。
由于她衣著不整,而且散发出异味,因此侍者将她拦了下来。
她状似焦急的向侍者解释,兰皓成这个位置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料想得到她会说些什么话。
他将巧克力卷心酥小屋推倒,起身走向门口。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
“嘿。”兰皓成出声。
张晏飒看向他,他这才发现她脸上拈了奇怪的东西。
“太好了,你还在……”她松了口气,本来想上前,却因为察觉到自己一身脏,尴尬的撩开头发,“呃……我要出门的时候临时有工作,结果一搞就迟到了,对不起。”
兰皓成面无表情的看著她。
“下次换我请你,向你赔不是,对不起。”张晏飒双手合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兰皓成笑了,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掩去她身上的脏乱。
“有人死在家里,过了十天才被发现,我去验尸,但是因为……”她滔滔不绝的解释,“……所以我就被喷得全身都是。”然后她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捂住嘴巴,“啊!”
他挑高眉头,“你是做什么的?”
“呃……就是……跟医学有关的……”她谨记表姊的吩咐,不提自己的职业。
当他约她吃饭的时候,本来她不想答应,但是一想到自己收了他那么大的一个礼,就觉得应该要还他人情。可是她对兰皓成,不,该说她对约会吃饭这种事情全然陌生,因此找表姊求救,该说什么话题,表姊都帮她准备好了,她也很乖的背起来,怎么知道……
她不安的动动手,动动脚,闪避他的注视。
“你是法医,对吧?”
张晏飒像看到鬼一样的瞪著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兰皓成微微一笑,“你有开车来吗?”
“嗯。”她点点头。她这副鬼样子,恐怕没有哪个计程车司机敢载。
“那我们走吧!”他的手贴著她的背部,与她站得很近,近到她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呃……去哪?”
“吃饭,我饿扁了,你不饿吗?”兰皓成侧著脸看她。
张晏飒因为他靠得太近,感到一阵晕眩,下意识的想离他远一点,因此往旁边移动两步,“我们下次再约,由我请客,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回家洗澡。”她拉紧他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外套脏了,我洗干净之后再还你。”
“嗯,那我等你洗澡,然后一起去吃饭。”
张晏飒被搞胡沫了,“你是怎么回事?”
“嗯?”兰皓成上前一步,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
“我这样子根本不会有地方肯让我进去吃饭,而且我迟到了五个小时,是五个小时,不是五分钟,你不是应该早就走了吗?”
“如果我早就走了,你又为什么要来?”他反问。
她为之语塞,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呃……那个……”
“因为你怕我真的等你等五个小时,心怀愧疚,又不知道怎么联络我,所以即使你……这样子,还是得来看一下我在不在才安心,是吧?”
张晏飒被他盯得无法动弹,讷讷的说:“你的手机号码……可以给我吗?”
“要手机号码做什么?”兰皓成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爱。
“这样我才能约你出来,请你吃饭啊!”
“我们今天就去吃。”等了五个小时,若是没有一点回收,那他何必等?
