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是一个让纪文豪一辈子后悔的夜晚,多年来他完全不知情,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回到了纪家,在父亲欣慰的眼神中进入家族企业,就是为了给诗音与小安一个稳定的人生,认为自己牺牲了梦想,成就了家庭。
原来他才是天底下最可恶的混账,因为他的梦想,他毁了一个孩子、毁了一个女人、毁了一个家庭,也毁了他自己!
小安因为脑膜炎的关系发高烧,那天晚上,诗音就是因为在纪家求助无门,才会打电话给他,可是……他竟然残忍的拒绝她,也残忍的剥夺掉自己亲生女儿的健康。
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已经来不及了,当时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发烧到超过四十度,脑袋受到不可弥补的损害!
当天晚上,他离开唱片公司,先是回到宿舍收拾行李,然后隔天早上才回到纪家,到父亲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是当时小音已经带着小安离开纪家,住进医院里。
但是纪家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她不知去向好几天,而他也找了她好几天;直到一个星期后,她抱着孩子回来,他们才见上一面,见上过了好几个月不见的第一面。
可是那一面,他永远都记得,她眼里看着他,眼神再也没有喜悦,她只是望着他,充满冷漠甚至讥讽的望着他。
她没再跟他说话,甚至当作他这个人不存在;就算与他说话,也是充满讽刺与怒意,一双眼睛里冰冷若雪。
甚至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不曾再有当年平和相处的感觉,她对他的感觉已经变了,彷佛已经不再是男、女朋友,变成了仇人。
他以为她还在为当年他在众人面前称她是他的朋友而生气,他还以为只要他好好安抚,她会原谅他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铸下一辈子都难以挽回的错误,难怪她会恨他……真不想承认,难怪她恨他!
纪文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么茫然诉说着种种痛楚回忆的女人,他眼中的泪水开始滑落。
“这么多年,妳为什么都不告诉我?”纪文豪喃喃问着,不是质疑,他哪有立场质疑、哪有资格质疑?
他只是不懂,她真的那么恨他吗?情愿将他蒙在鼓里。
谢诗音坐在角落,抱着头,默默的流泪;纪文豪以为她不会开口,过了好一会,她才幽幽的说——
“经过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等小安长大就会好,我以为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可是……”话说不完,却由痛哭的泪水来作结。
这么多年来,她都活在这种恐惧与忧心下,她就快要崩溃了。
纪文豪瘫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拳头,想要压抑那种痛楚与无助的感觉,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就是这样的生活着。
谢诗音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泪水未干,却不退缩的直视他。
纪文豪感到一阵胆战,却不退缩,迎接她的视线,这是他应受的,如果她想责备他、想要指责他,他都接受,只要有任何方式可以抚平她内心的伤痛,他都愿意承担、他都愿意去做。
他真的没有想过要这样伤害她,年少时的他,太过愚蠢、太过自私,太过不专一,就这样轻易的迷失了自己;现在,他终于尝到苦果了。
谢诗音开口,第一句话就重重的打击了他。“我曾经想过……要带着小安走上绝路……”
纪文豪瞪大眼睛,眼眶再度一湿,“小音……”
他完全不敢相信她会说这种话,几乎感到冷汗涔涔,原来他差点就要失去她跟女儿。
“我也曾经想过要把小安丢掉,把她丢在一个地方,让她自生自灭……”抹掉眼泪,却一再掉落。
谢诗音痛苦的说着,“可是小安一直对我笑,她也不哭,就算我把她丢在荒郊野外,她也还是不哭……”
“小音,不要说了……”
谢诗音坚持要继续说:“所以我没有办法不要她,虽然我知道,她往后的人生会很辛苦,可是我丢不下她……”
她抱头痛哭,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似乎想宣泄这些年来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她没有人可以说,她也不敢说。
她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知道要向谁求助,很多个夜里,她只能趁着小安睡着时看着她,然后抱着她哭。
她真的不知道她的孩子的未来在哪里?这么残酷的人生,这么严重的打击,她要怎么走出去,自己又该怎么帮她?
