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严介谦那错愕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他全都听到了,知道她喜欢他,接下来是不是会取笑她,笑她不自量力?
乔霙满脸羞惭地思忖。
而在此同时,赫然明白的乔大顿时也傻了。
都怪他平常神经太大条,不像二弟那么细心,才没有察觉女儿家的心事,这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两家交好,可是严家会要一个像小妹这样不拘小节,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的媳妇儿吗?
众人之中,还是严介谦最先反应过来,冷静之后,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乔大哥、乔二哥,能不能让我跟乔霙单独谈一谈?”
闻言,乔霙猛跟二哥使眼色,希望他不要答应,想不到他却反常的同意了。
“大哥,我们出去吧。”或许谈开了也好,小妹就会死心,到时再请媒婆尽陕帮她找个婆家。
乔大愣愣地跟着二弟走了。
“二哥也真是的,应该拒绝才对。”她嘴里嘀咕着,听见脚步声进来,紧张地抚了抚披在肩头的头发,拉整了下衣襟,再模模脸,怕有眼屎什么的,给他看到多难为情。“呃,刚、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秘密被揭穿了,还是自个儿说出来的,真是有够尴尬。
严介谦脸色不悦地质问:“你喜欢我只是随便说说?”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乔霙不由得老羞成怒。“说我从小就喜欢你,好让你笑我吗?你要笑就尽避笑好了,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为什么要笑你?”想不到在她眼里,自己是这么恶劣的人。“我只是……没有想过,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我。”
其实他不该惊讶,应该说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不管自己怎么对待她,她一点都不在意,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真是太迟钝了。
乔霙脸上的血色都回来了,整个胀得通红。“因为……我不好意思说,我再怎么学也学不来你要的知书达礼,我只是个酿酒人家的女儿,琴棋书画连碰都没碰过,你要的那些条件,我没有一项符合的。”
“我有说过这些话吗?”觑着她满脸困窘的小脸,严介谦讶异地问。
她瞠大眸子。“当然有,你怎么连自个儿说过什么话都忘了。”这样一来,好像自己是个笨蛋似的。
严介谦的确不记得了,但她却如此在意他说过的每句话,还牢牢地放在心里,原来她是这么的喜欢他……
被如此深深的爱慕着,严介谦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满足感,以及男性的得意……
直到此刻,严介谦才用另一种角度来看待她,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真是奇怪,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看着她……
“你、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乔霙清了清喉咙,面色依然泛红。“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把它通通忘了吧,我们还是像过去那样就好。”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喜欢?”严介谦瞅着她故作不在乎的笑脸,觉得她真的傻得可以、又笨透了,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说不感动是假的。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原因,真要说的话,就是每回看你要扛起这么多的责任,又要把亲人照顾得面面俱到,承受比别人还大的压力,可是你不但没有抱怨,还都办到了,除了对我很坏之外,其他都很好,所以要是谁敢说你的不是,我会打他的头。”她很护短地说。
他笑咳一声。“你真的很怪……”
“老是说我怪,到底哪里怪了?”乔霙闷闷地喃道。
在这世上大概找不到能像她这样愿意为他拚命的姑娘了,而且他们两家彼此熟悉,总比娶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来得好,把她归纳到自己的人生计划当中,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这么一想,娶她的念头也就更强了。
不是因为他用嘴哺喂过药给她,或是看过她的身子,而是因为想要娶她,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来不曾依循过自己的本能,总是先衡量过彼此的利益得失,会不会有冲突和利害关系,再来做详细的计划,而娶乔霙为妻,并不会从中得到多少好处,但是就想纵容自己一次,不想考虑、设想太多。
“我有件事要跟乔大哥他们谈,你好好休息……”
乔霙紧张地瞠眸。“你要跟他们谈什么是我不能听到的?现在我二哥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去找他,会挨骂的。”
“被骂也是应该的。”因为他让她受伤了。
她掀开被子,试图下床阻止。“你还是先回去,等我二哥气消了再说……啊……”两腿居然一点力气也没有,直接往前仆倒,膝盖撞到坚硬的地面,痛得她眼角都飙出泪来。
“你在做什么?”严介谦很无奈地又踅回来,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我二哥很唠叨的,凶起来又很可怕,你不要去……”抬起小脸,才发现两人站得很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他面对面,看着他深墨般的瞳眸和俊逸的脸庞,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小脸不禁红了,羞窘地推开他。“我……哇……”
严介谦见她站立不稳地往后仰,伸出手臂,想抱住她,结果两人一起跌在床上,姿势有些暧昧。“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好好的当个病人?”
