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帅傲军躺在浴白理享受水潮的按摩,思索着今天会议讨论的土地收购案。帅氏集团打算在台中盖一座大型的购物中心,由公司派专业人员管理经营,预计在二00八年开幕,正式将企业的触角伸向百货界。
但今天的报告显示,那个旧社区的收购并不顺利,有一、两家住抱居住在那里三、四十年了,不同意变卖迁移,态度还很强硬;他是希望能和平收场,不愿和原有的住抱闹僵,但若是对方再继续坚持,他们也许会采取比较强硬的方式。
陷入沈思中的他,被房外凄厉的哭喊声所惊扰。
“不要抓我!不要‥‥”
是他那个小园丁,他立刻从浴白里起身,火速拭去身上的水滴,着衣,奔出浴室。
惊愕地看见她人躺在地上,手脚全缠在那头铜狮子的脚上,闭着眼睛在哇哇大叫。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他奔过去,发现她不断尖叫,额上还冒着冷汗,像在作噩梦。他倾,抓住她乱挥的双手,想解救她月兑离梦境;没想到她竟挥来一拳,正中他的下颚。
懊痛!曼曼在痛觉中惊醒,看见自己的手紧握成拳,挥到半空中,而且像是撞击了某种不明物体,正隐隐发疼。
包奇怪的是帅傲军竟出现在她眼前,他昂着下巴,状似痛苦,下巴一片晕红。
“怎么了?”曼曼问,收回手,揉揉疼痛的指节。
帅傲军缓慢地俯下紧绷的脸,双眸喷火地瞪着她;她对他人身攻击,还敢问他怎么了!
“你又瞪人了。”她说得一脸无辜,纳闷且歉然地问:“我在这里,是不是造成你很大的不方便?”
“知道就好。”帅傲军从齿缝中逼出这几个字。
“那也是迫不得已的。”曼曼见他一脸怒容,难过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忍不住悲从中来,抱住狮子的前脚哭泣。
帅傲军瞅着她颤动的纤细身子,波浪般的美发散乱在地上,看来狼狈到了极点。
其实她只是“不小心”揍了他一拳,是无心之过,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在这节骨眼发作,但他会不会对她太礼遇了点?
“妳别缠着它,待会儿它倒下来,可就不好了。”他好意提醒。
这头铜狮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啊!“我躺在这里睡,很快就天亮了,明天我去向学长借帐篷。”曼曼哀怨地说。
这呆子!要借就去借吧!“那妳也别躺在地板上‥‥”他望向空荡荡的沙发,想说沙发可以借她。
曼曼转过身来,看见他的视线落在沙发上,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轻声地问:“难道你那么好心,床要借我吗?可是那你要睡哪里?”
帅傲军怔了好半晌,鹰眼瞇得只剩一线。也许他该勒断她细白的颈子,好让她别再说傻话来激怒他;但她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教他心底一窒,觉得自己反倒像是被她勒住了,喘不过气来。
“我睡沙发。”他真不想承认这句话是出自他的口中,紧绷的脸垮了下来,为自己的心软感到无力。
曼曼好生感动,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挺身而出,叫她怎能不让他在心底占有一席之地,她会喜欢上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她心底他可是英雄啊!
泪雾中,他的双眼看来好柔和,她忍不住激动地爬起身,抱住他。“你真好!我错怪你了,我真的很‥‥“欣赏”你!”她差点把“爱”这个字月兑口而出,幸好她还有点理智。
帅傲军扬起眉,她竟是“欣赏”着他!他扯扯唇角,在心底唱叹,觉得自己真是败给她了!
“还不快去睡,明早还得干活呢!”他提醒她,她这样抱着他,令他全身很“不舒服”,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正抱着一个血性男子吗?他还得费力去压抑体内蠢蠢欲动的。
“说得也是,那我上床了。”曼曼不知他的眉头为什么突然揪得死紧,但为了维持他们新建立起的“友谊”,她听话地放开他,起身飞奔向那张床,安份地躺到床上。
“你的床好柔软、好舒服哦,简直就像躺在云上一样!”曼曼全身舒放,格格地笑个不停。
帅傲军立起身,望着她那副满足的模样,那张可人的脸笑得甜美,嘴里说着梦话,感觉十分娇憨却绝对可爱。
难道她不觉得躺在男人的床上要有点危机意识吗?若是他忽然“兽性大发”,她还能笑得如此轻松?
