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计程车在辗过减速带的时候"隆隆"震动了一下,窝在车后座,睡得相当沉的晏子殊被惊醒了,他睁大眼睛,仓促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车窗外,可望见高高的教堂屋顶。
这不是法国的教堂,而是莫斯科的东正教教堂。
这七天,晏子殊首先去见了伊恩.亚伯特上将的家属,尔后又见了法医、法国司法局员警和俄国军方,为寻找证据,获得许可的晏子殊在各个部门之间奔波、开会、彻夜研究案情,昨天,他还主持了伊恩.亚伯特上将的葬礼。
晏子殊很少休息,两、三个小时的睡眠都成了奢侈,所以下了飞机后,他睡得很熟,还做了一个遗忘已久的梦。
在梦中,他看到卡埃尔迪夫朝自己开枪,随后丢下奄奄一息的自己扬长而去,很奇怪,以前他会觉得害怕,冷汗直冒,现在的心情却是那样平静。晏子殊坐直身体,然后揉搓了一下疲惫不堪的脸孔。
因为已经被彻底背叛了,所以梦境再可怕也无所谓了吗?
只要想起伊恩.亚伯特上将,胸口的疼痛就好像旧伤口一次次裂开那样,锥刺般的痛苦,晏子殊的手指深深掐进了皮质座椅里,神情压抑。
他变了
他逮捕了莫拿.沙夏的几个心月复,默认组员暴力逼供,他逮捕了西蒙.迪克森,重组情报网路,还发布了红色通缉令,全世界通缉莫拿.沙夏和兰斯.冯.卡埃尔迪夫。
这意味着各国国家中心局,都可以根据此通缉令立即逮捕这两个人。莫拿.沙夏收到风声,在国际刑警到来之前,就急匆匆地逃离了别墅,而卡埃尔迪夫至今不知所终。
熬夜审讯西蒙.迪克森也没有什么结果,晏子殊只得冻结了卡埃尔迪夫在美国银行的几个记名帐户,还有在佛罗伦斯、纽约、奥地利的几处房产,但是这不能困住卡埃尔迪夫,卡埃尔迪夫在瑞士银行里有更多的钱。
晏子殊十分苦闷,他碰到许多软钉子,银行经理等许多人拒绝和国际刑警合作,因为没有证据证明那是犯罪所得到的财产,此外,卡埃尔迪夫有私人机场、私人领地和海滩,要追踪他的下落变得更加艰难。
计程车转了个弯,拐上一条小路,然后徐徐驶进教堂的后门。
晏子殊楞了一下,立刻敲了敲设置在车内的金属防护网,用英语说:"等一下!停车!我没有要进教堂!"
可是司机头也没回,好像听不见晏子殊在喊他一样,反而踩下油门加速,一直冲进僻静的墓园!
"停车!"晏子殊大喝,举起随身携带的P226半自动手枪,"不然我要开枪了!"
"吱嘎!"
司机突然刹车,因为这股巨大的惯性,晏子殊冷不防地撞上了防护网,手肘和头部都擦伤了。
趁晏子殊按住额头的那一瞬间,司机打开车门,仓皇地逃走了,把晏子殊扔在了绿荫掩映,宁静得可怕的墓园里。
晏子殊下了车,握着枪,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有许多墓碑,而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刚挖掘出来的墓穴,泥土就堆在长方形的墓穴旁边,晏子殊盯了墓穴一眼,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个墓穴似乎是─为他而准备的。
"乒!"一个子弹突然擦过他的手臂,打中了汽车,晏子殊立刻弯下腰,一把拉开车门做遮挡物。
"乒砰!"又一发子弹呼啸而过,打碎了车窗玻璃。
这下,晏子殊看见了躲在墓碑后面的杀手,一个俄国人?但是他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雨点般的子弹便扫射了过来!
没想到除了手枪,杀手居然还拿着SR|2冲锋枪,这种枪是俄国生产的,使用的是特种穿甲弹,用于对付穿防弹衣的目标,看来对方是决心要置他死地!
晏子殊在枪林弹雨中钻进计程车,打开车门藏身到另外一边,由于对方火力太猛,他既无法还击,也无法从计程车那里逃开,完全处在劣势,一阵猛攻之后,计程车的挡风玻璃已经粉碎,车身也千疮百孔。
晏子殊伏低身子,透过车底看到计程车已经漏油,右边的车轮浸在无铅汽油里,如果再被击中
他背靠着车身,握紧了枪,因为死亡的逼近心跳得很快,到底该怎么办?因为疲倦疏忽大意,结果让杀手有机可乘
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晏子殊深深吸气!看着最近的墓碑,算着自己跑过去的时候,不被直接击中的可能性结果是零,四十英尺的距离,毫无遮挡物,除非对方枪枝卡壳,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惫没有为上将报仇,晏子殊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也要放手一搏!晏子殊迅速地月兑下外衣,然后竭尽全力地,往车子前方扔去,略看一眼,就像是有人从车前盖滚过去一样。
丙然!神经高度紧张的杀手对着车子前方一阵狂乱扫射,而晏子殊趁这两秒多的空隙,开枪还击!
