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国返台之后,薛柏谦连续休息三日,没有安排任何的工作行程。
苏悦宁终于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放假,兴高采烈的回家大吃特吃、大睡特睡。
周日的夜晚,薛柏谦应多年老友洪大隆之邀请,独自参加一场名流慈善拍卖晚宴。
当晚宴结束,他步出饭店宴会厅时,忽然被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唤住——
“柏谦!”
薛柏谦回头见到一名约莫六十岁、头发灰白的男人朝他这边靠近,脸色顿时拉沉,急著离开。
“柏谦,别走!”薛振华疾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你这孩子怎么看到爸爸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真是太没礼貌了。”
“在我眼里,你早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薛柏谦嫌恶地挥开他的手,态度异常冷漠。
“你在胡扯什么!你体内流著我的血,不管发生什么事,这辈子我们都是父子。”
薛振华厉言斥训。
“亲爱的,原来影帝薛柏谦真的是你亲生儿子啊!”一名大约二十岁的稚女敕美女靠近过来,兴奋得盯著薛柏谦。“哇,想不到你本人更帅、更高大呢!”
“他是我生的,相貌当然像我一样英俊。”薛振华亲密揽著美女的腰,警告说道:
“不过,你可别打我儿子的主意,我会吃醋的。”
望著他们亲密的互动,薛柏谦鄙夷冷笑。“看样子这些年来,你过得一点都不寂寞。”
薛振华此生最大的嗜好便是寻欢作乐,身边从不缺乏年轻辣妹,这也是薛柏谦鄙视他的原因之一。
“当然!人生本来就是要追求快乐嘛!”薛振华呵呵笑著。“自从你妈自杀后,我们父子俩已经将近十年没见面了吧?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我说过了,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没什么好聊的。”悲痛的往事被残忍挑起,薛柏谦心中刺痛,双眼赤红,用力揽紧拳头。
唉自己的妻子自杀而亡,他怎么还能轻松自若的提起这件事?他完全都不愧疚吗?
怎么会有这般残酷冷血的男人?
“你——”薛振华不高兴的板起脸。
“就算以后再在路上碰面,也不要叫住我。和你说半句话,我都觉得恶心!”薛柏谦咬牙说完,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饭店。
坐上保时捷豪华房车,他发泄似的疯狂挝打方向盘,悲恸怒吼:“薛振华,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死都不会原谅!”
阵阵尖锐刺耳的门铃声如催魂般的急促响起,划破半夜的宁静。
苏悦宁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的前去察看。“谁啊?这么晚了还来?”
“是我!”铁门外传来一道沉稳充满磁性的男声。
“薛柏谦?”苏悦宁连忙开门。
“嗨!”薛柏谦单手拎著Armani西装外套,眼睛布满血丝,神情疲惫,朝她弯起一抹略带忧郁的微笑。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她十分惊讶。
“打电话问老麦的。”他轻推开她的身子,很自动的穿越庭院,走进屋里。
苏悦宁反手关上大门,急急跟在他身后。“这个时候你来我家干嘛啊?”呜呜,怎么这么命苦,难得休假都不让她好好休息。
“睡不著,不想自己一个人就过来了。”他环视二十几坪大、装溃简洁的客厅。
“你家人呢?没有把他们吵醒吧?”
“现在才来担心这个问题太慢了吧?”苏悦宁没好气的瞪他。“我伯父和伯母在大陆经商平时不住家里,堂姐这几天到澳门出差不在。”
“你父母呢?”
“他们离婚后,我就跟伯父他们一家人一起生活了。”
“所以说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了?”他随手搁下外套,落坐沙发。
“嗯。”她受不了的哀声叹气。“薛柏谦,拜托你睡不著就去撞墙把自己撞昏嘛,不要来吵我,我很困呢!”
“家里有酒吗?”他没理会她的抱怨,迳自问道。
“只有啤酒。”她闷声说道。
“也好。”
“喏!”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给他。
他安静地喝著啤酒,久久都没有再开口。
苏悦宁撑著下巴坐在另外一张沙发,困意犹在,猛打哈欠。“你大半夜特地跑来,就只是要讨酒喝喔?”如果他敢说是,她一定会马上掐死他!
