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悠并没有受电铃声的影响,她动也不动。
岩野武介梳洗完毕,他打开房门走向大门,这回他并没有把房门锁上,房门甚至是打开的。
他原以为是roomservice,但来者却令他意外!
“是妳!”
“吓一跳吧?”
“……”
“不请我进去吗?看你的表情好像我打扰了你哦?是不是你有客人还是……”
雨悠清楚的听见一个女性清新悦耳的声音,她说着日语,以流利的程度及腔调可以判断来的是个日本人。
“没有,进来吧,等我换件衣服。”
岩野武介对那女子说谎?!
那女子是何许人?
他的另一个伴?
她还没离开,又有一个来报到吗?
雨悠心底莫名其妙生起一把无名火。
岩野武介从容的回到房内,他正换着衣服,雨悠轻盈的站起来,报复之火在胸中扩散。
“有贵客到吗?”
岩野武介看了雨悠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交代一句:“待在房里。”随即边穿衣边要开门出去。
雨悠冷不防的抱住他,神色诡谲地盯着他。“不准走。”
岩野武介十分惊讶,难以置信,他牵动唇角地道:“妳开窍了?”
“也许。”
“等我一下马上好。”
“不,我不想等。”
“我可不能分身。”
“门外的人是谁?”
“我的未婚妻。”岩野武介实不相瞒。
“哦?!”雨悠有点不怀好意的笑了。“如果她知道你房内有女人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面不改色,轻易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想威胁他。
“跟我。”她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身体紧贴在他衣衫敞开的胸膛上。
“现在?”岩野武介瞇起双眼。
“现在。”雨悠撩拨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不敢吗?”她得意的对他挑衅,以为自己会绝对安全,却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在玩火,且会惹火上身。
“为何不敢。”他收紧放在她腰上的手。
“你最爱的女人就在外面,如果让她知道,你还可以得到她的心吗?”雨悠一针见血的刺中他的要害。
但她失算的是,他竟一派泰然自若,那样子看在她的眼底是有些可恶的。
“想得到她的心,和我的自由并不相冲突。”他狠狠的搂紧了她,两人四目交接,他的自若和她的嘲讽使两人进入紧张的对峙状态。
“你真可恶。”
“谢谢妳的批评。”
“如果我喊救命呢?”雨悠恶意的恐吓他。
“想喊就喊……”岩野武介笑了一笑,不难了解她真正的心思。“如果妳有这个勇气的话。”说完他松开她走了出去,门仍上了锁。
雨悠连连倒退,心凉了大半,为他的冷静及自负而感到莫大的挫折。
门外她仿佛听见宫崎纱云亲热的问岩野武介:“我好像听见你在和女人说话?”
“这屋里除了妳,没有其它女人。”
雨悠落寞的走回落地窗前,她看着外头凉如水的夜色,不知为何岩野武介那句“没有其它女人”,再度将她的自尊伤得体无完肤。
他说的没错--宫崎纱云是他的未婚妻;而她只是个没有立场的女人!
于是这屋里除了宫崎纱云,不配有第二个女人。
奔莫凡对她鄙视轻贱的言语又飘拂过耳,但这次她不再感到悲伤;她只觉得愤怒……
排山倒海、激动莫名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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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岩野武介送回宫崎纱云,当他回到房内发现雨悠席地而坐半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不是……”
“妳说什么?”岩野武介捕捉到她呢哝般微弱的话语,他屈下膝问她,发现她并非在对他说,而是说着梦话。
“莫凡,我不是……”
这次他似乎听见一个名字,她锁着眉委屈的流下泪来。
“放浪的女人……”
“放浪?”岩野武介微蹙眉头。
“妳是个奇特的美丽女人。”岩野武介对仍沉睡中的她说出自己心底的感想。
辫沉中雨悠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随即她清醒地发现自己在岩野武介强壮的臂弯里。
“妳在说梦话。”
雨悠不理他,挣扎的逃离他的怀抱。
岩野武介扬了扬眉。“东西送来了,吃一点。”
雨悠充耳不闻,岩野武介不和她多说,强迫地将她带到餐桌前,拉了一把椅子要她坐下。
“要我喂妳吗?”
