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的葬礼一如预料般的盛大隆重,政商名流、艺人红星几乎全数出席,知名的学者与科学家均列席,堪称今年最隆重的告别式。
在上午简单的告别式中,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孙将军的长媳似乎因为疲累过度、体力不支而晕倒在灵堂里,引起一阵骚动,后来由一位陌生男子将其送医,长子孙澄湘依然留在现场,因而家属行列中剩下唯一的年轻女性。
半年多前甫回国的梁雪亭,在国外就已经以“Satin”之名享誉时尚界;她原是到设计学院进修,想不到她敏锐的感受度以及独到的眼光受到世界流行杂志主编的青睐,进而成为左右手,短短两年时间,就在时尚圈中打响名号。
她带起了近年来几样流行要素——高腰裙的复古潮流、宽版腰带的变化、还有鲍柏头的延伸发型,甚至还参加过电视节目服装比赛的评审,以比模特儿更完美的身材以及那明星般耀眼的外表而备受瞩目。
一年前国内的时尚杂志透过关系联系她,希望她毕业之后能够回台湾,他们甚至破天荒的留下总编一职力邀她回国任职。
令人意外的是,Satin竟然答应了!她放下在美国的机会与事业,愿意毕业后回台工作,当时让一堆人摔破了眼镜。
必台半年,梁雪亭整顿V杂志的大刀阔斧引起不少纷争,但是她依然作风铁腕,V杂志全面改版、调性更变,甚至还大胆的增刊少女杂志及上班女郎杂志,挑战市场的接受度。
如此耀眼的女性很难不被注意,但是当她站在孙家家属里时,让人错愕不已,纷纷揣测起梁雪亭跟孙家有什么关系。
“完了……”告别式结束,梁雪亭站在灵堂里,不停地往外头偷瞧,“那票记者怎么还不走?”
“等新闻吧?”孙澄湘悠哉的说着,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具有新闻话题的人保证不是他,“等会儿要送爸火化,你一起过去吧!”
“大哥,我当然会跟着过去,但是我不希望记者在这一天吵我。”她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帮忙就好,我干么跟你们站在一起?”
“爸会希望你来的。”回话的不是孙澄湘,而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孙澄冀。
梁雪亭一见到他,几乎是立刻别开眼神,简直像是见鬼了一般。
“我们已经离婚了,照理说我不该站在那里。”下意识的,梁雪亭向旁边躲了一步。
“但是对爸爸而言,你永远是孙家的一份子。”孙澄冀反而凝视着她,完全移不开目光。
他知道雪亭回国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踪,即使她身在美国,他还是会从电视中、从报章杂志中看见她的身影。
她蜕变了!比以前更加的成熟干练,甚至比过去更加美艳,这个他曾经拥在怀里的女人,为什么无法永远属于他?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当年要这么执意的离开他?
扁是看着她,他就会发现自己心底的波涛汹涌……对这个女人,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梁雪亭暗自抿了抿唇,澄冀说的没错,就算没有跟他结婚,她也依然是孙家的一份子。
十二岁那年,她的父亲过世,她从此等于是被孙家收养;当年在战场上时,听说父亲救了孙将军一命,自此尔后两人情同手足,连撤退来台都住在同一个眷村里,感情融洽深厚。
案亲临终前只能把她托付给孙将军,她还记得那是初春时节,樱花在枝桠绽放,那是她第一次踏进孙家的日子。孙将军夫妇对她视如己出,或许因为膝下无女,所以夫人待她特好,她在孙家没有受过半点委屈。
就算有……也有人会为她挡下。
梁雪亭嘴角不自觉的含着一朵浅笑,那个自小就俊美过人的男孩,永远都在保护她。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声音出现在耳边,梁雪亭赫然发现孙澄冀不知何时已逼近了她。
“很好……很好哇!”她有些紧张,想往旁边再退,却发现没路了。“你、你也不错,你现在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
他干么离她那么近?远远的说话就可以了,站得那么近,她岂不是得看着他说话吗?
她实在没有办法正眼看着他说话,谁叫孙澄冀生了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光是望着杂志上的照片就会出神,因为她记得他那迷人的眼眸、高挺的鼻子甚至是那性感的唇瓣……她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梁雪亭拧起眉心,她以为这几年下来她应该已经心如止水,她应该已经忘记过去的一切了,为什么——她现在的心,却鼓动得如此之快?
“明星……是啊,我发展得很顺利,不过还是不如你。”孙澄冀自然的站在她身边,双手置入裤袋,姿态优雅迷人,“我看见你在服装比赛中的讲评,那份自信与俐落,真不愧是我的雪亭。”
卑一出口,现场立刻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的?孙澄晋跟大哥交换眼神,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二哥跟二嫂已经离婚四年了,怎么现在还在“我的雪亭”?