她若不是天真到极点,就是笨到家了,不过这也是他会喜欢她的原因吧!
蚌地,他整个人一震。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喜欢她!怎会这样?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意思”的?
不不,他一定是被她弄昏头了!他只是不想跟她这样一个少根筋的小女子计较罢了!
他甩甩头,走向书桌,坐到椅子上,想看个公文再睡,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还不睡吗?”曼曼揉揉快合上的双眼问。
“嗯。”帅傲军阻止自已再多看她一眼,头也没抬地应声。
“那晚安喽!”曼曼舒服地卷住柔软的被子,侧过身去,安然入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帅傲军都不曾再听见曼曼的声音,抬眼一望,发现她已沉沉睡去。
她睡着了,世界也变安静了;他放下笔,收妥公文,疲倦地仰躺在椅子上,视线落到床上那个玲珑有致的背影上,她竟把他的丝被揉躝成一团,均匀白净的双腿恣意跨在被子上。
他嘲讽地自问--
如果今天来的是一个像恐龙妹的园丁,他会同意她用他的床吗?
唉!他毕竟是个凡夫俗子,容易被美丽的外表吸引。坦白说她的长相的确十分讨人喜欢,而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她喜爱的程度,已足以为了她而屈就沙发!
他摇摇头,在心底轻叹,起身走向沙发,躺了下来。还以为自己“屈就”沙发会失眠,没想到他竟然很快地便沉沉睡去,还一觉到天明。
“阿姊、阿姊‥‥妳还在睡吗?”可淳站在曼曼的房门外叫她。
一早她和欧吉桑、欧巴桑来上工时,没见到曼曼;屋里的老女仆说曼曼可能是太累了,才会睡过头,允许她进屋来给曼曼来个morningCall!
“阿姊--妳不分派工作,我们要怎么动工啊?妳要睡到什么时候‥‥”可淳用她美妙的声音唤着曼曼。
曼曼睡在帅傲军房内,而且睡得比任何时候都熟,好梦连连;隐约地,她好像在梦中听见可淳的叫唤--
“阿姊啊--”
曼曼挣扎地醒来,确定可淳的叫声不是来自梦境,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正睡在帅傲军的床上!
她惊愕地睁大双眼,条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糟了!”
“什么糟了?”帅傲军从镜里盯着一头乱发的她,正悠闲地打上领带,他老早就已梳洗好,准备出门上班。
曼曼诧异地望向他,手忙脚乱地下床,扯着头发来回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不叫我?天啊!这下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帅傲军爱笑不笑地瞅着镜子里的她,他收留了她一整晚,一早竟还得无故受她的指责!他冷眼瞧着她像只无头苍蝇般的在那里乱跳、乱叫,懒得搭理她。
“怎么办,怎么办?”她慌乱地问自己。
帅傲军闲适地瞧她一脸无措,打好领带后,他拎起西装穿上,促狭地问她:“外面那女孩是在叫妳吗?”
“嗯。”曼曼点头,绞扭着双手。
“要不要我帮妳打发她?”他轻易地看出她的烦恼,让人知道她在他房里,是很尴尬的一件事;但他也很想捉弄她,谁要她乱发飙。
曼曼没想到他又要伸出援手,赶紧用力地点头,做出恳求的表情。
“这简单。”要出卖她,就得趁现在了。他走向房门,打了开来。
曼曼不敢再乱出声,很怕被外头的可淳发现她“夜不归营”,她就算有理也会说不清的。她心跳怦怦,像只小老鼠似的躲到床角边。
“妳要找谁?”帅傲军倚在门口问。
“我要找曼曼,她好像还在睡‥‥你是这屋子的男主人吗?”可淳的声音听来充满“惊艳”。
“嗯,她可能是睡死了,妳别理她。”
他竟这么说她,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曼曼鼓起腮帮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怎么称呼妳?可爱的小姐?”
