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被女人缠上,却因此有机会被她解救,这次总算知道了她的芳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要晓得如何才能追到她。
“大少爷,你要查的这位名叫谢采瑶的女子,芳龄二十五,单身。”
“还没结婚?太好了!”
“她走个女强人哟,三年前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创立婚姻爱情顾问公司,其实就是征信社。”
“我想知道的重点是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有何兴趣?如何才能得到她的芳心?其它不必多做赘述。”
“是,首先跟您报告,她不喜欢男人。”
惊!
“别告诉我她是同性恋。”孟轩昂额头上挂着三条斜线。
“她不是。”
棒……幸好。
“那是为什么?”
“她出身在一个破碎的家庭,父亲是个酒鬼,自幼对她和她母亲动辄打焉,十三岁时父母离婚,她开始出外打工半工半读。长大后所交往的男人,不是花心风流、赌博成性,就是欺骗她的感情,所以造成她最讨厌自命不凡又不老实的男人。”私家侦探不停地转换墙上的投影片,向大少爷-细靡遗地报告。
“原来如此,难怪她讨厌男人,就跟我讨厌女人是一样的。”盯着她的生平事迹,乱心有戚戚焉一把的。
“大少爷,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成立婚姻爱情顾问公司的原因。”私家侦探意味深长地提醒大少爷。
“她真是个特别的女子……”薄抿的唇逸出难得的温柔笑意,平日那对老实温和的眸子,此刻闪起狩猎的锐光。
“可是大哥……她非常讨厌男人耶。”一旁的二弟提醒大哥,看过谢采瑶的生平事迹,就知道她不是个可以随便沾惹的女子,怕革命尚未成功,大哥就先壮烈成仁了。
“她讨厌的是自命不凡又不者实的男人。”孟轩昂意味深长地强调。
二弟恍然大悟地击掌。“对厚!我都忘了大哥天生一副老实相,大家都以为你是快要绝种的新好男人,没人知道其实那只是假像,真正的你是披着羊皮的狼,人面兽心,骗死人不偿命——噢!”一脚踢飞,挂满艺术画的墙上多了一幅人肉画。
披着羊皮的狼,笑意不减半分温和俊朗,对侦探道:“你做得很好,五分钟后去银行户头数钱吧!”
“谢谢大少爷。”
这世界真有蛇女耶!若不是亲眼看见,谢采瑶还真不晓得人的脸皮有多厚,所谓厚颜无耻,指的就是这种女生吧!
自从上回姓孟的来找她后,她便将他的事搁在心上,每天开始担心他自己能不能解决、会不会又被哪个女人给缠上了?会不会不小心羊入虎口被骗去贞操?会不会这样、会不会那样……
天!她满脑子都在担心他,根本没办法睡好觉嘛!
为了避免自己没有及时出手,让社会上又多一名身心被蹂躏的处男,谢采瑶决牺牲小我解救他。
下班时间,她在他的公司门口等待,一看到他出公司,她就跟着他,没想到才跟在他后头没多久,就看到这一幅小羊遇见蛇女的危险景象。
称呼人家为蛇女,不是说对方长得像蛇,或是希腊神话里满头是蛇的女神,而是对方像蛇一样纠缠不清,越是要推开她,她越是给你缠到死。
“我希望你别再一直跟着我了。”孟轩昂严正道,对于挡在他车子前面的崔晴实在很感冒。
“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不可以跟着你?”崔晴使性子道。
“崔小姐,请别乱说,虽然我们双方父母有意撮合,但重点是我没答应,就算你是我父亲客户的女儿,也请你自重,否则我——”
“骂我?打我?还是压倒我?好,来呀~~最好把我压到床上,撕破我的衣服,要怎样都随你意~~”34F的好身材在他面前示威,摆明了恨不得被他好好欺负一番,这样才能以生米煮成熟饭为借口嫁给他。
“……”张着嘴,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任由脸部抽搐,发麻的拳头正痒着。
他极力忍下出拳痛扁这女人的冲动,深知一旦出拳,对方可不是躺在医院三天就能了事。
外人不知晓,在他斯文的外表下,蕴藏着强大慑人的力量。
“大哥!”身后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唤,中断这场豺女迫怜男的戏码。
孟轩昂才纳闷着,一转身,正好一副软女敕馨香的身子投怀送抱而来,没有思考的空隙,两只手已经攀住他宽阔的肩膀,柔绵的触感贴上他硬朗敏感的胸膛,随风而至的秀发拂过脸庞,带电的悸动瞬间流过他冷然的心头。
“是你。”低哑的声音有着异于平日的温柔,已认出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对呀,是我。”谢采瑶两只灵活大眼对他眨了眨,娇俏的睫毛掮了扬,迷人的风情挥洒自如。
她又来救他了,他晓得。
孟轩昂再度从容的欣赏她不同于上次成熟冷艳的风貌,今天的她化身为落入凡间的精灵,俏皮活泼,宛若清晨沾露的花朵般纯洁迷人,暖冬的阳光一般耀眼温暖。
“你是谁!”崔晴不客气地质问,狠毒的目光射向谢采瑶,凶巴巴的脸上明白写着“私人物品,不可占用”八个字。
女人最了解女人,只消一打量,谢采瑶就看出她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马上就明白要如何对付她。
相对于崔晴的恶魔面孔,她的表情越加天使化。
“啊,你一定是大哥常提到的未来嫂子对不对?”睁着两颗星光闪闪外加无辜纯真的大眼睛,谢采瑶好兴奋地问着。
一声未来的嫂子,有如一道咒语,镇住了崔晴娇厉的脾气。
“你是……”她狐疑地问。
“我叫瑶瑶,是大哥的二伯的三舅的第五个姨太所生的第三个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你不知道吗?”她反问,还用着好天真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崔晴哪里会知道什么伯、什么舅,又是姨太又是女儿的,搞得她越听越胡涂。她是知道孟轩昂有个弟弟,但孟家的男人有多少姨太就不清楚了,远亲近戚可叫表弟表妹堂弟堂妹的一大堆,突然冒出个表妹也不足为奇,不过她的个性就是即使不知道,也要说知道。
“喔?你就是表妹呀。”打量的目光很不客气地瞟上睨下。“我没听轩昂提起过。”
“可是我听大哥提起嫂子很多次喔,嫂子好漂亮喔!大哥,她真的如你所说的又艳丽又性感耶,而且好有个性耶!”
