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一撞,佟贞代的那辆豪华轿车,虽不至于面目全非,可一时之间也开不了了,只能交给修车厂去处理。
傍白震天这么一闹,原本警方以为是单纯的车祸事件,没想到竟引发出谋杀大案,在警方的坚持之下,白震天与佟贞代也只好亲自上警局去备案。
从警察局出来后,白震天看了看佟贞代,现在呢?应该是要回家,不过没车子怎么办?……
“我看我们就搭出租车回去好了,不过车钱得由你来付才成,知道吗?”曾经穷到底的白震天,对钱这方面可是分得很清楚。
懊他的,他一毛也不肯少拿,不该他的,他绝对不贪。出公差的花费,一切由雇主负担,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他可是一点都不会脸红。
“我知道。”佟贞代不在乎钱,唯一挂虑的是他,更担心自己现在的状况。
棒吸渐渐不顺,胸口疼得要命,一颗脑袋昏沉沉的,双眼的视线也逐渐模糊,看来那场意外可真把她原本就百病丛生的身子给逼到极限了。
“你怎么了?”看她捂着胸口,身子又摇摇蔽晃的,像是随时都会昏倒的模样,白震天不由得有点担心她会这么无缘无故地倒下去。“喂!如果你在这里昏倒,我可不管你喔!”要他雷爷在大街上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这种事他说什么也不肯做。
“不……”佟贞代喘得痛苦,心痛得更无法忍受,却依旧强装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没事,只是整个人还没从刚刚那场惊险的意外恢复过来罢了!你瞧,我这不是挺好的吗?还可以伸手拦车,我现在就拦给你看。”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病,能忍就尽量忍,在这里要拦车还不简单,只要把手往外一伸……瞧!眼前不就有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上车。
精锐的目光,再次往她脸上一睨,看她那强颜欢笑的模样,还真惹人讨厌。
“算了!既然你没事,那就上车回家吧!”说完,白震天也懒得管佟贞代上不上车,直接往出租车驾驶座的身旁坐了进去。
佟贞代一看他上车,赶紧打开车门也跟着坐进后座。一上车,她就赶紧交代司机先生要去的地方,跟着双眼一闭,暗自咬牙忍受越来越难过的疼痛。
“你还住在老地方?!”那地方他去过一次,目的就是找碴,找她老子的碴。没想到事隔多年之后,他们竟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这可真是意外啊!
“是的。”一个月,佟贞代有二十天住在母亲与她曾住饼的旧居,十天则跟着外公一起住,这是当初母亲去世之后,老爸与外公的协议。
协议条件就是外公付出他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交换自己的外孙女三分之一的岁月。
想到此,佟贞代不禁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她存在这世上不只多余,还会变成别人的负担,当年她拖累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她则拖累爱她的外公,再想到坐在前座的他,双眼微微眯起一条缝隙,她偷偷地瞅着坐在她前面的男人,现在她恐怕连他也一起拖累了吧?
想到不久之前那惊险的画面,假如不是他反应快,那现在……
不!她什么也不敢去想,倘若他真有什么万一,她佟贞代也活不下去了。
从理智上来判断,她知道自己应该在一切不幸尚未发生之前就放他走,可在情感上,她却无法放手。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非常自私,却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
她渴望他能留在她身边陪她一阵子,更渴望他能注意她、关爱她,就算是当朋友、当兄妹也好,老天应该不会怪她存有这点私心吧?
就为了能保有他,所以她更需要忍耐,哪怕胸口再痛、呼吸再难受,她都得忍,但……
“喂!都已经到了,你还不下车吗?”