"乒─咻!"
子弹打在了大理石墓碑边缘,晏子殊没有停下,一边连续射击,一边朝最近的墓碑移动,他看到子弹在杀手头顶上方的墓碑上迸出火星,想瞄得更准一些,可是在射击的同时,他还要猫着腰后退。
"砰!"最后一发子弹打在了杀手下方的泥地上,溅起草和泥土,刹那间,晏子殊猛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墓碑,感觉到SP10子弹紧擦着自己的身体呼啸而过,他仓促地一滚,躲到了墓碑后面。
侧月复有一点烧灼感,被子弹擦伤,晏子殊大口呼吸着,背上还沾满了泥土和青草,他褪下空弹匣,"咔嚓!"换上新的,还有二十发子弹,而按SR|2冲锋枪的弹匣容量,对方至少还有三十发子弹。
晏子殊低头,看着泥地上那一排规整的子弹坑洞,对方的枪法精准,而且十分冷静,不急于冲上来厮杀,是在等他弹尽粮绝!
晏子殊深吸一口气,不觉已经汗流浃背,SP10子弹在头顶呼啸飞过,他趁着空隙还击了几枪,一边希望能够拖延时间等待组员支援,尔后,突然地,他看到对方用力掷过来的铝片手榴弹!
晏子殊大吃一惊!心跳都为之停顿!他本能地跑向那个刚挖掘出来的墓穴─
"轰!"炸弹在他身后爆炸,热浪猛地将他冲进了六英尺深的墓穴里,后背烧灼般痛,耳朵嗡嗡鸣叫,胳膊、肩膀和腿都在流血
晏子殊跪在墓穴里,紧握着枪,他现在已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无处可逃,杀手只要对着墓穴扫射,就能彻底结束他的性命!
然而,晏子殊听到了打斗声,墓穴外有人在激烈地交火,几秒钟后归于平静,他攀住墓穴边缘爬了出来,用袖子擦掉流到眼睛里去的血,惊愕地看到杀手倒在墓碑旁边,而一个高大的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尸体旁边。
"卡埃尔迪夫"晏子殊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踉跄地站起来,看着那个完全不打算回过头来的男人,"站住!"
卡埃尔迪夫把及肩的金发剪短了,少了一份贵族的华丽,却多了让人目不转睛的刚毅气质,他更像一个黑暗世界的统治者了。
晏子殊忽然失去了语言,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卡埃尔迪夫的眼睛,冰冷又神秘的淡紫色,依然像水晶一样美丽,但好像失去了什么?显得非常冷漠,晏子殊握紧了手里的枪。
他以前就不懂卡埃尔迪夫,现在是更加地茫然,凝视了半晌,晏子殊突然举起了枪!
"站在那里别动!"晏子殊厉声说,一边模索着别在后腰皮带上的手铐,虽然心里很清楚,这对卡埃尔迪夫来说根本没用,"你被捕了!"
卡埃尔迪夫十分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人觉得陌生,他看了晏子殊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一条僻静的小路。
"我叫你站住!"晏子殊怒了,一枪击中卡埃尔迪夫脚边的土地,后者停下了脚步。
"我说过,再见到你,我会开枪的!"晏子殊大声说,用枪指着卡埃尔迪夫的后背,"和我回警局!"
卡埃尔迪夫微侧过脸,和以前总是注视着晏子殊不同,他移开了视线,"随便吧。"
"什么?"
卡埃尔迪夫似乎已不愿多说,转身迈开脚步。
"浑蛋!"这是什么态度?!晏子殊看着卡埃尔迪夫逐渐远去的背影,愤怒地扣下扳机!
他的脑海里不断徘徊着亚伯特上将的尸体,横陈在法医室的样子,X的!晏子殊很痛苦,他从后方瞄准卡埃尔迪夫的心脏,如果有狙击手在这里的话!就一起死吧!
"砰!"
