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看过他了……
彬者说,她再也没看过那个一边对她微笑,一边对她皱眉的男孩了。
在他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冰霜,每每相遇,他总是视若无睹,仿佛两人不曾相识,然后擦肩而过……
“刘静之小姐,我是地检署的检察官,敝姓陈。”
“……我以为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是马傲辰。”
“没错,马检察官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们都是听他的调度指挥,但是他今天一早到台中去调查案件,因此他目前不在署内。”
“……”
见她不语,对方继续说:“刘小姐,虽然警方对你已经制作了笔录,但依据程序,检方现在再对你展开一次讯问,以确定你的口供是否一致。”
“好……”
“那就开始吧!”
绑来,傲辰就休学了,她再也没在学校看见过他。学业成绩优异的他,因为丧亲而决定停止学业,先入伍当兵,完成国民义务。
她陆续问过好多人,傲辰的同学、傲辰的老师,每个人都是叹息,一个好学生就这样被迫停止求学,每个人也都会顺道骂骂问忠帮,骂骂她的父亲刘兆。
当然,他们每个人都不知道刘静之就是刘兆的女儿,事实上,那一刻,她多想大声否认自己与问忠帮的关系,她多想……
“你为什么要来自首?”
“……问忠帮与我父亲刘兆这些年来的不法所得都存在我个人的海外账户,并以这些账户进行洗钱……”
“这些事情,你都知情?”
“我知道,或者应该说,这些都是我授意的。”
“你授意的?”
“因为整个问忠帮的运作,本来就是听我的指挥……”
没有了傲辰,她都不知道自己剩下的大学生涯是怎么度过的,她再也感受不到笑容,每每想起傲辰的决裂、想起马叔的惨死,她都会哭泣。
傲辰是她喜欢的男生,马叔则是曾经善待过她的好人,他们都曾经张开双手迎接她,却也同时遭到父亲下的毒手,导致家破人亡。
她满怀愧疚,也满怀爱意,在两种情绪的交织下,度过了多年的光阴,有时候她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只知道她为他祈祷,希望他可以站起来,纵使站起来的代价是换来他的复仇,那也无妨……
“听你指挥?”
“或者说,我才是问忠帮的老大,帮里干的勾当,我都很清楚。”
“刘小姐,你应该知道你的这些说词的后果是什么。”
“我来自首前就想清楚了,而且我已经把相关账户的资料与资金往来的明细统统交给警方了。”
“有,我们有收到。”而且确实令人不敢相信。
这些资料显示,刘静之的海外账户里存有数十亿的款项,这些年问忠帮贩毒、洗钱的明细也都记载下来,每一笔款项的存入汇出,统统都有刘静之的签名。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这一年来检方的调查对象都放在刘兆身上,完全忽略了这个一直被养在深闺的千金女。
绑来她大学毕业了,快乐的光阴却早已结束,她回到问忠帮,回到父亲的跟前,继续看着父亲和整个问忠帮愈往黑暗走去,做了更多的坏事。
她不闻不问,悲剧早已写定,多加几笔也无所谓,反正已经不可能更悲惨了。
绑来她听说傲辰退伍了,考上了司法特考,当上了检察官,她为他感到欣慰,却也同时感到一丝恐惧。
她知道,她永远记得,在多年前的那一晚,她到马叔的灵堂去,看到马叔时,傲辰那冰冷的话语以及坚定的态度。
他说他一定会报仇,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停止……
她知道,他的报仇计划已经展开了。
“你说问忠帮内的不法勾当你都很清楚,那关于刘兆教唆杀人,甚至派人杀害高阶警官,派人杀害老虎帮老大,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也是你授意的吗?”
她微微颤抖,听到对方说“派人杀害高阶警官”,知道这指的是谁,她只能轻轻摇头。“我只管帮问忠帮赚钱,其他的事,包括要怎么排除碍事的人,帮里会有人处理,我从不过问,也不知情。”
“但如果真的要说,这残忍的杀人计划都是为了帮里的利益,或许我也月兑不了关系。”她难辞其咎,或许她最大的错,就在于她是刘兆的女儿。
这一年来,帮里多了个新崛起的势力,也就是刘伟强,父亲重用他,甚至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
那一夜,得知即将嫁给刘伟强的那一夜,她按捺不住,终于主动跑去找马傲辰。
这是自从傲辰休学后的这几年来,她第一次这么做!