“哦?已经到了吗?对不起,我好像睡着了,所以……”是的,她都已经快昏睡过去了,要不是白震天的叫唤,她可能就这么一睡不起也说不定。
白震天白眼一翻,他还真是受不了这凡事慢吞吞的女人!“付账,下车。”
“喔,好的。”头晕目眩的佟贞代唯一能做的就是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跟着顺手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让他去开自己家的大门。
岸完账下车的佟贞代,一直忍耐到白震天把自己家的大门打开。
两人才刚踏进佟贞代家的大门,一只小手突然从背后伸向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不明所以地被抓住手臂的白震天不悦极了,转过身子,他开口就想骂人。“天啊!你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她脸色白得跟殡仪馆的死人简直没啥两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她那丝断断续续的气息。白震天一时情急把他们之间的恩怨全都抛到一旁,双手抱着她急喊着。
“答应我,不要抛下我……不管,千万不要。”她再也受不了了,勉强熬了那么久的时间,身子的忍受度已然到达极限,在昏厥过去之前,佟贞代唯一能喊出口的就是“锦洲”两个字,心里牵挂的却是他的去留。
可是牵挂有用吗?她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只能任由黑暗的力量吞噬她的意识,让所有未遂的心愿留给苍天去决定。
结果若好是她幸运,坏则是她的命,半点也强求不得。
“佟贞代,姓佟的女人,你给我醒醒,你别这样就昏过去啊!版诉我,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手里抱着昏迷的女人,白震天用力地摇蔽,使劲地呐喊。
“锦洲”到底指的是什么?也不说个清楚,就这么昏了过去,这下要他怎么办?
难道她说的是医院?对了,就是医院!他想起的确有一家医院叫锦洲,他还曾经到那里找过医生。
那还等什么?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抱起她,到医院求救。
等?犹豫?白震天看着那张脸,心里犹豫着自己该不该救她。最重要的是,他已然明白这女人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大麻烦。
他虽然惯于帮人处理麻烦,却不习惯把麻烦揽上身,更讨厌麻烦,救了她等于是招惹一件麻烦上身,想月兑困恐怕不易。
懊与不该?良心与仇恨在他的内心拉锯着,终于他牙一咬。“算了!惫是先救人要紧。”等把她交给医院之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管她的死活,更可以名正言顺地推掉这个麻烦。
对,就这么办!
于是,才刚踏进屋子大门的两个人,再次急匆匆地招来一部出租车往锦洲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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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娥是锦洲医院的资深护士,她在此已经服务多年,可以说大部分的病人她全都认识。
当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踏人医院大门时,她马上就认出男人怀中的女人就是医院里的病人。“是贞代!跋快去通知萧医生过来,告诉他有他的患者要急救,快!”先叫人去请来佟贞代的主治医生之后,阿娥跟着又转头跟那个抱着佟贞代的男人说:“你抱着她跟我过来。”话刚落,她也不管他听是不听,直接就往急诊室冲。
什么?!又要他抱着这女人跑?
白震天想抗议,可是人都已经跑远了,他就算不甘愿也不行,只能乖乖照护士的指示,抱着佟贞代跟在护士的后面跑。
接下来的情况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交代过去的,白震天什么也不能做,想走却又走不了,只因为那昏迷的女人把他的手给抓得紧紧的,任他如何挣不开她的钳制。
呃,不可讳言的是,他确实是使不到全身力气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说他挣扎得不是很用力就是。
只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这女人对他的依赖与信任,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经验,他的家人不曾对他如此依赖、如此信任,他过往的女友更是不曾。
懊不容易,惨白的小脸恢复了点血色,急促的呼吸声也缓和许多,年轻又帅气的医生才一脸严肃地开口:“你是贞代的男朋友吗?”若是,就真的太不该了,竟把这可怜的女孩变成这副德行,要不是急救妥当,现在她可真要去阎罗殿报到了。
“我不是。”白震天讨厌这口没遮拦的医生,乱猜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不打紧,还表现出一副想K人的气愤模样,更是让他不服。“我只是受雇于她的保镖而已,而且还是刚刚上任不久的。”算算前后不过五六个小时,这女人给他的经历竟是如此之多,连他自己也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佟贞代的处境确实危险,不只有人想要她的命,甚至连她自己的身体也跟她这个主人作对,这也就难怪她老是表现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想来死亡对她来说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呃……是吗?”若是,这下误会可就大了,“很抱歉,我估计错误,可有些事情,我想我还是得先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说吧!”其实不用萧医生说,白震天心里也大约有了个底,只是他还模不透她的身体到底糟到什么程度。
“贞代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她不只患有气喘的毛病,心脏方面也有点小问题,所以她绝对无法忍受过于刺激的事情,还有天气变化时也需要多加注意,另外她不能吃较为生冷的食物,像冰过的开水饮料或者西瓜等等,另外还有……”
“够了!不用再说下去。”白震天越听越是厌烦,这些事干他何事?他凭什么要替她注意那么多?
