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懊安静喔!”冬蓉在阳台上探头看了看,原本晚上还会有各式人声、电视声的社区,突然静了下来,弥漫著一种诡异的气氛,现在是夏天,但冬蓉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忙缩回屋内。
“别说了!事发当天更恐怖,我怕得都不敢闭眼睡觉。”整个社区的住抱大概都有同样的感受,至今尚未恢复常态,岚春拉著电线,妍羽则帮她定位,因为岚春决定在顶楼的温室装上监视器和警报器,以策安全。
“这也是没办法,周遭发生这种事情,总是叫人不好受。”妍羽轻叹道。一听到岚春发生这样的事,除了仍待在山上的童秋雅尚未得到讯息,其他两名好友夏妍羽跟秦冬蓉全都赶过来陪她。
冬蓉打开电视,转到特殊频道,在这个频道可以看到社区管理室及会客厅的状况。
“我看你们这边的房子价格大概会跌下来。”人们对于发生过凶案或命案的地方总是会心生畏惧,认为不祥而不愿靠近。
“这已经不是重点了!”岚春停下来瞪著电视画面,此时有警察进来,管理员正迎上去说话。
“那重点是什么?”妍羽问道。
惫来不及回答,安置在墙壁上的通话器突然响了,岚春过去接起。
“纪小姐,警察来巡逻了,他们问你说有没有问题?”
“没有!替我向他们说谢谢关心。”
“好!”
从电视画面上可以看到警察后来没有待很久,在巡逻表上签了名后便离去。
冬蓉再度摇头。“我看你现在变成重要人物了,连警灿诩动员到了。”
岚春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这种“重要性”不要也罢,也不过是上去拔个薄吧叶,就成了目击证人,怎么想都觉得莫名其妙。”原以为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不用看到外面的丑陋、肮脏之事,谁知——事情就是活生生地在眼前发生了。
妍羽轻轻拍拍她。“至少你还满镇定的,即使碰到中午那桩事,还可以顺利躲过。”
“镇定?”岚春摇摇头。“你们知道我跑去收惊了吗?”
“嗄?”
是真的被吓到了,从不会发抖、打冷颤的她,那一夜可以说是缩在被窝中抖个不停,她相信她的魂魄大概已被吓跑好几个,所以得靠民俗疗法帮忙一下,说来也是不可思议,当然有可能是心理作用,但她觉得有效,至少现在可以比较冷静面对现状,即使在发现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救”她的王姓男子及诡异的厢型车跟踪时,都还能冷静以对,不致被吓得六神无主。
妍羽和冬蓉互看一眼,岚春可以说是她们四人当中最聪明的,总是可以轻易地掌握住大局,然后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状况和应对之道,不动如山,这也是最让她们钦佩、信任的地方。
虽然岚春总认为自己不适合待在人群中,不善与人交际,所以选择茧居生活,如果她能突破这层心防,是可以成为冷静、智谋型的领导者。
可她完全把这项专长用在建筑这个“家”的堡垒,因此待在岚春家是件很舒服的事,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她们四季美女只要一有聚会,便往这边钻了。
瞧!她现在已经开始进行更多的防御工事。
冬蓉打开岚春今天下午的采购,有电击器、绳子、喷泪瓦斯、瑞士刀,不禁摇头咋舌,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要上战场一般。
“那个凶手真的会来找你麻烦吗?”觉得岚春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谁知道?但是他知道我看到他了!”想起四目交接的刹那,仍会让她不寒而栗。“而且现在没有监视录影带,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指证他犯罪?”
“大楼管理员应该会对他有印象吧!”冬蓉说道。
“他有地下停车场大门遥控器,根本不需要经过管理室。”
“哇!愈想愈可怕!而且他又有办法偷到监视录影带。”冬蓉也觉得恐怖起来,为了保护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已经杀掉一个人,又哪会在乎杀掉第二个人。
“那个凶手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妍羽问道。
“我猜——”岚春叹了一口气。“应该跟那女人和很多男人都有往来吧……”
“你怎么知道?”冬蓉问道。
“不小心看到了……”
妍羽和冬蓉闻言忍不住申吟。“厚!小姐!拜托你别再乱看啦!”
老祖宗说“非礼勿视”,不是没道理的,瞧!这一看不就惹祸上身了?!