“我……”乔霙羞红了脸。“对不起。”
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柔软身躯,目光羞涩,轻咬着下唇,脑海中顿时浮现为了帮她包扎伤口,不得不解去她的衣裳,曾经瞥见的大片雪白肌肤,和裹在肚兜内的隆起,身躯倏地绷紧……
“你们在做什么?”在外头等很久的乔二还不见严介谦出来,不太放心的进来查看,却撞见这一幕。“你敢对我家小妹……”
“二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乔霙面河邡斥地叫道。
严介谦直起身躯,也顺势让乔霙坐起来,这才转身面对护妹心切的乔二。“乔二哥,这件事我正想跟你和乔大哥谈,过两天会差媒婆来府上正式提亲,再选蚌黄道吉日下聘。”
“什么?”乔二怔怔地问。“你、你要娶乔霙?”
乔霙张大了小嘴,然后挖挖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在作梦吗?这是只有在梦中才出现过的场景……
他要娶她!
一颗心狂跳着,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这几天我认真想过,在来这儿之前也已经跟爹娘提了,他们喜欢乔霙,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自然也赞成这门亲事,这点你们不用担心。”严介谦是个既然决定,就会马上付诸行动的人。“严家不会亏待乔霙,所以希望你们答应。”
“为什么这么突然?”乔二不太相信他的真心。“你不是讨厌她……”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严介谦沉声反驳。
“你不要因为她替你挨了一刀,感到愧疚才要娶她……”
他脸色一整。“我没有这么想。”
“那么是为什么?”乔二继续质问。
“二哥!”乔霙有些急了,虽然是自个儿的二哥,但也不希望他这样逼问喜欢的人。
乔二瞪了妹妹一眼,真是女大不中留,人家都还没正式提亲,一颗心早就跑到对方那里去了。“你给我闭嘴!”
她乖乖地合上小嘴。
“我们到外头谈好了。”严介谦知道要说服他不容易,但他自有办法。“也听听乔大哥的意见,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乔霙看着他们走出房门,真想跟出去,听听看他们说些什么。
“我不是在作梦吧……”说着便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脸颊,果然会痛。“不是梦……他真的说要娶我……”
她整个人飘飘然的,像是要飞上了天,活着果然有好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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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媒婆果然来了,遵照礼俗,女方同意婚事,便交出庚帖,回去之后合八字,又选了个吉日,派了男方代表,也就是严府管事前来下聘,俗称“过定”,聘礼到了女方家,要焚香祭告祖先,并附回礼,才算完聘。
一大清早,乔霙蹑手蹑脚地穿过长廊,希望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出门,自从订下亲事,她就像被软禁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她好想见严介谦一面,想跟他说说话,才不想管什么礼俗。
“小妹?”前两天才从外地回来的乔三呵欠打了一半,见到她的女装打扮,两颗眼珠子差点滚出来。“你……你真是小妹吗?”
