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乐声铿铿锵锵响起,问菊随著音乐舞动。月轻烟是她的新作品,昨晚红姬的演出时轰动全后宫的客人,想必莫知县也是得到消息才会要她表演一段。
温轩看著眼前的俪人随著丝竹起舞,有时疾如行云流水,有时软如云中之絮,他不得不承认,菊嬷嬷的确有她过人之处,他甚至起了一股怒意,想喝令莫知县滚出包厢。
这股从未曾有过的情绪令他惊讶。
他堂堂一品官,竟会对眼前的花娘心动,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恐怕皇上也会对他失望至极。
温轩的视线一直对问菊造成困扰,她从来不知道被人盯著看的感觉竟是如此难受;在温轩出现之前,任何事都很正常,为啥他要出现破坏她的美事呢?
问菊心思翻涌,由于分神,她漏跳了一拍,而急于想跟上音律时,她一时情急踏错舞步,眼看重心不稳就要跌倒。
糟了。
温轩在欣赏她的舞姿时,看出她的舞步逐渐有点急躁。
丙不其然,在她舞出一种他从未看过的舞姿时,她踉跄了下,眼看就要出丑。
温轩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出手挽救。
问菊在一阵天旋地转后,本已有心理准备摔跤,谁知竟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急促的呼吸喷在面纱上,薄肮湿了云鬓,模样娇媚动人。
温轩直直的盯著她,竞有刹那的失神。
啪啪啪……一阵掌声打断两人暧昧的气氛。
“舞得好,不愧是菊嬷嬷。”莫知县根本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暗涛汹涌,只知道最后的英雄救美为这段舞画下最好的句点。
顺过气的问菊觉得四周有热气,很快地,她发现那是由温轩环抱著她的手传过来的。
不曾与人如此亲近的问菊,不习惯到了极点。“温公子,请放手。”
“咳,在下解了菊嬷嬷一围,菊嬷嬷该如何报答温某呢?”温轩不想让怀里的软玉温香太早离去,鹰眸盯著她问,说的音量只有两人听得到。
“君子不应趁人之危。”她会跳不好都是他的错,他还有脸来邀功。
问菊原本的羞意完全被怒气代替。
“在如此绝色佳人面前,我不介意换个身分。”他隔著面纱抚著她的女敕颊,指尖的触感光滑细致,令他留恋不已.
问菊瞠大眼,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扯下面纱,那么她的秘密就曝光了。
“你想怎样?”
温轩有点诧异她会妥协得如此之快。
“菊嬷嬷跳得这么好,要是能上温府替温公子训练一批舞伶进宫的话,那该有多好?”莫知县看两人抱那么久还不放开,索性替温轩制造一个机会,完全忘了会被自己女儿追杀的危险。
“如何?”温轩挑眉盯著她问。
“我不要。”开玩笑,要是帮他训练舞伶,她岂不是要跟他相处好一阵子?
“既然菊嬷嬷心意已决,温某也不勉强,只求能见菊嬷嬷一面就好。”温轩笑得邪肆,他非要瞧瞧面纱下的她是怎生的娇颜,能配得上如此顽强的性子。
“不!我答应你。”一察觉他想扯下面纱,问菊想也不想的直接允诺。
温轩闻言便放开她,瞧著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娇躯闪至紫帘旁,一股欢愉自心胸漫上。
她宁愿替他训练舞伶也不愿让他见她一面,啧!这可真好玩。
长这么大,他还不曾对哪个女子好奇过,而她,是头一个。
“好,温轩就在温府恭候菊嬷嬷的大驾。”温轩君子的作了个揖。
问菊的眼珠子乱转,反正她也没说多久会过去,等过个一年半载,怕他早忘得一干二净。嗯,就拖吧!