“我又不是故意……”她也很无辜呀!不过是做拼布累了,会起身四处走动,到阳台探望天空,哪知对方老敞开窗户上演一段活色生香的,让她不小心瞄到了两、三回,增加了长针眼的风险。
此时,妍羽的丈夫风昱翔从顶楼爬下来,在后面喊道:“线接上了吗?”
此话提醒了一票娘子军,忆起手中正进行的工程。“等一下……”岚春忙将线的接头插进电视的接孔中。“好了!”
昱翔立刻朝上面喊道:“楚麒可以了!”
电视画面问了几下,便出现影像,顶楼的温室花园外面一目了然,而在监视电眼前有一个俊朗的男人正扮鬼脸、挥挥手,并用嘴型说:“你们看得到我吗?”教人看了忍俊不禁。
“可以吗?”风昱翔问道。
“OK!”
妍羽摇头笑道:“冬蓉你老公真是有够会耍宝的。”
冬蓉耸耸肩。“习惯就好啦!”
岚春慨叹道:“还好你们两个都嫁给了懂电脑、电机的,要不今天我可就一个头两个大了。”为了她的“防御工事”,还动员了两个好友的老公,实在是不好意思。
冬蓉搭上她的肩。“结婚还不错喔!你要不要也赶快找一个?”
岚春忙拎起她的手丢下。“不要!不要!我一个人生活多自在……”话还没说完,便戛然止口……
是的!一个人生活很自在,无须为另一人牵挂,可像现在,一旦突然碰到事情时,六神无主,丧失安全感及孤寂的恐惧便立刻袭来,叫人几乎难以招架。
家人呀……想到此她心如刀割。
“哎唷!有就有,没有就算,这种事又不是强求得了。”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对“谈恋爱”这档事兴趣缺缺,她对人际关系就已经相当不拿手,更何况是亲密的恋爱关系,她光想头就大了,先自动退避三舍再说。
妍羽扬扬眉。“依你这理论,一辈子都可以“强求”不了。”
岚春微微一笑,祭出她最佳的藉口。“我只等待我的杨过出现。”杨过可是她唯一崇拜的雄性偶像呀!
此言一出,立刻招来两道卫生眼。“你等到白头吧!当这里是古墓吗?若真有杨过,光是想要穿过管理员,然后直接搭电梯到十八楼来这里,我看他就懒了,还不如找比较方便一点的。”妍羽忍不住要泼她冷水,免得这女人真打算在这里一直等待下去,人家是等待果陀,她是等待杨过。
冬蓉对天翻个白眼。“别说不可能,现在要有杨过这等人就好了,帅、有个性、深情又豪气万千,现在想找到这样类型的男人是不可能的!”
岚春正想回个鬼脸,不知怎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名叫王羲雅的男子面容,一意识到自己脑中的画面,吓得她瞪圆了眼,啊咧?怎么会想到他?还有——干么提到杨过就想到他?
刷掉!刷掉!
她甩甩头,清清喉咙。“好了啦!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我们先搞定目前情况……啊!警报器、警报器、该装警报器了,警报器在哪呢?……”一边碎碎念,一边快速闪离她这两位好友……
唉!她什么都好说,唯独碰到婚姻大事之类的话题,总是能避就避,避不了再装死就对了。
妍羽和冬蓉再度互相注视,然后不约而同摇头叹息,对岚春这一点——就是没辙。
☆☆☆
“抓到那个姓张的臭小子了没?”立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冷冷地说道。
“还没,被他逃掉了!”
“混蛋!一群饭桶!”咆吼几乎震动了整个屋子。
“放心!我们已经和X帮打过招呼,他们愿意尽全力帮我们逮到那小子,只要他人还在台湾,就休想逃过我们的手掌心,生会见人,死会见尸。”
“这不是重点!我要他没有任何机会可以露面,和检警双方碰面。”就差那么一点,偏偏没弄死那个臭小子,倒把一个检察官弄进医院去了。
事态已超过他预期的严重了。
“这两边我们都已经请人监控了,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会立刻处理。”
“今天早上的状况不可以再发生了!”
“是……对了!老板,另一个有看见你做的事的大楼住抱……你打算怎么处置?”
静默了片刻。
“……看她愿不愿意当做忘记这件事,要钱不是问题,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那她就是自找了,知道该怎么做吧?”算她倒楣,竟然在那个时候看到他做的事。
“知道!”
所有人退下后,吴伟夫往后靠向真皮做的椅背,一会儿他从抽屉拿出一叠照片,这照片是他进出刘菲芸住所被人拍下的,可恨的是照片上的日期就是案发当天。
懊死的贱女人,居然胆敢和她养的小白脸玩这个把戏?!
