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继续在过,好像这个世上不曾发生过任何令人哀伤、痛楚的事,好像那都是伤心人作茧自缚,好像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一切都是云淡风轻。
表扯……哪有这么简单!
只有曾经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那种痛楚。
例如允航、例如她--允航失去了挚爱的女儿,而她也因捐骨髓而亲身痛过,这才会如此的不舍与难过。
她哭了好几天,连着几逃诩无法出门,更别提面试了。
那段时间她也不敢去找允航,明知道自己其实应该陪着他,却怕自己天天哭哭啼啼的无法安慰到他,反而会让他更加伤心。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去找他?还是继续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语柔去世,这样的变局让江可欣的心变了,她已完全不气了……她好傻,怎会直到这一刻,直到失去了语柔,失去了三人一同欢笑的机会,才学会了放下。
那段得知失去语柔的日子,江可欣常坐在书桌前看着一些跟语柔、允航一起的照片--有她和允航一起帮语柔办生日派对时的照片,有许多她到宋家时陪语柔聊天时所拍下的照片,还有她带语柔到学校散散心时一起拍的照片……边看眼泪边掉落。
这里面她最爱的照片就是在语柔的生日派对上,允航带着她一起跳舞的画面。
那时的她刚剪了一头短发,显得幸福飞扬;语柔则在一旁笑着,不知是谁拍的,竟将三个人都拍了进来。
照片里,语柔笑的好开心,她是一个困在病痛身躯里的天使,现在终于破茧而出了。
语柔,妳有没有找到妳自己的天空?现在妳可以开心飞翔了。
妳要祝福爸爸,让他赶快开心起来……
整整一周,她这才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踏出家门,去面对自己的生活,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困在这里。
她觉得她必须帮允航走出来,既然她已做好心理建设,接下来她就该帮助允航,帮助那个可怜的父亲。
江可欣想去找允航--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动了这样的念头,想要主动去了解那男人的状况。
他冷静下来了没?
他想好了该怎么走了吗?
其实这段时间故意不去找他,她也在赌,她也怕没有人陪在他身边,会不会反而让允航更钻牛角尖,更走不出来?
可是她想,不会的,他一直都是那么的坚强──独力扶养一个病重的女儿,拥有一个这么大的企业,他不会撑不住的。
可当她亲自来到宋家找人时,这才发现|她竟找不到允航!
宋家的佣人一看到她来,都有点讶异,毕竟她已很久没来了。自从上回她在宋家与宋允航发生了一点争执后,江可欣就不曾来过。
虽然大家都知道,江可欣捐了骨髓救语柔小姐,大家都很感谢她,一开始也以为她或许有机会成为江家的女主人,让这个家庭能再度完整,可不知怎的,她就这样不再出现;隔了好几个月,现在她再度现身在宋家,怎么不让人讶异?
江可欣站在门口问着宋家的佣人,对方热切的请她进门坐坐,但她有点不好意思,不太敢就这样走进去。
虽然鼓起勇气,主动来看他,可也不知允航看见她会怎么说?“允航在吗?”
“少爷不在家。”
“那……那他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少爷好几天没回来了。”
江可欣叹口气,她没想到会扑空,这时,她又想起语柔的后事,“语柔的事情办得怎样?需要我帮忙吗?如果有需要,请告诉我一声……”
“已经火化掉了。”
江可欣好讶异,“这么快?”
前后也才十天的时间,怎么办得这么快?难道一个追思活动都没办吗?怎么这么不当一回事,就这样把人给处理掉了?
“宋家的几个长辈都说,小小姐还是小阿子,父亲还在,所以只帮小小姐办了家祭,没有公祭,然后选定日子就火化了。”
“……这样喔……那允航都没再回来过吗?”
“有,小小姐死后两天,那天晚上少爷有回来,全身被雨淋湿,一个人在小小姐的房间待了一整晚,整理了一些东西,隔天一早就离开了,这几逃诩没再回来过。”
就是她碰到他的那一天,“他……看起来还好吗?”