卡埃尔迪夫摇蔽了一下,血从左肩膀涌出,他伸手按压住伤口,殷红的鲜血流淌在指缝间,加深了黑色羊绒风衣的颜色,因为枪伤,卡埃尔迪夫的动作有点迟钝,他慢慢地走出了墓园。
晏子殊呆呆地看着卡埃尔迪夫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手里的枪好重,双腿也失去了力气,这里没有狙击手,卡埃尔迪夫也没有躲开子弹,更让他愕然和无措的是,在扣下扳机的最后一刻,他向上移动了枪口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希望卡埃尔迪夫死?
晏子殊颓然跪了下来,感觉血液抽离了心脏,面无血色。
他不想看到自己这样懦弱,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心被刀剜着,晏子殊嘶哑地叫着,眼泪滚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缩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的感情?
只要再坚强一点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自掘坟墓?
晏子殊痛恨自己恨自己的犹豫和逃避,恨自己最后也只能哭泣而已
─爱情把一切冷酷之心变得温柔,但是对无望的爱来说,它的终点便是放手,不仅仅是一方,而是双方的放弃,虽然这很痛苦,但是比起无尽的折磨来说,却是一种解月兑,是把爱情从生命里放逐
俄国莫斯科,苏尔古特造船厂─
从租来的福特汽车里下来,晏子殊站在浮动码头上,遥望那座庞大的船坞,在余晖的照射下,它就像一座古老的碉堡,静静地横卧在码头前方。
风很大,伏尔加河波涛汹涌,浪花四溅,脚下的钢筋混凝土码头微微地晃动,晏子殊挟紧大衣,朝船坞走去。
苏尔古特造船厂,主要建造万吨豪华游轮,投资者是汉莫克.沙夏,也就是莫拿.沙夏的父亲。
柄际刑警组织截获了一封加密的电子邮件,说明在这个船坞里,莫拿.沙夏将和一个人秘密交易,情报部把这封邮件上呈给国际刑警总部的时候,被晏子殊拦截了下来,他擅自改写了邮件,把秘密交易的日期改成了第二日。
而且,他还在自己的电脑里打好了辞职报告,做好了被国际刑警组织开除,甚至是被捕的准备。
他要为亚伯特上将报仇,也要为他和卡埃尔迪夫之间的纠葛画上终止符号,晏子殊是抱着即使失败,也要同归于尽的心理,踏上码头土地的。
他从军火器械库里拿了两把使用Trijicon夜光瞄准具的P226手枪,五个弹匣,一共一百发子弹。
他还带了C4软塑炸药,其实炸弹的特性和使用方法、陷阱的布置等等,都是卡埃尔迪夫教他的,不知道卡埃尔迪夫会怎么想,他到底是养虎为患,被他饲养的宠物狠狠咬了一口!
晏子殊想起了自己在城堡中度过的日子,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反抗,却只能更深地体会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已。
就算矢口否认,晏子殊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因为卡埃尔迪夫而改变,这种改变起初是由于药物和束缚,尔后这种颤栗就渐渐地渗透到身体里面,体内深处产生麻痹感,只是进入就让他兴奋不已,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卡埃尔迪夫总是给他很多很多
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意志也在那温柔的凝视下迷失,一点点地动摇。反复地思索,陌生的心理,深深的仇恨下面,有一种令他崩溃的情愫存在,晏子殊终于选择了面对这种感情,同时也选择了结束这段感情,他带来了炸药,也带来了船坞结构图,还有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晏子殊坐在船坞上方的吊桥上,看着下面那只建了底部的豪华游轮。
他已经把爆炸力极强的C4炸药,布置在各个支撑点上,就像爆破废弃建筑物一样,只要引爆炸弹,五秒钟内,整栋建筑物就会轰然倒塌,谁也无法逃月兑,因为时间太急,这栋建筑物最后会沉入伏尔加河
晏子殊并不害怕,抽了一口烟,把香烟捻灭在钢板地上,他的脚边已经有一堆烟头。
蚌然地,他听到了沉重的推拉铁门,被用力拉开的声音。
他警觉地往下看去,看到一辆无牌照的黑色劳斯莱斯七二八驶进了船坞,在三百英尺处停下。不一会儿,车门开了,一个晏子殊曾经见过的,叫科瓦约夫的高大男人,从车内推出一辆折迭的电动轮椅,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车内的主人,将他放在了
轮椅上面。