吧么?以为拍下他跟她往来的照片,会带给她什么利益吗?
他愤怒地开始撕扯照片。
妈的!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刘菲芸新收的入幕之宾,居然会在那一逃阢在一旁偷偷拍下他跟刘菲芸的照片,当他拿到一张——上面他拖著已快昏迷的刘菲芸进去电梯的照片,而这正是刘菲芸死前最后拍的一张照片。
他愤怒的哼了一声,便将这照片撕成千百片,然后放一把火烧掉,省得愈看愈心惊、害怕。
但这只是加洗的,真正的底片还在其人手上。
张继邦!你居然敢占了我的女人,并且暗中跟拍我,想打我的主意,乘机威胁我?!懊死的家伙,要你死个十次都不够。他瞪著那青蓝之火,忿恨难消。
现在情势对他不利,台湾已非可久留之地,不过也无妨,反正他在世界各地都有置产,也可以透过电话和网路监控整个事业。
他拿起电话。“王秘书,立刻帮我订明天去澳门的机票。”
☆☆☆
“这里就是你看到凶嫌将刘菲芸推下去的地方?”魏晓昭站在顶楼的温室问道,一边拿著数位相机拍摄。
“是的!当时他们就在对面的那个顶楼,我看见他把她从那门拖出来……”说到这,岚春止口不再说下去,多拜这一看所赐,让她现在待在温室,再也找不到昔日那份自得与愉悦,甚至会感到恐惧。
晓昭点点头,推开温室门走了出去。“我去对面看看。”
她犹疑著要不要跟过去,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敢踏出那道门。
“这些都是香草植物吗?”身后传来清亮的女声,听到这声音,她顿时记起此时身后还有两位客人需要她招呼,尤其其中一位,令她完全轻忽不得。
今天是星期天,难得的好天气,远方的青山清晰可见,难得有喝下午茶的心情,当从电视监视会客厅频道上看到突然来访的客人时,差点没将口中的红茶喷出来。
因为来人竟是魏晓昭检察官及他当法官的妻子博黎卉(后来介绍才知道的),还有……他学弟王羲雅。
魏晓昭朗朗笑道:“不好意思,星期天还来打扰,因为我跟我内人到我学弟家玩,突然想到你家就在附近,便散步过来……希望你不介意。”
“你们这边的顶楼安全出口是打开、没有上锁的吗?”
“规定是要关好的,但因为顶楼是公共活动区域之一,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上来做运动、玩耍,尤其发生上次的事后,小朋友比较喜欢跑到上面来玩了,离开时会忘了关,所以有时管理员会上来巡一下。”因为楼下中庭是陈尸处,大人比较多忌讳,不太让孩子到那一区玩,而她绝对会主动将他们这一栋的关好、上锁。
晓昭点点头。“还是要注意点,否则每个人都可以透过顶楼的出口,任意穿梭在每一栋大楼。”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啊!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泡一壶红茶过来。”语毕,岚春走到厨房忙和著。
其他人则利用女主人忙碌之馀,各自打量这屋子,晓昭因职责所在,便走到前面的阳台,发现不用走出去,在客厅就可以清楚看到对栋下面楼层的屋内动向,如果对面打开窗户,更能一览无遗,想到岚春所说的私密景象,不觉莞尔。
黎卉则被挂在墙上的拼布图吸引住,好奇地看由不同的几何花样组成的拼布,惊叹其间的奇妙组合,能够那么协调又美丽,有若艺术品般精致。
羲雅则对屋中的摆设颇感惊喜,这里跟他所住的地方有很大的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许多的书。
他好奇地在书架前浏览,想知道她的阅读品味。
他排书习惯是依类别的,如法律就归法律,历史就归历史,政治归政治……而这位小姐排书却是依照ㄅㄆㄇ来排的,让他有点看不惯,手痒地想要动手帮她分类,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那一招是不适用在此,因为一这位小姐看的书类颇多,政治、法律、历史、社会、艺术、诗词、小说、园艺、拼布、编织……等等,虽然真要细分不难,可……工程会不小,且挺累人的,也许——依她这样的家庭式的规模,或许用书名来分,比较容易管理吧!