“如果你真的困了就去睡吧,别理我。”发现她眼皮都快黏上了,他不忍心让她再撑得这么辛苦。
“那你请自便喔!”她起身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劲,一坐到他身边,认真探研著他。
“怎么还不去睡?”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特别轻柔。
“我觉得你今天好奇怪喔,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忧郁落寞的样子。
“你在担心我吗?”他微笑了。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听主子发泄抱怨,也是助理的职责嘛!”她很够义气的拍拍胸脯。
之前她失恋难过的时候,是他陪在她身边给予安慰;她生病了,也是他在她身边照顾。现在换他心情不好了,如果她抛下他不管,就显得太没良心了。
“今晚我遇到我父亲,想起过去一些痛苦的记忆。”真诚率直如她,在她的面前,他也无须假装,很自然的坦承内心脆弱。
“什么记忆?”她努力打起精神听他说话。
“我父亲一直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就算和我母亲结婚了,依然没有改变本性,在外头偷腥不断。最后我母亲忍受不了,选择用跳楼自杀来报复他。”他凄然苦笑。“可笑的是我母亲死后,我父亲完全无动于衷,继续周旋在那些年轻美女之间。”
“啊,我终于懂了,之前你那么喜欢虐待我,看我痛苦,原来是因为你曾经有过这种痛苦的遭遇,才会导致心理扭曲。”还有,有个偏爱美女的花心父亲,难怪会令他特别排斥长得漂亮的女生。
“和那个没有关系!”薛柏谦表情抽搐,咬牙瞪她。“苏悦宁,我现在正在伤心,你还要这样攻击我吗?”
“唉,对不起啦,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见他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我陪你喝酒,喝醉了就不会再想起这些难过的事了。”
“你还真够义气。”他微勾嘴角。
她起身将冰箱里十几瓶啤酒统统抱了出来。“趁我堂姐不在,我们赶快把这些喝光光。”她又递了一罐啤酒给他,然后自己也开了罐啤酒喝。“快喝!喝醉就不会伤心了。”
“喝醉不伤心,那酒醒之后呢?”他愣瞪她,她还真吓人,不只吃东西吃得狼吞虎咽,就连喝酒也喝得又急又猛,没一会儿就开始进攻第二瓶啤酒。
“咦,说的也是……”她愣了愣。
“你这笨蛋!”他被她傻里傻气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发。其实悲伤的夜里有她陪伴,他的心不再觉得孤寂,反而温暖多了。
“啊,不管啦,先喝了再说。”她继续猛灌著啤酒,结果情绪难过的薛柏谦还没醉,她自己反倒先醉了。
“嗝—嗝—”酒精在体内发酵,她猛打酒嗝,脸颊红通通的,眼神一片迷茫。“酒呢,我的酒呢?”
他摇头叹气,夺下她手中的啤酒。“你醉了,进房睡觉吧!”
“薛柏谦,你、你不要伤心喔,虽然你妈妈不在了,但、但是、嗝—我会一直一直一直陪著你……”她小手捧住他的脸,呢喃醉语。
“你说真的?”他凝视她,眸色溢满温柔,唇角噙著笑意。
“嗯!嗯!”她泛起傻笑。“酒……酒……我一定会陪著你……”身子一软,最后倒下睡著了。
懊死不死的,她的脸埋在他的胯间。
“真要命!”他低咒,顿时起了敏感反应。
他连忙抱起她,找到她的房间,将她放置床上。
“薛柏谦……你不要难过,我、我的心……会难受……”她小声梦呓,他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他微笑,望著她红扑扑的脸蛋,红润的唇,心中骚动,忍不住低头试探性地轻吻她的唇。
她没反抗,继续沉睡。
她软女敕甜美的唇宛如罂粟,令他越吻越上瘾,转为深深吮吻。
当越来越强烈,他放开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不想在她意识不清的状况之下强要了她。
他舍不得离去,侧卧她身边,静静凝视她的睡容。
见她嘴唇张开,淌著口水,还打呼,他却毫不嫌丑,反而深深著迷。
在他眼里,顶著爆炸头的她比西施还要美丽动人。
懊温暖喔!
虽然这个枕头抱起来有点硬,可是暖暖的温度让人感觉好舒服,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古龙水香气,更最重要的是好人性化,会自动帮她按摩耶……
秋豆妈嗲!这是啥古怪枕头?
