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午夜,甜芸一边洗澎澎,一边想那即将发生的大事!
季腾远会用什么姿态在房里等她?
是浪漫的香精蜡烛外加玫瑰花一束,还是赤果果地躲在被窝里,姿态撩人的露出一只飞毛腿……想著她忍不住榜格地笑了起来。
不过她真的很紧张,他深邃的眸子凝视著她的样子,让她魂都快被他吸吮去了;她觉得他和上个星期……噢,该说是和一千八百多个日子前的他相较,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样的他多讨人喜欢,也容易亲近,可她想不通他怎会突然转性了?
但她干么要浪费时间去想,快快飞奔到楼上,窝在他的身边,再听听他温柔的情话,这才是她想要的。
甜芸穿著蕾丝睡衣和同一款式的室内拖鞋拾级而上;楼上好安静,她只听到自己如擂的心跳。
蹑手蹑脚地上楼,窥探他房里的状况,灯光昏黄,令人感觉很神秘,不过房间里头没有香精蜡烛,没有玫瑰花,他也不是浑身赤果,而是一身睡衣倚在床上,一台笔记型电脑放置在他膝盖上,他正敲打著键盘。
季腾远发现房外美丽且害羞的身影,她柔亮的长发覆在红红的两腮旁,水盈盈的眼睛像天上的星辰。他轻松地拍拍身边的床位,对她说:“不是喜欢睡我的床吗?”
甜芸害羞地低下头,走过去,像个超级紧张的女仆,第一次要面见主子似的。不过因为太紧张了,使她出师未捷,踢到桌脚——
“哎呀呀!”她脚上美美的蕾丝拖鞋飞了,一头扑倒在他的床边,狠狠地让自己在他面前出糗!
她怯怯地抬眼,深怕他的和颜悦色不见了,会突然回复成以往冷酷的模样。
可是季腾远并没有嘲笑她,还一副担心极了的模样。他迅速栘开电脑,倾身,像抱起一个孩子似的把她放在身畔,倾身握住她纤白的脚踝检视。“有没有跌疼?”
“没……”甜芸惊慌地只想缩回自己的脚,但他却紧握著,轻揉著她疼痛的脚趾;她很想问,是什么让他忽然变得那么好?可又怕问了,这美好的一切会像脆弱的气泡,轻轻一碰就破灭了。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主子?”她知道自己问得很儍。
季腾远酷笑,抚抚她的头,轻轻说了一句:“傻瓜。”
甜芸不懂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心底却好甜蜜,唇上尽是笑意:世上只有她这种儍人,被他说了儍瓜后还笑得心花怒放!
“还疼吗?”
“如果你亲吻它,也许就不疼了。”甜芸百无禁忌地开起了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俯身吻了!
老天!是他动作太快,还是她阻止得太慢,一阵热流从脚尖窜上她的脑门,她心烘热,怔住了,他是预备向她俯首称臣吗?
他拾起俊脸,唇边勾著迷人的笑,似真非真地问她:“有没有效?”
甜芸真不知他为何这么做,迷惘地轻抚他唇上那抹笑。“你这么宠我,我真担心你是不是正常?”
季腾远笑著,将她搂到怀中,双双躺在他的大床上;他轻抚她的背,沈默不语。
“你到底在想什么?”甜芸窝在他怀里问。
季腾远没回答,却问她:“告诉我,我不在时,你为什么要睡在我的床上?”
“因为太想念你,想闻你的味道……但你究竟是怎么发觉的?”甜芸低声说著,无意识地把玩他胸前的衣扣。
“枕头上有你的味道。”季腾远轻嗅她的发香。
“是什么样的味道?”