只是——看了依旧不顺眼。
再看看其他部分,他得承认,他非常喜欢这屋子的气氛,空气清新中带著淡雅的芬芳,乾净清爽一尘不染,东西井然有序的放好,布置温馨典雅,处处可见主人的慧心,这里——简直是他梦中理想屋,有家的感觉。
当然——他更注意到,这屋子除了女主人外,似乎没有其他家人活动的痕迹,这房子是二厅三房的格局,房门并未掩住,可清楚窥见其景,一间明显是主卧室,一间还是书房,另一间则摆满了布料以及两台缝纫机,令他不禁好奇……
走到厨房,看见她正用热水烫热茶壶和杯子,这是对红茶有研究者的基本功。
“嗨!”他先轻声打招呼,免得她像刚才一般吓了一跳,或许是他过敏,可总觉得他的出现,令她感到很不自在,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她转过头,一接触到她的眼神,他还是微微一震,不禁纳闷,为什么她的注视总是能影响到他?!
“你在泡什么样的红茶?”厨房颇大,有许多瓶瓶罐罐的,但摆的很整齐,也没有一丝
油烟异味。
“锡兰红茶,你有比较偏好什么吗?”怪了!他只不过是站在门口,为什么她会觉得厨房变小了?!
“柠檬红茶。”
“好!”她打开冰箱,从下面抽屉中拿出一颗鲜绿色的柠檬。
他扬扬眉。“那如果我改变主意想喝雪莉玛茶?”
她面不改色,打开冰箱拿出一颗鲜橘色的柳橙。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边好像百宝盒,要什么有什么。”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因为你要的我刚好有。”
这话令他一动,有如一颗石头丢入心湖,泛起一波波的涟漪。
他不再说话了,默默看著她的一举一动,此时烤箱发出“叮”一声,她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烤箱将一盘苹果派端出,顿时芳香四溢,逗的人味觉、嗅觉全开,食指大动,连在客厅的那两人都被引了过来。
“好香呀!”
在听到刀子切开苹果派发出的清脆响声。“哇!”他们不约而同发出赞叹。
已经可以想见那派可口的程度,当岚春将派端出去时,有两个人已经很没有检察官及法官形象地跟了过去,乖乖地在餐桌前坐好。
此时炉上的水亦滚了,羲雅本能地欲帮忙关火,却见她抢先迅速回到厨房,并对他踏进厨房的脚瞪了一眼,令他不得不乖乖缩回。再怎么不济,也清楚女主人将厨房视为禁区,不容他人任意闯入。
看到她把水壶盖掀开,让水沸腾一阵,将旁边也被热水温烫著的壶与杯拿起,轻轻将水滴甩去,从柜子上拿下一只镀锡铁皮罐,打开后舀了约莫五匙的茶叶放进壶里,这才将炉上沸腾的水壶提起注入热水,之后再覆上茶壶盖及保温棉罩,放进精致茶盘中。
而在等茶泡开之馀,她将柠檬、柳橙切片置在小盘子上,糖罐、装鲜女乃的小瓶子一一置好,她便托著那大茶盘走出来,像算准时间般,将泡制到最完美的红茶倒入杯中。
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有若在进行一场舞蹈。
主人是如此慎重其事招待,客人焉能不正襟危坐,态度小心的捧起面前的瓷杯,以虔敬的心情啜饮,一口滑润的香茶,一口甜派,几令他们忘了来此的最初动机。
岚春并不是刻意要端出这套行头来吓人,但从每个人饮茶的方式和态度去猜测对方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是很有趣的,例如魏检察官在饮茶前会好好打量、观察杯子的形状,并且会询问她茶的来源。
魏夫人则比较关注如何泡出一壶好茶,茶叶该如何筛选,这点与她颇契合,她也不吝于传授。
至于那位王羲雅先生……他并不多话,她注意到他将柠檬片放进杯中搅拌了两、三次便取出,并没有一直浸泡下去,让茶因柠檬油释出而失去原味,这说明了他是个懂得喝茶的人,可这也没什么好奇怪,只是她感觉闷闷的,觉得他深沈不可测到令她……更不自在。
简单闲聊过后。
“你一个人住吗?”冷不防,羲雅开口问道。
“对!我一个人。”有什么意见吗?她望著他。
“家人呢?”
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我是独生女,父母在我高中时就去世了,直系亲属都不存在了。”
“所以你都是一个人生活?”
“对!”她再为每个人杯中添上新茶。
黎卉倒了一些牛女乃至茶中,轻轻搅拌一下,欣赏著这两种不同颜色的液体混合时的花样,直到变成另一种颜色。“纪小姐,我看你做的拼被和拼布手提包都好漂亮,这些你都怎么卖出去?”