她见到他时,泪水不能自己的夺眶而出,或许是太多年没见,或许是有别的原因,她看见他冷淡的表情,只觉得心痛。
她问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恨她?她已经要嫁给别的男人了,只要他说一声,她一定会拒绝父亲的要求,绝不会嫁给刘伟强。
可是他却说他无所谓,她要嫁给谁,他都无所谓……就这样将她的心彻底的践踏……
“刘小姐,你父亲刘兆的辩护律师现在就在外面,他们表示愿意并担任你的辩护人,只要你同意签署委任状。”
“……”
“刘小姐,我建议你接受,因为……你所涉及的犯罪是最轻本刑五年以上的重罚,依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一条第一项第三款,检方决定向法院申请将你收押……”
她常常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恨?
这么恨他一点也不会快乐,他再也不是那个挺身而出的善良男孩子了,从此以后,他的脑海里都被报仇给塞满了。
她知道她跟她父亲都是罪人,没资格说这种话;她更知道傲辰只是在做他该做的事,执行他的职务。
身为一个儿子,为惨死的父亲报仇;身为一个执法者,将犯罪者绳之以法,这些都是他该做的。
傲辰从来不知道她有多挣扎——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她喜欢的男生,她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是该帮谁?又不该帮谁?
所以她以为,现在这样做,是她唯一能走的路了……
“……是马傲辰决定收押我的吗?”
“不是,我们来不及问他。因为法院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决定,所以我们检方决定收押。”
她像是送了一口气,不是傲辰下的令。这样就好。
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与傲辰相对的路,他们两人,一边是正义、一边是罪恶,未来要不要办她,怎么起诉她,都看傲辰怎么决定。
傲辰,我已经到这里了,你就放手去做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你,让你可以不再为马叔的去世而伤心,更不知该怎么在你和我父亲之间做出选择,毕竟你父亲是生你、养你的人,我父亲也是……
现在,让你选择,我把选择的权利,还有我的命运统统交给你……
你一定不会松手的,对不对?
法庭上——
法官宣布,“犯罪嫌疑人刘静之涉嫌洗钱、贩毒等罪,依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一条第一项第三款,俱为本刑五年以上之重罪,本庭依检方之申请,准予收押……”
上了手铐,刘静之含着泪离开法庭。
法院外,聚集着满满的媒体记者,镁光灯闪个不停。
走吧……就此走向一段她未知的路,全然未知的未来……
她的泪水几乎流干,摇摇蔽晃的往家里走去。
痛苦的情绪不但无法平息,反而更加强烈,现在连心跳都让她难以承受,心每跳一下,她的痛楚就加重一分,马叔的死,傲辰的冰冷言语……真希望那一刻,她的心跳就此停止,将她的痛苦也都带走。
她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面对傲辰,她的感情又该怎么办?
她好喜欢傲辰啊……可是傲辰不可能再理她了。不可能再理她这个杀父仇人的女儿了。
她好不甘心,为什么她要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为什么她的父亲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她的父亲不能做个好人?为什么要让她背负起这样的原罪?
为什么?
她的出身是她不能选择的,她只能接受,这些从她小的时候,她就很清楚了,可是现在却因为她的出身,让她被迫结束一段感情。
她知道,从小母亲就去世了,是父亲将她抚养长大的,纵使她都是靠着父亲为非作歹赚的钱,才能长大成人,但是父亲还是生她、养她的人。
纵使父亲再坏,这层亲子关系永远不可能否认……因此她被迫拉扯,拉扯在两种感情中间,直到粉身碎骨。
来到问忠帮总部大门前,刘静之还在发抖,此刻她不想回家!
马家的悲剧、傲辰的痛苦都还在她的脑海里无法挥散,她真的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回到家里去面对问忠帮的任何一个人。
于是刘静之就这样蹲在大门前,默默的低着头,想要平抚情绪,泪水留个不停,从默默啜泣到放声哭泣。
此后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面对这一整个将她拉拔长大的问忠帮?谁能给她答案?