纪文豪站起身,他再也受不了让她一人面对这些痛苦,他出于本能想要走上前去,想要抱她,想要给她力量,想要告诉她,她不是只有一个人在承担,还有他……
可是就在纪文豪才要走上前去时,谢诗音立刻竖起防备,她双手挡在前方,含着泪大叫,“你不要过来!”
她是真的恨他,她不要他的安慰,就算她灭顶在痛苦的大海中,也绝不接受他的援手。
纪文豪痛苦喊着,“小音,让我帮妳,妳这样一个人太痛苦了……”他的眼眶依旧未干。
“我痛苦是因为谁?”谢诗音大吼,不在乎是否会吵醒房间里的孩子,“就是因为你!”
她永远记得那一晚他在电话里的口气,彷佛想要赶紧解决掉她,好去追求他的千秋大梦,就是那通电话让她觉醒的!
他不要她!
他为了梦想,可以舍弃她;那她也可以对他放手,永永远远的对他放手,她爱过他,可是她对他的爱已经死了。
经过孩子的病痛,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她的爱已经死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孩子会不会拖累我,我会用我的一生去陪她,到死为止;可是你,我绝不奉陪!”
纪文豪看着她,她激动的说着,泪水不断掉落,披头散发,她将这些年所有的愤恨与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他快要招架不住,可是必须承受。
承受她的恨……
他无地自容,可是他必须站在这里,他总算弄懂她的伤与痛,总算弄懂自己铸下什么大错。
他不能走,这一辈子,他对她是爱悔交杂,他都弄不清楚是爱多一点,还是悔多一点。
“那个在台上对我唱情歌的男生已经死了,那个在台下给你鼓掌、给你微笑的谢诗音也已经死了。”
纪文豪跪在地上,抱着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换得她的原谅、祈求她的接受,他只能将一切的情绪转换成三言两语。“原谅我……小音……”
谢诗音摇摇头,说不出原不原谅,只是环境太沉重,没有人原谅小安,没有人原谅她,她也没有能力原谅别人了。
谢诗音站起身,经过这些年,她瘦了好多好多,脸颊完全消瘦,背上背着一辈子无法卸下的负担,她看起来好累。
肩膀似乎微微颤抖着,她往黑暗处走去,背对着客厅的光明,彷佛她这五年多来的日子就是这样看不见光亮、看不见希望。
她一步一步走离开,脚步缓慢,甚至有点蹒跚;纪文豪看着,竟然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她不要他陪,宁可自己一个人走;她丢下了他,正如当年,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背弃了她!
纪文豪好希望可以重来,这样当时他绝对不会这样做,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这件事,他绝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更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纪文豪站起身,坐回椅子上,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外头竟然开始下起滂沱大雨,雨势惊人,一如当年。
看着窗外,想起那个夜晚,纪文豪从没这么恨过自己,他真想一刀了结自己,只要能够让小音泄愤,他都会去做。
闭上眼睛,泪水又流出来了,最痛恨泪水的他,总以为哭泣是懦弱的,可是却在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人在无助的时候、伤心绝望的时候,就只能流泪,只能让泪水来说出自己心里最伤的痛楚。
而她,小音,这些年,又流下了多少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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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归,纪文豪呆坐在椅子上约两个多小时,窗外的雨时大时小,以为即将雨停,却瞬间又转成大雨倾盆。
纪文豪一动也未动,眼睛张开,就算已经疲累到极点了,他依旧张开眼睛,眼角一瞥,看着时钟,凌晨一点多了。
他站起身,动了动身子,也走向阴暗处,站在房间门口,他颤抖着手,握着门把,轻轻转动。
里头开了一盏小灯,房间整理得还算干净,一张小床上躺着一个小阿,正安安静静的睡着。
纪文豪走了进去,脚步很轻、很慢,深怕会吵到孩子;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这样彷佛还不够,最后他坐了下来,盘腿坐在床边,高度正好让他可以看见孩子。
巧安安安静静的睡着,稚女敕的脸上竟是满足的睡意;纪文豪在瞬间湿了眼眶,泪水再度流出。
看着孩子,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上天会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剥夺让她快乐长大的权利?