雨悠木然的看着一桌热腾腾的食物,早已饿得发昏的她突然失去斗志。不知何时岩野武介把刀叉塞进她的手里。
“开动,女人。”
他倒了两杯红酒,径自喝着其中的一杯。
终于她切开了一小块牛排,缓缓送入口中。
他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他发现她连吃东西都有一份别致的优雅,看上去那么令人心弦悸动。
巴宫崎纱云略带孩子气的诗意相比,她成熟却不失清纯,雅致中又颇有个性。
她诱惑他的不只是外表,她柔软雪白的身子、她的气质、脾气,同样让他难以抗拒。
为什么他一直拿她和纱云相较?他向来不曾如此,因为没有女人可以和宫崎纱云相比拟--
他的宫崎纱云洁白如云,清澈如水,是难得的好女子;但这个白雨悠呢?
原本他只是想要她,没想过这许多,然而他心底的天秤似乎有些被干扰,被白雨悠干扰了。
雨悠推开餐盘,拿起红酒一口气喝下。
“妳不吃了吗?”岩野武介看了一眼只吃了三分之一的牛排问。
“你是要我来吃东西的吗?”雨悠没好气的拿起酒瓶斟满自己的空杯子。
“我知道妳生气,我很抱歉,现在说抱歉也许太迟了,我把百货公司的经营权无条件让与妳大哥三年,算是补偿妳……”岩野武介话还未说完,便被突然泼洒而来的红酒给震住了。
雨悠把那满满一杯的红酒泼向他的脸,不留情的。
霎时椅子倒了,岩野武介站了起来,他盛怒的攥住雨悠的手腕,力道极巨的将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妳太过分了!”他吼。
“你以为我的清白是任何物质可以取代的吗?”她并没有因此退缩。
“我已经向妳认错了!”他大吼。
“即使认一千个错都没有用。”她贬低他错乱的价值观。
“妳为妳大哥赢得了百分之百的经营权,三年能为他赚进多少利益,妳并没有什么好不值的,这不就是白世豪送妳来的目的吗?”
大哥?目的?
雨悠整个人颤巍巍的!
“我不是个供交易的廉价妓女。”
“妓女和处女只差一个字。”他狠毒的批判。然而当他看见她红了的眼眶,他开始后悔自己气头上,逞一时之快的怒火。
“是的,也许对你来说当三天的妓女换三年的经营权,已是天大的恩惠了。”雨悠对她大哥痛心至极,更痛恨岩野武介口不择言的伤害,她流着泪试图挣开他的手,但他却不放。
“不,不是这样的……妳听我说……”他想解释,但她不听,死命的挣扎。
“放开,放开!”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划过岩野武介的侧脸。
霎时,他僵住了面容,她泪流满腮的喘息。
他没有放开她,只握得更紧,像要把她的手腕给掐碎似的。“没有女人敢这样做!”他怒不可遏的逼视她。
“那又怎样?”她大胆的迎视他。
“妳……”
她以为他会回报她更火辣的一巴掌,但没有,他给她的另一种更极致的惩罚,他把她拉近自己,不客气的掳住她的唇,发火的吻她,猛烈的侵扰她的舌,他的狂怒让她无法思索,无法反抗,他像要掏空她所有的思绪让她措手不及。
他扯下她的衣服,怒气冲天的狂乱拉扯,丝毫不顾及她的惊恐,让她美丽的同体颤抖地呈现在他眼前,他撕裂了她的底裤,一挥手扫掉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餐盘、食物、美酒,撒得满地狼藉,他不经意的踩过那朵无辜的白玫瑰,将她举上餐桌,火速解下皮带、裤子……
最后她筋疲力尽,像朵在烈日下垂死的枯花。
他勃发的热力示威般的放射在她的月复上,全身而退。
“妳可以走了。”他留下话,丢来钥匙,头也不回的走进浴室。
风暴之后徒留下的,是一片失去生命力的死寂。
雨悠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她以为自己死了,无法动弹。
但听得见他的话后,她才发现原来她仍是有知觉的,只是她的灵魂心志被扼杀得精光。
