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孟萝蔓很准时的到了展鹏律师事务所。
新的一天开始,孟萝蔓很有精神,一名女助理小琦领她进了她的专用办公室。
“孟律师,以后这间就是你的办公室,我是你专用的助理。”小琦一板一眼地说。
孟萝蔓坐到舒适的办公椅上,她告诉自己要好好的做,绝不能辜负展汉涛的好意,她充满了抱负和感恩地说:“谢谢你,有你的协助,我的工作一定会更顺利。”
小琦报以微笑.她法律系毕业,虽没考上律师,却已在展鹏工作三年,对法律文件很熟悉。“这几个案子是展先生要我交给你的,他请你研究一下,再打电话和客户约时间谈论细节,有的是下午得出庭,希望你有所准备。”她把急待处理的案件交给她。
“好。”孟萝蔓接来文件,心里有个问题。“展先生有没有说要见我?”
“他没有交代。”小琦回话。
“那……他在他的办公室里吗?”孟萝蔓又问。
“他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小琦保持微笑的点头。
“喔!”孟萝蔓心想她第一天来上班,他竟然没有要先见她,直接要助理领她进办公室,他对她这么信赖,她更应该要努力地把事情做好。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小琦说。
孟萝蔓点了头,小琦随即走出去,坐在外面的小瘪台旁低头工作。
孟萝蔓没闲着,她立刻着手研究手边的文件,她的案子有洗钱的被告,有向老公要赡养费的女人,也有告老公偷情的大老婆……
她一一看过案主资料,竟然有帮派堂主、企业家的前妻,还有知名的商场女强人……这些人都颇有来头,但她一视同仁一项一项来,按部就班地找对当事人有利的法条,要小琦一一用电脑打好资料,不到中午,她已联络案王过来讨论,向他们分析要怎么做才会胜诉。
“这么一大早就叫我来有啥事?”一名帮派堂主脸上的刀疤抖动,一进她办公室就不耐烦地吼叫。
“当然是对你有利的事了。”孟萝蔓客气地请他坐,要小琦倒茶水进来,并没有被他手臂上的龙凤刺青给吓到。
“最好是这样。”帮派堂主见这女律师长得秀气,一点也不怕他恶形恶状的外表,于是感兴趣地坐下来,且听她怎么说。
半个小时后,他很满意地离去了。
接着商场女强人也来了,善于发号施令的她不等孟萝蔓开口,自己就有很多意见。“我一定要离婚,你得帮我争取到高额的赡养费。”
“我会尽力做到,你放心……”孟萝蔓依当事人的意思,提出对她有助益的相关证据。
一小时后,难搞的女强人也心服口服地打道回府了。
孟萝蔓忙着见那些当事人,和他们沟通后,他们都很有信心地回去了。
中午休息时间,她已备妥下午要出庭的文件,走到饮水机,替自己泡杯咖啡提神,等喝完咖啡她就要直接出发了。
叩叩叩——
门敲了三下,她回头,见展汉涛一身西装,俊逸的立在门口。
“是你。”她心底满是惊喜,看着他西装笔挺,潇洒的样子,脸悄悄地红了。
“还习惯吗?”展汉涛问,没有走进她的办公室,他空暇过来看她是否被那些爱挑剔、意见又多的客户搞得手忙脚乱,没想到她小姐竞气定神闲地泡咖啡喝。
‘银好啊,没什么不习惯的。”孟萝蔓端着香气浓郁的咖啡走向他。
“下午要出庭,你知道吧?”他盯着她,她是以为很容易混吗?她的案主有帮派老大,那是粗鲁又难应付的客户,难道她不怕?
“我知道啊,我都整理好资料了,待会儿出去吃饭后,就直接上法庭去了。”她仍是一派轻松。
展汉涛真不知她是怎么应付那帮人的。“那个帮派堂主有依照你约的时间过来吗?”
“他来过了,很理智的人,我都跟他沟通好了,他很信任我,也没有杀价。”孟萝蔓把一早的收获告诉了他。
展汉涛抚抚下巴,若有所思,她工作的进度比他想像中顺利,并且毫无阻碍,是他失算太小看她,还是她真的EQ那么高足以应付任何客户?