饼了许久,她努力平抚情绪,擦干眼泪,站起身,按下了电铃。屋里的人来开门,一看是她,立刻让她进来。
家里的佣人看见她哭成这样,关切的问着。她只是摇头,说有沙子跑到眼睛里,已经弄掉了。
她走进屋内,客厅里空无一人,却在经过客厅旁的小房间时,听到里面的喧哗,那仿佛是在开派对一样,不知是在庆祝什么?
门半掩,但她不敢推开门进去看,听声音,她的父亲也在里面,似乎在跟他的手下一起同欢。
“里面在做什么?”她问佣人。
佣人也摇摇头,“好像是在庆祝什么,老板也没有说。”这个老板,就是指刘兆。
刘静之停在现场,听着里头的喧哗声不断,却是开心而热闹的,忽然她听见谈话声,心一凉,仿佛滑落到深谷底!
“老大,这回终于把那个不识相的条子给干掉了。”
“是啊!老大,那条子竟然还想调查我们,最后还不是落到我们手里,真是自不量力,还想跟我们斗。”
刘兆声音平稳的说着:“好啦!这些话在这里说就好,别再传出去了,杀了警察毕竟不是小事,最近避一避风头。”
“好!老大,我敬你,终于铲除障碍。”
“来!叭一杯。”
刘静之听着,突然一阵反胃,她想吐,她真的是在这个家庭里长大的吗?她的吃饭睡觉、上学读书,所享的一切荣华富贵全都是靠这些人挣来的吗?
一旁,佣人走了过来,小声关切讯问:“大小姐,你肚子饿吗?我做个三明治给你吃好不好?”
刘静之苍白着脸,胡乱点点头,然后就跑回位于二楼的房间。进了房门,她还在喘息,甚至冒冷汗,全身发抖不已。
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逐渐丧失,不得已,只能瘫软坐在地上,然后抱着自己,浑身发抖,一股凉意缠住了她的全身上下。
一种恶心的感觉从月复部向上挤压,她想吐,胃中确是空空如也——她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这是佣人敲门,送来做好的三明治。
刘静之勉强站起身开门,结果别人的好意。关上门后,她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脸色更加苍白。
“呕……”那种恶心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忍受,每干呕一次,就像是掏尽全身上下的力气一般。
最后她受不了,拿起佣人做的三明治大口吃着,将一整个三明治没咬几口就吞进肚子里。
刘静之全身发抖,恶心的感觉再度袭来,这次她扑向角落的垃圾桶,抱着桶子将刚才才吃下去的东西统统吐了出来。
饼了好久,这才平息,刘静之喘息的到一旁,默默流着眼泪,偶尔发出几声哀号声,像是手伤的小动物一样的哀鸣。
接着,全身无力的她用跪趴的方式来到桌子旁,拿起剩下的三明治继续吃,没吃几口,恶心感再现,她又回到垃圾桶旁继续呕吐。
就这样吃完就吐、吐完在吃,刘静之像是在自残一样,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平抚心里的痛楚。
三明治没了,她全身发软,靠在墙角,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好不狼狈。
她终于放声痛哭,每一声从她的喉间窜出,格外令人心痛。
“啊——”颜面痛苦,吃不了这些东西,却又吐出来,她觉得自己脏,觉得自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靠着这里的人吃喝拉撒,简直是肮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好脏,她是坏人,是罪该万死的坏人……
“啊——”刘静之放声尖叫,全身发抖、面容苍白,惊醒了过来,一双眼睛脆弱无助,看着这一方斗室,一时间还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
小空间里灯光微亮,窗外的光线几乎透不进来,这方斗室内有一张小床,有用一小面矮墙挡住的如厕空间,还有一个小洗脸台。
这里就是看守所的女监,这是刘静之被羁押并送到看守所的第一天晚上,她还适应,可是她睡觉的时间比较多。
她空手进来,刘兆也被羁押在此,只是是在男监。
刘兆的辩护律师紧急帮她准备了一些生活用品,让她可以先应应急。
问忠帮的父女俩同时遭到收押,这个消息引起媒体热烈报导,父女两人同进看守所,大概是史上头一遭,有关刘静之才是问忠帮所有犯罪行为的主使者也正甚嚣尘上着。
这些刘静之都不知道,她只是依照自己的想法,做出这样的决定。到现在,她已经身不由己了,走到这里,她什么都不能做。
这几天,她好累,从原先住在傲辰那里,到现在进了看守所,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暂时不去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可是刚刚却做了那个梦,或者说那个不是梦,只是因为最近经历过太多事情,让她想起当年,想起那一晚。
她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脸,不停的哭泣。
她的心在经过了这些年,从来没有一刻平息任何痛楚,那种刺痛的感觉,只要一想起当年,就会卷土重来,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呜呜……”哭泣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她全身无力,更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但她说了,一切都交给傲辰了。
总之,她扛起一切,面对死路,反正她这么多年来被这样拉扯,早已生不如死,不如让别人来决定,她究竟该死还是该生?
