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不舒服,不太像是吃坏肚子。
岳云绣模着自己的胸口,这几日一直觉得恶心想吐,她本以为自己是吃坏了肚子,谁知这情形持续了三日,仍未见改善。
她以为是水土不服,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心想只要休息个几日就行了。小姐体谅她,认为她是太累了,让别人接受伺候的活儿,嘱咐她多休息,所以她才得了这几日的空闲。
她不想让小姐为自己担心,所以没告诉小姐,今日不但特别累,连食欲都变差了。
逼不得已,她只好找了个理由,跟守卫的说要帮小姐办事,顺利的溜出堡,到附近找了个大夫替她把脉,希望抓些药来吃。
“恭喜夫人,您有喜了。”
“什么?”
岳云绣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大夫的话让她吓得三魂七魄几乎跑掉,仅存的一丝理智还能让她沉住气,心想一定是大夫搞错了。
“大夫,您……您没弄错吧?”
“老夫行医多年,怎会弄错?夫人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正是有了身孕的脉象。”
岳云绣恍若晴天霹雳,整个人掉入了漩涡里,脑中一片空白。
她有了?
怎么可能?这不就表示,她的处子之身已破?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她一点记忆也没有,一颗心顿时掉落到谷底。
“夫人?”
“啊……是吗?我、真的有了?”
大夫年近六十,睿智的老眼看遍了世情,光从她脸上震惊的表情,就明白了一二,转而露出同情的目光。
“姑娘。”
云绣蓦地回神,惊讶的看向大夫,整张脸由惨白变成了惭愧的羞红,因为大夫对她的称呼,从夫人变成了姑娘,不用明说,也知道大夫瞧出了她的心事。
“大夫,我……”
老大夫对她摇摇手,温和道:“老夫明白。”他开了方子,命人抓药包好,然后交给她。
“这包药姑娘拿回去,算你半价就好。”
大夫对她叮嘱了一些话,于是云绣付了银子,拿着手上的药,失魂落魄的回到南宫堡,将自己关在房内,呆坐在案前,对着这包药发呆,耳中响起大夫对她说的话。
“想必姑娘有不得已的苦衷,若姑娘不想留,这是打胎药,只要熬煮一小时,将药汁饮尽,不出半个时辰,便能解决姑娘的问题。”
云绣盯着打胎药,心思混乱,心乱如麻。
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孩子,却不知这孩子的爹是谁?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失身的?
她不知不觉用手模着小肮,真相终于大白,她这几日的食欲不振,恶心难耐,神情易倦,全是因为自己肚中的胎儿在作祟。
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她头一回慌得如此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她感到欲哭无泪,不知不觉中,竟就这么望着药包发呆,直到外头传来骚动,她才从失魂中回过神来。
她推门走出外头,发现堡中守卫来来去去,匆忙中,她抓了一名婢女问:“发生什么事?”
“不得了,云绣,御影逃了。”
岳云绣心中大讶。“什么?怎么会?”
“没有人想到他会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解开了铁链,打晕守卫逃出地牢,现在全堡的人都在找他,不知道他藏到哪儿去了。”
南宫堡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地方大,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少,光是八个院落、十间经阁、二十几个楼宇,加上假山假水和大、中、小型花园,就够大家搜寻好几天了,而围绕在南宫堡三面的山丘林地,虽然让敌人难以攻进来,但是若让御影逃出去,要缉捕他就更困难了。
整个南宫堡因为让御影逃了,而显得人心惶惶,巡卫来回的走动、搜查着。
岳云绣想起小姐,她自幼跟随在小姐身边当丫鬟,小姐待她如同自己的亲姊妹。现在御影逃了,她担心御影会趁此刻对小姐下手,倘若小姐遭遇什么不测,她也绝不独活。
于是她赶忙回到屋里,打算拿了她的佩剑去找小姐,在这骚动的时刻,她要在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将挂在墙上的佩剑拿下来后,谁知才一转身,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御影让她整个人一怔,下一刻惊惧的要拔剑,剑尚未来得及出鞘,纤手已被大掌覆盖住,连带正要高喊出声的小嘴,也被大掌给捂住,庞大的身躯将她压向墙壁,将她整个人困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虽然她反应够快,却还是不及他,而且这男人的身子整个贴在她身上,根本就是在占她便宜。回想起那日被他轻薄的情形,耳根子没来由的泛红,心中又气又急。
“别挣扎,我不想伤害你。”
她浑身一僵,停止了挣扎,虽然心中又惊又惧,却感觉得到他的诚恳。这男人不但不想伤害她,而且似乎还颇关心她,眼中有一时的迷惘,但随即又想到他是敌人派来的卧底,眼神又回复冷然。
御影皱起眉头。“你咬我?”