孙澄湘以眼神示意他噤声,大家现在最好全数都装做隐形人,别碍人好事。
梁雪亭瞬间瞠直了双目看向孙澄冀,他刚刚说了什么鬼话?
“咳!对不起!口误。”孙澄冀有些不自在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看见你那么有成就,我感到很骄……我是说我很替你高兴!”
“嗯……”梁雪亭不自在的移开眼神,她的脸颊有些发烫,“谢谢你!看见你在演艺事业上有所突破,我也很为你觉得开心。”
“嗯……”孙澄冀尴尬的笑笑,心里暗暗咒骂自己是白痴,他们已经离婚了,他怎么还敢使用那种占有欲强烈的字眼?
即使他的心里还有她,他也不应该表现出来。
因为当年,是雪亭不要他的!
“那个……咳。”梁雪亭试图打破这尴尬的一切,“你有女朋友了吗?喔,我当然是说秘密的,Eric不能有公开的情人,但跟我说没关系吧?”
这些年来他偶尔会传出绯闻,但似乎都没有正式交往的女友,连她过往的好友庄欣馨都没有在他身边。
孙澄冀笑容一敛,突然认真的转头凝向她,“没有。”
“没有?怎么回事?”梁雪亭狐疑的蹙了眉,“你是Eric耶!有谁能抵挡你的魅力,你怎么可能会没有女朋友?”
他没有任何交往的女人吗?梁雪亭相当讶异,澄冀是万人迷型的男人,当选饼好几届“最想被他拥抱的男人”第一名,他出众的外貌、风度翩翩的气质、再加上待人亲切温柔的白马王子形象,根本不可能有女人不为他倾倒。
四年了,只要他愿意,甚至只消凝视着一个女人超过十秒钟,就能掳获对方的心——这样的他,没有情人?
梁雪亭突然觉得有点开心,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底会开出一朵小报儿。
“你觉得我有闹绯闻的本钱吗?”孙澄冀若有所指的瞥了她一眼。
“你……”梁雪亭才想问,突然瞪圆了双眼。
啊!她是笨蛋吗?她问那是什么问题,她怎么可以忘记,当初离婚协议书上是写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要澄冀闹出任何一则绯闻,就得给她一千万元的“精神赔偿金”!
可这些不是她要的,当年跟澄冀离婚时,孙将军怒不可遏,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逼着澄冀签下那一点也不公平的天价赡养费,尽避她不要澄冀的一毛钱!
他除了每个月要给她五十万赡养费之外,连绯闻都不能闹,这种不公平的离婚协议书,根本是荒唐!
但是……澄冀签了。她当年傻眼错愕,这种条件他怎么能签?可是他却无所谓的样子,当时她只为了赶快让婚姻关系结束,也顾不得这么多就草草签了,几乎是立刻就飞离了台湾。
现在,她才领会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是因为离婚协议书的关系,所以没有交女朋友?”她的声音有点虚弱,粉拳紧了紧。
孙澄冀没有立刻回答,他又瞧了她一眼,才轻轻的点了头。
他能怎么说,难道要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对雪亭说他不交女朋友是因为心底还有人?
“是、是这样啊,对不起喔!”一股无明火自心口窜烧起来,“我当初没考虑到这么多,竟然把你害成这样,我才觉得奇怪,怎么可能有人能拒绝你的魅力……”
“有啊!”孙澄冀飞快地接口,带着点不悦的说道:“你不就是?”
能这么不在乎的说出这种残忍话语的,也只有梁雪亭了。
孙澄冀立刻转身往棺木边走,他很想接近他没有忘记过的前妻,但是从她的态度看来,说不定他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分量了。
她竟能如此自然的问他有没有情人?他才想问她身边有没有男人——尤其是那个四年前带走她的混帐!
时间差不多了,殡仪馆人员前来告知该送往火葬场了,但是外头的记者依然还在,让梁雪亭浑身不自在,她并不希望送孙将军最后一程的路上,还得接受莫名其妙的问题或是被记者纠缠。
“我出去处理一下好了。”孙澄冀忽然掠过她身边,迳自往外走去。
“二哥怎么了?那些记者只是拍拍照而已吧?”孙澄晋眯起眼,不解他的举动,那些人都拍一天了,有差这一时半刻吗?
站在一边的梁雪亭暗暗握拳,他知道……澄冀知道她的不自在,他永远都知道她的感觉、她想说什么、她不喜欢什么,然后在她开口前,他总会为她打点好一切。
她想要的,他全部都给她。
突然之间,她觉得鼻头有些酸楚。
这么多年了,他能不能不要再对她那么好?她原以为自己变得坚强,能够自然的面对他,不管是他的恨意、他的厌恶她都能承受,可他却用他的温柔,让她动摇了!