“香香甜甜的,挺可爱的味道。”
甜芸感到心窝好暖!一不留神,把他睡衣的扣子玩得掉了下来……他注意到了,目光往下移,她的眼睛也飘向他,觉得抱歉得要命。“对不起,我太粗鲁了。”
“如果你高兴,把他们全拆了也无所谓。”季腾远说得极轻极淡,甜芸看不出他是否生气。忽然他握住她的小手,低切地说:“我说真的。”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交缠著,她看见他眼底灼人的温度,心被烫著了,再傻也听出这是很强烈的暗示。
那她还等什么?她只想成为他的,说她是他的女人也好、女仆也罢,她生来就是为了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爱我的?”她轻吻著他的下巴,手指悄悄地行动。
“很久了。”他沙哑地说。
“有多久?”所有的扣子都解开了,她的小手轻轻地滑进他的衣下……
“太久远了,数不清。”
“为什么以前我都不知道?”甜芸愈听愈乐,手指大胆地在他的肌肤上游移。
“辞掉那个该死的工作,然后嫁给我,我们一起去美国,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很快会好起来。”夜色更深,季腾远拥著甜芸香软的身子请求。
“我好端端的要去医院干么?”甜芸“运动”后,累得只想瘫在季腾远安全的怀里。她快睡著了,听见他的话,她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思索他为何要她看医生,她模糊地想,一定是为了她的胃疼,他也真够神的,连她这点小毛病都知道。“不用,我只是一点点的不舒服。”
“我坚持。”季腾远知道她只是嘴硬,不让她退缩,握紧她细瘦的肩。
甜芸把眼睛睁开一线,瞧见他的担心、焦虑,没想到她一点小小的毛病,竟让他这么关心,她实在过意下去。“好啦!什么都依你,谁叫你是我的……男人。”她说得好甜,闭上眼,睡著了。
季腾远并不困,他瞥著她很快就熟睡的娇颜,倾听她的呼吸声,在他怀里她竟可以全然放松,睡得如此安心:而他第一次抱著她睡,却自然得像是常常这么做!
他们之间有份微妙的牵系,无法言喻只能体会,世上似乎只有同甘共苦一生的老夫老妻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她确实和他共同拥有过许多时光啊!即使是他单独在外奋斗的这五年来,她也一直在他心底。他们之间其实不需要再费力地去相互了解,他认定她了。
但老天真那么残忍,在他拥有了她之后,就要将她夺去吗?
他的指尖轻触她惹人疼惜的小脸,眼眶好热,心隐隐作痛。
甜芸醒来,最希望的是看见季腾远就在身畔,果真她感觉自己仍被抱著,不曾放开;她没有睁开眼睛,手往自己腰间移去,抚触他的手臂。“这是你的手……”再往上去。“这是你的肩,你的下巴,你的唇……”
“你在做身体检查?”他低低的嘲笑声传来,她仍然没有张开眼睛,继续抚触他的脸和他的发。
季腾远受不了这样的骚扰,握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看见她睁开眼了,却是带著泪光,他心底一叹,眉头紧蹙,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问她:“怎么了?”
“我真希望永远都能在一早醒来时看见你。”甜芸抱住他,舍不得放开。
季腾远松了口气,柔情地低语:“你当然可以,我特别给你这权利。”
甜芸抬起红红的眼睛瞅著他,他的认真和专注令她哧地一声笑出来。“你真的要我辞了工作?”
“是请求你。”不可一世的他在请求她,而不是命令!
“为什么突然不命令我了?”她提心吊胆地问。
“尊重你有什么不对吗?”季腾远理所当然地说。
是没什么不对,可是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她大著胆子问:“那如果我不照你说的做呢?”
“那我就娶别人了。”季腾远耸肩,装作无所谓的表情,下床去著衣。
“你另外有人?她是谁?我是排第几顺位的?”甜芸无法接受,有些歇斯底里地问,忘了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就追著他下床,直到他抛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才发现自己是赤果果的,而她的问题也毫无修饰;在他的注视下,她也不知要往哪儿躲,羞窘地背过身去,环抱住自己,避开他的目光。
季腾远走过来,抱住她,俯下头轻吻她的耳垂,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你当然是第一名。”
甜芸摇头,不肯相信。“我不信,你一定有女朋友,打从你上大学以后一直都有群花痴打电话给你,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有“经验”!”