“我有报一家销路商店,接订单再做。”
“有打算要开班授课吗?”黎卉露出期待的眼神。“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报名。”
岚春微微一笑。“目前没这个打算,但是我在网路上有将一些书面上的知识放上去,也有花样图示范,你可以列印下来参考一下。”
“真的吗?那给我网址。”
“好!”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张便条纸,低头写了起来。
“你是如何把货送到客户手上?”晓昭问道。
“东西做好时,我会先拍照用邮件传给对方,确定他们满意并且钱已汇进我的帐户后,就将东西托运出去。”
“那挺有意思的,不过……如果顾客不满意的话,那货要怎么处理?”晓昭继续问道。
“就留下来喽!反正每一件作品我自己都很满意,如果别人不要,我要呀!”
“你平均做一件都要花多少时间?”
“不一定,看样式大小巴繁复度,平常有空就把各式不同花样的拼布做起来,等要组合时就可以省下不少事,像一般的手提包,快的话一天就可以做出来了。”
“好棒喔!”黎卉忍不住拍手叫好。
“老婆呀!你什么时候也能做个拼被给我盖盖呢?让我也可以对你鼓鼓掌?”晓昭笑道。
黎卉偏头睨了他一眼。“当然是等我拜师学成后。”
“要多久?”
“一年喽!”
“算了!我直接向纪小姐订一件还比较快。”
“你——瞧不起我是吗?”
“嘿!百!百!法律部分我不敢,但法律以外的嘛……”晓昭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老婆提出挑战。
见两夫妻旁若无人的拌起嘴来,岚舂看著看著,心情从好笑变得莫名沈重,移开眼不想再看,却和坐在右侧的王羲雅的目光对个正著。
她愣了愣,这人……干么又盯著她?!忙伸手拿起茶壶。“还要吗?”她勉强镇定心神问道。
羲雅摇摇头。“谢谢,够了!……他们才刚结婚两个月,所以——”他为这两个突然变得很孩子气的学长、学嫂举止解释一下。
唔!原来如此……不过跟她不熟,就能在她面前这样毫不避讳,莫非……新婚蜜月的人都这样吗?能大方地将他们的甜蜜爱恋放送出来?!
“纪小姐,你有比较亲密的男友吗?”
咚!
被这冷不防的问话给吓了一跳,手微微抖了一下,茶汤溢了几滴出来,她瞪著那迅速在桌巾泛开的红褐色水滴——她心慌的证据。
被窥视感及侵犯感同时涌上。他凭什么问她?她跟他的交情还不足以到谈这种话题!
“没有。”岚春抬起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不想谈私人感情的话题。”
羲雅朝天花板丢了一眼,刺又冒出来了。
“或许你不想谈,可像你现在遇到这种状况,如果有男友在你身边,就可以依赖和保护了。”理智突然管不住嘴巴,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砰!茶壶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但仍发出问声,而另外一对爱情鸟则戛然止口,眼珠子乌溜溜的在散发出僵硬氛围的两人之间瞟著。
啊咧,出了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依赖男人的保护呢?”她冷冷地问道。
宾果!女权主义者!
他对“女男平等”这点无意见,也非常尊重女性在这个社会享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利与平等,可他无法忍受,那种站在高处,以轻视眼光看著男人的“女权强者”,有著完全蔑视、不尊重人的自大,是超乎性别的认知。
她——是吗?
“至少男人可以有较多的能力,可以保护他的女人。”他双手环抱胸前,决意挑衅。
“哦?男人是哪里有比较多的能力?是上面还下面?”她亦学他将手臂置在胸前。
晓昭夫妇俩发出像是被呛到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咳起嗽来,但另外两人恍若未闻,依旧像一对公牛般互相瞪视著。
羲雅微微一笑。“男人——从头到脚、从内而外,都有这个能力保护他的“女人”。”有点幻灭的感觉,白雪小姐说话可不是细声细气,反而直接得令人难以招架——这点至此已可确认无误。
“是吗?”岚春扬起嘴角,亦回他一记冷笑。“可根据研究报告指出,碰到危难时,女人比男人更机警,更拥有智慧面对、解决问题,而男人比女人更容易退缩,至于——男人有力气可以对付敌人……哼!在面对枪械弹炮时,空有一身蛮力也发挥不了作用,除非施暴者是个gay,否则施展男色也没用!”