“无论如何要胜诉才算成功。”他要她别太有自信,高兴得太早。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当律师了。”她会好好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他瞅着她的眼睛,这才发现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柔和,像是充满感激。
她感激什么?他完全不懂。
“我待会儿喝完咖啡就直接出发了,下午可能赶不回来了,要是你没看到我在办公室,我并不是偷懒喔!我会打胜仗,明天再回来的。”孟萝蔓对他微笑,替自己做了品质保证,但愿他能感受到她内心对他的谢意。
“那就看你的了。”展汉涛被她有点俏皮、有点迷人的一笑弄得有些恍神,想对她投以不信任的眼光和冷漠的表情,但他一点也做不到。
“包在我身上。”她还没有吃过败仗的记录。
他点点头,走离她的办公室前,她诚恳的工作态度,不禁令他要怀疑起自己当初弄她进事务所的动机和用心究竟是啥了!
他是要整整她,挫挫她自以为是的性子,可现在他发现……她挺认真打拼,对这么难得的旗下一员,他仍可以轻率地处理吗?
他及时揪住自己的心思,想法转弯,他得为那些无辜受害结不成婚的人出一口气,他不会那么快收手,至少得等他玩够,今天只是个开始罢了。
他做了决定,要自己不必心软。
孟萝蔓嗅着咖啡香,从他的一番话,她明白他对自己是抱着期待的,而她绝对会帮所有客户赢得胜诉,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她很有信心,并相信自己有能力办得到。
晚上孟萝蔓在忙碌了一整天后,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又赶到展家去替小玲补习。
她以为自己会遇到展汉涛,她想告诉他今天接手的几个案子都很顺利地成功了,完成了她对他的承诺,没有辜负他,可惜,她没有在展家见到他。
“你爸还没回来吗?”她问了在门口玩耍的小玲。
“我爸比很少像昨天那么早回家来的,佣人说他都十二点多才回来。”小玲以为她要告状,神经绷紧地说。
“是吗?”工作有那么多,得弄到很晚吗?要是可以,她希望能替他分忧解劳。
“你问他做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事。”小玲小心警戒地问。
孟萝蔓一听小女孩这么说,才懂得她小小内心的敏感,赶紧澄清。“我找他又不是要谈你,你不必怕,只要你好好用功,我根本什么都不用说,上楼来吧!”
“喔。”小玲乖乖地走在她身后,跟着她上楼,顽皮的眼睛滴溜溜地打转,其实她又有新的计谋,但她不会向这个笨家教说的,她要让家教很糗,而且糗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嘻……
孟萝蔓一进小玲的房间,就先检查椅子,安全没问题,她坐了下来。小玲也坐下来,两人开始上课。
这堂课小玲很专心,孟萝蔓以为相安无事,下课前不忘夸她。“小玲有进步喔!”
“那我要下楼去吃饭了,好饿喔!”小玲率先下楼,小嘴笑得合不拢。
孟萝蔓没见到她的表情,略微收拾后也下楼要回家去,在门口遇到佣人叫住她。
“唉呀!老师你的白色裤子后面怎么全都是墨渍?”
“啥?”她回头去看,裤子染上了一片黑墨,她不用想也知道恶搞的人是谁了。
小玲一定是把墨汁倒在黑色的椅垫上,让她察觉不到,这小表竟有犯案的小聪明,教她防不胜防。太可恶了那小阿,要不是她累了.一定要抓来训斥一番。
“不要紧啦,我走了。”
“老师你放心,先生回来我会禀告他的,裤子送洗的钱,他会付。”佣人很抱歉地说。
“不用告诉展汉涛,真的不用,要是你告诉先生,那……我就不再来替小玲补习了。”孟萝蔓不是要威胁佣人,而是她不要展汉涛又处罚那孩子。既然小玲不喜欢她,那处罚只会更加深小玲对她的排斥,并没有正面作用,反而弄得家里吵吵闹闹,对孩子的心理层面更没有帮助。
那孩子需要的是一个能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她心头冒出来的感受,令她自已诧然,她和小玲认识才短短的两天,她就已看透这孩子的需求了。
也许是小玲跟她一样有叛逆的个性,但她们心里都渴望着一份不可能得到的爱吧!
