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的雨伞呢?”
“天气好得很,带伞做什么?”
“等一下会下雨呀。”
“外面大太阳的,哪会下雨啊?”
“我听说的嘛。”
“听谁说?”
“气象专家呀。”
“啊?气象报导说的吗?”
“嘿,找到了,原来放在这里。”
安欣欣将折迭伞放进提袋里,然后匆匆走到门口,准备穿上球鞋出门,如果等会儿会下雨的话,穿球鞋比较方便。
“妈,我走喽。”
“等等,早餐呢?”
“我已经把你为我做的饭团和现打的鲜果汁放进袋子里啦,时间来不及了,我在路上吃。”
向爸妈挥手说再见后,安欣欣便踏着轻快的步伐出门了。
待女儿走后,安母摇摇头,关上门,对老公道:“唉,你刚才有没有听到,这孩子居然说会下雨?”
坐在饭厅吃早餐的安父笑道:“有可能是真的。”
“老公?”
“记得十年前那场大地震吗?”
“你是说……”
“多亏那孩子,我们全家才能够平安无辜,要不是她半夜叫醒我们和爸妈,把我们拉出去,否则我们恐怕逃不过地震造成的灾害。”
必想那次可怕的剧烈摇动,安母仍心有余悸。
“是呀,那孩子说什么……鱼呀,鸟呀,青蛙呀,一直在惊慌的说有大地震,我当时不相信,也觉得是巧合,可是……孩子的爸,你相信她真的听得懂动物说的话吗?”
“我不知道,但我很了解我们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放心,欣欣很聪明,因为她懂我们的担忧,她也知道如果一直跟人说她听得懂动物的语言,别人就会当她是神经病,老师和同学也会用怪异的眼光看她,这世界大部分的人,是容不下与自己差异太大的人的。”
安母点点头。“是呀,那孩子答应过我们再也不告诉别人,也不随便在人前和动物说话,虽然当时我觉得这只是小阿子太会幻想的关系,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似乎也开始相信,那孩子真的听得懂动物的语言。”
“汪。”狗狗妞妞正仰头望着他们,它虽然是只狗,却很有家教,像个小淑女一般的坐着。
安母伸手将它抱起来,好奇的问着妞妞:“妞妞呀,你跟欣欣真的可以沟通吗?”
“汪。”
“如果你听得懂,就叫三声。”
妞妞没叫三声,反倒是撒娇的舌忝着安母的脸庞,引得安父哈哈笑道:“依我看,妞妞是在跟你撒娇想吃东西,你可以用食物跟它沟通。”
安母也笑了,疼爱的抱着安家的爱犬,不经意的瞄到窗外的天空。
“咦?老公,你看窗外。”
安父顺着妻子的话转头,夫妻俩一同看向窗外,几分钟前还是大太阳的天空不如何时已经转成了阴天,厚重的乌云正在天空上盘踞,两人不约而同望着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讶异,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难道真的会下雨?气象明明说今天是睛天的呀。
十分钟后,阴霾的天空响起轰瞳瞳的雷声。
这场大雨下得让人措手不及,街上满是仓皇躲雨的行人,没有人想到天气如此善变,几分钟前还是睛朗的大太阳,这会儿就毫不留情的下起大雨来。
骑楼下到处是没带伞的天涯沦落人,便利商店的雨伞巴雨衣不到几分钟被抢购一空,只有一个人一点也不意外,撑着她的雨伞在雨中悠哉的漫步。
安欣欣早就预知了这场雨,因为在她家的露天阳台上,她听到一群蚂蚁吵着要搬家,还说若不赶快搬到高一点的地方,会被大雨冲走的。
自从她明白自己的异常能力会让父母感到不安,会让大家误认她不正常后,她就再也不告诉别人自己能听懂动物语言的能力了。
“快走呀,你怎么不走呢?”