苏悦宁猛然睁眼,被眼前的状况吓得呆若木鸡。
“早安!”薛柏谦展露迷人微笑,大手迷恋地抚模著她的臀部。她的肉肉的,很有弹性,模起来挺舒服的。
“啊啊啊!”她回神,尖叫声划破早晨的宁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睡在我身上?”
“是你睡在我身上。”他更正。
“什么?”她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像只无尾熊般的紧攀在他身上,一只脚还横跨他腰际。“啊——,为什么会这样?”她惊跳起来,卯足劲对他拳打脚踢。
“住、住手!”
懊死!她揍人还真狠,连他俊美无俦的脸都敢攻击!
薛柏谦扣住她的双手。“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才能好好说话。”
“我们都睡在一起了,你要我怎么冷静呀!”她瘪嘴哭了。“昨晚见你难过,我好心安慰你,陪你喝酒,结果、结果……你居然对我乱来!你这个大坏蛋……呜呜呜,一觉醒来,我的贞操就莫名其妙没了,真是亏大了!”
“你这小笨蛋想到哪里去了!我们的衣服都还整齐穿在身上,看起来像发生过什么激烈运动吗?”他抹去她脸上的泪,好气又好笑。
“咦?”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止住泪水,半信半疑。“你真的没对我乱来?”
“没有。”他眼神闪烁,咧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可能承认昨夜偷偷吻了她好久,他又不是傻子,自寻死路。
“那为什么你会睡在我床上?”她逼问。
“昨晚你喝醉了,我抱你回房睡觉,结果我也不小心累到睡著。”他反而抱怨起她来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喝醉带给我多大的困扰?你居然还‘故意’把你的脸埋在我的……”
“埋在哪里?”她悬著心,小心翼翼的问。
“容易让男人冲动的地方。”他垂眸瞄瞄自己的重要部位,装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我没对你乱来,倒是你先对我乱来了。”
她顺著他眼光望去,涨红脸,捧著脑袋尖叫。“骗人!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苏悦宁,你在鬼叫什么?出什么事了?快开门!”
门外突然传来苏美丽的声音,苏悦宁大惊失色。“哇,惨了惨了,堂姐怎么这么快回家……”
薛柏谦跨下床,准备去开门。
“你这个白痴,不能开门啦!如果让堂姐知道昨晚我们同床共枕,我就死定了!”
苏悦宁急忙冲过去拦住他,压低声音斥骂。
“你干嘛这么害怕?你堂姐真的这么凶吗?”薛柏谦笑挑眉毛。
“苏悦宁,你在干嘛?再不开门,我要自己拿钥匙开门罗!”苏美丽等得不耐烦了。
“对!她是超级可怕的大恶魔,如果让她生气,我们两人的小命都不保了,你坑阢起来!”苏悦宁手忙脚乱的想将他塞人衣柜中,但无奈他体格高大,根本塞不进去,她只好再把他推到床边。“坑阢到床底下!”
“我不要!”他神色傲拗,才不想这般委屈。
“快给偶进企!”她动手K他,气到飙出台湾国语。
薛柏谦紧皱眉头,一脸委屈,只好弯身爬向床底。
“快一点啦!”苏悦宁嫌他动作慢吞吞的,干脆拾起脚,使劲踹他,将他踹了进去。
“苏悦宁!”薛柏谦气得咬牙低咆。
“记住!不可以出声,也不可以出来,不然在我被堂姐砍死之前,我会先把你砍死!”她弯身望向狼狈趴在床底的他,恶声警告完,赶紧拉下床单遮掩,自己则坐在床边。
适时,苏美丽自己拿著钥匙开门进来。
“苏悦宁,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喊老半天也不开门。”
“我刚在睡觉啦,不小心做恶梦大叫。”苏悦宁故意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堂姐,你不是到澳门出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昨晚特地赶回来参加老板的生日派对,大家玩到天亮才散场,呼,累死了。”苏美丽不急著走,反而爬上苏悦宁的床铺躺著。
“既然累了,那你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呀!”苏悦宁紧张得猛觑向床底下,深怕那个叛逆男人会冲出来。
“薛柏谦呢?”苏美丽忽然问道。
“他不在这里!”苏悦宁作贼心虚,嚷声大喊。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我们家,我是问他这几天有什么行程?有没有和什么女人约会?”苏美丽赏她白眼,精神过于疲累,没察觉出她的怪异。
“这三天我都放假在家休息,不清楚呢!”苏悦宁才稍微松口气,突然有只手抓住她的小腿,故意搔著痒。
可恶!这只臭狐狸真欠扁!