摇头,“不好……少爷整个人显得一点精神都没有,眼睛又红、又肿,大概是哭过;我们跟少爷说话,他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回。”
江可欣心痛得拧在一起,不能言语;现场顿时呈现一片静默,似乎不知该如何言语。
那名佣人在宋家待了很多年,看到现在宋家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也难怪少爷不想待在家里……家都不像家了……”
江可欣眼眶一红,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很有礼貌的跟对方说声谢谢,转过身,独自一人走进黑暗中。
她该去哪里找他?
他现在会在哪里?
事已至此,他们又还能做些什么?
人生的病痛与老死,他们无能为力;她懂他的心痛,这段日子,她把允航对待女儿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的心痛。
离开宋家,江可欣先回自己的住处;隔天她动身前往天翼集团,一如过去交往的那段时间,她来这里找允航。
但这次跟以往不同,柜抬小姐虽认出她来,却只是不断说着抱歉,说可能无法让她上楼去找人。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们工作,那可不可以请妳帮我联系一下?”她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江小姐,不是我们不帮您联系,而是……”看看一旁的同事,“您还不知道消息吗?”
“什么消息?”
“董事长已向董事会请辞,这两天请假没来上班。”目前董事会已暂时请了专业经理人来管理偌大的企业。
幸好宋允航这几年下来,已帮公司建立起制度,就算董事长出缺,但各部门还是能自行运作,不受干扰。
江可欣好讶异,“请辞?怎么会这样?”
“这我们也不知道……”忽然说得很小声,“不过大家都说,应该是跟董事长的女儿去世有关……”
几个同事开始窃窃私语,江可欣灰心丧志,随口说了声谢谢,转身就离开,步出大厅,走出大门。
此刻她满心彷徨,不知该往哪里去找人?语柔把他们都丢下,就这样离开了;而现在,允航也把她丢下,就这样离开了。
江可欣拿起手机,拨了宋允航的号码,想要把握这最后的联系管道,但一如预期,话筒那方传来没有接听的讯息。
颓然将手机收起,她就这样坐在企业大楼旁人行道的铁椅上,看着往来的人群,看着每个人脸上忙碌的表情。
蚌然,泪水就这样滑落……
她被丢下了……突然间,身边怎么什么人都没有了?
江可欣真的觉得……早知道,她就别那么小心眼,别那么不相信自己,她如果勇敢追寻自己的爱,就算是被他欺骗,那又怎样?
她就不能骗回来吗?
如果她拥有足够的勇气,她就可以把他给骗回来,骗到他爱上自己不就好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任性?为什么要坚持保有这无谓的自尊?
她好傻……好后悔……
江可欣把眼泪擦掉,不准自己再哭了。
懊吧!就让他飞吧!
小柔飞走了,他也飞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她很坚强,没有关系;她可以体谅,没有关系。
他们都失去自由太久了,就让他们去追寻他们的自由吧!