莫拿.沙夏好像在生病,剧烈地咳嗽着,神色很差,科瓦约夫将毛毯盖在他瘦弱的膝盖上面,很担心似地拨开莫拿.沙夏眼睛前面的头发。
"啪!"一个恶狠狠的耳光!科瓦约夫的脸被打得歪到了一边。
莫拿.沙夏恼怒地骂着什么,因为他说的是俄语,晏子殊听不懂,但是从他嫌恶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是讨厌别人碰触他。
科瓦约夫唯诺地低着头,莫拿.沙夏依旧谩骂不休,尔后,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
莫拿.沙夏紧抓着轮椅扶手,喘过一口气来,讽刺的是,他的脸色因为咳嗽而有些红润了,他拿过科瓦约夫递给他的冰水,勉强地喝了一口。
莫拿.沙夏有一个崇尚斯巴达教育的父亲,看到儿子因为发高烧,而落下残疾的双腿后,汉莫克.沙夏立刻找了一个情妇,重新生育孩子。
而莫拿.沙夏的母亲柳德米拉.沙夏,却是疯狂地溺爱儿子,她的许多行为举止,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柳德米拉.沙夏视丈夫的私生子为眼中钉,也痛恨丈夫不够尊重真正的继承人,汉莫克.沙夏是被员警击毙的,但是出卖他的人,据调查正是"黑蜘蛛"柳德米拉.沙夏。
莫拿.沙夏就成长在这样一个怪异的家庭里,他的脾气火爆,一点不顺心就大开杀戒,而且特别喜欢暗杀,他对死亡毫无感觉,无论对方是老人还是孩子,他都能十分平静地派出杀手,隔天在看新闻报纸的时候,拿死者的姿势取笑一番。
他是一个金发碧眼,很漂亮的俄国少年,瘦弱的、扭曲的双腿让他看上去十分可怜,但他是死神,一头因为残疾而更加凶狠的狼。
晏子殊正在暗处着观察莫拿.沙夏,突然感觉颈后有风,他大吃一惊,还未回头,那黑漆的枪口便对准了他的脑袋,同时还有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别出声,晏刑警。"
晏子殊睁着眼睛,动弹不得,听出这个声音是梅西利尔,卡埃尔迪夫的管家。
"主人知道你要来,"对方的声音轻如耳语,虽然拿枪抵着他,却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希望你保持安静。"
晏子殊静悄悄地握住口袋里的枪,正想反击的时候,"#!"船坞的大铁门又敞开了。
晏子殊头顶的照明灯,一瞬间大放光明,把涂白灰的水泥墙壁照得像雪地般明晃刺眼,晏子殊没法动弹,他一动,隐藏在空汽油桶后面的身影,就会被下面的人发现。
"砰!"随着大铁门合上的声音,一辆相当扎眼的银灰色美洲虎古董轿车,不急不徐地驶了进来。
晏子殊听到了像是弓弦拉紧的声音,他咽了口唾沫,紧紧地盯着驶进来的车辆。
"吱!"美洲虎轿车在离开劳斯莱斯房车的六十英尺处戛然停下。
莫拿.沙夏的神情更加冰冷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轿车,空气似乎突然冻结住了。
"喀!"车门打开了,埃尔迪夫在这种冰冻三尺的气氛中,从容地下了车。
晏子殊动了一动,梅西利尔立刻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警告他不要出声,"晏刑警,别逼我开枪,主人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晏子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有随行保镖,卡埃尔迪夫是一个人,莫拿.沙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您的眼睛已经治好了吗?"
"多谢关心,只要移植眼角膜就能重见光明,医学总是在发展的。"卡埃尔迪夫不愠不火地答道,嘴边带着讥讽的微笑。
莫拿.沙夏紧紧地抓着自己畸形的腿,他是被医学遗弃的患者,他痛恨医生!就是那种开发中的新药,让他落下了残疾。
莫拿.沙夏残酷地冷笑着,"多幸福啊但是把眼睛剜出来的话,什么眼角膜也没用了吧,公爵你知道我在说谁的眼睛!"
卡埃尔迪夫皱了一下眉。
"你想在餐桌上看到他的眼睛吗?"莫拿.沙夏的语气恶狠狠地,"把储存器给我!"
晏子殊如坠五里雾中,以完全困惑的眼神询问梅西利尔。他们在说谁?储存器又是什么?
梅西利尔很惊讶,晏子殊竟然不知道公爵为他做了多少事情吗?
"您真的不知道吗?"梅西利尔轻声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晏子殊很烦躁。
梅西利尔以很轻的声音说:"因为某件事,公爵阁下欠了‘冰原狼'一个人情,后来,‘冰原狼'要求公爵阁下杀了你。"
晏子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公爵和他交换了条件,为了你,在军火走私案中与他合作,嫁祸彼得洛夫少尉,而且"
"而且什么?"晏子殊心惊胆战地追问,嘴唇微微发抖,"是上将么?"