“汪呜--”
安欣欣好奇的往一旁看去,在骑楼下有个女孩,正拉着狗儿颈子上的牵绳,试图把它拉进门里,可是狗儿怎么都不肯进去。
“怎么搞的嘛!平常好好的,为什么每次来这里,你就不走了呢?”女孩气呼呼的骂道。
“拗呜--拗呜--拗呜呜呜--”
安欣欣的步伐越走越慢,越走越不忍心,最后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后,转个身,朝女孩和狗狗大步走去。
“小姐,你最好不要把它带去你男友家,因为你男友会趁你不在的时候欺负它,这就是为什么你的狗每次来这里之后,回家就会拉肚子。还有,它的右腿不是因为自己顽皮而受伤的,而是你男友弄伤的,如果你不信,最好偷偷躲起来亲自印证。另外,你狗狗说你每次离开后,就有另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和你男友很亲热,而且她也会和你男友一起欺负它。
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全部讲完后,不理会女孩错愕的表情,安欣欣转身走人,因为该说的她都说了。
虽然她下定决心不再告诉别人,但是常常有例外,就像刚才那样的情况,或者是像另一种情况。
“好奇怪,为什么那么多天了,它们还是都不理会对方啊?”
“大概需要更久的时间培养感情吧?”
“是吗?”
“一定是啦,我相信再过不久它们就会生小阿啦。”
“啾啾啾--啾啾啾--”
鸟笼里的两只鸟儿,一只瘦,一只胖,各据一方,始终保持着距离。
原本已经往前走了五、六步的安欣欣,再度去而复返,对着站在鸟笼前研究的两个女孩说道--
“把它们卖给你们的老板欺骗了你们,因为这两只都是公的,而且原来它们都有老婆,硬是被唯利是图的老板拆散,还有,胖的那只会欺负瘦的,这就是为什么它们一直保持距离,因为瘦的一直在躲胖的那只,它害怕得连食欲都没有,才会这么瘦。”
同样的,不理会目瞪口杲的两人,她劈哩啪啦说完后,再度转身走人。
这情况她看太多了,有太多人养安物,却不了解安物知识,也不事先做功课,只因为一时冲动或是为了满足自己,却不考虑自己是否真的能对宠物的一生负责,连鸟儿是公是母都搞不清楚,甚至也从不关心安物的心情,其实动物们也是有感情的。
“真是……不懂就不要养嘛……”安欣欣闷着一肚子的气,她实在气不过,也很难过,每次看到主人那么白痴,她就忍不住上前鸡婆一下。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生气也没用,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帮助动物。
看了下手表,帮助流浪猫拘的义卖时间快到了,她赶忙加快脚步。她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约好去义卖会上当志工,要把募捐到的宠物用品和厂商捐助的饲料,在义卖会上尽力的销出去,义卖所得会全部用在帮助流浪猫拘的花费上。
“救命啊……”
正打算加快脚步时,微弱的呼救声传来,让她再度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救命啊……我肚子好饿喔……”
是动物的呼救声?什么动物呢?
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让人觉得好像就在附近,虽然找寻呼救声会让她赶不上时间,但是又无法置之不理。
雨声干扰了她判断声音的来源,让她无法确定声音来自何处,听起来应该是小型的动物。
循着声音,她撑着伞沿着巷子走去,隐约觉得这声音是从一扇门里传出来的,而那扇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那微弱的求救声也更加清楚了些,似乎在告诉她找对了地方。
她进了门,走进这栋大楼里,沿着楼梯往上,被那微弱的求救声牵引着一颗揪紧的心。
她一心只想找出发出求救声的可怜小动物,所以没想太多,当然不会知道在这栋大楼里所暗藏的危机,更不晓得在暗处中,一双精锐的黑眸盯住她的身形,随着她而移动视线。
一株身影鬼魅般的接近,无声无息的伸手摀住她的口,连给她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将她带入一旁的角落,没入阴暗中,不发出一丝声响。
安欣欣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困在强而有力的臂弯里,立刻意识到这是男人的怀抱,不过轮不到她做出激烈的反应,因为对方比她还激动。
一股热气喷在她耳畔,传来男人愤怒的低吼。
“该死的,你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瓜子般的小脸被一只大掌摀住嘴,只剩两只眼睛睁得好大,很努力的往旁边瞟去,看到了一张凶巴巴的男人面孔,占据她所有的视线,就像特写镜头一样。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被人绑架了,可是当对上那张戴着墨镜的面孔时,她立刻认出对方。
是他?中年用餐时刻点了两份羊排、一份鸡腿加饭,又重点一份鸡腿,身边带了一只跟主人长得一样酷的狼犬,而且还帮忙打倒蟑螂男的那位先生!想不到会在这里以及这种情形下遇到他。
她是期待能够再度见到他啦,因为她对他存在着一份很特别的好感,这世界上几乎每个女孩都有一个梦,希望能够和自己的真命天子有个浪漫的邂逅,但绝不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对方像大人骂小阿似的指责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感觉不到对方有对她不利的念头,倒像是自己的闯入给对方惹了个天大的麻烦。
一见面就被对方骂到臭头,她莫名奇妙又超无辜的。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犯到他?为什么他要那么激动?而且哪有人在质问别人时又用手摀住人家的嘴,她能回答得出来才怪哩。
“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不知道!”