二个月内我要见到你来温府,菊嬷嬷要是没依约而行,小心后宫往后的生计。”温轩不痛不痒的警告著,话落,他愉悦的撩袍踏出包厢。
他……他这个卑鄙小人,强迫她答应便罢,竞还要她自投罗网,他为什么不干脆派人来绑她算了?
温轩丝毫不在意身后有道想杀人的目光,原本无法与贤弟相聚的郁闷,已因这后宫的菊嬷嬷一扫而空,开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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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答应。”一道果决且坚毅的女声打破清晨的安静。
问菊答应温轩要求的消息在她来不及封锁之前,金姬就告诉了竹嬷嬷,毕竟问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问竹立刻撇下未封蜡的酒瓮,跑来质问小妹。
问菊的脸蛋原本就皱了起来,乍闻三姊的话,更是皱成一团。
眼见一个月就要过去,办法又想不出来,她的心情岂是一个愁字了得?
“三姊,我也不愿意哪。”
瞧小妹说得多无辜,可问竹是多精明的人,岂会这么简单就被她唬过去!
问竹追问:“我听说你那晚有点反常。”
“这……其实他就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问菊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没办法,她怕被骂。
“他?你认识温轩?”问竹抓著她的话尾逼问。
“我……他……”问菊依旧字不成句。
“他就是那个告诉你塞外风光、教你女扮男装出游的男人是不?”问竹凌厉地切中要点。
“嗯。”问菊点头。唉,三姊猜得那么神准,她想否认都不行。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的身分,藉此要你过府一叙?”
问菊头摇得像博浪鼓,连忙撇清共犯的嫌疑。
“不是?”问竹怀疑的看著她,非常不相信她的说辞。
“他曾经捎信来约饭局,不过三姊已经交代下来,我就回绝了,并打算不再与他见面,谁知他竟在莫知县的陪伴下来到后宫。”问菊说得很无奈。
看来这个男人不论对小妹的男装打扮或是嬷嬷的身分都很有兴趣,要是让小妹到了温府,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我写信告诉大姊,要她定夺。”
“不要,三姊,这是我的事,我不想麻烦大姊。”
“那二姊夫也许能帮得上忙。”他可是王爷,至少温轩得卖他一个面子吧!
“三姊,如果是你的事,你会开口求助吗?”问菊慌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算是她淘气、不小心惹出来的事端,她也可以自己将事情圆满解决。
问菊的话教问竹担忧的心冷静下来,易地而处,她又何尝想劳动大姊与二姊。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向我保证,务必事事小心。”
“我会的。”得到三姊的允诺,问菊忙著答应。
“等一下,我想你只身前去温府还是不妥,既然温轩不知道你女扮男装的事,那么就由你男装的身分替你出现比较好。”心思缜密的问竹立即想到一个好办法。
问菊略想了一下,也认为这个法子可行,如此一来,她就不必担心温轩有机会夺下面纱,拆穿她的秘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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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然而教温轩朝夕心系的人儿还没出现。
“今日可有我的访客?”由皇宫回府的温轩迫不及待的问管家,要是今天她再没出现,他就要去后宫绑人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那么急切想见菊嬷嬷一面,他给了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毕竟像后宫这种只会榨人钱财的青楼,还是不宜存在于京城扰乱正常人的生活。
“报告爷,有人正在聚花厅候著。”管家接过温轩的披风,恭敬的回答。
“真的!”她终于来了。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温轩忘了去跟温夫人问安,直接转向聚花厅。
只见聚花厅六扇雕木门大开,一抹身影立在一幅繁花锦簇的画前头。
“你……”温轩停下脚步,看著那抹有点熟悉却又不太确定的背影开口。
“温兄。”摇著纸扇,问秋也就是问菊转过身。
一看到是久未见面的贤弟,温轩自然很高兴,不过一丝失落却悄悄滑过心头。“是你呀,贤弟。”
“温兄看到我似乎不太高兴。”问菊意有所指的说。见到他怅然若失的表情,她心底浮上些许得意。
“不,我只是以为……”
“以为该是某人在等你。”问菊替他把话接下去。
“贤弟知道?”温轩表隋充满讶异。
“我是替温兄你口中的某人赴约的。”问菊提点他。
“恕为兄愚钝,烦请贤弟说个明白。”
“我不放心让我姊出来抛头露面,因此我代替她来训练舞姬。”
“什么!”闻言,温轩心里有了不小的冲击。
“希望温兄别为难小弟,让小弟能顺利达成家姊对你许下的承诺。”
唉!罢了,就凭他与问秋之间的交情,怎么可以再为难他呢?只是,他有一事不解。“既然贤弟不喜令姊在外抛头露面,为何让她主持后宫这种烟花之地?”