本来还搞不清状况的崔晴,被人一声一声地叫嫂子,哪里还好意思乱发脾气,而且自幼就娇生惯养,爱听恭维话,对方三分亲切七分笑脸地赞美她,令她心情大好。
想到刚才自己还大声质问人家,语气似乎重了些,不禁颇感心虚,幸亏对方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只把她当成有个性的女人。
既然是心上人的妹子,她当然要好好巴结联络感情了。
“那个……你叫瑶瑶是吧?你刚才说轩昂常提到我?”
“对呀,所以我才会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嫂子了,果然跟大哥形容的一模一样呢~~”
崔晴虽然听得心花怒放,但依然半信半疑,因为自始至终孟轩昂可不曾正眼看着自己,所以她才会用缠字诀,占着双方父母有意撮合的有利形势黏上孟轩昂不放,心想或许哪一天来个霸女硬上弓的招数。
瞧瞧孟轩昂的表情,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喜欢自己。
谢采瑶很努力地猛灌迷汤。“嫂子好美丽,难怪大哥不敢高攀,说什么怕误了人家的一生,死都不肯表现出自己的心意,却每天在我面前叹息,一副为情所苦的可怜样。真是的,既然喜欢人家,就说明白嘛!吧么龟毛固执又不畅快。”说着,她的手肘顺势往旁边这个不懂得演戏的家伙肚子上撞去,让他痛得闷哼一声。
表面上看去,她是在责备大哥不懂怜香惜玉,其实是在提醒这个大笨蛋注意自己的态度。因为当她夸大地说对方多美多好多令人垂涎时,他的表情也变黑变青变得歪扭抽搐,分明是给她漏气!
孟轩昂抱着肚子不能喊痛,还得在她的眼神警告下陪笑,否则他有预感会吃不完兜着走。
“这是真的吗?”崔晴受宠若惊地望向他,希望得到他的亲口证实。
“嗯、嗯。”心不甘情不愿,又不能否认,所以他的回答就变成了嗯嗯两声,让人还以为他便秘咧,实在让人无法信服。
怕姓孟的穿帮,谢采瑶只好神秘兮兮的将崔晴拉到一旁,利用自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三寸不烂之舌,天花乱坠地捧她。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不能这么直接问啦,依大哥龟毛的个性,他不会承认,只会默默地做给你看。”
“默默做什么给我看?”崔晴也压低声量,很认同她觉得孟轩昂龟毛的看法。
“大哥今天正要去做一件事,当然啦,这件事跟嫂子有关。他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个性又拗得很,其实他心里很喜欢嫂子,所以他打算在一个特别的日子对嫂子表示一下。”
崔晴又一脸狐疑。“喜欢我?会喜欢到平常见到我就像见鬼一样逃得无影无踪?”
谢采瑶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带着指责。“嫂子,原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大哥。”
“我……怎么不了解了?”
“大哥对于越喜欢的人,会逃得越开,你缠得越紧,他越害怕受到伤害,尽做出一些相反的事情,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才会不畏艰难地等大哥到现在。”
“真的吗?他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要逃开?”
谢采瑶很认真地朝她点头,状似严肃地提点。“所以今天大哥才找我出来。”
“找你干么?”
“嫂子的生日快到了,是吧?”
崔晴目光一亮,眼中有着惊喜。
“嘘——别太明显,大哥不准我说的。”
“喔、好!懊!”