突然,有人敲响铁门,刘静之擦干眼泪,留下一双红肿的眼睛。
这时,来人拿了钥匙,开启铁门。“一七九三,准备一下。”
进了看守所,没有姓名,也不在乎你是从哪里来的,用一串编号代替一个人,也掩盖住这个人的过往及未来,掩盖住这个人的背景与经历。在这里,人就是数字,忘记姓名也没关系,还记得数字就好。
“有什么事吗?”
“检察官亲自过来询问你,准备一下。”
刘静之心一抖,检察官?是谁?是昨天在警察局的那个陈检察官,还是马傲辰?是谁……
她站起身,任由看守所人员为她铐上手铐,带着走出独属于她的个人空间,去面对接下来的折磨跟考验。
靠着手铐的刘静之,一步一步慢慢走在看守所昏暗而漫长的走廊上,时而因为身体疲累,脚步缓慢,脸色更显苍白。
“走快一点。”管理人员催促着。
刘静之赶紧走上,前方有一间小房间,应该是侦讯室,愈走近,她的心里愈紧张、愈不安,却也有着一丝期待。
带着她前来的管理人员打开门,她慢慢走进去;背对门口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刘静之看着,心跳加快到极限。
“检座,我将人带来了。”
那男人一回头,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彼此都瞬间屏息……真的是他!
有外人在,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指着自己对面的位子,要她坐下。
刘静之听话,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马傲辰看见了她手上的手铐,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管理人员,“把手铐卸下来。”
“可是……”
“羁押法第五条之一规定,施用手铐等戒具后必须陈报检察官核准,现在我不核准,而且也没必要,拿掉。”
一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用这种东西限制她的行动毫无意义,更碍他的眼。
检察官大人都下令了,管理人员只得听话,赶紧将刘静之手腕上的手铐卸下,站在一旁。
“你先离开吧!我要讯问嫌犯。”
“是。”
避理人员先行离去,偌大的讯问室,只剩下马傲辰与刘静之两个人。
两人不过才数天没见,事情却出现惊人的演变,更没想到再见面时,两人竟是在看守所里。
他怎没想到,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天晚上他离开家里后,她竟然真的离开了,而且还跑到警察局去自首,乃至于现在的种种局面。
这几天他一直在台中调查问忠帮贩毒的证据,并前往勘验问忠帮这一回被警方查扣的庞大毒品,正当他在与当地检察官讨论案情时,台北地检署打了电话给他!
他们告诉他,刘静之向警方自首,供出问忠帮不法所得的去向,除了自承这些海外账户尽遍她所有,相关洗钱事宜更是出自她的授意。
他们也告诉他,二十四小时的限制迫在眉睫,没办法等他回来,只能先向法院申请羁押,否则若任她交保,恐怕这些不法所得将难以追回。
因此马傲辰来不及反对,来不及要求更进一步的调查,而在台中这边更是月兑不开身,等他再接获消息时,法院已经同意押人了。
他必须承认,在那一刻,他真的乱了!
这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他的脑海里只有一片混乱,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好开车先赶回来。
一路上,他开始冷静思考,愈想愈不能接受这个女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依照她的说法,她是想把她父亲刘兆所干下的一切坏事,包括贩毒、洗钱等不法勾当,全部一肩担下吗?
她把所有检察官跟法官都当白痴吗?她一个女人,有办法做出这些事吗?谁会相信?他第一个不相信!