"不错,‘冰原狼'要求公爵阁下不要干涉他们暗杀伊恩.亚伯特上将的事情,还有,如果你参与其中,他们就视约定无效,仍旧会杀了你。"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晏子殊恨恨地说,眼睛有些红,是因为他,上将才会丧命?
"不需要?"梅西利尔摇了摇头,"也许你能二十四小时保持警觉,但是第二天呢?第三天呢?你能不吃不喝,不睡觉?
"‘冰原狼'曾把遥控炸弹放在蛋糕里,让一个懵懂无知的小阿送给目标人物,那小阿也被炸死了,你能逃过这样的暗算?
记着,"梅西利尔冷静地补充道:"‘冰原狼'以杀人为乐,他会等待一切时机。"
晏子殊没有说话,他看到卡埃尔迪夫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小袋子,从袋子一端,露出一截玻璃瓶。
晏子殊认得这个瓶子,就是在地下宫殿中,卡埃尔迪夫拿来装孔雀石盒中,像是"空气"的东西。
说是空气,因为肉眼无法见到,它太微小了,晏子殊事后猜想那是细菌之类的东西。
看到瓶子,莫拿.沙夏的眼睛霎时放出精光,"去,把它拿过来!"
科瓦约夫点头,走到卡埃尔迪夫面前,伸出手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精神振奋的莫拿.沙夏,和面无表情的卡埃尔迪夫,晏子殊越来越不知所措。
如果真的是什么病菌晏子殊下意识握住了手里的枪。
梅西利尔看出晏子殊在想什么,按住他的肩膀,解释道:"那是一段皮肤组织细胞,能让人类超越宗教信仰,成为上帝的东西。"
"什么细胞?"晏子殊没有听懂。
"一种有自我治愈能力,持续活跃,免疫力极强的细胞。"梅西利尔进一步解释道:"确切地说,是基因,一种能让人类远离疾病,超级完美的基因,通过它,再结合现代遗传变异的技术,还有人工授精和复制技术,人类能产生新的物种,一下子进化百万年。"
─地下宫殿里,那些"眼睛"看起来像是螺旋?是说DNA?DNA和RNA是螺旋结构的。
晏子殊怔怔地,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进化?新物种?他的脑袋十分混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结巴地问。
梅西利尔停顿了片刻,才一脸严肃地说道:"亚特兰提斯大陆最后的幸存者们,非凡的能力被人视为威胁,人们把他们称之为鬼,由于不了解而产生了憎恨、害怕和嫉妒的情绪,这种情绪直到太阳王即位时,终于大规模爆发了。
"亚特兰提斯人崇拜月亮女神,而太阳王要确立他的统治地位,两者相冲突,他屠杀了极稀少的亚特兰提斯人,摧毁了他们的神庙,但是,凯西奥女神庙还是保存下来了,那里是他们的墓地。"
晏子殊终于明白,那些散乱的尸骨、奇怪的服饰是怎么回事了,亚特兰提斯大陆极稀少的幸存者,在躲躲藏藏地生活了一千多年后,最后还是无法避免全部灭亡的惨剧,沉没
对了!晏子殊突然意识到,对有预言能力的僧侣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沉没。
所以他们把种族的基因,放在了孔雀石盒里面,让它沉在水底,亚特兰提斯大陆被海水一夜间淹没的传说,亦是暗语。
认识到这个事实,晏子殊十分震惊,而所有的疑问都能联系到一起了。
卡埃尔迪夫的书房里,有许多和生物遗传有关的书籍,他一直在寻找这个神秘的石盒,而这种举动或多或少地引起了罗马教廷的注意,人类是不可以超越上帝而存在的,而以此为要胁的卡埃尔迪夫,才能在梵蒂冈畅行无阻。
如果这个基因是真实存在的话,莫拿.沙夏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它也可以解释了,因为他想要用这种基因─治愈自己的腿。
但是晏子殊有一种感觉,卡埃尔迪夫是不会把基因交给他的。
丙然,像是不小心从手中滑落一样,玻璃瓶从卡埃尔迪夫的手中掉到了水泥地板上,"乒!"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不!"莫拿.沙夏大声尖叫起来。"你疯了!"
"啊?"晏子殊也倒抽一口气,原以为卡埃尔迪夫不会交出储存器,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干脆地摔碎!
这个基因的价值,远远超过核武器和最新型的毒品,它能带来想象不到的财富,疯狂的进化,卡埃尔迪夫应该很高兴拥有它才是,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毁了它呢?晏子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瓶子是假的?
可是看极度恐惧的脸,基因应该是真的,为什么
莫拿.沙夏猛烈地咳嗽着,全身颤抖,他愤怒地瞪着卡埃尔迪夫,从电动轮椅下面抽出一把黑色的SOCOM手枪,枪口笔直地指着他,"你竟敢耍弄我!"