她表情扭曲,强忍著笑,悄悄伸出小手去拍开那只手,谁知那男人闹她闹上瘾了,干脆抓住她的小手把玩。
她火大,伸脚踢他,床底下传来一声痛哼,正巧苏美丽开口说话,才没有被听见。
“唉,上次在他面前,我太紧张不小心连放几个屁,他对我印象一定很差吧!”苏美丽懊恼哀叹。
“没有啦,上次你们见过面后,他还直夸你漂亮呢!”不忍见堂姐难过,苏悦宁撒谎,结果小腿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她咬牙忍痛,不敢叫出声。
“真的?”苏美丽开心地发出白鸟丽子般的恐怖笑声。“喔呵呵呵,那太好了!你赶快想办法帮我约他一起吃饭,好增进我们彼此了解,培养感情。”
“呃,可是、可是……”苏悦宁一脸为难。
“犹豫什么?你该不会不想帮我吧?”苏美丽从床上撑坐起来,用手臂轻勒苏悦宁的脖子,脸上充满恶魔般的微笑。“看样子你的记性不太好喔,好像已经忘记你去当艺人助理的最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没忘没忘,就是要帮忙凑合你们恋爱咩。”苏悦宁咧嘴骇笑,很没志气的屈服于邪恶势力之下。“堂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约他吃饭的!”举起小手发誓。
“真乖,没枉费我疼你。”苏美丽奖赏地啵了她的脸颊一下。“呼!懊困喔,我要回房睡一下,没事别来吵我。”
“足是是。”苏悦宁起身恭送恶魔女王离开。
锁上门,苏悦宁用力吁口气,抹抹额上的冷汗。“吓死我了,好险没被发现。”
一转身,见薛柏谦已从床底爬出,酷著一张脸望著她。
“我差点被你害死了啦,刚才干嘛故意闹我!”她走到他面前,气呼呼的拍打他的胸膛。
“原来你跑来当我的助理,是为了帮助你堂姐接近我。”他挑了挑眉。幸好今日被他偷听到了,否则哪天被她卖掉都不知道。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隐瞒你。”她不敢忘记恶魔堂姐的嘱咐,赶紧帮忙邀约。“我堂姐很喜欢你,你找时间跟她约会吃饭好不好?”
“你真的希望我和她在一起?”他反问。
“我……”幻想他和堂姐交往的画面,她莫名的心窒,眸色暗了下来。“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堂姐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我对你堂姐没兴趣,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没错过她眼里那一丝落寞,满意勾笑,很直接的表态。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她顺著他的话,好奇问道。
“你说呢?”他凝视她,双眼异常炽热温柔。
“我、我不知道……”她怔望他,心慌意乱。
每次只要他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感觉他们之间似乎有股异样的情愫在流动……
“我不爱美女,只爱会穿这种阿嬷型内裤的年轻女人,最好还要有一颗被原子弹炸过的卷毛头。”他弯起坏坏的微笑,拎高刚才在床底下捡到的一条土气的深咖啡色高腰花纹内裤。
“啊!”她面河邡赤,飞快抢过内裤藏在身后,啐骂了声。“变态!干么偷人家的内裤!”
“原来那是你的内裤?呵,果然很符合你的Style。”他明知故问。“那现在你知道我喜欢谁了吗?”
“你……”她、心跳激动。
他的意思是指——他喜欢她吗?
这有可能吗?堂堂一个大明星怎么会爱上其貌不扬的她?
“呵呵,你好幽默喔,说的笑话真好笑。”她干笑,不敢相信。
“苏悦宁,你真是笨蛋!”他叹气,低头轻吻她的唇。“这样能相信了吧?”
“你你你……大!出去!快出去!”苏悦宁满脸通红,害羞得不知如何面对他,一边打他,一边将他推出房间。
她将他阻隔在门外,背靠门板,呼息紊乱,怔怔地轻抚自己的唇办。
他的唇温彷佛还残留在她的唇上,她能清楚记得四唇相触的柔软感觉,还有他专属的气息。
坦白说,那种感觉……还挺不赖的!
“停停停,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惊醒,恼得猛摇自己的脑袋。
她不能爱上薛柏谦,绝对、绝对、绝对不能!
呜,她不想被恶魔堂姐砍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