“可是……”
“先回你家换衣服,然后再去吃饭。”
张晏飒又倒退两步,“我……我们好像还没熟到可以……你知道……”
“我可以在楼下等你,如呆你觉得让我等五个小时不过分的话。”兰皓成笑说。
他的话成功的勾起她的愧疚,扭扭捏捏的在原地考虑了大约十分钟,最后才点点头。
“跟我来吧!我的车子停在前面。”
兰皓成的笑容扩大。
张晏飒像是受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低下头,“你离我远一点,我身上有味道。”
他不置可否的耸肩,依然走在她身边。
她想拉开距离,他就更加靠近她,到最后,她只能放弃。
“那间学校有这么好吗?”兰皓成微皱眉头,忍不住抬手撩开黏在她脸颊上的湿发。
半个小时前,张晏飒火速洗完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就急忙拉著他出门吃饭。
时间己经很晚了,离她家最近的只有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速食店,于是他们两人各点一份套餐,坐在店里边吃边聊。
张晏飒饿坏了,根本不管吃进嘴里的是什么垃圾食物,连兰皓成那份也帮他吃了一半。
“在台湾,想学也没地方学。”她叹口气。“如果要学,我当然想去最好的地方学,学成之后回来,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只是太难进去了,我年年申请年年落空,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成行。”
“你没想过要结婚生小阿吗?”兰皓成随意问道。
张晏飒想了想,“我并没有刻意避开这类事情。”
“但是?”他听出她还有话没说。
“但是我没什么机会……”她低下头,玩著可乐杯上的水珠,“我不太擅长跟活人相处……总觉得说错话很尴尬……”
“我有同感。”
张晏飒很讶异的抬头看他,“你?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兰皓成好笑的问。
“因为你长得很好看,而且那么有才华,不用怕说错话,人家也自然会觉得你很好,不是吗?”她直白无伪的说出称赞的话语。
他倒吸一口气。
“我……我说错话了?”她误以为他不高兴。
兰皓成古怪的笑了笑,“你真可爱。”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真的是只小白鸽。”他没头没尾的说,手指缠住她一绺发丝,默默品尝此刻因为张晏飒而产生的心动滋味。
“小白鸽……”张晏飒噗哧一笑,“你是大白鸽。”
兰皓成知道她误会了,没有解开误解的意思,只是笑问:“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呢?”
她被他吓到嘴巴大张。
他伸手捏住她两片唇瓣,“小心鸟飞进去。”
张晏飒拍掉他的手,不自在的坐正身子,“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还有别人吗?”兰皓成环顾视除了店员之外,没什么客人的空间。
“呃……我刚刚没吓到你吗?”她偏著头,不解的看著他。
“为什么会被吓到?”他很有求知精神的问。
张晏飒被搞胡涂了,方才她那副尊容,平常人老早就被吓得退避三舍,她的工作就是得接触这些事物,可是兰皓成待在她身边,态度却很平常,好像她与常人无异,这让她感到万分不自在。
“你……你是有事情想问我吗?”
“嗯?”兰皓成对她有满月复疑问,但很肯定没有一个是说得出口的,而且他的疑惑用行动探索比开口问来得有用。
“就是……你可能想用什么题材创作,跟生死有关系的那种……所以想再约我见面聊?”张晏飒想来想去,也只有他可能想要什么创作资料或是源头,才会想再见她。
“我想见你这件事,跟创作没有关系。”纯粹是他喜欢她这个人,想亲近她,想知道她的一切,想跟她多多相处,想用全身去感受她罢了。
“嗄?可是……”她想不到那么远,更模不清他的意图。“我不懂,为什么你还想见我?”
她是哪里引起了兰皓成的兴趣吗?
“不愿意?”兰皓成嗓音柔和的询问。
张晏飒有如融电,坐立难安,不敢看他,结结巴巴的问:“没……没有,下次……下次要约在哪里?”
“下次就约在你想去的地方。”他模了模她的头,乐见她惶然不安的模样。
张晏飒羞涩的笑了笑,“那……图书馆。”
图书馆?兰皓成有些意外的直视她。
“我只知道图书馆……你介意去图书馆吗?还是……还是去别的地方?你……”
兰皓成很开心的颔首,“好。”
她的笑容更加自然。
他笑著与她天南地北的聊,心里己有了一套关于如何诱捕眼前这只尚未有人发现的小白鸽的完整计画。
两年了。
当初的心情至今未变。
张晏飒却在他的呵护下,微妙的转变著。
这样的转变是好还是坏呢?
兰皓成不知道。
“为什么要迟疑,不敢跟我说?”他捻熄烟,低语,“怕我成为你的阻碍?”
这样的疑惑,没有获得解答。
他在客厅待了许久,然后起身走向画室,随手拿起素描本与笔,开始画画,心绪却凌乱得像是纠结成一团的丝线,怎么理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