孙澄冀在外头跟记者们商量,今天不回答任何问题、也请大家不要再打扰,拍完照就收工回去了;记者们很想问梁雪亭跟孙将军的关系,但是Eric平日跟记者们交情甚笃,只一句“她原本就是亲人”,大家便不好再多问,就怕以后难配合。
今天不多问,明天再来追这则新闻。
只是当孙澄冀回来时,发现不知为何正喧闹着。
“妈?”孙澄湘错愕极了,以一般的习俗来说,死者遗孀是不能送往生者的。
“我要送我丈夫不行吗?难道我连送他火化都不可以?”夫人坚定说:“无论如何,我是送定了!”
“可是……孙太太,这是习俗啊,你这样跟着,孙将军走得不安心嘛!”
“是吗?那让他决定如何?”只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迳自拿了筊杯握在手里,“老伴,我要送,你给不给送?”
孙夫人双手一松,筊杯匡啷匡啷的在地上弹跳着,梁雪亭连看都不必看,闭着眼都可以猜到一定是圣筊。
礼仪师一瞧,是圣筊,他很为难的皱起眉。夫人却说不为难他,她掷三次,只要有一次不是圣筊,她就遵守礼俗,不送孙将军走;但若三次都圣筊,谁都不能多话。
孙家兄弟交换神色,连孙澄冀都看了梁雪亭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他们都知道,百分之百保证,一定是三次圣筊。
因为孙将军生前谨遵孙家家训——“惜妻如金”,他在世时早就说过,家中大事他决定、小事夫人作主,不过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由夫人全权决定。
今儿个夫人说她要去,孙将军怎么可能不让她跟呢?
结果当然是三次圣筊,每个子女都心知肚明,殡仪馆人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总之死者为大,而且瞧着看似温婉的夫人双眼透出一股锐利的气势,也让他们不敢再吭声。
夫人怜惜的握着梁雪亭的手,一路到火葬场去,送走孙将军,瞧着他化为一缕轻烟,飞上了青天。
“来吧,你们父亲……各留了遗言给你们。”夫人语出惊人,从皮包拿出三个信封。
所有人都很诧异,因为连见到孙将军最后一面的孙澄湘都以为,父亲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信封只有三个,分别给了孙家三兄弟,梁雪亭有一点点失望,虽然她是被收养的,但却早已将孙将军视为父亲,不免难掩落寞。
三兄弟各自打开,孙澄冀看了一眼,接着就抬起头,目光追寻着梁雪亭的身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移动脚步来到他的身边,她知道澄冀在叫她,不必言语,她就是知道。
纸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惜妻如金。
梁雪亭难掩心中的震撼,这应该不是在写她吧?她跟澄冀已经不是夫妻,孙将军只是希望孩子们能恪守家训,希望澄冀对未来的妻子要好好的珍惜……对,应该只是这样。
“很好啊!”她微微一笑,“这是孙将军的遗言,你要好好遵守。”
孙澄冀凝视着她不停闪避的双眼,今天一整天,她几乎没有正眼望着他超过十秒钟。
“是啊,爸一直怨我们没有好好的珍惜妻子。”孙澄冀将遗书收进信封里,幽幽的说着。
“你们?”梁雪亭收紧了握着皮包的手。
“大嫂到现在还在单恋大哥,大哥不怎么在意她,澄晋跟他老婆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分居中。”他望着远方,挑起一抹笑,“至于我……”
“你”梁雪亭不自觉扬高了音调,澄冀结婚了?
“是啊,我也应该要好好珍惜。”他语调中带着无奈,他从来就只想珍惜她,但是不是因为太珍惜、太顺着她,所以才会失去她?
远处有人通知火化完成,希望家属过去一趟,梁雪亭心中情绪纷乱,她不懂澄冀的说法……他结婚了吗?他什么时候结婚的?
天!她在意这个干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就算想结婚也与她无关。
在没有发生绯闻的状况下结婚,完全没违反他们的离婚协议,但是他竟可以做到这么隐密且完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再婚?