而在这世上,她是找不到人全心全意来爱她的。
“这……对老师你很不公平,小姐这么坏……”佣人替她抱屈。
“她不过是个孩子,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孟萝蔓无所谓地一笑,再度交代佣人。“别告诉你家的先生,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了,老师。”佣人无奈地笑了笑,替她开了大门,送她走出去。
这时小玲躲在客厅后的走道上,本来她是要躲起来偷看那家教出糗,以为她会气呼呼地追着自己跑,没想到她放了自己一马,还要佣人别说出去。
太神奇了,她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怎会这样呢?
要是害她跌倒、裤子染墨汁,这些方法都不能要她别再来,那还有什么方法是可以赶走她的?
小玲看见佣人送走家教,踅回来了,她赶紧蹑手蹑脚的走进餐厅去,假装乖乖地坐在那里吃饭,心里却一直在想对策好对付家教。
翌日——
孟萝蔓一到事务所就嗅到花香,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她的门前堆满了感谢的花篮。
“孟律师,这些都是方堂主命人送来的。”小琦忙着把花篮摆得井然有序,以免挡到通道。
“太夸张了吧!”孟萝蔓看着走道上争奇斗艳的花篮,差点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办公室了。“真看不出那位方堂主是位多礼的人,替我打个电话谢谢他。”她交代小琦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小琦打理好那些花,见孟萝蔓已在位子上坐定,赶紧把一堆文件送进去给她。“孟律师。这些是你这个星期要处理的案件。老大派下来的,案子不少喔!”
孟萝蔓看着成堆的文件.对于工作量暴增,她一点也没有怨言,反而感到荣幸,小琦说的老大一定就是展汉涛了,他交给她那么多工作,可见是看重她的能力,他一定也从助理的工作回报里得知,她接手的案子都成功了。
她会很努力把他交代的事做好的,他可以安心。
败快地,整整一星期过了——
忙碌的工作,让孟萝蔓连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不停地和客户约谈、出庭,说话说到嗓子都哑了,晚上再替小玲补完习,回家连洗澡的力气也没有,直接就进房,卧倒在床,酣睡过去。
她快体力不支,但她不喊一声苦,仍想力求表现,Ij=展汉涛觉得她能干,请了她简直是物超所值。
“小琦帮我买包喉片。”她在结束和客户谈话后喉咙痛得快受不了。拿钱包掏钱要小琦帮她个忙。
“你是不是有点感冒?应该去看医生不要随便买成药。”小琦奉劝她。
“不要紧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她坚持不看医生,小小的不适能忍则忍,她现在是工作第一,其余都摆后面。
小琦拿她没办法,只好外出去帮她买喉片了。
展汉涛人在办公室里,他接到这星期刚出炉的绩效表,全事务所绩效第一名的律师竟是新来的孟萝蔓。
他一直在注意她的工作情况,她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努力,做起事像拼命三郎,动力十足,出庭也很勤快,对客户颇有耐心……
他丢给她大量的工作是要她应接不暇,本以为她忙不过来.肯定会来恳求他让她减轻工作量,而他就等着嘲笑她一番,挫挫她顽强的自信,但她非但没有来说情,所有的案件还都胜诉。
现在该投降的人……是他。
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他不是不懂得用人,也深信她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才,要是能留住她,’止她在他的事务所好好发挥,口后她必定可以成为知名的大律师。
他不该再存有逗弄她的心态,他该真诚地把她看成事务所的三贝,毕竟用人唯才,她能力很强,对工作又有热诚,他欣赏的正是这种人,事务所也需要她这么有能力的律师。
他离开自已的办公室,打算口头上先慰劳她的辛苦,再跟她约时间,等她有空,他想请她单独吃饭,顺便谈谈年底分红的事。
这回他是诚心诚意地要留下她。
走近她的办公室,看见她fJ前一片花海,听说是方堂主送了很多花来感谢她,他晓得她完成了什大案子,却不知对方感谢的程度居然是这么夸张。
从她办公室外的透明玻璃窗看进去,令他诧然的是,那位方堂主人就在里头。
他并没有看见方堂主的预约单,通常客户对律师们谘询都必须预约时间,他电脑里可以看见所有客户的清单,今天他并没有看见方堂主有预约。
既然没有预约时间,方堂主是来做什么的?
他见助理小琦的位子李着,人不在外面,于是就坐到她的位子上,好听清楚里头到底在谈些什么?