是的,她正在用力的咬着捂住她嘴巴的大掌,毫不客气,用力的咬咬咬——她就不信他能一直忍下去。
终于,他放开了她的嘴,趁这个空隙,她立刻大声疾呼。“来人——”大掌又覆盖回来。
“别叫。”
表才听你的!
她死命的挣扎,终于给她逮着机会挣月兑,用力一把推开他,立即拔出长剑要与他拼了,可是她剑才拔出,立即一阵晕眩,恶心感又来了。
“呕——”她抚着心口,架势还没摆好,就先干呕个几声。
御影惊喜交加,抢身过去一把搂住她,害她手一松,掉了剑,只好对他又捶又打。
“做什么——放开我——”
“别乱动,小心动了胎气。”
她浑身剧震的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鹰眸闪着激动却无比温柔的目光,唇角扬起性格的弧度,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她。
“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颁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在她脑袋瓜里炸开,让她一时无法思考,只能呆呆的对他摇头,过了一会儿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一般的失声叫嚷:“不!你骗人——”
“嘘,别大声。”
“你骗人!你骗人!”她管他大不大声,因为她实在太震惊了,震惊什么时候跟他怀了孩子?突然有了身孕已经够吓坏人的了,居然还是他的种,更让她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歇斯底里的握拳捶打他的胸膛。
再这样让她喊下去,恐怕会引起其他人注意,他当机立断,立即以唇封住她歇斯底里的喊叫。
“唔——唔唔——”她瞪着眼,发出模糊的抗议声。
可恶啊,这男人用健硕的身躯压着她的胸脯就算了,还如此放肆的占她便宜,挣扎的手轻易被大掌给牢牢抓住,薄唇硬是紧紧烙住她张口欲呼救的唇。
蛮横的火舌侵入她嘴里的柔软,令她整个人心慌意乱,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因他得寸进尺的欺凌而狂乱。
她的心是抵抗他的,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犯软,意识到他强势的男性气息,平日思考敏捷的脑袋瓜,这时候却不灵光了。
懊热……
“咱们往这儿找找。”
门外传来的人声,令吻得浑然忘我的两个人倏然停止这个吻。御影行动快速的捂住她的唇,脚一勾,将地上的剑勾起,搂着她闪身到门旁,聆听外头的声音。
“你逃不了的。”她气喘吁吁地道,唇瓣留有被他吻肿的嫣红,瞪起人来实在失了气势。
“那可未必。”
到了这节骨眼,他居然还笑得出来,难道不怕走投无路吗?
“在这屋子里能躲到哪儿去?不管如何躲,最后都会被找出来的。”
“你在担心我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只可惜你要失望了。”
在她疑惑时,就见他突然搂着她来到房间中间的四方桌下,她正在想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赶快想办法逃出去,或是找地方躲藏,居然带着她钻到桌子底下?这里根本不能藏人好不好——耶?