说到这里,谢采瑶看出她已经相信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蛇女生日几月几号,只是蒙的,靠自己多年识人无数的能力,抓住这女人多疑又自我中心的特点掐指一算,应该是十二月生的。
自负、任性、喜欢被恭维、看上的一定要得到,这就是对方的弱点,而她最瞧不起这种爱当女王压制别人的女人,所以决定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败好,现在鱼儿上钩了。
崔晴再无怀疑,勾魂的眼儿更媚了。想不到天底下有如此ㄍ一ㄥ的男人呀,呵呵……
那眉目传情的娇笑,恍若一条向他吐信的蛇,看得孟轩昂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采瑶乘此机会,大方地揽住孟轩昂的手臂。
“大哥呀,嫂子说既然我们有事,就不耽搁我们了,对不对?”
在谢采瑶使眼色下,崔晴很配合地点头。“是呀,你们有事就去忙吧,快去快去,别管我。”
孟轩昂俊眉一挑,对崔晴突然这么好说话感到颇不可思议,疑惑地看向谢采瑶,奇怪她到底是在崔晴耳朵旁下了什么咒语,让她如此听话。
“所以我们快走吧,去办“正事”重要。”她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教他看得一时心荡神摇,目光紧锁住她不放。
到目前为止,没一个女人他看得顺眼,也没有一个女人的碰触他可以忍受,唯有她,他每见一次便心动一次,不但不会排斥她的碰触,甚至还想狠狠抱住她。
“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他温柔道,一副就算她带他去死,他也不会拒绝的模样。
谢采瑶带笑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是不会演戏吗?温柔得过头了吧!
悄悄往崔晴那儿瞧去,幸亏她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了,所以才能保持笑容,无一丝厉色。
“那我们走喽,“嫂子”。”
“好,你们去吧,快去。”俨然完全以嫂子自居的崔晴,不但大方地催促他们快走,还挥手说再见。
成功骗过对方,谢-瑶当然要赶快把姓孟的拉走,免得他白痴的笑容让这一切白费功夫。
待走到够远,崔晴的影子已成了一个小点,她拉着他拐进巷子里,忽地,那个甜美的花之精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目露凶光的黑道大姊大,一把将他压到墙上。
“我差点没被你气死,你真是我见过最白目的男人,使了好几次眼色,叫你要配合演戏,演技差就算了,也不要态度差那么多好不好!”
哇……真凶!像只母老虎,但还是很迷人。
“叫我对她笑,不如打昏我比较快。”全世界他只愿意对她一个人笑。
“我了解那女人真的很讨人厌,但你就算不想对她笑,也别尽对着我笑呀!”
“我有吗?”
“再见。”
他一把拉住她,马上改口:“是是是,我有,我向你道歉。”他很快理解,对她绝不能含糊混过或睁眼说瞎话,为了挽留她,他愿意道歉。
她回过头,态度严肃地声明:“如果你不合作,这样我很难帮你,知不知道!”
“你要帮我?”他的眸子亮得像星辰。
她冷哼。“本来是,但是看你这么白目,我要考虑一下。”
一听到她说还要考虑,那俊朗的神情瞬间像柏林围墙垮了下来。“对不起……”
他是真的很难过,如果她不肯帮他,他如何摆月兑这辈子的桃花劫,又能用什么借口接近她?思及此,心情黯淡。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到他心情不好,太阳仿佛也因此黯淡无光,花草无神,大地没了生气,连她也没来由地受到影响,忍不住澳口。
“我……我是说考虑,又没说拒绝。”
阳光再度照耀着他,神情瞬间光明,她的软化令他稍稍模出了点头绪。每当他表现得越谦虚或是越怕给她添麻烦时,她就越容易放软性子,不像别的女人,则会乘机骑到他头上压榨他。
难不成,他可以利用这点?
为了确定一下,他决定做个实验。
“你说得没错,我真没用,连个戏都不会演,难怪老是被人骑到头上,我真是活该。”他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放在车顶上,靠着车门故作烦忧状。想不到自己演这种忧郁戏挺顺手的,大概跟他平常就在烦恼的生活很像,因为被女人烦多了。
“喂喂喂,有这么严重吗,又不是世界末日。”
“也许遇上世界末日还好一点……”
“你别这么颓丧好不好,事情没那么糟。”她的心被扯痛了下,连语气不自觉放柔了都不知道。
“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谢谢你喔,那……我走了……”
币暗的身影黯然转身,牵动她的良心又在那边莫名其妙地抽痛,晴朗的天空甚至还打了一道闷雷,好似在怪她见死不救。
“蛋咧!”当她回神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抓住了他的衣袖。
奇怪!太奇怪了!她这辈子没这么挣扎过,只不过才见第三次面而已,就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绑在自己与他之间,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凝视那一对水汪汪的眸子……天哪!她竟然会觉得他的眸子水汪汪,比女人还迷人,比路边的小狈还可怜。
“还有事吗?”他问,语气低哑,揪疼人心。
“当然有!我又没说不帮,你干么走?”
“我看你很为难的样子。”
“我平常就这样子!”
“还有眼神很不耐烦。”
“我眼睛就长这样!”
“而且很心不甘情不愿……”
“我听你在说咧!”
“但是……”
她银牙一咬,在那老实又楚楚可怜的眼神下冲动出口——
“好啦!我帮你!”
懊耶!他在心中欢呼,生平第一次,觉得桃花运这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