“依你的才能和美貌留在这里太可惜了,我和我们老大谈过,他很欣赏你的能力,想力邀你来当我们的专职法律顾问,年薪一千万。”方堂主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说着,霸气的双眼盯着孟萝蔓看。
“方堂主你太看重我了,我只是个小律师而已。”孟萝蔓陪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淡笑着耸肩。
“你别急着决定,有空直接跟我联络,我们吃个饭。”方堂主不死心。
“好吧,有空的话就找你吃饭,不过我一直都很忙喔!”
“我会等。”方堂主端起咖啡喝。
展汉涛无声无息地离开小琦的位子,内心难得地浮躁不安,多数人会受金钱引诱,而她呢?她也会受不住钱的诱惑吧!虽然帮派要处理的案件多半不单纯,但是钱多到数不清……
她如何决定,其实不干他的事,他想弄清楚的是,此时自己内心的强烈躁动是怎么回事?
他在不安个什么劲儿?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那么在意过她的不是吗?
他回剑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情说不出的郁结,点根菸抽,吐不出心里奇异的苦闷感……
晚上,展汉涛在六点回到家。
他很久没在家里见到孟萝蔓,会早回来是很想见见她,至少跟她说句话。
怎知他一进门看见小玲在客厅里吃饭看电视,而不是在上课。“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师……没来吗?”
“有啊,可是……她上课一直打哈欠,我在写自修时,她就睡着了。”小玲的表情像临时捞到假期一样的愉快。
“睡着了?!展汉涛心底颇吃惊。
“爸比,你别吵醒她,我看她很累的样子喔!”小玲是希望那老师变睡美人,别太早醒来,那她就可以继续坐在这里看卡通,不必上课了。
“我去看看。”展汉涛放下公事包,直接上楼去。
他走进小玲的房间,听见微细的鼾声,走近孟萝蔓一瞧,她头仰靠着椅背,睡得小嘴开开,只差没留口水。
从她熟睡的模样看来,她何止是累了,应该说是疲惫到不行了。
他可以想像得到她有多么卖命工作,他捉弄得她这么惨,真的可以收手了。
他立刻走到小玲的床边.想找床被子替她盖上,怕她没盖被子睡在冷气房容易感冒……拉来小玲床上的被子,发现太小了,想关上冷气,室内易闷热又怕她不好睡。
瞎忙了好一阵子后,他才惊觉自己竟然那么关心她!
他走回她身边,无声地注视她,有个细小的声音在他心里低回,要他面对自己的内心,去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下午他发现方堂主在她办公室,看着那一片花海,分析着方堂主注视她的目光时,就察觉人家对她可不是一般人谈公事那么单纯。
他不知她到底懂不懂得方堂主的意图,但他以一个男人的直觉,随即看出那热烈的注视,是男人爱慕一个女人时才有的反应。
他厌恶那种目光,毫无理性地不容任何人用爱慕的跟神看她……而在他心底,他必须老实承认自己对她的确十分激赏,而方堂主的行为,教他强烈地感到自己被挑战了,在心底造成不小的波澜,坦白说,他有点抓不住自己的意念,毕竟他和孟萝蔓之间还谈不上感情,但他却对她有了占有欲,也许于公于私他都需要她的协助,公事上她处理得一级棒,在家里她又能帮他教导小玲,偏偏在他想对她好一点,要留住她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可能失去她……
他潜意识里,并不想她离开,他希望自己有机会能敞开心胸对待她,她本性不坏,做起事来认真负责,外表也挺可爱的……
唉!想当初他还恨得她牙痒痒的,把她贬得糟透了,现在居然把她当宝,愈看愈顺眼了。
不过,他确实有挖到宝的感觉。
像这样难得的女人,一个好帮手,他不对她好都不行,也只有对她够好、够朋友,才能留下她吧!
他决心一笑泯恩仇,好好地对待她,
他倾身抱起她,走出小玲的房间,往客房走去.她累成这样,留她在客房睡一晚并不为过……
“爸,我们可不可以停止吵架……别再辩论了好吗?”她在他怀里发出咕哝声。
他稀奇地一笑.像她这么能干的女子,竟也会在梦里叫爸爸?她和她老爸吵架?辩论?
有机会他得多了解她才行,当朋友嘛,就不能太冷漠了。
他勾起唇角。对他自己将两人设定成“朋友”的这个新关系很满意,那比捉弄她好多了。
他步伐稳健地走向客房,但愿她睡得好、睡得香,那是他此时最想为她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