季腾远箝著她的肩令她转身,打算跟她说清楚,这一面对她才发现,她一脸的委屈,眼里满满是泪。
“要命!”他搂紧她,赶紧安抚。“你别乱猜,娶别人是胡说的,有谁家的姑娘会嫁我这种脾气古怪、性情乖僻的人?”
甜芸却听得心疼。“谁把你说得那么坏,嘴巴一定会烂掉,你只是有点酷而已。”
“在你眼中,我真的只是有点酷而已吗?”季腾远认真地问,眼眉都在笑。
“嗯。”甜芸点头,真这么觉得。
“那你到底打不打算嫁给这个有点酷的人?”他从不求人,只恳求她。
“我当然愿意,只是离职的事可不可以让我再想想?”甜芸不是想考验他的耐性,而是她一直都忙碌惯了,若要放下工作,跟著他过少女乃女乃的生活,那她会不会闲得发慌了?
“想多久?”季腾远下想拖延时间,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她去美国休养,安排最奸的医院给她……他要为她做许多事。
“我休假一星期,都在家,我会给你答案的。”甜芸轻倚著他说。
季腾远根本连一星期都不想等,深怕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但他还是勉强自己说:“我等。”
“我去看看婆婆做好早餐没,帮你送上来,像以前那样。”甜芸微笑,离开他的怀抱,换上自己的衣服,对他挥挥手,奔下楼去。
季腾远想留住她,告诉她不用那么做,但瞧她兴冲冲的,便放弃阻止她了。
她离去后的房间还余留著她的香甜,这样短暂的分开,竟让他的内心异常空虚,那种想掌握住什么,却又毫无把握的感觉又在他心底蔓生。他坐到书桌后头的椅子,打开抽屉,那张医院的报告书令他打了个寒颤。
找个时间,他必须去拜访这个医生,将甜芸的病情问个详细。
“你在看什么?”甜芸轻快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将盛著丰富早餐的托盘放在他的桌上。
季腾远暗吃一惊,很快地关上抽屉,怕她瞧见。
“是秘密吗?我不能看的?”甜芸俏皮地问他。
季腾远摇头,只是苦笑。
“是不是情书?我不管,给我瞧瞧!”甜芸嘟囔著。
季腾远不依她,她乾脆挤到他身上,坐到他腿上对他撒泼。“我要看!”
他怎么可能让她看?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直接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打开抽屉,模索出一张公司的传真给她。
甜芸信以为真,瞧了一瞧,无趣地还给他。“原来是合约书。”
“我这才知道你属狐狸的,这么爱怀疑。”季腾远嘲笑她,取饼合约书,塞到抽屉里,邪恶地搂紧她的腰肢,惹得她笑不停。
“得罚罚你。”
“罚什么?”他坏坏的话听来竟是分外性感,甜芸心悸著。
“罚你让我喂你吃早餐。”季腾远伸长手,拿起叉子,又起一片香喷喷的火腿到她面前。
“噢!”甜芸嘴里不依,心底却甜滋滋的,她装作无奈地张开嘴,等著他送进她口中来,没想到他大爷只把火腿在她眼前晃一圈,竟放到自己嘴里了。
“ㄟ!”甜芸鼓起腮帮子,季腾远倒是开怀地笑了,往前又叉了一块香滑的起司蛋,作势要送到甜芸嘴里。
甜芸这次学乖了,不受骗,他却用眼神示意她张嘴,她拗不过他的“诚意”,开了尊口,这回他真的喂进她嘴里。
她笑了,他也笑了,两人就玩起了这有点幼稚却极亲密的游戏,共饮一杯鲜女乃,合作把早餐吃光。
“待会儿想去哪里玩?”季腾远颇有兴致地问。
“你要陪我啊?”甜芸欣喜于跟他一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当然,难道你不喜欢?”季腾远把脸靠向她,轻嗅她唇边的女乃香味。
“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如果你不介意我一直黏著你的话。”她盼望的就是这一刻。
