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给阻隔了,仅有几丝光线穿越隙缝,洒在床上酣睡人儿的脸上。
简优优好梦正甜,幸福的笑意一直停留在唇边,即使在睡梦中,唇角也是浅浅地弯着。
漂亮的长睫毛在点点亮光映照下轻轻搧动着,惺忪睡眸半睁,一遇着灿亮光线又慵懒地闭上,她舒服地轻吟,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寻找“抱枕”,但模了半天,身旁的位子空空如也。
简优优再度睁开眼睛,发现床的另一半没人,她记得老公今天没班呀。
抱枕不在,一个人睡也没意思,所以她下了床,在昨夜因为激情而弄乱的衣服堆里,寻找自己的睡衣和贴身衣裤。
穿妥后,她打开卧房的门,立刻闻到饭菜香,好奇地循着味道而去,在厨房里发现了老公,令她意外的是,他竟然在煎蛋。
“早。”沈驭石在发觉她后,两边唇角微扬。
“你在干么?”她颇为讶异地问,因为她从没见过丈夫自己弄吃的。
“做早餐。”
“早餐?”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我正在做我们两人的培根夹美生菜煎蛋三明治,本来想做好后再叫妳起床。”
她有没有听错,老公竟然下厨为她做早餐,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很新鲜,也很稀奇,令她一颗心霎时暖洋洋,彷佛又回到两人新婚的第一天。
“我没看过你下厨耶。”
“现在妳看到了。”
她像个被宠爱的小阿,兴奋地用两手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撒娇。
老公身上的围裙跟高头大马的他如此不搭,她却觉得好酷好帅喔,心情莫名地亢奋起来,甜甜的幸福溢满心田,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吵架之后,两人经过昨夜的赤果告白和袒裎相对,反而更加甜蜜。
沈驭石将小妻子拉到身旁,低下头在她嘴上亲啄一记。
“乖,去洗脸刷牙,准备吃早餐了。”
“好。”
她立刻去浴室梳洗,把自己洗得清清爽爽,换了件家居服,等她出来时,桌上的早餐已经备妥。
培根煎蛋三明治对切后,一人一份,搭配新鲜现打的柳橙苹果汁。
悠闲的上午,老公的体贴,带给她满足的居家生活,人家说平凡就是幸福,就像这样,虽然老公时常当空中飞人,但是只要他能力所及,他愿意让她享受一个女人嫁作人妇后,所应得的幸福。
吵架也是沟通的一种方式,她先前的冷战总算没白费,沟通之后,她和老公的感情更上一层楼了。
吃过老公的爱心早餐后,她和老公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享受着两人世界的时光。
“老公,今天要做什么好呢?”
每次老公休假,做事习惯事先计划的他,总是预先安排好一天的行程,而她只要当个跟班就行了。
“这……我还没想到。”
她抬头望了一眼老公眼里的愧疚,心想也对,之前他们一直在冷战,昨夜才和好,又刚战完三百回合,一早老公就忙着料理早餐,当然没时间安排节目了。
臂黠的水眸转了转,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
“不如我们去海水浴场游泳好了!”她开心地建议,前几天她去买了一件新泳衣,心想正好趁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一听到游泳,沈驭石神情微僵,没有立刻回答。
“好不好啊,老公?”
“嗯……我看不要好了。”
她的脸往上仰,看着他问:“为什么?”
总不能又说天气热,怕她晒黑,太阳大,怕她被紫外线晒伤,这些理由在昨夜之前,都已无效了。
一时想不到好理由,所以他犹豫着迟迟没开口。
见老公面有难色,简优优秀眉拧成了结儿,坐起身,很认真严肃地与老公面对面,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会又嫉妒心作祟,不准我穿泳衣吧?”
“不,怎么会呢。”
懊一个口是心非的回答!她叹了口气,不用等他招认,她便已经从他表情得到正解了。
为了夫妻俩未来的幸福,她可以体谅老公旧伤未愈的心情,不过她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也非老公过去那些移情别恋的女人,更不希望老公心中存留着阴影,所以两人有必要好好沟通。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乱吃飞醋吗?也说会全心全意地信任我,那些话不是说假的吧?”