她身心俱创的蜷曲起自己,把脸埋进手心,突然她明白此时此刻不是她表现脆弱的时候;她刻不容缓的起身,手指打颤的拾起衣服穿上,取了钥匙开了锁,离开这个可恨的地方、可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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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这原本是雨悠该上班的日子,她却整整一天将自己锁在小鲍寓里,她拔掉了电话线,彻底消灭那响了一早上的电话。
窗帘是拉上的,阳光透过紫色的帘布,将室内染成一片忧郁。
雨悠自昨晚梳洗过后,一直卷缩在沙发的一角,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更无法成眠。
心底抑郁的悲恸,都化成流水般的泪珠。
逼昏时分门锁转动了,幽暗的室内乍现外头玄关的灯光。
“雨悠,妳在吗?”紫晴一身亮丽的装扮,美艳的眼向室内梭巡。没人应声,室内怪怪的气氛令她直觉有异,她径自打开灯,一眼就看见蜷伏在沙发角落,脸色苍白、鼻头红通通、双眼肿得不成形的雨悠。
“天啊!我的好雨悠妳怎么了?”紫晴提进了她从日本瞎拼回来的大包小包礼物,随手一放关上门,很快的奔了过去。
“怎么弄成这样子?”她心疼的抚去雨悠脸上的发丝,这一轻触惊醒了雨悠。
“不要!”雨悠惊愕尖叫,吓了紫晴一跳。
“是我啊!”紫晴捧住雨悠白得泛青的脸。
“紫晴?!”雨悠睁开又红又肿的眼,怔怔的看着紫晴。“妳……回来了?”
“我回来了,刚到机场就直接到妳这儿来了,妳怎样了,看起来很不对劲。”紫晴轻抚雨悠苦涩的脸庞。
“告诉我。”紫晴可以感受好友心底正承受着不寻常的痛苦。
雨悠心底的屈辱忽然排山倒海而来,她扑倒在紫晴的怀里,泪流不止地啜泣。
紫晴轻拍雨悠的背,任她尽情发泄。
饼了许久,待雨悠情绪稍稍平缓后,紫晴才问:“是辜莫凡那个讨厌鬼吗?”
雨悠摇头,脆弱的靠在紫晴肩上。
“是谁?”
雨悠茫然的垂下眼帘。
“到底是谁欺侮了妳?”紫晴追问。
雨悠深锁眉头。“我……大哥,和一个……妳不认识的人。”
“妳大哥?”
“嗯……”
“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是谁?”
雨悠摇头不愿提起。
“告诉我是哪个恶棍?”
许久许久雨悠才困难的,语不成句:“岩野……武介,一个日本男人……”
“什么?!”这个名字居然令紫晴大大的惊诧!
“妳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紫晴扶起雨悠的双肩,定定的询问她。
“说来话长……”雨悠又落下泪来。
紫晴舌忝舌忝干涩的唇。“无论如何妳要把全部的事情告诉我。”紫晴慎重其事地说。
“我--”这叫她怎么说。“事情已经过了……”雨悠不想重提,再去承受二度伤害。
“不,妳得说。”紫晴执起雨悠的手,坚定的对她说。“我们从小就一起玩大的,情比姐妹深呢,妳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雨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她缓缓地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向紫晴倾诉。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情绪显得很不稳定,时而激动,时而神不思蜀。
但紫晴耐心的,仔细的倾听,陪着她一起流泪,给她安慰,最后感同身受的为她愤愤不平。
“妳大哥真是自私。”紫晴同仇敌忾的痛骂白世豪,随即更将罪状指向另一个人。“岩野武介更是该死,风流也得看对象,女人玩过一个又一个,和他祖父完全一个样儿。”
“……”雨悠觉得紫晴这么说很奇怪,还来不及发问,就听见紫晴抛来了一句--
“想不想报复他?”
“报复?”
“不给他一个教训是不行的,总得有人治治他。”紫晴相当愤慨。
“那也许不是我能力所及的。”雨悠失意的低垂着头。
“我给妳这一个权利。”紫晴胸有成竹地道。
“什么权利?”