季腾远不语,瞅著她有点娇羞、有点天真的神情;突然恨起自己为什么要绝情地离家五年,若是他们没有再相遇,他没有回家来,那他将遗憾终生;一想到不知何时她会走,他就心痛难当。
“干么一直看著人家,我有擦嘴巴呀!”甜芸伸出粉女敕的舌,舌忝舌忝唇,以为他在提醒她什么。
季腾远看著她可爱的模样,隐藏起内心的落寞,对她摇头,沈声说:“我要你一直黏著我……如果有一天连想看到你都是奢求,我会痛苦而死。”
甜芸感到不可思议,他为何要这么说?害得她心一阵难过。“你这样说,好像我有多重要似的,我什么时候在你心里变成“重量级”人物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从我到美国开始,我发现少了一个“多功能”的你,就像失去左右手一样,你一定不知道……”季腾远把心底的话全说了。
甜芸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倾听他细诉点滴,才知不只是她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失去她,原来自己在他心底是那么有分量。
“我决定了。”甜芸热泪盈眶。
“决定什么?”季腾远心热了起来。
“我要跟你去美国,当你的左右手,嘻!”她要抛开工作嫁给他。
“是什么打动了你?”他心疼地抹去落在她唇上的泪。
“我相信你爱我。”她说得直接。
“难道你怀疑吗?”他没想到是这样。
“我以为……你要我嫁你,只是因为你习惯了命令我嘛!”甜芸小小声地说,怕自己把话说重了,反而伤了他。
“原谅我。”季腾远苦笑。
“无论你怎么对我,我依然会一直爱你的。”甜芸所诉说的不只是谅解,也把心底对他最单纯的爱表露无遗。
季腾远无限心折,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她这样的感情,他动容地吻她。“不要离开我……永远。”他紧紧拥著,把脸埋在她的发梢,深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留不住。
他会不会太激动了点?甜芸发觉他拥得她好紧,肩头还颤动著,她怜恤地轻抚他的发,柔声保证。“我永远、永远不离开你。”
许久,他们之间没人说话,只是拥著对方。
“告诉我你想去哪里玩?”他抬起脸,恢复正常,她也松了口气。
“其实我不想去玩,只想去一个地方。”甜芸执起他的手,诚心地说:“我们去拜祭爸爸和妈妈好不好?把我们要结婚的事告诉天上的他们。”
季腾远被她握住的手一僵,面色也僵住了。他从没想过要去拜祭那位从未被他承认过的继母!
这下继母成了岳母,往日的仇恨也该随著他们的爱情而消融了,他该感谢她把甜芸带进他的生命中。
“好。”季腾远没有丝毫踌躇地答应了。
季家的祖庙在一处风光秀丽的山区,两人准备了鲜花素果,庄重地在香案前捻香膜拜,向父母报告终身大事。
甜芸一下子就拜好了,只见季腾远在她母亲面前还跪拜许久,瞧他口中念念有词,神情严肃,她真愈看愈有趣。
必家的车程中,甜芸问著正驾车的他。“你跟我妈说什么?”
“秘密。”季腾远保持神秘。
“噢!小器,说嘛!你到底说了什么?”甜芸好奇极了。
怎能说呢?他……害臊呢!
“告诉人家嘛!”甜芸跟他“如”了起来,像小猫一样在他手臂上磨蹭。
季腾远被她烦得受不了,胀红了脸招供。“我说……本人即将成为贝家的女婿,请岳母成全,我会尽全力照顾你,请她安心。”
甜芸看他满脸通红,憋不住噗哧地笑了,小脑袋靠在他肩上,开心地说:“你真好,你岳母大人一定安心极了。”
“小表!”季腾远笑了,揉揉她的发。
“噢!我不是小表,从今以后,请你叫我季太太。”甜芸坐正身子,义正辞严地说。
“好,季太太,你得告诉季先生,现在咱们要上哪儿去?”季腾远好心情地开起玩笑。
“咱们就回家包伏款款去美国结婚喽!”甜芸学他咬文嚼字,两人笑倒在彼此怀里,心情像阳光一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