他不过是她身边一个假扮的保镖,又不是她的亲人,更不可能是她的爱人,凭什么他必须替她注意那么多?
不值得也不必要,说什么他也不可能会替她注意这些琐事,要生要死全凭她自己的意志与运气。
这样麻烦的人物,他白震天惹不起,更不想与她纠缠、攀上任何关系。
早在送她到医院的途中,他心里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她撇清关系,推掉这件委托,凭什么还要他知道那么多,越听下去,只是越让他心烦罢了!
他会走的,一定会走!可是一想到佟贞代昏迷之前所说的话,白震天不由自主地踌躇了起来。
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说出叫他不要丢下她不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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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白震天不只没抛下佟贞代不管,甚且还莫名其妙地待在她的病床边照顾她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为什么?这问题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理清。
是心肠不够狠毒吗?才怪!经过大风大浪的他,早了解过多的仁慈心只会害苦自己。
再说,佟贞代可是他仇人的女儿,同样在他心里也名列在敌人的名单之中,对敌人仁慈就等于是在对自己残酷,这道理他比谁都懂。
低头审视那张病恹恹的睡容,看她连昏睡的时候也紧揪着眉头。白震天没来由地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扯得有些微的刺痛,而他却搞不清这痛到底是因何而起。
是同情心泛滥吗?他同情她无法像一般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他同情她只要稍稍跑几步路,就会气喘如牛、心痛如绞,他还同情她有个到处为恶的父亲,所以才会有人随时想要她这条小命!
这一切都是报应,他干吗同情她呢!
不过……很奇怪,当他低头俯视她那张病恹恹的昏睡容颜时,他心痛依旧。
败痛是吧?,要不她为何深锁黛眉?又为何昏睡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未转醒?贞代,佟贞代,一个让白震天感到可恨又可怜的女人。
就像呼应着白震天心里的呼唤一般,羽毛般的睫扇终于有了丝微的眨动,跟着一双澄清如水的眸子随即望入他欣喜的眸底。
“你总算是醒了。”看到她醒来,他忍不住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忧也减轻许多。
“你……没……走?”佟贞代还以为他会抛下她、离开她呢!所以她一直不肯醒来,一直不肯面对残酷的现实。
若不是冥冥中感觉有人在黑暗中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倒宁愿就这么一睡不醒,让自己消失在这人世,让所有被她牵累的无辜者得到一个永远的解月兑。
想不到,双眼才刚睁开,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深刻在她心底的俊容,这个发现让她高兴的掉下了泪。“你真的没走,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告诉我,这不是梦。”
“不是梦。”为了给她一个证实,白震逃隈意地往她脸颊用力一掐,“如何?会痛对不对?”
“嗯,会痛。”而且好痛,可心里的欢欣却比这痛还来得强烈。
“会痛就代表不是梦,不过……”看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白震天无缘无故地感觉刺眼,“你要是敢再掉出一颗泪来,我保证立即从你眼前消失。”
“不要!”一听他的威胁,佟贞代哪敢再哭,赶紧伸手抹干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你看,我没哭,我真的没哭,所以求你不要离开我,陪我一段日子好吗?只要一段日子,我不要求太多。”
“好!反正出钱的人是大爷,只要你高兴,我有钱赚也高兴,皆大欢喜,何乐不为呢?”看她哀求得如此恳切,白震天微微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把金钱两字挂在口中,暗示她,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有最现实的金钱交易。
“是,你说的全都对。”钱曾是佟贞代最为唾弃厌恶的东西,可她没想到她也有倚赖它的一天,这情况想来坯真有几分讽刺,不过她不在乎。“只要你肯依照我们的约定,继续保有我们之间的交易,再多的钱我都愿意付。”
“这样不就得了。”真是如此吗?白震天不由得扪心自问,意外地竟感觉心里有点讨厌这个话题。“好了,不谈这个。我们还是来谈谈你身体的状况吧!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感觉如何?舒服多了吧?”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离开医院,他讨厌医院,更憎恶医院里的药味,闻起来真的很想吐呢!
