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简从,彭裔恩打扮普通,还特地戴了顶鸭舌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路人甲,耳朵还听着ipod,假意哼着歌,慢慢跟着前头的汽车。
她是跟着阿克他们来的,这一带最近收款又不顺利,她知道他们又开始隐瞒真实状况,每次回报都说还好还好,再加上这阵子天气转凉,外套给了他们最佳的遮掩,但前些天她还是注意到了小弟身上的伤。
她偷偷模模地跟着,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喂。”肩头冷不防一个重击,她愣愣的回首。
几个彪形大汉就站在她身后,而她正在小巷口往外探视着阿克他们的状况。
“有事?”她可不想被阿克他们发现。
“彭裔恩?”
对方竟直呼她的名字!彭裔恩皱起眉。她不认识这几个人啊!
“你们是谁?我们见过吗?”她从左看到右,就是没有一个曾经在——
还没来得及想完,对方忽然伸手朝她勾过,手持布帕,上有刺鼻气味,直接就往她的口鼻罩了下来。
“唔!”她急忙要挣开,但是对方三五个大汉直接把她往后拖,拉手拉脚的箝制住她的四肢,当那帕子一盖下,她根本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该死……是乙……醚……没有两秒,彭裔恩整个身子软下,瘫在陌生男人的臂弯中,厢型车适时开过来,遮去一切视线,大汉将她抱上了车子。
那辆车子掠过了正在按门铃的阿克他们身后,没有人知道车上载着昏迷不醒的彭裔恩。
“喂!醒醒!”
“喂!彭裔恩!醒醒!”
伴随着粗嗄的叫声跟脸颊上的吃疼,彭裔恩难受的回过神,她微微睁眼,头仿佛有千斤重。
眼前一片昏暗,她隐约看见几盏高挂的灯,还有漆黑的墙壁……她只记得有人在身后拍她,然后就是难闻的味道。
对,她被迷昏了,绑架吗?
“谁?”她哑着声问,身体慢慢恢复知觉,她的双手被缚在后,双脚跟椅子绑在一起。
“醒了醒了!”
刺眼的手电筒灯光突然照来,彭裔恩一时无法适应,紧闭上双眼。
“够了!你们是谁!”她大吼起来。
几点了?她晚上跟梁家铭有约,只要没有出现,他就应该知道她出事了吧?手机一定被拿走了,还有包包……啧!
“我们是必讨的员工!”对方语出惊人,“是要来警告你,最好乖乖的把市场让给我们!”
彭裔恩冷笑出声,“又来冒充梁家铭的人吗?真的是必讨的员工,现在就打通电话给你们的董事长!”
歹徒们面面相觑。剧本里可没这一句,他们就算知道梁家铭的电话,也不能随便乱打吧?
“在外面用必讨的名字招摇撞骗,居心何在!”彭裔恩突然直起身子,凌厉的望着每个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对我们挑衅,却帮助梁家铭,你们背后是谁?”
“什、什么是谁?我们董事长就是梁家铭!”歹徒们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反正你就是碍事者,快点把生意都转给我们就是了!”
“既然是梁家铭的人就打电话,我等着。”她倨傲的昂起头,冷笑一抹,“快点打啊!”
打……几个歹徒交换眼神。这能打吗?打了不就东窗事发?
“不必打,没那个必要。”
深黑的角落中,传来女人的声音,轻柔稳重,高跟鞋的步伐极有节奏的走了出来。连身的红色洋装,一头橘色的长卷发,那女人的容貌只要看过一次就不容易忘记,美丽月兑俗的酒国之花,紫庭。
彭裔恩承认看见她时非常错愕,不太懂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从来没把你想成是个威胁。”紫庭婀娜的走到她面前,轻轻摇着头,“我见过太多女人在他身边,但没有一个像你这么不具威胁感。”
“紫庭小姐。”她完全无法理解,“你跟这些人?他?他是谁?”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说是不在意吧!”笑得很勉强,“至少多数人都知道,我跟梁家铭是情人。”
“情……情人?”彭裔恩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酒家女就不能有情人吗?家铭一直对我很好,每次来都点我的台,我们也开始私下交往,一直以来,我们感情都很稳定。”直到……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女人出现。
紫庭瞥了彭裔恩一眼,缓缓的绕着绑着她的椅子转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她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女人,更不是个迷人的女人,没有身材没有脸蛋,脸庞甚至是刚毅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迷倒梁家铭呢?
“我没想过他对你这种人有兴趣,那天晚上他托我特别这顾你的场子时,我就该察觉了……当妹妹们跟我说他开了个包厢照顾你时,我曾有点不安,可是我没想到他抱着你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电话不接,接了也冷淡回应,然后他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再回去了!这段日子以来,他都在哪里?每天跟着彭裔恩出双入对,她看得一清二楚!
接送出入那座山,根本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抱歉。”彭裔恩好半晌才能开口,“我的确不知道梁家铭跟你的关系……”
他没说过,最糟的是她也没问!
她没有男友是很明确的事,但是他给她的感觉也不像有女人……因为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紫庭绕回她面前,二话不说的刮了她一个耳光。
“夺人所爱!”她低语着,粉拳紧握。
彭裔恩诧异的立刻回以怒视。除了父亲,还没人打过她耳光!舌忝了舌忝唇上破皮渗出的血,她迎视着对方。
“我不知情!他没说过他有女人!”她咬着牙说,“但是如果你真的是他的女人,他这几个月来……是跟我在一起的,你们之间应该也已经没什么了。”
“闭嘴!”紫庭痛苦的吼了起来,“闭嘴!你横刀夺爱还敢说!他都跟你在一起……对,我知道,还一起吃碗关东煮对吧?”