“我打算和我那个神秘的日本男友结婚了。”
“我不懂。”雨悠被紫晴弄胡涂了。“妳和妳那个神秘的日本男友结婚,和报复岩野武介有什么相干呢?”
“当然有关。”紫晴笃定的说道。“我那个男朋友是全日本最大的医院的院长,多年前因接洽航空业务而熟识,起先我很讨厌他,因为他看起来严肃得不得了,但几次接触后才发现他风趣且幽默,我们居然变成谈得来的朋友。他的老婆是个中国人,去世十五年了,而且他并不好,没遇见我之前算是个很有节操的男人。精神上我们是相通的,我们很相爱,虽然他年纪大我很多,又不是第一次结婚,不过他很宠我,凡事以我的意见为优先。”
“我还是听不懂。”雨悠更胡涂了。
“因为我那个神秘的男友正是--”紫晴附在雨悠耳际上悄声说。
“啊?!”雨悠神情极端不可思议的望着紫晴。
紫晴很有自信的一笑,心底有谱地说:“我们的婚期就在下个月。”
“我有一个不错的计划。”紫晴打定了主意。
“什么计划?”
“耳朵靠近一点……”紫晴眼珠子活灵灵地打转。
“什么?!不好不好。”雨悠摇头不敢苟同。
“有什么不好,对付那么可恶的男人,这么做没什么大不了的。”紫晴可是义无反顾预备“力挺”到底。“他想要宫崎纱云,妳偏让他得不到,再说妳以全新的身分出现,吓也把他吓死。”
“可是,这样做……好吗?”
“当然好,我会安排一切的,我未来老公如果听了妳的事一定会主动帮忙的,他是个大好人。”紫晴对雨悠笑了笑。“包在我身上,妳准备去向妳那个自私自利的大哥辞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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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羽山田亲自到台湾为他的少爷岩野武介打点内务事宜。他清点完行李的件数,交给饭店的小厮先行送上车。
他忙了一上午,一直不敢打扰整个上午都站在大型落地窗前,烟一根根抽的少爷,依他察言观色的结果,他知道少爷有心事。
但看看时间,约莫该起程到机场去了,他模模微秃的头走向笼罩在一片烟雾当中的岩野武介身后。“我们搭两点的飞机呢!您预备何时起程,老爷催着您回去呢!”
“待会儿,你先出去。”岩野武介不经心地说。
羽山田退出房外,岩野武介熄掉手中的烟,取来电话及名片,拨了一个号码,心底暗忖--这个时候她该在白世豪的公司上班吧!
“帮我接白雨悠。”岩野武介以流利的中国话说着,他会说中国话,自幼就会,因为他已过世的母亲是中国人,他有一半中国人的血统。
他从不刻意去说明,于是很多人不知情。
“什么?她离职了?什么原因?不知道?”在他反复思忖后打了这个电话,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心底纳闷为什么不曾听白世豪提起?昨天他们还为了签约的事碰面。
岩野武介执着听筒,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都过了半个月,该死的,他竟忘不了她!
他忘不了她含泪的眼眸,忘不了她动人楚楚的模样,忘不了她如梦似幻直达他心灵的申吟声。
以往他放手的女人,他连回顾都觉得麻烦,但这个白雨悠竟萦绕在他心头长达半个月之久。他不肯去承认自己对她无法忘情。
白雨悠那自我矛盾的独特性情令他深深迷惑--
她很冷,冷得像霜像雪,但那只是外表,她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他可以确知在他怀里的女人不冷感,甚至是极度性感的。而她那特殊的性感气质像是与生俱来,他不曾在任何女人身上发现过;甚至是宫崎纱云……
老天!他有多久没有想起过她了!
他整个思维都被白雨悠给占去了大半,这些天来他除了工作就是想着她……
如今台湾的事务都告一段落,他得走了,而她的影子仍消散不去。
打电话找她是想告诉她他忘不了她?还是要求她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厌倦为止?
不,那个女人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他还有个合乎他理想标准的妻子--宫崎纱云。
他放下听筒,传唤羽山田。
“什么事,少爷?”羽山田立刻前来。
“回日本!”岩野武介立起身,深沉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