“……”
“你到这里来是自找麻烦!”
“……”
“阿武,你捂着人家女生的嘴巴,叫人家怎么回答你?”暗处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代她回答。
安欣欣好奇的眼珠子转向另一头,诧异的发现除了墨镜男,大盆栽后面还藏了一个人。
“咦?她不是安心餐厅的小妹吗?”躲在鞋柜旁的人也探出头来。
“人家不是打工的小妹,是餐钦店的千金小姐。”
“她怎么的到这里来?”
“便当外送吗?”
“笨,你有看到她带便当吗?”
一群男人七嘴八舌的,让安欣欣傻了眼,没想到这里居然赢了那么多人,更惊讶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穿了防弹衣,带着手枪。
警察?
唐冠武一双火眼金睛瞪向他们。“我当然知道她不能说话,要不然我干么摀住她的嘴,就是要避免她尖叫坏了我们的大事!”
秃眉下的美目瞪回墨镜男,既然不准她说话,那干么还一直问她啊?吃饱没事干吗?
“她看起来像是误闯进来似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该怪她。”方钰文说道。
就是说嘛,安欣欣看向这个为她说话的男子,他长得斯文俊美,似乎比较明理,也没那么粗鲁,不像墨镜男那么不讲理。
“我是在告诉她危险性,否则出了事怎么办!”
安欣欣的眼珠子瞪回墨镜男。
“你别这么凶,小心吓到人家。”
眼珠子又瞟向斯文男。
“被我吓到总比丢了小命好吧。”
眼珠子再瞪回墨镜男。
“你老是这么暴噪,难怪把女人都吓跑了。”
眼珠子再瞟向斯文男。
“我唧有暴噪?我只是在告诉她实话。”
“你说话没头没尾的,我打包票她一定听不懂。”
“我已经告诉她这里很危险了啊,怎么会听不懂?”
啊我就是听不懂啊!
她的眼珠子在两个大男人之间转来转去,现在是怎样?说相声吗?这两人只顾着自己说话,她则像个人质一样被困住,嘴巴被摀住,想插个话都不行。
唐冠武看向她,低声警告。“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如果我放开手,你能保证不尖叫吗?”
她点点头,因为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需要尖叫。
“你确定?”他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她再点点头,他盯着她,考虑了一会儿,最后才决定放开手。
终于,她被摀住的嘴得回了自由,正想好好的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时,大手又罩回她的嘴上。
“有人来了!”唐冠武一把将她抱起闪入一旁,方钰文及其他人也迅速躲藏起来,结果,她又像人质一样被墨镜男牢牢的缚住,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从他们紧绷的神情及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紧张气氛,她知道有事情发生,也跟着小心谨慎起来,不敢乱动。
楼下来,她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来人不止一人,听起来好像是一群人,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地方安全吧?”
“当然,这里是大楼住宅,位在闹区里,没人会怀疑。”
“你也真大胆,把地点设在这里,对面还是警察局哩。”
“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把东西藏在这里。”
“你有装锁吗?”