他点头,并轻点她的鼻尖。“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臂察老公脸上温柔的笑颜好一会儿,她才跟着放心了,回报一个比朝阳还要和煦亮丽的笑容给老公。
“那走吧,我们去游泳。”
穿泳衣去游泳,就跟穿溜冰鞋去溜冰一样,天经地义。
简优优原本打算穿着自己买的两截式泳衣,上头有碎花的图案,是今夏最in的流行。谁知到了游泳池,老公突然买来一件泳衣送她当礼物,还说希望她穿给他看。
瞪着手上的泳衣好半天,这回换她面有难色地瞪着他。“老公。”
“嗯?”沈驭石笑容满面,一副万世太平的表情。
“我可不可以下次再穿?”她哀求道。
“妳不喜欢?”他露出担心的神色。
“我很喜欢,但……”
“妳觉得不好看?”原本担心的神色转成了挫败的神色。
“不是不好看,而是……”
“那就好,我还怕妳嫌它呢,好家在。”
挫败的神色露出好安慰的笑容,让简优优下面想说的话卡在喉间,吐不出来。
最后,她没穿上自己最爱的两截式泳衣,而是穿着老公送的连身泳衣,外加一条泳裤,她连露肚皮的机会都没有。
游泳本是一件秀身材和寻开心的事,但从头到尾,她的心情就跟她身上的泳衣一样──不见天日。
但是为了老公的美意,她也只好忍着,很郁卒地忍着。
平日吃着自己煮的三餐,偶尔换换口味,和老公一块出门,到高级的餐厅约会吃美味,也是不错的享受。
简优优做了美美的打扮,自从和老公沟通过后,老公不会再强制她一定要穿长袖长裤或长裙,她总算可以恢复自己一贯的穿著了。
没错,老公是不再阻止她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意见却变多了。
“老公,我这样穿漂亮吗?”女人通常这么问的目的,只是想得到男人的赞美,她对自己的穿衣品味一向很有信心。
沈驭石有模有样地打量她,她也转了个圈,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地让他瞧个够,等着老公唱赞美词给她听,然而,他的回答竟是──
“好像怪怪的。”
“啊?怪怪的?”
“是呀。”他煞有介事地点头。
“会吗?”她狐疑地检视自己。
“以男人的眼光来看,这颜色的搭配怪了点。”
既然老公不满意,女为悦己容,她当然要改进。“好吧,我去换掉。”
没多久,她换穿另一套,秀给他瞧。
“这样好多了吧?”她很有信心地走台步,秀一场美姿美仪,岂知,老公的回应依然不满意。
“嗯……妳有其他更好的吗?”
这还不够好?这件连身裙把她肤色的优点都展现出来了耶!不过为了取悦老公,她再接再厉地去换。
饼了一会儿,变装完毕。
“这套如何?”
“不够有精神。”他摇头。
她再换。
“太素了。”他皱眉。
她又换。
“太花俏了。”他不认同。
她努力地换。
“太老成。”
她不死心地换。
“太幼稚。”
折腾了一个小时后,她终于不服气地跺脚。
“那好吧,干脆你告诉我该怎么穿好了。”
这是气话,她并非真的要问他,女人该穿什么衣服,男人会挑才怪,想不到她才说了,他竟真的来试。
五分钟后,他满意地点头。“这样很好。”
“这样叫好?”
“不错。”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免缺氧。
“请问,你有看过粽子在街上走路的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在四目擦出较劲的火光后,由于她的目光比较凶,他只好耸耸肩,再帮她重新设计。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
“这样总行了吧?”他一副信心满满的得意表情。
在一团白布中,两道灼光狠狠射出。
“你以为要去参加木乃伊展览吗?”刚才至少还瞧得见她的五官,现在更扯了,连脸部都看不见。
“那……好吧。”
在老公的努力下,十分钟之后,旷世巨作总算大功告成。
“这次一定没问题。”他拍胸脯保证。
简优优瞪着梳妆台前的镜子,第一次的变装,起码有个主题,叫粽子,第二次的主题也很鲜明,叫木乃伊,而这次,长袖长裙外加长帽子,还全都是白色的,她敢打包票,左右邻居看到她,肯定会问她家里有谁死了?