让小柔到她的世界里去自由飞翔,无病无痛,没有烦恼、没有挣扎,愿她是天地间最美的蝴蝶,舞动最美的翅膀。
让允航到没有小柔,也没有她江可欣的世界里去自由飞翔,不用等待绝望,不用背负压力,也不用再有莫名其妙想哭的情绪。
然后让她继续在这里等待,反正这个世上也没什么值得她等待的人,只剩下他了。
家里记得留下一盏灯给晚回家的人,这句话其实别有含义──家之所以成为家,就是因为还有一个可以等待的对象。
等着他回家,所以为他点亮一盏灯;怕他进门时没看清,绊了脚;怕他觉得家里没人,感到冷清;更怕他以为家里没人在等,干脆转头就走,不进门了,反正外面另有温柔乡……
从此以后,江可欣莫名的开始迷恋这种举动--总爱在早上出门,天还挺亮的时候,把玄关的灯开着,好像是留给自己,又好像是留给某个别人。
丙不其然,回家时看见玄关有灯,心里总是雀跃几分--好像家里有人等着,又好像她等着的那个人已经回来了。
当然,她也曾被吓到过──忘记自己有开灯,以为家里遭小偷,差点要冲到房东家打电话报警。
一个人住,一个人就是全家人,自己留灯给自己;但也不然,心里总盼望着某个人说不定会来,留盏灯给他,说不定会有好消息,说不定可以结束等待。
这等待,转眼间竟然长达半年。
江可欣也不能每天悲伤,虽然时而看到照片会想哭,但久了以后,她再拿出照片时,竟能学着回忆离开的人曾留下的甜美笑容,然后心里觉得很甜蜜。
她不是不为语柔难过,偶尔想起那孩子的苦命,还是会掉泪;但更多时候,她总觉得语柔现在一定比生前病痛缠身时过得好。
当然,能痊愈最好,谁不希望留下个实体,留下个活生生的人,可以彼此拥抱,彼此分享喜怒哀乐。
但上帝没那么大方,生老病死没什么情面好讲,时间到了就是如此。
但愿蝴蝶挣月兑了茧,可以更快乐的飞舞……
她也是……这半年,她找到了新工作,开始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当然需要时间来适应。
彬许她也花了很多时间在适应自己的新生活上──适应主管、同事、还有老板。
每天她花时间在没事就挑毛病的主管上,她花时间跟一群爱聊八卦的同事交际,她还花时间应付没什么大脑,全身上下只剩下嘴巴还活着的老板。
她很忙,忙得她时而以为她已忘了许多事,忘记了许多人--新生活份量太重,重到让人无法负荷,为了往后可以走更长、更远的路,她只好将旧的回忆抛弃。
哀伤,也抛弃了……
江可欣恢复了她开朗乐观的笑容,自然而然成为同事间的开心果,许多前辈、同事都很喜欢她。
她乐于承担责任,不管是重要的大事,还是琐碎的小事;她更愿意帮忙旁人,她的反应快、又聪明;最重要的是,她懂得看脸色办事,这样的人让人无法不喜欢。
常常她在公司里的工作,从早到晚就是跑东跑西──送文件,她来;帮办公室的同事订下午茶,没问题,交给她办;帮开会的主管订便当,这简单,一点都不麻烦……
从外人看来,她比较像是打杂的小妹,要做这些工作,干嘛念大学?不过江可欣觉得,反正都是上班,坐在位置上一整天反而比较累,可以跑来跑去,到各部室去走走,甚至在上班时间到外头去逛逛,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她现在任职的这间中小企业规模不大,也不知能有什么前途,不过对于一个刚毕业的新鲜人而言,这样的工作其实很不错。
生活是稳定的,是在轨道上的,这样就很不错了。
某个周末,上午她还得到公司加班,但只要处理一点杂事,十点半她就走人了。
离开公司时,接到学妹的来电,学妹们约她一起去吃饭,叙叙旧。
转眼毕业半年多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继续深造的忙于念书,开始工作的更是展开人生新的阶段,一定有很多话想聊,有很多心得想要分享。
约在哪里呢?
大家在母校的侧门口碰面,半年多没碰面,一见到面,一群人干脆堵住人行道,直接聊起天来,惹来许多路人的白眼。
绑来她们干脆跑去学校附近那间“素负盛名”的自助餐店聚餐,顺便看看那个跟他开自助餐店的老爸一样精明的小男孩小强。
一群女生在自助餐店里吃饭,边吃饭、边聊天;小强也凑在一旁又叫又闹,这些姊姊他都认识,当然包括江可欣。
吃完饭后,所有人走出自助餐店,往学校走去,突然江可欣看到冰淇淋摊,提议买冰淇淋吃;众人均赞同。
顿时,人手一支冰淇淋,大家就像是回到学生生涯一样,开心的吃着冰淇淋,又站在人行道上,边聊天边享受美味。
小强站在一旁,边看边流口水。
江可欣看到了,脸上带着笑,“干嘛?你又想吃冰淇淋啊?”
“姊姊……”
“好啦!请你吃一支。”江可欣这回也很大方,直接掏钱买了一支请小强吃。
顿时,一群大人外加一个小阿,开心的站在路边享用着冰淇淋。
“姊姊,那个叔叔呢?”