她瞪大眼,神奇的事发生了,就见御影在其中一块石砖上按了下,那块石砖竟然可以被扳动,里头赫然出现了一个通道,让她看了一时傻眼,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挟持一块儿下了地道,关上石砖。
明月高挂山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洞里,御影坐在火堆前,正在烤着猎来的山鸡。
别光照映着两个影子,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岳云绣。
她故意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背对着他生闷气,想不到他真有本事逃出南宫堡,还将她给掳了出来,把她带到这荒山野地,并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可以行走,却无法施展轻功逃跑。
她始终背对着他,打也打不过他,逃也逃不了,只好采取最消极的抗议,就是不理他。
“那儿冷,过来烤火吧。”
她不讲话,坐在角落的石头上,火光将她的影子照在石壁上摇蔽着。
饼了一会儿,他又开了口:“山鸡烤好了,吃一点吧。”
她以沉默代替抗议,依然背对着他,甚至无视于送到她嘴边那只香喷喷的鸡腿。
她和他势不两立,是敌人,而且她忠于小姐,才不要用敌人生的火取暖,吃敌人烤的鸡腿。
御影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外头天冷,冻着了是自己受罪,不吃,就算你能逃走,也没有力气。来,吃一口。”
斑,不要你管!
她将脸转开,表示不稀氨,偏偏在此时,她不争气的肚子居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令她霎时狼狈不堪,更可恶的是他居然笑出声来。
“你明明很饿,何必装呢?”
这句话令她火冒三丈,才发誓不跟他说话,又忍不住冲口而出。
“不要你管!”一掌过去就要打掉他递来的鸡腿,却扑了个空。
她不甘心,再挥掌,偏偏速度没他快,怎么打都打不到,而这人却好似不费吹灰之力一边闪躲她的掌风,一边好言相劝。
“你不想吃,至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吃一点,别饿着了我们的骨肉。”
啊啊啊——说到这个她就更火了!
“住口,你这个无耻的婬贼!”
御影皱起眉头,抓住她打来的拳头,严肃的更正:“我不是婬贼。”
“狡辩!你玷污我,是最可恨的大婬贼!”另一拳打去,又落到他的大掌里,他只用一只手便牢牢缚住她的双腕,还拉近两人的距离,欺近的鼻息几乎碰到她的脸,一字一字的更正她。
“我和你拜过堂。”
这话让她呆愕住,仿佛平静湖水掀起了惊涛巨浪,重重拍打她的心口。
“我和你拜过堂?”
“对,明媒正娶。”
“什么时候?”
“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
她呆呆的看着他,一时瞠目结舌,心情起伏亦如波涛汹涌。
自己和这男人成亲了?望着他坚毅不移的目光,认真坚定的神情,一点也看不出在说谎,难道这是真的?
倘若真是如此,他岂不是她的丈夫了?而她是他的妻子?
“在哪儿拜堂?”
“妓院。”
她的脸色瞬间转成了怒红,一脚直接踢过去。
“等等,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幸亏他反应快,不然差点连命根子都没了,他还想跟妻子多生几个呢。
“妓院?还不承认是大婬贼!”她简直快气炸了。
御影知道必须尽快好好跟她解释清楚,就怕她动了胎气,只好抱起她,往火堆走去。
“放开我!”
御影当然不会放开她,索性点了她几个穴。现在,她不但不能动,连骂人都不行了,只剩一双大眼愤怒的瞪着他。
他将妻子温柔的放在他的膝盖上,圈在臂弯里,深深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才能让你安静的听我说。”他的眼神无比诚恳温柔,男儿刚硬峻冷的面容也为她软化下来,难得露出乞求的语气,他现在可是非常怕妻子受到任何一丁点伤害。
他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从两人如何对立,发现她失去记忆,叫她快逃,又是如何救走重伤的她,将她藏身妓院,倚翠三人又是如何照顾她,一直到两人相爱成亲为止,全都一字不漏的说给她听。
他审视妻子的神情,虽然依旧睁着大眼,但似乎没有适才那般愤怒了。
“我现在解你的哑穴,让你说话,好吗?”
她看着他,像是思考了下,从眼神看得出,似是同意了。
他运力于指,朝她身上一点,她便可以说话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吞了吞口水,发现真的能出声了,然后才抬起目光,与那深邃的眼瞳对上,冷静的问他:“我们……真的成亲了?”