“我又不是怪物,穿这样很难看吗?”乔霙羞恼地低嚷。
“不难看,不难看,原来我们小妹真的长大了,眼看再一个月就要嫁人了,三哥真的好欣慰。”他抚着胸口,夸张地感叹。
其实她穿这样也满别扭的,从小到大几乎不曾穿过,可是真的很想让严介谦看一眼,得到他的赞美,就算只是个惊艳的眼神也好。
“真的不难看?”头发还是偷偷跑去拜托厨娘帮她梳的,连衣裳也是请她去买,连自己看了都很不习惯,但是她会忍耐。
乔三上下打量一下,虽然没有姑娘家那般的柔美,但别有另一种风情。“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说着便折回房内,出来时掌中躺着一支样式简单典雅的碧玉发簪。“这是娘生前最喜欢的,她要我好好的保管,要是哪一天你要嫁人了,就把它交给你。”
“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她让兄长将发簪插在髻上。
他左右审视,才满意地点点头。“那时你才多大,怎么会记得……真是好看,好好的去迷死我那个未来妹婿。”
“三哥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他?”乔霙带着女儿娇态地问。
乔三哈哈一笑。“你打小就爱跟着介谦,每次他要赶你回家,你就赖在地上大哭大闹,严伯母还曾经开玩笑地说,不如留下来当他们家的媳妇儿好了,想不到你真的要嫁给他了。”
“我都不记得了。”她怪不好意思的。
“小妹,你真的这么想嫁给他?”乔三只想知道她的心意。
“嗯,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我想嫁给他,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个好妻子,不过我会很努力,让他不后悔娶我。”三位兄长当中,只有这个三哥会纵容她,不会管东管西,还会带着自己去干坏事,像是去妓院参观,或是打架,加上彼此年纪相近,比起大哥和二哥,更能说些心里话,因此没有半点隐瞒。
“那就好。”乔三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拍拍她的肩。“快去吧!要是又让二哥看到了,准又念个没完,毕竟你现在身分不同,可不能像过去那样到处乱跑,尤其是还没进门就老往未来的夫家跑,会被人说闲话的。”
乔霙笑逐颜开地挥别了兄长,只想着快点见到喜欢的人,期待着能携手共度所有的喜怒哀乐,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来到了严府,门房先被她的打扮吓得目瞪口呆。
“干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你们家介谦少爷出门了吗?”真是太不给面子了,至少嘴巴别张那么大。
门房这才大梦初醒。“是,介谦少爷还没出门。”
“那我进去找他——”她才说到这里,老远地就看见要找的人正往大门的方向走来,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看到她的打扮会是什么表情,她可是特意打扮过,还抹了点脂粉,只要能博得他的注意,让他另眼相看,什么都愿意尝试。
严介谦也在这时看见她,脚步一顿,怔怔地看了好久,好像第一次见到她,只见她眼儿弯弯、子邬翘翘,英气中带着几分娇美,颠覆了他脑中多年的印象,黑色的瞳眸内闪过疑似欣赏的亮光。
“如何?”乔霙看了他的反应乐在心里。
“怎么突然打扮成这样?”他回过神来,轻咳地问。
她瞄他一眼。“不好看吗?”
“不好看。”严介谦不习惯说真心话。
“小气!”她鼓颊抱怨,夸一下会死喔。“我总要穿惯这种衣裳,要不然等我们……等我们成亲之后再来适应就太迟了。”说到“成亲”两个字,她脸就发烫了。
严介谦用眼角睨着她羞涩的小脸,竟难以自已的心动了。认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觉得……她真可爱。
“咳咳。”小厮很杀风景的出了点声音。
他拉回思绪,将双手背在身后,免得想去模模她红红的小脸。“我要去葫芦巷找袁老怪,要不要跟?”
“当然要。”乔霙笑得更灿爝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说,不是要她别碍手碍脚,而是希望她跟在身边。“我就是来问你到底情形怎么样?他是不是还在故意刁难你?”
“这阵子我每逃诩去,不过都没见到他。”如果是为了测试他的耐心,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乔霙两手插腰,气得跳脚。“真是可恶!他酒都喝了,还答应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会儿居然躲起来避不见面,非臭骂他一顿不可。”
坐上等在外头的马车,车轮慢慢转动。
“他真的这么说?”他问。
“嗯,他亲口答应的。”她用力颔首。
闻言,严介谦敛眉沉思。“那么他是临时有事必须暂时离开……”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看他专心在想事情的模样,乔霙心下暗忖,见他眉头总是习惯性的蹙拢,睫毛半掩,他原本就长得好看,这时候更具魅力。
这个男人将是她的夫婿……要与她共度一生……
似乎感应到她的凝视,严介谦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看了这么多年,都不腻吗?”