"我只是在教皇和你之间,作了一个选择。"卡埃尔迪夫凝视着他,眼神波澜不惊,"我说过,谁也不能威胁我,选择权在我手里。"
卡埃尔迪夫把那黑色的绒布袋子也扔掉,微微一笑,"你以为掌握住我的弱点之后,就可以一直命令我吗?我劝你还是放弃那种天真的想法,或者说,那种─制造生化武器的想法。"
莫拿.沙夏咬牙切齿,眼睛里燃烧着愠怒的火焰,"你进了实验室?"
卡埃尔迪夫不置可否,莫拿.沙夏"喀"地打开了手枪保险,"是你逼我的,公爵,我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放心,我会用最好的冷藏库保存你的。"
莫拿.沙夏的话让晏子殊大为吃惊,卡埃尔迪夫却很冷静,似乎早就知道莫拿.沙夏的企图,"你是一头贪婪的小狼,但是自始至终也只是─小狼而已。"
卡埃尔迪夫的话音刚落,莫拿.沙夏就发现SOCOM手枪里没有子弹!
"咔嚓!"轻微的机械声响,科瓦约夫从怀里拿出APS冲锋手枪,对准莫拿.沙夏的脑袋。
情势急转直下,莫拿.沙夏先是愕然地睁圆了眼睛,尔后恍然大悟!恶狠狠地瞪着卡埃尔迪夫,"你收买了我的狗?"
卡埃尔迪夫摇了摇头,"你不该派人杀了他的妻子,只因为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卡埃尔迪夫淡淡地嘲讽,"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尼禄为什么会走投无路。"
─尼禄.克劳狄乌斯.凯撒,罗马史上出名的暴君,为了欣赏火光冲天的景致,而将整座罗马城纵火焚之,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
他的暴虐、荒婬无度,以及无止境的挥霍和浪费,最终招致百姓的征讨,就连他的心月复近卫军队,也背叛了他。
失去最后的依靠,尼禄走投无路,最终自尽身亡,成为罗马帝国克劳狄乌斯王朝最后一个皇帝。
而莫拿.沙夏则是沙夏家族最后一个继承人,他犯罪无数,被国际刑警重金通缉,由于酷爱杀戮,也得罪了其他黑手党首脑们,他的母亲在上个月被证实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上周末在监狱里上吊自杀。
而被他唤作狗,肆意侮辱凌虐的科瓦约夫也弃他而去,莫拿.沙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像是被现实突然击垮,莫拿.沙夏的肩膀陡然垂了下来,俄罗斯产的SOCOM手枪掉到了地上。
他抓着轮椅扶手,无比嫉妒地看着卡埃尔迪夫,多么完美的外貌,多么蛊惑人心的淡紫色眼眸亚特兰提斯人的后裔,受月亮女神凯西奥祝福的人。
神秘的卡埃尔迪夫公爵。
莫拿.沙夏垂下眼帘,亚特兰提斯岛的幸存者,在逃亡的过程中,和大陆上的人类结婚生子,混血虽然可以让他们站稳脚跟,延续后代,可也使他们的基因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变得越来越不完整!
大多数后代已经和普通人无异,唯有极个别的家族,拥有那种超凡基因的一半,甚至是一半以上!
研究亚特兰提斯人的学者发现,他们虽然没有了显眼的银白色皮肤,自我治愈的能力,但是,仍有超出普通人类许多的智慧和反应神经。
他们力大无比,学习能力极强,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辨别事物,而在外貌上,他们的特征是─像水晶一样的紫色眼睛。
当然,这只是记载在大英博物馆里的资料而已,谁也没亲眼见过那样的人类存在。
莫拿.沙夏忽然大笑起来,又蓦地捂着脸,像被丢弃的孩子那样呜呜啜泣着,为什么他要那么不幸呢?
左肺叶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在他的身体内部,有许多畸形丑陋的细胞存在,半年前,得知自己患了癌症那天,他突然很怕死,像惊弓之鸟一般,看到任何东西都想到死亡
报谢了,刀叉切割着鱼的尸体,拿着大镰刀的死神在落地窗外徘徊,他发疯地尖叫,砸碎玻璃后,发现那不过是树枝在摇动
但是转眼,死神又在浴白中,在镜子中出现,而杀人只有杀人能让他心灵平静,任何在他床上睡过的女人,任何见过他残疾双腿的女人,第二天就会被他灭口,科瓦约夫的妻子更是冤屈,只因为香水过浓,就惨遭杀害。
科瓦约夫是狗,所以,一向把狗视为私有物的莫拿.沙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在他的世界里,他是君主,是像尼禄一样,能让罗马城燃烧殆尽的男人!