他竟叫可淳“可爱的小姐”曼曼立刻竖起耳朵。
“就叫我可淳吧!我是阿姊的学妹,我们是都是园艺系的。你这里的院子所需要的花草,都由我家供应呢!”可淳轻快地说,音调里有轻柔的笑意。
“哦。”
他们竟站在门口聊了起来。曼曼愈听,心底愈酸,酸到难以忍受‥‥她想象可淳活泼的笑脸和帅傲军自然散发的魅力,万一他们之间擦出火花,那她该怎么办?
但她会不会想太多了,她怎能把他占为己有,他们之间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有的只是她偷偷地‥‥爱上他了。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妒火中烧的痛苦,也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小器的一个人。
房门关上了,帅傲军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来。“妳不用再躲了,可淳走了。”
曼曼抬起红红的双眼,用力地说:“谢谢你,你实在太好心了。”
这话说得刺耳,帅傲军真不知她是哪根筋不对了,他并没有如预定的捉弄她,只是小损了她一句,她竟红着眼,好像他把她欺侮得多惨似的,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
“妳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妳房里去了。”他本想铁着心说“妳可以滚了”,但他说不出口,她的眸光令他心软。
曼曼爬了起来,没忘了把他的被子折好,把床铺平,“掩灭证据”后,她头也不回地回到对面的那个房间。
帅傲军盯着她像一阵风似的飘走,真不知是要松口气,还是要叹气;他拎着公文包下楼去,和平常一样上班,但他的心情却不再平静。
曼曼心情沈闷地梳洗、更衣,匆匆地把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诡异的房间。待她下楼后帅傲军已出门去了,她草草地吃完早餐,加入工作的行列。
“阿姊,妳可下来了!”可淳看见曼曼来到院子,飞奔向她,拉着她的手,偎着她亲昵地问:“妳是不是累坏了?我真担心妳!”
曼曼瞧见可淳一如往常的态度,原本嫉妒的心忽地化为歉疚,她在心底痛斥自己竟见色忘友。
“我没什么‥‥对了,今天下午可不可以向伯父借除草机,这样进度会更快。”曼曼问。
“那个男主人同意吗?”可淳想了想。
“管他呢,反正他白天又不在,等他回来我们都收工了,除草机影响不了他。”曼曼自己作主。
可淳突然冒出一句:“我看他人挺好的,我收回昨天的话,说不定你们会谈恋爱也不一定呵!”可淳调皮地说,还用手肘顶顶曼曼。
曼曼胀红了脸,掩饰心情地摆起学姊的架式,交代道:“快去联络伯父啊,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有帮我打电话给以前登山社的学长宏哥,租顶帐篷、睡袋,借个小型照明灯,请他帮我快递过来。”
“阿姊要那些东东做什么?”可淳一脸不解。
“这妳就别问了!”曼曼伸手点点她的鼻尖。
可淳笑嘻嘻地耸肩,立刻取出行动电话,联络她阿爸和登山社的宏哥。
这一天,辛伯父不只派来四台除草机,还出动了他植栽园里所有的工人,把院子里前前后后的杂草全都铲除得一乾二净,老树也全都修剪好。清运了大批杂草后,初步的整地工作算是完成了。
傍晚收工后,曼曼已经快累瘫了,但她仍打起精神,扛着向学长租来的帐篷,选择在主屋旁的一棵老树下搭建,预备今晚就睡在这里。
她专心搭着帐篷,根本没留心一双闪着恶作剧的眼睛就在二楼阳台上瞧着她。
帅丽儿忍不住地偷笑,心底得意的想--那个园丁一定是被她吓惨了,才会在外面搭帐篷。
哎!其实舅公说得对,她哥有的是钱,这个园丁若被她吓走了,他还可以再请别人。
她不会笨得一直故技重施,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已准备好了下一步行动,她要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她的地方。嘿嘿!扁想象到哥哥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就觉得有趣极了。
她开心地下楼,来到餐厅,准备先把肚子填满,再去找她的朋友痞子。他是开旅行社的,一定可以帮她找到合适她落脚的地方。
曼曼挥去额上的汗,抬眼看看她住的房间,浑身一阵颤栗,决定要赶紧把帐篷搭好,她低去,打算把固定绳子的钉子钉在地上,她拿了颗石头敲打钉子,一不留神竟打到自己的手,痛!