“哪个叔叔?”江可欣边吃,边应付小阿的追问。
“就是那个叔叔啊!”
江可欣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认识允航,这个小男孩也在场;第二次碰面,也就是那场演讲后,这个小男孩也在场。
一旁的学妹也问:“小强说的是不是宋允航啊?”
“大概吧!”脸上带着笑容,她想起了那个男人。
“你们后来到底怎样了?”
“没怎样啊!他人就失踪了。”江可欣耸耸肩,企图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无奈与酸楚。
“唉!那个小女孩也太可怜了,记得她还来学校跟我们一起玩呢!没想到……”
“……”
“学姊还捐骨髓给她,结果一点用都没有,人还是走了。”
“……”
“听说宋允航后来还辞职了,他旗下的天翼集团有多大妳知道吗?我现在工作的公司跟天翼有往来,听说天翼内部为了这件事,就像是发生大地震一样。”
“真的喔?”
“就是啊!”
江可欣迅速把冰淇淋吃完,抽出面纸擦擦嘴,“各位,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啊?现在才一点半,这么早?”
江可欣笑了笑,“改天再约出来一起吃饭,不一定要等半年啦!”
大家闻言都笑了,这时,小强突然把自己的冰淇淋拿到江可欣面前,让她挺讶异的。
“给妳吃,姊姊。”
“干嘛对我这么好?”江可欣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她还是模了模小强的脸,要他自己吃就好。
“姊姊,妳要带那个叔叔一起来吃饭喔!”
江可欣不回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对着小男孩笑,然后对着众人挥手道别,转身径自离开。
众人看着她,不知所以然,只能猜测,也许现在有关宋允航的话题,在她心里还是个禁忌,更或许她根本还没忘记宋允航。
江可欣走在人行道上,本想拦辆出租车,但她想再走一段,走远一点,或许就这样走下去,一个人走下去。
允航,你现在好吗?
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吗?为何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江可欣立定在路旁,侧过身,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上后坐;车内的冷气凉爽,靠着椅背,疲惫暂时都消失了。
“要去哪里?”
“啊?”她也不知道?反正往前开就好……“麻烦你先往前开,到前面的路口我再……”
就在此时,车门突然被打开,有个人就这样钻了进来……
江可欣一愣,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出租车司机也有点愣住,赶紧出声拦阻,“先生,是这位小姐先上车的,可能要请你搭下一辆出租车……”
“没关系!没关系!”江可欣全身隐隐在发抖,“运将大哥,没关系,我认识他。”
“这样喔!那要去哪里?”
“你先往前开,麻烦你了。”司机只好照做,此时出租车后座坐着一男、一女,他们明明彼此认识,心中满载着千言万语,却是如此的沉重,不知从何说起。
他凝视着她,“妳好吗?”
他的一句话竟让她心里的防备全部溃决,眼泪就这样湿透,“怎么可能好?你们父女都把我丢下了……怎么可能好?”
宋允航的声音里满是惭愧,更酝酿着痛苦。
江可欣看着他──他瘦了好多,瘦了一大圈;他的脸庞依旧英俊,却显得消瘦。“你去哪里了?”
“语柔说,她好想到处去玩……所以我带着她出国去玩,去了好多地方,赌城、黄石公园、日本、英国……”
“你带着她?”