她这身打扮,叫送葬!
“有没有搞错啊,这叫好看?”
“很好看啊。”
“你审美观有问题啊!”
“怎么会?我觉得妳穿这样很纯洁高雅。”
“这叫愚蠢搞怪,我不要穿这样!”
“喔?那……再换吧。”
然后,永无止境的变装秀一场又一场地持续着,一次比一次夸张。
最后,因为搞不定服装,她哪里也去不得,肚子已经饿得前壁贴后壁,却还在服装上跟老公意见不合而争论不休。
她瞪着他,蓦地不说话了。
沈驭石没发现她的沈默,径自在衣服上发表他的看法。
“依我看,不如这件衬衫配那件裙子好了,如何?或是这件裤子配那件上衣也不错。”
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妻子没声音,疑惑地转头,却整个人呆住了。
“妳怎么哭了?”他不明就里地问,忙为她拭泪,她却推开他的手,拒绝他的关心。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妳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明白?”
“因为你是大笨蛋~~”
“大笨蛋?”突然被骂这三个字,令他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变成大笨蛋了?
“怎么不是……”一肚子苦水如滔滔江水倾泄而来。
“你思想落伍!”
落伍?他哪里落伍了?他只不过是跟她建议衣服怎么搭配而已,不至于到落伍的地步吧。
“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这句话更是没头没脑,他哪有食古不化?这控诉从何而来?
“固执不通的老不休!”
他不过才三十一岁,连老头子都不算好不好?而且他也没固执啊,他明明很开明的。
“妳在发什么神经?”
她跺着脚,气得转头就跑,奔回房间,将他关在门外,自己则大哭起来,发誓再也不理他了,因为她觉得他实在太过分了。
不错,他没有限制她该穿什么衣服,也没有强迫她该穿什么样式,但她依然无法穿她喜欢的衣服,因为她所选的每一件衣服,他都说不好看,这等于是变相地不让她穿美、穿少、穿凉快。
所以她气、她哭、她难过,老公只不过换了另一种方式不信任她,这方法更绝,让她连指责的证据都没有。
满月复的委屈终于逼得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想到这辈子她黄脸婆是当定了,泪水如瀑地飙出。
她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什么?离家出走?”
“对!”
众姊妹淘死党们全睁大眼睛诧异地瞪着简优优,很惊讶从她嘴里听到这四个字,她们聚在其中一位死党的租赁公寓里,一群人围着简优优,很意外她包袱款款来投靠小香的原因,竟然是──
“妳不是开玩笑吧?”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跟老公吵架了?”
“没错。”
“他打妳?”
“没有。”
“他外遇?”
“没有。”
“对妳不好?”
“也没有。”
大伙儿糊涂了,通常女人会气到离家出走,不出以上几个可能,每一项都猜了,既然以上皆非,那还有什么原因非要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不可?
“他是个妒夫。”简优优愤怒地宣布原因。
姊妹淘先是呆了呆,然后妳看我、我看妳,其中有人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地开口问道──
“他是杜甫?什么意思啊?”
“咦?是说豆腐吧?”
“啊?不是说屠夫吗?”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鸡同鸭讲之下,竟然还可以聊得很热烈。
“我是说他是个善妒的男人啦!嫉妒的妒!”简优优没好气地更正。
大伙儿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终于听懂了,于是忙问好友怎么回事,简优优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来,听完后,大伙儿再度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
“哇~~看不出来他占有欲这么强啊?”有人咋舌。
“这不叫占有欲,是没安全感。”有人更正。
“这叫大男人主义吧。”有人持不同见解。
“总而言之一句话,男人也是善妒的。”有人感叹。
“就是说嘛!”优优委屈极了,满月复的牢骚一股脑儿地跟大伙儿吐苦水。“都什么时代了,居然叫我穿连身泳衣,下头还得加一件泳裤!”