羲雅倏地眯紧眼,无法抑制怒气地说道:“你瞧不起男人!”
“你瞧不起我!”
啊咧?现在到底是谁犯的罪较重?是侮辱全体男人还是侮辱她个人呢?
胜负立分,羲雅气势立刻减弱,晓昭摇摇头,活该!谁叫他没事挑起这种话题,自己招惹的!
岚春站起身,僵硬的说道:“我再去泡一壶新茶。”不行!再下去,她会忍不住将壶跟杯往这人砸过去,那就可惜了她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宝贝茶具。
“呃!别忙了!”在接到老婆使来的眼色,晓昭忙开口说道。“我们已经叨扰你够久,也该回去了!”
再这样待下去,这两个可能会把彼此给撕了……火药味之浓的,教人坐立难安。
岚春深吸口气,让情绪冷静下来。“……希望对这次的案子有帮助。”
“希望如此!”
送他们到门口,在离去前,原本绷紧著脸的羲雅突地转过身说道:“你确定这个“家”安全吗?”
她眨了眨眼。“什么?”本来看也不看他的,但他的话——
“这个社区大厦的安全根本就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让人轻易盗去监视录影带,而且管理员还没看到犯人进出,所以如果有人再用同样方式潜进这个社区找你的麻烦,你觉得……这个家可以给你足够的庇护吗?”
这正是她的隐忧,她死命瞪著他。“那你有什么建议?”
“你跟对面的邻居熟吗?”
“还好!但他们夫妇人现在都不在,全都到加拿大坐移民监了。”
惫说女人比较聪明?“狡免有三窟,干么让自已停在原处成为个明显的箭靶?”羲雅深深地看著她。
这是个忠告吗?她严正的回视他。“我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他气结,真是顽固!有理说不通,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飞快地写下了几个字,然后拿给她,见她不拿,便硬塞进她手里。“这是我的住址和家里电话,我跟你住的地方近,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联络。”说完后,电梯刚好也到了,他转身走进去,晓昭夫妻俩对她笑了笑,说声再见后也闪进去。
瞪著已关上的电梯门一会儿,再瞪著自己手中的纸片,这人真的是……难不成他想当那个让她依赖的男人?
一股火热爬上她的脸颊,赶紧甩开这个念头。这怎么可能?何况依方才剑拔弩张的情势,他不可能还认为她是个需要呵护的女人。
只是——当他把纸片塞给她时,脸上严肃的表情以及声音中的真诚却莫名打动了她,不像是应酬的客套话,让她像被催眠似的忘了将纸片丢回给他……
蓦地,她伸手抚住脸庞,要命!她的脸颊为什么会愈来愈烫?!
哎呀!她转过身奔进屋中,将门重重关上。
☆☆☆
“学弟,我以为你对女人一向都是温柔体贴的……”
“最近这两点已经自动放假去了。”
性骚扰案的后遗症,但——
“学弟,你今天跟我们到这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晓昭忍不住继续问道。
“怕你们不知道地方,走错路。”羲雅大步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地说道,俨然是个“带路者”。
夫妻俩互望”眼,这理由也未免太牵拖了,想要在这个地区迷路可不是容易的事,何况从他家出来还看得到这栋社区大厦……
“学弟,你好像很关心这位纪小姐?”晓昭试探地问道。
“不是关心,只是凑巧我热心病发作了,需要吃药控制一下。”
喔?有这种药吗?
“羲雅,你对刚认识的女子都这么热心吗?”黎卉促狭地问道。
“不是!”
“不是?”真坦率呀!
羲雅停下脚步,转过身瞪著笑得像偷吃猫一样的夫妻俩。“你们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刚认识她。”
“咦?”
“我已经认识她好几年,直到现在才跟她说话……”正确地说,应该是她终于认识他了……
羲雅此刻真是厌恶自己极了,明明告诫自己最近少管闲事,可总会不由自主……
都怪这个阿春小姐,看到她,总会牵动他某种情绪,担任律师那么久,阅人无数,可她却让他有种新奇感,引发他想探索的,尤其今天进了她家,觉得她更有意思,但他不懂,她干么老竖起带刺的冰墙,让他失去一向最自豪的自制,想要攀墙一试……
但——经过今天这一阵仗,算了,除非她打电话给他,否则他可不会再让自己被冻伤、刺伤。
唉!距离果然是美的。
他再一次在心中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