“一切全是为了生活。”问菊淡淡的带过。
“你姊她……许人了没?”
“不过是青楼女子,温兄何必在意。”
“你怎能这样说你姊?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生计。”温轩神色微变,怒斥。
“温兄,难道你也看上我姊了?”
“佳人难得哪!”
问菊的脸蛋上悄悄漫上一片红霞。
“我姊要是知道你的心,她会很高兴的。”问菊偷偷吐露自己的心声。
“不过她还是欠我一次。”
咦?问菊不解地看著他。
“既然承诺是她许下的,虽然有你来代为履约,不过她还是欠我一次。”
问菊正打算与他好好辩一辩时,一位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她在哪里?”莫虹烟提著裙摆由外头冲了进来。
没想到爹居然替温轩引了一位花娘进府,这事她可不允许。
“虹烟,你怎么没规炬就跑进来?”温轩不悦的责难。
虽然他与莫知县略有交情,娘也很疼爱这位远亲之女,不过这不代表她能打扰他的生活。
“那个花娘呢?表哥,我不准你把那种女人带进府里。”那只会玷污了温府的名声。
“表小姐言重了,这里没有你讲的那种人。”问菊火气开始上来,什么叫作那种女人,努力为生活挣钱的辛苦,岂是这种含著银汤匙出生的女子所能了解的?
“又是你!”莫虹烟发现问秋的存在,口气不是很好。
问菊看她的眼神充满不屑。敢说她的坏话,她就不用顾虑到温轩的面子善待莫虹烟。
“表哥,你陪人家去逛街嘛!温夫人说最近天冷,要我为帮你添几件冬衣。”莫虹烟立刻施展她最大的魅力,不让表哥成天跟个娘娘腔腻在一起。
“温兄,既然我人已经来了,你不妨告诉我你想训练的舞姬在哪里,我好开始帮忙。”
“训练舞姬!”莫虹烟不满的扯了扯温轩的衣袖。她人还没进门,表哥就急著纳女人。
“虹烟,你别闹了,那是要庆祝皇上大寿的。”温轩对莫虹烟的撒娇没辙,毕竟过府是客,他不好让她难看。
“既然温兄你忙,那我明日再来。”
“-,贤弟,难得你来,这次你不将任务达成,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何况他还要从他的口中探探菊嬷嬷的消息呢。
温轩领著问秋就走,完全不顾气得跳脚的莫虹烟。
看来她得加紧从温夫人那边下手,表哥是她的,他的眼中只能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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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还没挑选懊?”问菊听见他的话,都快气晕了。
“我不知道来的人会是你啊。”
“敢情你想刁难我姐?”
“贤弟,说实在的,你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为啥要用面纱罩起来?”
“胡说,我姊长得与我无异,覆上面纱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男人干嘛三不五时就贬低她,她很怀疑他是否真的对她动了心?