他不能自已的痛哭着,一遍又一遍抹去泪水,却始终擦不尽,这一辈子,他没有这么伤心过,只有这一次,他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儿,不能自已的痛哭,不能自已的痛恨上天的残忍。
“小安……”
这时,孩子似乎有点感觉到身旁有人,她的眼睛微微张开,在昏暗中,看见了纪文豪坐在床边。
她还是一径的对着他笑,可爱而真诚的笑,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笑容,彻底让他折服,让纪文豪无法自己的俯首认输。
他伸出手,却不是擦去泪水,而是要将孩子抱起,抱进怀瑞安抚。
小安五岁了,可是身体却依旧瘦弱,身形依旧与两、三岁的小阿无异,纪文豪轻松就抱了起来。
“啊……”
阿子发出无意义的声音,纪文豪笑了笑,吻了吻孩子的脸颊,却无法控制自己让泪水掉在小安的脸上。
跋紧伸出手抹去,纪文豪看着孩子,语气哽咽的说着,“小安……爸爸对不起妳……”
“……”孩子没有回应,还是傻笑着。
纪文豪紧紧抱住她,久久不能言语,偶尔发出破碎的哭语,只能一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想起那个小音抱着小安,淋着雨在路上狂奔,想要将孩子送去医院,却没有人愿意帮她们的夜里,纪文豪的泪水再度崩溃。
若他可以求谁,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回一个健康的小安,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小音的谅解。
他愿意,他什么都愿意……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事实已是如此,此生再也不能抛弃。
他抱正小安,对着她可爱的小脸,他跟小音的女儿是如此可爱,如此惹人怜爱啊!
懊!如果这一生真是这样,那他就认命!就算小音恨他,他也不离开,他要陪着她,背起这个孩子。
他也不怕拖累,直到生命终了,他们都不会放弃孩子,就算……
只能维持这个微笑,只能维持这个单纯而傻气的微笑,他们也义无反顾,在所不惜。
“小安,爸爸向妳发誓,爸爸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妳,爸爸会永远照顾妳的……小安……”
阿子傻傻的笑着,撇着头,看了看父亲,突然模仿他说话的出气,小小的嘴说出了话,“爸……爸……”
纪文豪含泪笑了笑,“对!爸爸……”
他抱紧孩子,感受无限希望,孩子代表的就是希望,就算再渺茫,依旧有着一丝希望。
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现在他们全家人都陷在这样的深渊里,没有人能跨出来,他必须负起责任,带着全家人跨出第一步。
小音,他心疼她,这些年她太苦了,把这样的忧心与恐惧都摆在心里,甚至眼看着它成为事实,眼看着小安掉入永远难以自拔的泥沼中。
她的痛哭、她的怒吼、她的责备,他都接受,而且也心疼不已,但是无论如何,他不会退缩,就算只能被她恨,他也会接受。
小音就是这样,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很压抑自己,可是却有最激烈的情绪,她可以很爱他,也可以很恨他。
“小安,爸爸会帮妳,帮妳长大,帮妳学会照顾自己,可是妳也要帮爸爸,要好好努力,爸爸绝对不承认妳是笨蛋……”
这样的孩子,只是走得慢一点、飞得低一点、学得少一点,不代表是笨蛋,更不是废人。
小安靠在爸爸怀里,感受父亲身上的温暖,她很舒服,几乎又快要睡着了。
但就在此时,有人冲了进来——
是小音……
谢诗音冲到纪文豪面前,他还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怀里的孩子立刻被抢走,被谢诗音抱进怀里。
“小音,怎么了?”
谢诗音不理他,只是将孩子抱到角落,坐在铺着垫子的地上。
她的表情很奇怪,或者更应该说,谢诗音的眼睛根本没张开,好像还在睡觉一样。
纪文豪不解,还弄不清楚什么状况,就听见谢诗音对着怀里的孩子说了一句,“小安,别怕,妈妈在这里。”
小安的情绪似乎也有点波动,她扭动身子,嘴里喊着,“妈妈……”
这时,谢诗音将小安的头完全贴在她的怀里,一手甚至捂住阿子的耳朵,而孩子也真的乖乖不动。
“轰——”
窗外打雷了,雷声巨响震动窗枱,而在前一刻,闪光也照亮了室内,那一瞬间,纪文豪清楚看见谢诗音脸上的表情。
她是真的在睡觉,但是表情很安详;而她怀里的孩子也乖乖待着,似乎真的很怕打雷声,但是她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因为她就在妈妈的怀里。
这一幕、这个画面让纪文豪彻底震动!