“她的骨灰……”
江可欣的眼泪不断掉落,“语柔一定很开心……”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你是一个好爸爸,一定是,语柔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摇头,“其实语柔根本不是自己想玩,她只是想要我放开心胸……”边说,宋允航从外套里拿出一张纸,交给江可欣。
江可欣接过,一看,那是语柔留给父亲的信。
语柔说,她好想到处去看看,希望爸爸带着她出国去走走……
语柔还是这么的体贴、可人,她希望爸爸可以从失去她的阴影里走出来,所以要爸爸带着她的骨灰去走走……
所有的坚强,所有以为已经在时间岁月里渐渐淡化的伤心都回来了,“我好想语柔……”江可欣不停哭着。
宋允航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彼此依靠,分享一切甜蜜与痛楚。这六个月来,他反复思念的就是她。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想陪你啊……”
“我知道……可我不想让妳看到我每逃诩在哭的样子……”
江可欣呜呜哭出声,不能自已的流泪;她用力抱紧他,感受到生离死别在他身上、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他瘦了好多,心里的伤一定也很深。
“可欣,语柔生前一直说……要我去找姊姊,跟姊姊在一起,我想我不能让语柔失望……”
“所以你又是为了语柔来找我的?”话是这样说,可她不在意,含着泪水,努力挤出笑容。
宋允航一愣,不知该怎么接话,“我很笨对不对?我又说错话了……”
“不对!”江可欣笑说着,抚模他的脸,“就算你是为了语柔才想跟我在一起,那也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好。”
“可欣……”
“反正我爱你,我有自信,就算现在你是为了语柔才想跟我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因为爱上我而想跟我在一起。”
宋允航含着泪,却露出了笑容,他轻轻抚模她的脸,一如这段日子以来,他日夜思念的这张美丽脸庞。
“可欣,我……其实早就爱上妳了。不是假的,就算语柔
没说那些话,我也会来找妳……”
“允航……”
“语柔只是让我知道,我不能这么退却、懦弱,连女儿都担心我的幸福,我不能让她担心。”
语柔直到断气,嘴里都念着要他去找姊姊;记得在失去女儿的那一晚,他崩溃痛哭,同时惭愧到无以复加。
原来在忧心关切的不只是他对语柔的健康,还包括语柔对他的幸福。
她只能默默流泪,紧紧依偎。
“可欣,就是妳了,我想跟妳在一起,妳愿意吗?”
用力点头,“我等了这么久,你以为我在等什么?我就是在等这个!”
两人紧紧相拥,脸上带着笑容,却又默默哭泣。
绕了这么大一圈,这才来到这里--两人本来有机会相守,却因为他的欺骗,而让她选择了离开他。
幸好,她还愿意给他机会。
“可欣,以前的事,对不起……”
“不要说了,都过去了,而且也不该怪你,你都是为了语柔才会这样做……”江可欣噙着泪,彻彻底底的原谅了他,再也没有抱怨。
彬许她早就原谅了,直到这一刻才说出口,幸好没有太晚,幸好……这男人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家了。
她要告诉他,他也值得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要让他们的家成为一个幸福的家庭,要让语柔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不再发生。
她相信经历过语柔的生死,他们都够坚强,可以承担往后人生的一切挑战。生死太重,尚且都扛起来了,何况是其他的考验。
“语柔是个好孩子,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幸福,我相信语柔会祝福我们的;允航,你一定要快乐一点,知道吗?这也是语柔的希望……”
“我尽量……”突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允航?”
“可欣,嫁给我。妳知道我是个贫乏到一无所有的可怜虫……我最渴望的就是幸福,妳愿意给我幸福吗?”
江可欣几乎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默默的哭泣;宋允航则耐心的等待,等待她回应他。
“我愿意……”
他如释重负,露出开心的笑容,再度一把紧紧抱住她;江可欣也用力的回拥,似乎怕他再度消失。
语柔,交给姊姊,姊姊会让爸爸幸福的……妳也要幸福,随时欢迎妳回来,让姊姊跟爸爸可以再给妳一次幸福。
这别后相逢的场景让人不感动都难,司机大哥确实差点跟着流泪,只是他更为难的是……“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现在到底是要去哪里啊?我已经在这里绕了好几圈了……”
江可欣笑了,宋允航也笑了,连忙跟司机说对不起。
“司机先生,麻烦你往前开,开到法院。”
“法院?”江可欣讶异。
“今天我就要名正言顺的带妳回家。”
她笑着,脸上的泪还没干,心痛也还在,但她更期待往后的幸福。
懊!就别再等了,既然此刻幸福就在眼前,此刻就有机会品尝幸福的滋味,那就从当下开始,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
泪水,她永远记得;但笑容,她更是珍惜,每个带着泪水的微笑都是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