他轻轻点头。“是的。”
她低下头,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震撼,他说得很清楚,所有过程全交代给她听,而她,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大可以杀了她,没必要骗她。
老天,她居然已经嫁给他了,与他入了洞房,还怀了、怀了他的……
思及此,她脸上竟泛起微微的臊热,但为了怕他看出来,她赶忙转了个话题。
“你说……派你去卧底的那个女人叫杜樱?”
“对。”
“她为何要对付南宫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为何要奉她之命潜入南宫凌身边卧底?”
“她救过我大哥,我以此交换还她恩情。”
她急了。“不行,小姐现在是南宫夫人,你对付南宫凌就是对付她呀,小姐待我情同姊妹,对我有恩,你不可以杀她。”
“放心吧,我的身分已经曝露,无法再继续卧底,何况这次差点葬送性命,说起来也算还了杜樱一条命,我不会再去对付南宫凌和他夫人了。”
岳云绣听了,总算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欣喜的笑容,对他也不再怒目相向,而是容色柔软许多,心中大石放了下来。
“那就好,只要你不再为杜樱效命就行了。”
摆眸一亮,盯着她美丽的笑容。“不生我的气了?”
在他炽烈的眼神下,她害羞的低下头,嗫嚅道:“还能生什么气?孩子都有了,气你也没办法。”
不可否认的,她对御影的确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心口会为他而小鹿乱撞,见他还盯着自己,轻斥道:“还不给我解开穴道?”
御影忙谨遵妻命,在她身上点了几下,打通穴位,她立刻又可以动了。
岳云绣动动手臂和筋骨,想到自己正坐在御影的膝盖上,被他搂在臂弯里,与他这般亲密,禁不住脸儿一阵薄办。
妻子一反适才的挣扎,乖乖的坐在他的怀抱里,令他心中大为欣喜,对她也是特别小心伺候。
“来,吃一点。”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伸手要接过他递来的鸡腿,却又被他闪开,她疑惑的抬眼。
“让我喂你,免得弄脏手。”
他的温柔和盯视的目光,令她身子一热,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往前轻轻咬了一口。
紧张的气氛不再,由一股甜蜜和爱宠所取代,他再度找回了他的爱妻,而她则像是初见新郎官的害羞新嫁娘一般,慢慢的吃着他喂的鸡肉。
他一直看着她吃,自己却没吃,反倒让她不自在起来。
“你怎么不吃?”
“我喜欢看你吃。”
啊……失忆时,他就是这样对她说亲匿话的吗?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听到哪,真不习惯,令她感到害羞。
也不知是不是火堆的关系,心中暖烘烘的,可是他一直看着她,她会羞得不自在呀,决定找个话题来转移自身的尴尬。
“呃……御影。”
“御哥。”
“咦?”
“你都称呼我御哥。”
她顿了顿,害羞的改口:“御哥。”
看得出他非常满意,薄唇都笑弯了。“什么事?”
她精神一振,抓住他的衣襟哀求道:“咱们回南宫堡好不好?小姐和少主并不知道幕后主使人是杜樱,得通知他们——”
“不行。”一口回绝。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欠杜樱了吗?”
“我虽然不欠她了,但仍要信守承诺。”
她一呆,继而拧紧眉头。“这什么话?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杜樱对少主和小姐为所欲为?”
“我决定不再插手介入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要你去涉险。”
这话引得她再度火冒三丈。“你可以不管,但我不能不管!小姐是我的主子,我必须通知她杜樱的事。”
“放心吧,南宫堡实力坚强,杜樱击不倒南宫凌的。”
“你——我真要被你气死!我不管,你对杜樱信守承诺是你的事,我要回南宫堡找小姐。”说着便要跳下他的膝盖,却发现圈住她腰间的臂膀收紧了。
“放开我——我要去——”穴道一点,她又不能动了,嘴巴也发不出声,又变成那个全身动弹不得的哑巴,只能用一双眼瞪着他。
懊死的御影!稗死他了!她不要跟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