“我……”
佟贞代的话都还没说完,一个娇小的人影随即大咧咧地挤开病床边的白震天。
“对不起,请让让路,我还得帮贞代打针呢!”在门外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阿娥,早把小女人家的心事看得透彻。
她心里忍不住稗这男人的现实,更讨厌他不懂女人家的心思,残酷得只看得见钱,辜负少女的深情,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女人的天敌,她讨厌他,而且很讨厌,很讨厌。
纤手一推,她才不管他是病人的保镖或者家属,抑或她心爱的男人,总之就是直觉地讨厌他,更不忘在佟贞代的面前削他一顿:“贞代,你也真是笨,他可是拿你钱财的佣人,你何必对他低声下气,又何必事事都听他的?没关系!别怕他,我阿娥支持你到底。”
这像话吗?
正所谓的好人难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阿娥,怎会了解这一席话差点又把佟贞代给吓晕过去。“阿娥,求求你别说了好吗?”她好怕白震天会生气,更怕他会在一气之下离她而去,忍不住用眼角偷瞄一眼,确定他不在意,她才算安了心。
“不说,不说。”唉!女人也真是笨,为了情爱竟甘心被男人牵着鼻子走,想来还真是可悲。“反正又不关我的事,我干吗自讨没趣,对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阿娥越想越气,手脚难免粗鲁了点。
“轻点嘛!,阿娥,我手会痛耶!”她挤眉弄眼的,一副调皮的样子,就为了逗阿娥开心。看她跟自己生闷气,佟贞代心里同样也不好受,想想阿娥可是她少数的朋友之一。
“少装了,这针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打了三百六十支,早就习惯了,还会痛吗?”根本就像蚊子在叮她一般,还有什么痛楚可言,况且她打针的技巧可是有口皆碑的,保证不痛不痒。
不过看她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娥还是忍俊不住。
“好了啦!,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啊!”说完,可爱又娇小玲珑的阿娥转身要离开之际,还不忘抛给那可恶的男人一记警告的白眼,暗示他对她温柔一点,不要随便欺负她的好朋友。
阿娥一走,白震天随即欺向佟贞代的病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那趾高气扬的护士小姐、自以为是的医生,让他更加讨厌这里,就希望能马上离开。
看他那副气闷的模样,佟贞代只能无奈地一笑,“别跟阿娥生气好吗?她是我的好朋友,会为我说话是理所当然的,你能不能不要跟她计较?”
“笑话!我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计较?我只是……”明明就计较得要命,白震天却倔强得死也不肯承认。“只是讨厌医院的味道,满室的药味,闻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是吗?”佟贞代倒是没这个感觉,只因为一天到晚进出医院多次的她,早已习惯它的味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们现在就走,反正这也是老毛病了,要好是不可能,要命倒也不至于那么快。”
年纪轻轻,语气却显得老气横秋,佟贞代一生下来就注定与医院结缘,这辈子要离开它,怕是不可能了。
听了她的话,白震天一颗心感觉更是沉重,这种滋味还是他第一次领受到。为什么?这女人到底要给他多少不曾有过的感受才甘心呢?这样跟她周旋下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时之间,白震天竟拿不定主意,唯一能下定决心的是,他一定要带她一起离开这家讨人厌的医院。
今后,除非佟贞代的病情再发作,严重到不送医院治疗不行的情况,要不他绝对不再踏入这家医院,也不想看医生与护士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