他没有错,他只是不走运而已
晏子殊专注地看着莫拿.沙夏,这个疯狂的少年,滥用手中的权力,自掘坟墓,他只看到残疾的腿,却没有看到世界上,有那么多奇迹都是由残疾人创造,根本不必拘泥自己双脚下的小小土地,人─首先必须尊重自己。
梅西利尔轻轻地推了推晏子殊的手臂,"走吧,公爵会处理的。"
晏子殊想到了他藏在船坞各个角落里的炸药,有一丝犹豫。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码头上传来喧嚣的警笛的声音,刷地绷直了背。员警?!怎么会
晏子殊从梅西利尔笃定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是卡埃尔迪夫
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晏子殊的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电子引爆器就在他口袋里,整个船坞死一般地寂静,莫拿.沙夏在众人的注视下,倚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地挪进了经过改装的劳斯莱斯房车,然后"砰"地关上了车门。
这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他根本无法从员警的重重包围中逃月兑,晏子殊暗想,可是汽车并没有启动,不一会儿,晏子殊看到轿车门内窜出火舌,浓烟滚滚
利用车载冰箱内储存的伏特加酒,和抽雪茄用的纯金打火机,莫拿.沙夏自杀了
说不出这是什么心情,晏子殊默默地看着冒出火焰的房车,这种高级豪华轿车,车内有极易燃烧的高级羊毛地毯、兽皮椅,还有聚氯乙烯装饰物熔化后释放出的有毒气体加速燃烧。
但这不是最致命的,晏子殊很清楚汽车爆炸后,那团剧烈燃烧的火球会殃及近在咫尺的小型发电机,而在发电机的后面,有他安装的C4炸药!
晏子殊没有动,既没有按下引爆器,也没有急着逃离,他只是看着那不断燃烧的汽车,像是被炙热的火光完全吸引了过去。
他下意识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卡埃尔迪夫抬起头来,深深地注视着晏子殊,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梅西利尔,他听从卡埃尔迪夫的吩咐,把手机转递给晏子殊。
晏子殊不知道卡埃尔迪夫要说什么,把手机贴到耳朵边─卡埃尔迪夫说得很轻,但是神情很专注,那不是玩笑,不是戏谑和嘲讽,他是认真的晏子殊紧蹙着眉,挂断了电话。
卡埃尔迪夫给了他一个选择题,但是很狡猾地,在最后又说了一句,"我爱你。"
晏子殊闭上眼睛,然后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卡埃尔迪夫和科瓦约夫坐进美洲虎轿车,驶向半开启的大铁门。
"轰隆!"
别燃烧至油箱,莱斯劳斯轿车爆炸了,一团火球笔直冲上船坞上空,热浪翻滚,晏子殊本能地掩护住自己,电缆也着了火,"劈啪"几声,有几盏壁灯炸裂了开来,很快整个船坞的灯都灭了,可是钢制吊桥下却很亮,熊熊火光照亮大半个船坞。
"轰!"
又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头顶上的喷水装置猛地打开,吊桥上的钢索吱吱嘎嘎地响着,空汽油桶由于爆炸的冲击波,纷纷滚下吊桥。"砰!"砸进近千摄氏度高温的火场里,立刻就被大火吞没!
栏杆已经烫得抓不住,站在晏子殊身旁的梅西利尔,对着几乎已成废铁的莱斯劳斯轿车,划了一个十字,然后转身离开了。
懊说的话,他刚才已经说过了,他只是一个管家,对于主人的感情,始终只能旁观而已。
船坞里只剩晏子殊一个人了,浓烟烧灼着他的肺,喉咙刺痛难忍,消防车的警笛声不绝于耳,他坐在湿漉漉的吊桥地板上,看着黝黑的烟翻滚着冒上高耸的天花板,想着亚伯特上将,想着过去的一切,想着梅西利尔的质问。
─你想死在这种地方?用自杀结束一切,你真的甘心吗?
晏子殊握紧了拳头,是啊,他怎么能甘心!斗争了那么久,迷茫了那么久,他失去了很多东西,要连最后一点尊严,最后生存的都失去了吗?扪心自问,这是他期望的"自由"吗?
鳖着,只有活着才可以找到答案
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
他不能死
晏子殊感觉到心脏强烈地跳动着,想起卡埃尔迪夫凝视他的眼神,双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步履不稳地走在吱嘎作响的吊桥上面。
"乒!"