“嗯,的确很夸张。”众女子点头附和,把女人的美丽给遮住,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端午还没到,我却得包得像粽子,叫我哪受得了!”
“难怪妳每张蜜月照片都“全副武装”,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妳去北极看企鹅呢!”
提及此,简优优更难过了。“我才二十三岁耶,嫁给他,却变成了四十几岁的欧巴桑,短裙不能穿,无袖衣服不能穿,妆不能化得太美,口红不能涂得太艳,太花俏的衣服不能爱现,叫我扮老太婆算了,呜哇~~”她忍不住掩面哭夭。
见好友飙泪,姊妹淘们纷纷安慰。
“不会啦,往好处想,至少他是在太在乎妳才会有这种反应啊。”
“对呀,别哭别哭,若是他完全不介意妳,妳才要哭咧。”
“不过因为占有欲强而故意把老婆养肥,也太变态了吧。”
“但妳不觉得,一个女人能被男人如此深爱着,是很幸运的事?”
“爱到妒火中烧也太过头了啦,女人需要的是呵护疼爱,不是被掌控。”
“只是吃醋,又不是偷吃,还好啦。”
“这叫还好?不准老婆抛头露面,等于是残杀自由意志吧?”
“但是会吃醋的男人才可爱呀,不像有些男人把老婆娶回家后,就晾着不理任其发霉。”
“可是女人又不是男人的所有物,穿衣服还得受限制,好像洋女圭女圭。”
“不过厚,爱情就是如此吧,每人表现在乎的程度不一样,我较喜欢强势的男人耶。”
“呵,妳有被禽兽虐待的倾向喔。”
“若是我,宁愿当那个拿着鞭子的驯兽师。”
“原来妳有虐待别人的倾向,哈。”
“虐待别人比被虐好啦。”
“不见得喔,被虐有被虐的快感。”
安慰到后来,这群女人竟然讨论起到底是虐待人还是被虐待者较爽,完全把当事人给丢到一边凉快去,而且内容越说越不象话了。
“喂!妳们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来讲限制级的啊?什么虐待,什么禽兽,又不是SM或,妳们现在说的是我老公耶!我老公才不是禽兽呢,要骂也是由我来骂,不准侮辱他!”简优优气呼呼地警告。
姊妹淘们一阵呆愣,盯着她杏眼圆瞪的表情,大伙儿忽尔露出一个好死相的笑容,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嘿,原来妳喜欢当虐待人的那个呀,难怪会不甘心被虐待。”
“胡说什么!”简优优抗议地握拳示威,但不知怎么着,脸竟然莫名地红了。
“本来就是呀,爱人与被爱,跟虐人与被虐,有时只是一字之差而已,只不过在虐与被虐的过程中爽不爽而已。”
“唔……”她一时语塞,怎么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所以呀──”众女子一语中的地点出她的婚姻病症。“妳被虐得很不爽,只要找出两人都爽的方式不就好了。”
一句话突然点醒梦中人,简优优愣了好半晌,这话虽然形容得很不雅,却很贴切。
她怎么没想到呀?与其自己在这边不爽、埋怨、抗议,说给别人听半天,老公也不晓得她在不爽什么,而且以驭石目前的症状来说,她再如何解释,他也势必无法了解的。那她哭夭了老半天,岂不浪费眼泪?
不爽!
一只手在她面前挥挥。“优优妳怎么了?气疯了?还是闪神了?”
那双美眸睨了姊妹淘们一眼,便恢复了以往的灵活和慧黠,还瞇出一抹自信的美艳。
“哼,我想通了。”她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伙儿瞪着好奇的眼睛,朝她一致地开口──
“怎么做?”
简优优宛如一尾活龙再世,自信满满地宣布:“外子欠修理,我要实施严格教育训练,好好整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