小音即便是睡着,都还是想着孩子,抢在第一时间冲到孩子身边,只为了保护孩子。
雷声继续响起,谢诗音不停拍抚着孩子的背,轻声安慰着孩子。“别怕、别怕,等一下就结束了,乖,小安,妈妈在这里……”
纪文豪不能自已的再度落下泪水,为了眼前这个画面而流泪,全身几乎都在发抖。
谁敢说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谁敢?
那近乎出自直觉的保护孩子,是用生命在付出,她不计较回报,更不知孩子将来能不能回报她,小音还是一样的照顾着孩子。
小安在母亲怀瑞安稳的睡着了,母亲的怀里是最宽阔的天地,小安其实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纪文豪站起身来到她身旁,谢诗音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的继续疼爱着孩子,嘴里喃喃自语念个不停。“小安,睡吧!雷公公等一下就回去了,别怕喔……”
他坐在她身旁,有多久没有跟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呢?好多年了吧!真的好久了……
她将心防对他竖起,不准他再次进入她的心。而现在坐在她身边,他才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彷佛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雨还是不停的下,但是一家人终于靠在一起了。
纪文豪轻轻的靠着她的肩,让她也能靠着他,将疲累的身躯托付给他,将身上的重担、心里的压力,全都卸下来交给他。
然后是孩子,纪文豪模模孩子睡着的小脸,“小安,睡吧!妈妈在这里…爸爸也在这里……”
明天开始,一切就会不一样的,雷声会歇、大雨会停,乌云会散去、太阳会露脸、微风会吹起,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贬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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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果然不一样,雨地停了,自然没有雷声轰轰作响;太阳高挂天际,彷佛昨晚不曾出现风雨,一切自始即是如此平静。
谢诗音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巧安就睡在自己身旁,她记得自己昨逃阢在另外一个房间哭泣,然后睡着了,结果醒来却出现在小安的房间。
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又看向门口,他……回去了吗?而她又是该叫他离开好?还是叫他留下好?
别问她,她真的不知道……
这时,纪文豪打开房门,看了看里头的母女两人,正巧与谢诗音的眼神对上,两人四目相望。
“叫小安起床吧!我买了早餐,一起吃。”说完,就出门。
小安醒了,看见妈妈很开心,看见雷公公回去了,不吓她了也很开心,嘴里咿咿啊啊叫个不停。
谢诗音立刻将孩子抱起,只是眼神看向门口,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有一种放心的感觉,过了五分钟,她抱着孩子出来。
小安似乎很喜欢爸爸,看见纪文豪对着她们招手,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
“小安,这么开心啊?”
“啊……啊……”
纪文豪将买来的早餐一一放在桌上,谢诗音抱着女儿坐下,在纪文豪的帮忙下,喂着孩子吃早餐。
“我今天请了一天假。”
看了他一眼,咽了口口水,“你不是很忙吗?”
纪文豪边吃着烧饼,边逗孩子玩,“是啊!下个月我爸就要升我当总经理了,他说大概再一年多,他就要正式退休,把企业交给我,我得趁这段时间赶紧上手,所以真的很忙。”
放弃唱歌的梦想后,他回到家里,在父亲的栽培下,一步步从基层做起,干到现在副总经理的职位。
老实说,过去觉得很无聊的企业经营,现在看来其实还满有意思的。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请假?”
看了她一眼,“有一些事情今天必须要办,等一下吃饱,我们一起出门……带小安去。”
谢诗音开始有点戒备,“去哪里?”
他看穿她的眼神,挑明了说:“带小女去看医生,然后我找到一家教养机构,我们去看看环境,再跟他们谈一谈。”
谢诗音立即摇头,没有多想,“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纪文豪看着她,似乎在挑战她,“妳不是拿了启智班的简介回来,就是想要送小安过去吗?”