全副武装的消防人员用板斧砸破了船坞的侧窗,高压水柱冲了进来,由于吸入太多浓烟,晏子殊意识不清,最后的印象是纷乱的警灯,嘈杂的人声,一脸焦急的医护人员,将氧气面罩戴到他面孔上
一个月后,泰国海滨─
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淡淡的云。碧波荡漾的大海,在夕阳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闪光的鱼鳞,变得更加娇艳成熟了。
沙滩洁白柔软,晏子殊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赤果着双脚沿海滨散步,远处白帆点点,正在返航,穿着各色游泳衣的人们,在大海这温暖的怀抱里尽情嬉戏。晏子殊走到一个稍为安静的地方,极目远眺隐约可见的小岛,遐思着
太阳落入小岛之后,天空中渐渐显现出星光,尔后夜色加深,月光笼罩了沙滩,旅馆那边烟火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了。
晏子殊叹息着,转身打算离开─
"咔哒!"
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晏子殊楞了一下,从来者的手里接过杯子。
"对不起,遇到一点事情,久等了吗?"卡埃尔迪夫满怀歉意地说道:"我真担心你已经走了。"
"你从哪里过来的?"晏子殊低头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
"圣地牙哥。"
"没有休息吧?"从智利到泰国,跨了大半个地球,虽然卡埃尔迪夫看去上去并不疲倦,但晏子殊知道他是赶过来的。
"嗯。"卡埃尔迪夫点了点头。
圣地牙哥最近有两个非法武装组织火拼,为的是一条运送毒品的铁路线所有权,他们需要武器,而卡埃尔迪夫去那里的目的,当然是牟取暴利,也许还有更多,晏子殊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晏子殊向Interpol总部自首擅自行动的事情,被罚记过停职,所以他现在没有权力追究卡埃尔迪夫贩卖军火的事情;而卡埃尔迪夫,是在等待晏子殊的回答。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卡埃尔迪夫注视着晏子殊,灼热的眼神倾诉着自己的爱意,晏子殊紧紧地捏着杯子,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才开口说道:"我无法恨你可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你,如果你想要我的回答,这就是,我不知道,我还很混乱"
卡埃尔迪夫忽然伸出手,像是要握手一样,晏子殊不明白。
"我会给你时间,就算要等一辈子,也要让你的心属于我,"卡埃尔迪夫温柔地说道:"现在,从这里开始,重新认识我。"
新的开始,新的起点,晏子殊畏缩不前。
"如果我无法爱你呢?"他犹豫地问。
"我说过,一辈子都会等你。"卡埃尔迪夫的手臂没有放下。
"可是如果到最后,就算一辈子,我还是无法接受你呢?"晏子殊抬头,看着卡埃尔迪夫,他说的是实话,过去的芥蒂没那么容易消除,晏子殊对两人的未来没有信心。
卡埃尔迪夫露出宠溺的微笑,"就算你不能够接受我,有我爱你就行了。子殊,你可以更任性一些,不必顾忌我的存在,你不希望我出现的时候,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想看到你快乐、自在的样子,这样而已。"
晏子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贵族的眼睛中,看到了诚恳和真切的爱意,终于,晏子殊伸出手来。
卡埃尔迪夫温柔地将他握住。
我应该相信你吗?我还有很多的疑问晏子殊踌躇地看着卡埃尔迪夫,突然问道:"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好的?"
"大概是半年前,做了眼角膜移植的手术。"卡埃尔迪夫坦白地答道。
"半年"晏子殊喃喃,"那就是说在佛罗伦斯的时候,视力就已经恢复了吗?"
卡埃尔迪夫突然觉得不妙。
丙然,晏子殊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你在骗取我的同情!"
"不,这只是计画的一部分,不是刻意骗你,"卡埃尔迪夫辩解道:"而且"
"什么?"晏子殊冷冷地说。
卡埃尔迪夫停顿了一下,摊开双手,"好吧,实际上也有这样的念头,想看你高潮时的表情,羞涩的模样,因为你总是很压抑,所以子殊?"
晏子殊恼羞成怒,脸孔就像煮熟的虾,"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便头也不会地离去!
"真糟糕"卡埃尔迪夫苦笑了一下,他了解晏子殊的脾气,这下要花多少心思才能让他消气呢?实话果然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
卡埃尔迪夫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月光和波光粼粼的海洋,叹了口气,难道这样浪漫的结婚胜地,他只能一个人过吗?
卡埃尔迪夫慢慢地沿石铺的小径返回度假旅店,在高高的棕榈树下,一个男人双手抱胸等候着,看着他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卡埃尔迪夫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