闻言,温轩停下脚步,好生仔细的打量著问秋。
如果菊嬷嬷的脸蛋也似贤弟这般晶莹剔透,秀眉饔邙不浓,朱唇粉而不艳,而那鼻子……
“温兄,你再这样放肆瞧著我,我要生气了。”问菊被他看得心慌意乱。
“抱歉,可为兄实在好奇得紧。”收回目光,温轩再次举步。他的脑海里浮现问秋著女装的模样。
“温兄,练舞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问菊重新问了一遍。
“反正离皇上大寿还有两个月,你可以慢慢来。”
她才不要,能越早离开越好,以免三姊担心。
“既然是献给皇上的,舞蹈及谱曲都要新编才行,两个月怕还不够。”
“要不是有此因缘,为兄还不知道贤弟除了作诗作词之外,还谱音律编舞。”
“上次我未能赴约,温兄生气了。”问菊以为他是在暗示她竟敢失约。
“不,我还得感谢贤弟让我有机会得见菊嬷嬷一面。”
怎么绕来绕去话题又绕回自己身上?问菊很是懊恼,想著该如何消减温轩对自己的兴趣。
“温兄,你不要再讲些误导我的话,否则我会以为你是喜欢我姊的。”问菊要他将话说明,省得她被这些暧昧的话搞得手足无措。
“我是啊。”温轩倒是坦然承认,在好友面前没必要隐瞒。
“你……你……”反倒是问菊接不下去。
“何况我觉得与贤弟攀上姻亲,是件美事。”
可是她并不想啊,她可不想被三姊剥皮。
“温兄可要考虑清楚,我姊和一般寻常女子是不同的。”
“我知道,她的脾气我领教过了。”
可恶,她指的才不是这方面。
“温兄,你家世清白,怎么能接受我姊呢?”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我喜欢你姊?对了,你姊的芳名是什么?”
“温兄!”问菊一跺脚,实在不懂她都讲得这么明白,为何他还这么执著呢?
“贤弟,你是不是在后宫待久了,所以言行举止都有些像女孩子家?”他尔雅一笑,也许你可以说服你姊,让她答应你跟在我身边,届时我也好有理由接近她。”
“我……算了,我的房间在哪里?我想歇息,挑人的事明天再说。”
“贤弟,我带你到我的房间休息。”
问菊不禁脸色大变。“为……为什么要去你的房间?”
“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畅谈一番。这次我去塞外,又见到不少新奇的事物,你不是最爱听我讲些异乡奇事给你听。”
“呃……温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是分开来住的好,我不习惯与人同宿一室。”
“这样啊……”温轩不太高兴,他怎么觉得这次回来,秋弟的个性变得扭捏不说,还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温兄,你平常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空陪我聊天呢?”
“贤弟,我忘了告诉你,皇上准我半年的假,不再外派我到四方之地,只要在京城里走动即可。”
啥?这样他不就很有空吗,她又该如阿离开他呢?
“其实我休假也是为了你哪,贤弟。”
“为什么?”问菊的心漏跳一拍,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
“上次与贤弟游湖,虽已畅谈心中事,不过相聚时光太短暂,为兄还想好好和贤弟聊聊,因此这次特向皇上请了假。”
“温兄,国事为重,何必为了私人情谊而忘公?”问菊不赞同的说。
“贤弟,皇上要是知道你如此为国著想,他一定很欣慰。但你何尝了解当为兄遇到新奇事物或是困惑疑问时,那股想与你分享倾诉的无奈呢?”
“温兄,真抱歉,我不知道你肩上的压力是如此重。”
“罢了,如果贤弟认为待在温府让你很难受,这舞姬不训练也罢,我另外差人寻礼送给皇上。”看问秋的兴致不高昂,强留下他也没意思;纵然他对菊嬷嬷很感兴趣,但总不好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兄弟情谊。
“温兄说这是什么话,既然我都答应你了,岂有反悔之理!不出两个月,我一定会将人、曲、舞,一并交给你。”温轩的暗喻教问菊不忍,只好平白让这好机会溜走。
“不愧是我的好贤弟。走,我已差人备好酒菜,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他的表情会不会变得太快?问菊有种误入陷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