他认识她……他认识她好多年了……她为了自己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感到多么的痛苦,她又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
可是他的同事说,那些帐户经过紧急查证,确实帐户所有人都是刘静之,而且再调查,这些从事洗钱的转帐汇款单据确实都有刘静之的签名……
从这些看来,刘兆洗钱,恐怕连刘静之都牵涉其中。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于是才回到台北,他立刻冲回办公室,拿到所有资料亲眼看过,在证实全部都是真的后,立刻开车冲到看守所。
一路上,他第一次感觉到发抖,感觉到恐惧,将她藏在他家中整整一个月还是没用,她还是卷进来了。
只是一开始,他根本不认为她也可能涉案;但现在,她竟然也成嫌疑人,这一急,让他忘记了身为检察官,他大可将嫌犯从看守所提借出来讯问,他竟然完全不记得这个规定,还亲自跑到看守所,把这里的管理人员都吓了一大跳。
事实上,他必须承认,他长达一年来为了调查问忠帮与刘兆而布下的局,在这一刻彻底的被打乱了。“群聊社区**十七校对”bbs.qunliao.com
他没有打算,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将静之给扯进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到底为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冷着声音,一字一句清楚问着。
看着他,刘静之尽量维持平和的情绪,维持冷静,现在身处何处,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
“这是讯问的问题吗?”刘静之苦笑,“我该怎么回答呢?”
“讯问?”马傲辰声音一扬,“你想被我讯问?那就来吧!”
“我以为在收押前,那位陈检察官就已问过了。”
马傲唇盯着她,“我是这整件案子的负责人,我认为有必要,就可以再问一次,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好吧!请问。”
马傲辰翻开卷宗,看着里面的笔录,“什么叫做‘我才是问忠帮的老大,帮里干的勾当我都很清楚’关于这一点,你可以解释清楚吗?”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没有这么难懂。”
马傲辰眼神一冷,声音一紧,“好,所以你是问忠帮老大,刘兆什么都不是,你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
“所以他贩毒,你都知道?”
“我知道。”
“他洗钱,你也知道?”
“我知道。”
“那他杀人呢?杀害老虎帮老大,杀害好几个警察?”
她一震,勉强控制住自己,缓缓摇头,“如同检察官讯问时的回答,我只管帮帮里赚钱,其他要用什么手段,要除掉什么人,要怎么除掉,我都不清楚,就这个部分,我完全不知情。”
马傲唇稍微放松,至少她没连这个该死的部分都承认错误——她还没笨到承认错误是她杀了他的父亲!“你说问忠帮的不法所得,都存在你的海外帐户?”
“是。”
“这些帐户都是你开设的?在瑞士、列支教斯登、卢森堡、义大利等国家的帐户,都是你开设的,你什么时候去过这些国家?”
她一缩,努力自持,“有些地区开设户头,不一定需要到现场,只要有足够的证件,并签署委托书,同样可以开成。”
“好……算你厉害,那洗钱怎么说?”马傲辰拿出单据,“问忠帮洗钱的金额超过三亿美金,大部分都透过地下汇兑管道,你们有门路吗?你在登记有案的银行开设帐户,你是如何逃过艾格蒙联盟的监控,进行地下洗钱?”
“总有管道的,我是念财务金融的,你不要忘了。”
“好……那贩毒呢?问忠帮去年跟金三角大毒枭坤沙买毒,如果这些也与你有关,那你一定见过坤沙,坤沙从不卖毒给不出面的人,一定要见到买毒都才肯交易,请问你是在哪里见过他?坤沙的行踪一向成谜,你一定知道。”
“……”她说不出来,哑口无言。
马傲唇凝视着她,一股愤怒的情绪涌上胸口,他就知道她根本跟整件案件无关,别说是贩毒,就他来说,就连所谓海外帐户与洗钱,也都与他无关。
他站起身,将桌上所有卷宗与单据统统扔到桌子下,对着她拍桌大吼,眼里几乎喷着怒火,“你说谎!”
马傲唇指着她,愤怒到无以复加,“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你只是要替你父亲月兑罪,刘静之。”
想到这里他就心痛,只能用愤怒来发泄,原以为她至少会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知道他非得为父报复的心。
没想到她竟说谎,她也在精心布局,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她就算知道自己父亲犯罪事证罪证确凿,也要替他顶罪。
她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