关东煮?彭裔恩不由得认真遥想。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紫庭在附近?她突然打了个哆嗦,有种不知道这女人究竟看了他们多久的恐惧感。
“家铭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区区的小事业不是他所想的,也绝对不是跟你们竞争,他要的是全区!”紫庭转过身后,深吸了一口气,“将白玠廷的公司并吞掉,成为最大的收款公司,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彭裔恩质疑着。这和梁家铭跟她说的不同。
“身为另一半,当然要为对方着想,要怎么把挡路的害虫去除。”紫庭重新回过身来面对着她,“让他们自乱阵脚、捅出大篓子来,会是最完美的做法。”
“你找人冒充梁家铭的人,对我的属下进行刁难跟挑衅?”彭裔恩直接总结,眼神带着不屑,“这是他要的吗?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啪!另一个耳刮子扇了过来,紫庭打得手都红了。
“他要什么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声音颤抖着,“我不会伤害你的,女人伤害女人的例子已经太多,我不会是那一个!”
“哼。”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现在被绑架、被关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手脚还被紧缚着,这样难道不算伤害吗?
“我只要一天,你不在的一天。”紫庭勾起自负的笑容,“其他的事,吴先生会替我完成。”
咦?什么东西!彭裔恩惊觉到不对劲。
“你想做什么?少动我的人!”她大声吼了起来,但是一行人却往黑暗中隐匿退去,“紫庭,家铭厌恶偷鸡模狗的事情,你不要踩他的地雷!”
“他不会知道的。”紫庭的声音胜利般的响起,“他只会知道你的人多么狂妄嚣张、不讲道理,逼得他必须反击……”
“紫庭!喂,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彭裔恩拼命的吼着,开始全身挣扎,试图扭开绳子,铁椅子在地板上叩隆叩隆响。她得试着把绳子解开,离开这里!
最后室内只剩下她的回音,紫庭等人似乎已经离开了,她的头上仅有一盏灯,若是舞台剧,那么她现在就是在演一场独脚戏,灯光呈三角放射状打在某悲情角色的身上……不过,她可不是悲情角色!
彭裔恩咬着牙,使劲一扭身子,将自己连人带椅的往地上摔。
“唔……”这重击伴随着体重产生的重力加速度,摔上地面可疼死人了!
角度不对,力道太猛了些……很痛,但是现在手都被绑着,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这样的摔法没有太多松动,如果椅子是木椅就会好得多……她从脚部开始,努力转动脚踝,好让脚可以松月兑……
“真可怜。”
黑暗中倏地出现人影,吓得彭裔恩失声尖叫,“哇呀——”
模模糊糊的人影躲在黑暗中,她瞪大的眼睛看见的是一个女孩模样,非常的纤瘦,声音相当稚女敕。
“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又痛又可怕啕?”女孩歪了头,一脸感同身受。
“谁?”为什么躲在黑暗里不现身?
“黑山的妖。”女孩倒不遮掩,说得光明正大。
黑山?一听见这两个字,彭裔恩倒是没有恐惧之心,比较多的是一份紧张。
“二少爷出什么事了吗?”还让黑山的妖跑出来通知!“该不会欧亭岑对他做了什么?还是他不小心摔下来——”
“咦?白家的人不会出事的,跟白玠廷无关啦!”女孩咯咯笑了起来,“你真的很有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白家。”
“我是白家的管家。”她皱眉,微愠。
“已经不是很久了喔!你被除名了,违规者。”
女孩伸出食指指向她,彭裔恩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二少爷重新聘请我了,我依然是管家。”她没在鸟那些妖怪的说法。
“黑山不认。”女孩哼了一声,“黑山只知道你是一个被诅咒却没有依约解咒的人——黑山不会放过这样的人。”
彭裔恩打了个寒颤。黑山妖怪说的没错,她不是管家、七点前未抵家门,但是她被除籍时,却没有如同诅咒说的,得奉上如屋子般多的黄金。
“我在等你们的回应,你们不惩罚我,却也把我除籍,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当然是会惩罚你的,只是你卑劣的找了个挡箭牌。”女孩的声音转冷,“现在黑山已经失去耐性了!我们决定不再顾虑那个无辜者。”
咦——梁家铭?彭裔恩倒抽了一口气,“什么无辜者!”
“你明知道是谁,就是梁家铭!”女孩站起身,黑暗中的影子正在来回踱步,“黑山对你这种受咒之人有特别的处理方式,不该有人类参与……但是梁家铭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下不了手。”
“不要对他出手!”她没办法细想,突然祈祷如果梁家铭发现她失踪了,千万千万不要回黑山去找!
黑山已经改变心意了!他下次再入山,一定会出事的!会跟所有进入黑山的人一样,尸骨无存啊!
“你要选择吗?”女孩忽然骄傲的说着,“你的不幸,或是他的不幸。”
“什么?”彭裔恩怔了住,“我有选择?”
“管家血脉跟了黑山很久,我们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女孩蹲下了身,“你永远属于黑山,或是把梁家铭给我们,就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