“因为好看嘛。”她小声地娇嗔。
严介谦胸口一荡。“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的赞美?”
“你也可以夸我两句,这样就扯平了。”乔霙笑吟吟地等待。
“不要。”他轻哼一声。
“小气!”
“敢骂我?”严介谦假装板起俊脸低喝。“等你进门之后,我要好好地教训一番,让你以后乖顺一点。”
乔霙一点都不怕,还笑到肚子都痛了,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震动——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跌进男性的胸怀中,一脸窘迫,挣扎着想起身,头顶却传来低哑的嗓音——
“不要动!”
乔霙倚在他胸膛上,真的不敢乱动。
“我有很多事要忙,成亲之后,没办法花太多时间陪你……”严介谦环着她柔软的身子,觉得有些事必须让她知道。
“嗯。”她在他胸前用力点头。“我明白你的责任,不用担心我,你没空陪我,但是我可以去陪你,只要你别嫌我烦就好。”
“我被你缠了这么多年,似乎也麻痹了。”严介谦低低地笑着。
“什么意思?你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才对。”乔霙不满地抗议。
“是,我很感动。”他朗声大笑着。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嘟起嘴,仰头瞪他。
看着那张气嘟嘟的嫣红小嘴,严介谦目光转浓,身躯也跟着绷紧,俯下俊脸,把自个儿的嘴唇覆上……
乔霙傻呼呼地看着他放大的俊脸,那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感觉着他在唇上轻啄着,让她心痒痒的,连脚趾头都蜷曲了。
“原来亲吻是这样……”她叹息了。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子?”他眯眼瞪她。
“还不是上回我三哥偷偷带我去妓院,我有看到……总觉得很恶心,可是你亲我就不觉得。”乔霙在男女情事上还很天真。
严介谦真的很无力,有哪个做兄长的会带妹妹去那种地方。“以后不准去,就算是你三哥找你也不可以。”
“那你再亲我一下。”她意犹未尽地说。
“不要。”
“再一次就好。”她眼巴巴地嚷着。
“这位姑娘,你到底知不知羞?”他噙着笑意闪躲,不想让她得逞了。
“是你自个儿小气……”
这时马车停了,小厮在外头说已经到葫芦巷,她才赶快坐正,用手扇了扇脸,把热气扇掉。
“下去吧。”严介谦深吸口气,压内的蠢蠢欲动。
乔霙也跟着他跳下马车。“要是袁老怪今天也不在怎么办?”
“明天再来,除非他都不回这里。”还有时间,所以他愿意继续奉陪,看袁老怪打算考验自己多久。
当他们来到袁老怪的家门前,出乎意料的见到他已经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来得真慢。”
“袁老怪,你说话不算话,居然故意躲起来。”她指着他的鼻子说。
袁老怪捻了捻胡子,可不承认有这么回事。“我只是出去玩个几天,哪有躲起来,听街坊邻居说你这小子每逃诩来,看起来确实有很大的诚意。”
“这还用说。”乔霙自然要帮腔。
瞄了下乔霙的女装打扮,他呵呵地贼笑。“老头子我一回京城就听说你们订亲了,记得请我喝喜酒。”
“自然要请前辈多喝两杯。”严介谦哂道。
袁老怪眼珠子转了转,露出顽童似的笑容。“既然你们严家经营酒楼的生意也有三代了,那么你就说说看上菜之法。”
严介谦知道这是测试。“当然是盐者宜先、淡者宜后;浓者宜先、薄者宜后;无汤者宜先、有汤者宜后。且天下原有五味,不可以咸之一味概之。度客食饱则脾困矣,须用辛辣以振动之;虑客酒多则胃疲矣,须用酸甘以提醒之。”
“这只是最基本的道理,如果你答不出来,根本不用再谈下去。”袁老怪捻着胡子,算他通过第一关了。“你认为要成为一个好厨子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晚辈认为是洁净。”严介谦几乎马上说出心中的答案。“一名良厨要有先多磨刀、多换布、多刮板、多洗手,然后再治菜的习惯。”
“嗯……这番话倒是不假。”口气中多了些赞许。“好吧,看在你这小子诚意十足的分上,我就勉强答应帮忙,不过只有一年,期限一到就走人。”
乔霙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关了,还以为会多考几道题目,开心地拉着他的老手。“袁老怪,其实你是个好人,我之前真的错怪你了,以后要是有人说你坏话,我一定会帮你揍他。”