她忍痛继续钉,说什么她也不回那个房间去睡。
“曼曼,妳在做什么?晚饭都做好了,快进来吃饭。”男管家不知何时又“飘”过来了。
曼曼瞧了他一眼,摇摇头。“等会儿,管家先生,你们先吃吧!”
“妳可以叫我阿郎,别叫我管家先生,听起来怪怪的。”
“哦。”她随口应了一声,一心钉她的钉子;好不容易钉好了,她赶紧拉着绳子固定。
“妳知道吗,我也到了适婚年龄,可是一直没有女朋友。”阿郎对曼曼很有好感,想借机表白。
曼曼以为他要找她聊天,但她一身热汗,心情郁卒,实在没那个心情。“你可以常上网去认识新朋友,这可是顺应时代潮流。”
“可是那又没见过面,万一对方是个“野蛮网友”怎么办?”阿郎说。
“那你可以说自己是“僵尸网友”。”曼曼勉强帮他想了个点子。
“妳‥‥真风趣。”阿郎苦笑,脸上平板的线条变得牵强,他看得出曼曼根本没听懂他的追求。
“还好啦,借过一下,我要钉这边的钉子。”曼曼挥挥汗,指着阿郎站的地方,阿郎退开身,从昨晚一直到今天,准备好向她表白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妳快点弄好,进来吃饭吧!”他还是说点“实际”的,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太难堪。
“哦!”曼曼应着,蹲去专心地钉她的钉子。
阿郎失望地退回屋里去,但他细心的为她点了一盏灯,好让她看得清楚些。
天黑了,曼曼又累又饿地坐在地上喘气,她终于弄好了帐篷,很想回房去洗个香香的热水澡,可是她连进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她脑子还算清楚,看看时间,仆人们还有两个钟头才会离开,她得趁着他们在屋里,“人气”正旺之时,快进去吃饭,然后洗澡;需要求救时,还有人可以帮她。
她拖着疲累的身躯,正要起身,帅家那位高傲的小姐也恰懊要走出大门,曼曼大老远的就看见她,而帅丽儿也看见她了,且投来一个嘲笑的目光。曼曼心一悸,弄不清那样的眼光代表什么涵义。
帅丽儿朝她走了过来,嘲讽地问她:“妳在干么?好端端的不睡屋里,要睡这里吗?”
“这里很通风,我想在这儿露营。”曼曼说得轻松,但面对这个有些霸气的女孩,她却有说不出的压迫感,手掌心还沁出汗水。
“不会是屋里有‥‥“什么”吧?”丽儿吓她。
“妳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啊!”曼曼尽量镇静地回答。
丽儿胀红了脸,一时分不清这个园丁是已经知道昨晚的一切是她所为,还是在测试她?
但她可不能不打自招,那就太笨了!她长发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骑上她停在大屋前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曼曼吁了好大一口气,这帅家的人果真有够傲慢的,无论说话的架势和神态,都像要把人给吃了似的;不过,不知为何自己竟有些同情她,她大概很不想结婚吧!
曼曼依稀记得她飞扬跋扈的怒吼--“妳最好别弄那个院子,我不结婚!”
但她只是一介小小园丁,无法帮她。
曼曼摇摇头,绕过大屋,从后门进了员工餐厅。大伙儿正在用餐,而且早已帮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在桌上,还热络地招呼她。
她闻到饭菜香,体会到人情的温暖,心好感动,像个饿死鬼似的冲上前。把饭吃得精光,和大伙儿闲聊,洗好碗后,赶紧回房去洗澡。
沐浴绑,曼曼香喷喷地离开浴室,精神变得很好。她吹干头发,很快换上睡衣,准备好庭院的设计图和画笔。九点一到,仆人们一离去,她火速离开房间,进了她的帐篷里。
她点了照明灯,将自己裹在睡袋里绘图,她相信今晚一定可以安全的度过,除非帐篷突然倒塌了,不过她相信自己搭得很稳固。
她开心地窃笑,手上的笔绘出了空中花园的雏形,但帅傲军会同意她帮他弄座空中花园吗?有空时她该告诉他这个不错的点子。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真想念他,虽然早上有点小小的“过节”,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着他。他为什么总是要很晚才会回来?他的老板为何要这么虐待员工呢?有空时,她也想顺便问问他。
她边想着他,边摇着笔杆绘着花草,心底竟有种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