“装锁有什么用,我装了比锁更棒的东西。”
“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快点让我看。”
“我若是你,就绝对不会随便碰这个门把。”
“什么意思?难道你--”
“嘿嘿,如果有人试图打开这道门就会启动机关,不出五步,闯进的人会被我设定的炸弹炸成碎片。”
安欣欣心中大惊。炸弹?天哪,那房里有炸弹?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自己闯进了这么危险的地方都不知道,现在她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就误触机关被炸成人肉碎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也明白墨镜男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若非他及时拉开她,后果真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缩着身子往他怀里依偎,试图从这副强壮的臂弯里汲取一些安全感,好安抚她受惊的心。
唐冠武朝其他人做了个暗号,他们之所以躲起来,就是等着对方把机关解除,这么一来可省事多了。
方钰文比了个手势后便悄悄前进,其他人分批跟着,唐冠武也打算跟进,不过在跨出步伐前,终于想起自己怀里还抱了个累赘,于是将她放开,并严肃的对她低声命令。
“待在这里不准乱跑,知道吗?”见她点头后,便转身跟上方钰文。
安欣欣躲在后头看着他们逐渐靠近那间屋子,也不由得为他们提心吊胆,平常只能在电影或电视上看到警方追捕歹徒的画面,想不到有生之年,她竟然有机会身历其境。
她其实可以趁这个机会逃走的,但是两脚却不听使唤的粘在原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急跳着。
唐冠武神色冷冽,锐利的目光如猎豹在相准目标时那般沉静,这是他即将伸出猎爪扑抓猎物的前兆。
傲无预警的,他率先冲进屋子里,行动如雷、迅如捷豹,而跟在他身后的方钰文和其他伙伴也同样动作如飞,敏捷似影。
方钰文与他量有默契,这个攻左,另一个就攻右,这个攻上,另一个就攻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合作无间。
突袭对他们有利,不到一分钟,就将这五名歹徒打得晕头转向,唐冠武将这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丢在一块儿。
“谁是老大?”
五个人一阵沉默,没人回答,唐冠武不由分说地一脚狠狠的踩着其中一人的腿伤处,痛得对方哀号连连。
“不说就踩断你的腿骨。”
对方痛得连忙用手指着最右边的那个人。“是、是他。”
唐冠武凌厉的视线改而落在最右边的家伙,上下打量后,冷问:“你是老大?”
慑于他凶猛的气势,以及在见识过他厉害的身手后,对方害怕的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回答:“是……是的。”
唐冠武缓缓瞇起锐目,一边握紧喀啦喀啦响的拳头,一边说道:“制造炸弹,是你的主意?”
男子害怕的点头承认。“是、是的。”
“抢劫银行,也是你的主意?”
“是、是的。”
“绑走人质,也是你的主意?”
“是……”
“很好!”唐冠武的拳头突然台不留情的打去,不过打的不是这个承认自己是老大的人,而是在他右边看似貌不惊人的家伙。
“哇啊!”对方痛得大叫一声。“你、你怎么打我?”
他一把揪起对方的领子,鼻息喷在那人流着鼻血的脸上。“你以为找个人来顶替就能骗过我?依我看,你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大,是吧。”
男子显然对他的判断感到震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的眼光瞄在你身上的次数最多。”
“那也不代表我就是老大啊!”
“还想装蒜啊你!”说着又在对方脸上补一拳。
谤据他办案多年所累积的经验,做手下的通常会等着老大的提示或命令,就算刻意隐瞒,但他们的眼神依然会不由自主的瞄向老大这,就露了马脚。
方钰文和其他警察忙着清理现场,有人打电话连络警局,有的在房间里仔细搜查,等到把所有地方都清查后,方钰文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找不到。”
找不到?唐冠武蹙起浓眉,在制伏了歹徒之后,却发现他们要救的小女孩不在这里,他瞪向歹徒老大。
“人呢?你们把那小女孩藏在哪里?”
歹徒老大露出阴狠的嘴脸。“嘿嘿嘿--”冷不防一个拳头打下去。
“笑什么笑?小女孩在哪里?”唐冠武面不改色的问。
“你敢打我!不要小女孩的命了吗?”
一拳再打过来,但这次动手的是方钰文。“小女孩在哪里?”
“你、你们打我!我死都不告诉你们!我要让你们警方找不到人质,丢尽面子,无法交代!”
想威胁他们?好样的。
“我看不把你的手臂打断,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们敢用私刑?小心我告你们!”
其他警察听到告这个字,都一副面有难色。
“他说要告我们,怎么办?”
“这可伤脑筋了,组长会骂的。”
“要是打断他的手,他还是可以告我们。”
“阿武,依我看,不如把他牙齿拔光,让他无法说话。”
说完,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还露出阴狠的笑容,一副准备动用私刑的狠劲,把对方吓个半死。
“你、你们别乱来!”
唐冠武故意点点头。“这提议不错,既然他不肯说,就交给你们处理吧。”
吓唬歹徒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目的就是要逼歹徒说出小女孩的下落。
他把歹徒们交给其他警察,自己则在一旁看好戏,突然眼角好像瞥见什么,他警觉的往旁边看去,不由得怔住。
有个人正在屋子里头闲晃着,正是那个安心餐厅的小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