“我后悔了,我不会把小安送去任何地方,我要自己照顾她。”
纪文豪挑战的问着,“自己照顾她?要照顾到什么时候?”
“照顾到我死……”
“那妳死了以后呢?”原谅他说这种话,他只是想要让她弄清楚而已。
经过这一晚,他深思熟虑,认为小音这样照顾小安的方式,对自己的压力太大,她把一切都扛在肩上,不许自己逃月兑,甚至拿生命当赌注。
老实说,看小安到现在连路都不会走,连话都说不了几句,就可以知道小音太疼孩子,下不了决心,让小安学会必要的技能。
“我……”
“妳死了,而且我也死了呢?”纪文豪激动说着,“我们不可能陪孩子一辈子,有些事情总是要让孩子学会。”
“我……”
“而且不将孩子送出去,让她去接触这个世界,我们怎么开始我们的新人生……”
然而纪文豪这番话,就像是踩到谢诗音的痛脚一样,让她反应相当激烈,整个人激动不已。
“什么新人生?谁要跟你展开什么新人生!我说过了,对你,我绝不奉陪!”她大声说着。
而纪文豪只是沉默的听着、看着。
“当年你在所有人面前说,我只是你的朋友;当年你在电话里说,你出唱片比较重要,从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新人生了!”谢诗音眼眶又红了。
她真是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想到还是心痛,还是觉得痛苦不已,这段过往,她想忘也忘不了。
纪文豪看着、听着,点点头,“我对不起妳,当年我太年轻,迷失了我自己。但是我要告诉妳,不管妳有多恨我,有多讨厌我,我都不会再离开妳身边,绝对不会!”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谢诗音反而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四目相交,未有片刻月兑离。
纪文豪接着说:“我已经因为抛下妳,犯了一次错,差点失去了妳,更失去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安,现在我是不可能再离开妳!妳要恨我也好,要怨我也好,我都接受,但是请妳也要接受,未来的日子,妳每逃诩会看到我。”
老实说,她还真没看过他在她面前说出这些话,这些强势而又语带深情的话语震得她几乎无法招架、节节败退,只能抱着小安继续喂着孩子吃早餐,以沉默当作抗议。
纪文豪叹口气,“小音,就算不说我们,难道妳不用为孩子着想吗?”
“我当然有为孩子着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搬出纪家?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的那些家人会骂我的女儿是笨蛋!”
“所以妳就要把她永远关在这里?”
“我……”眼眶再度湿润。
纪文豪看得不舍,他无法控制自己,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挣月兑。“听我说,小安需要走出去,她需要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我不承认我的女儿是笨蛋,谁也不准说她是笨蛋;但是妳也要知道,小安只是学得慢了一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学习能力。”
谢诗音被他说动了,“真的吗?”
“当然!”纪文豪看着女儿,再看看她,“所以我们做父母的要帮助孩子,也许会比较辛苦,可是我相信我们都不怕,对不对?”
“小安……”她的泪水又掉落。
纪文豪也湿了眼眶。“所以我们应该要帮孩子走出去,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会受伤,也要闯一闯啊!”
抱着孩子,谢诗音全身发抖的痛哭;小安还是乖乖的让妈妈抱,不吵也不闹,这个孩子真的很乖,乖到让人心疼。
“小音,妳一个人太辛苦了,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奋战吧!就算不为了我们自己,也要为了小安。”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放弃,他不是什么勇者,只是亲眼见到她对孩子的爱,激励了他的勇气,也让他深感愧疚。
看着他,可以说是这几年来第一次以这种单纯甚至渴望的眼神看着他,在他的鼓舞下,她也燃起了希望。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孩子不会受伤吗?她好怕,她每逃诩在担心,她没有一天不怕的。
“相信我。”
点点头,他说得没错,小安要走出去,小安有她的人生;她跟阿豪是不可能一辈子陪着她的。
纪文豪很欣慰,知道疼爱孩子的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得到她的原谅?
突然间,纪文豪想起了他们之间的那口箱子,不知道她把箱子放在哪里?
他还有没有机会把箱子打开,如同打开两人之间的秘密,打开两人之间过往灿烂但已不复重来的青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