不过这也没什么,当年他们结婚时,外界也全然不知……不知道对方是谁?会是欣馨吗?那个暗恋澄冀多年,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梁雪亭没有办法专心,她觉得胸口有股怒火,或是嫉妒之火,她好想知道对方是谁,竟然可以获得澄冀的爱。
可是她不能问,当年是她自己放弃他的。
她放弃了从十二岁起,就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体贴又疼爱她的男人。
她真的曾以为,心灵相通的他们可以天长地久!他们的爱恋可以持续到七老八十,依旧互相扶持……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而她更加残忍,她狠狠的伤害了澄冀,亲手将幸福放开。
所以此刻她怨不得人、恨不得人,也无权嫉妒那个女人。
冷静一点,梁雪亭,你不是应该已经不在乎了吗?你是全世界最没有资格在乎这一切的人!
两个小时后,孙将军的遗骸放进了灵骨塔里,一切算是大功告成。
大家很有默契的把两人凑成对,于是孙澄晋载着夫人返家,孙澄湘得赶去医院探视晕倒的妻子,孙澄冀原本是坐大哥的车子来,现在反而落了单。
梁雪亭只好载他,但是她却紧张的差点连方向盘都握不好。
“真抱歉,还得让你送我。”坐在驾驶座隔壁,孙澄冀的气息影响着她。
“没关系,不过我的隔热纸贴得不够黑,不知道会不会被拍到?”
“不会的,你不是记者追逐的对象,他们不会注意你的车子。”孙澄冀失笑,“别那么紧张,你全身都好僵硬。”
“我、我没有紧张!”她口是心非。
以前只要在一起,就能自在的谈天说地的两个人,现在却只能沉默以对;梁雪亭直视着前方,她觉得脸颊开始发烫,因为有人正凝视着她的侧脸。
为什么要看她?澄冀知不知道,只要被他深情的目光注视超过十秒,她或许也会再次沦陷?
一个红灯,梁雪亭踩下煞车,鼓起勇气转头看向他。“你干么一直看我?”
“看你变得……很迷人,我无法移开视线。”他微笑,目光里再度流露出款款深情。
这是梁雪亭最怕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再次避开。
“你是有老婆的人了,别对别的女人说这种话!”她盯着方向盘上的手,天晓得她正狂流手汗。
“雪亭,你交男友了吗?”孙澄冀忽然问出口,吓得梁雪亭心跳漏了一拍。“或是……结婚了?”
“我……我怎么可能!”她撩了撩头发,“就算有,也会因为我选择回来而分手了。”
言下之意,至少代表目前没有,对吧?
“为什么不看我?”孙澄冀忽然伸出手,包覆住她握在排档杆上的柔荑。
这个举动让她吓了好大一跳,惊吓到她竟然没有即刻收回自己的手。
绿灯了,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打档,往前驶去。
“你在说什么?”她匆匆一瞥,依然不敢注视他。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曾直视着我说话。”他勾起一抹笑,“你在躲我。”
“哈!开玩笑,我干么躲你?”死鸭子嘴硬,大概是她现在的最佳写照。
“是吗?那你看着我,至少得超过十秒钟。”
梁雪亭的心脏都快停了,她用力的把手抽回来,一个漂亮的右转后,找了一处空位停下。
然后,她几乎做足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一定没问题,才敢转过头望着孙澄冀。
“这样行了吗?”她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那眼神依然迷人,他的睫毛好长,以前她就嫉妒得要命。
澄冀也变得成熟了,那股熟男魅力,佐以美型的外貌,难怪会席卷亚洲。
孙澄冀对着她微笑,他的唇形相当完美,让梁雪亭恍惚回想起,她曾经拥有他的吻。
饼往的一切几乎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垂下眼眸,仿佛又在逃避。
“爸的遗言交代我要疼惜妻子,必须惜妻如金。”孙澄冀再度伸长了手握住她,“我会好好遵守。”
梁雪亭吃惊的望着他突兀的举动,瞪着自己的手瞧。
“你去跟你老婆说就好了,干么跟我说?”她举起手,想把手抽出。
“我会好好珍惜你的。”他淡淡的说着,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咦?梁雪亭圆睁双眸,跟她有什么关系……
热度自手背蔓延开来,孙澄冀微微一笑,接着他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出去;梁雪亭还无法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他。
“我得回公司一趟,捷运就在前面,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他回首给了她温柔的笑容,“你又变瘦了,太瘦不好看。”
孙将军说的……惜妻如金跟她没有关系吧?澄冀不是又娶了吗?为什么说要珍惜她?
“澄冀!”在他关上车门时,梁雪亭忍不住鞍住了他。“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澄冀回身,抵在车窗瞅着她那充满疑惑的神色,
“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个人。”他笑了起来,双眸流露着无限深情,流进了梁雪亭的心里。
孙澄冀戴上变装用的帽子,俐落的转身而去。
靶谢父亲先是把雪亭带回来,又一语惊醒梦中人,雪亭既然都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怎么能放弃?
四年前选择放手是为了她,四年后……他应该专注于自己想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