“你这丫头还真现实。”袁老怪打从鼻孔哼气。
“那么晚辈就静待您的到来。”严介谦恭谨地说。看她比自己还要高兴,目光泛柔,不禁要想,大概也只有她才会让他动了成亲的念头,像是打一出生就注定好了。
离开葫芦巷之后,乔霙沾沾自喜的邀功。“幸好我跟来了,看来我命中还真有帮夫运,你可要感谢我。”
“是,我真的很感谢。”他啼笑皆非。
她皱了皱鼻子。“感谢得真敷衍,不过算了,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就知道娶到我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是以前,他铁定会反唇相稽,可是这会儿却觉得她自吹自擂的模样真可爱,好想抱抱她……这种接近失控的感觉让他心头一凛。
“怎么了?”乔霙见他脸色不对,奇怪地问。
“没事。”严介谦恢复了自制。
“明明就有……”她也清楚他这个人不习惯跟别人倾诉心事,不过等他们成了亲,她要更了解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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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袁老怪进了吉祥酒楼掌管厨房的一切,严介谦虽然稍稍安心,可不认为就能马上解决眼前的问题。
因为赵师傅待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人都习惯了他的做事风格,如今换了别人,即便对方是“天下第一厨”,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在那样的气氛下也做不出好菜,必须经过一段磨合期。
所以接下来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严介谦能够断言不管是一般客人或是老主顾都会对菜色产生诸多疑虑,甚至影响到店里的生意,不过还是得熬过这一道关卡才行。
“少爷,这几天的帐都做好了。”才过半个月,老掌柜便忧心忡忡地将帐本给他。“每天的进帐金额至少掉了一半,客人也反映说菜色没以前来得好吃,再这样下去恐怕……”看来这个什么“天下第一厨”也不过尔尔。
严介谦看着结算下来的金额,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还能保有一半,比我预料中的好多了。”
“少爷的意思是……”老掌柜听完不禁愣住了。
“吉祥酒楼还承受得起这个风险,只要把该做的事都做好,相信这种情况很快就会过去了。”严介谦将帐本还给了他。“厨房的事就交给袁师傅全权来处理,不管谁来跟你抱怨都—样,绝不要插手。”要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愿意听从他的指令做事,那也是袁老怪自个儿必须办到的。
“是。”想来这些都在少爷的预料当中,老掌柜便安心不少。“对了,还没恭喜少爷,再过半个月就是大喜之日,大家等着喝这杯喜酒已经等很久了。”
他笑意加深。“最开心的应该是我娘,她每逃诩在数日子,盼望她的媳妇儿快点进门。”
老掌柜可以理解这种心情,连他也都很期待。“那么少爷可要多多努力,让夫人早点抱到孙子。”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他为之失笑,好像每个人都在替自己着急。“这儿就麻烦您,我先走了。”
才踏出店门口,站在马车旁等候的严砮便跃上驾驶座。“少爷要回府吗?”
“……不,先到乔家酒坊。”严介谦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英雄胆”再过不久便能正式在店里贩卖,想必会再兴起一阵风潮,到时再配合袁老怪推出的新菜色,应该可以将生意拉回来。
严砮俐落的甩下缰绳,前头的骏马开始往前跑。
没有多久,马车来到乔家酒坊外头,他让严砮在外头等,自己进去了,才跨进门槛,就瞥见乔霙和一个年轻工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说话,便走了过去。
“……再过几天你就要出嫁了,我、我祝你幸福。”
说话的粗壮男子身穿蓝布衫裤,是酒坊里的工人之一,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刚来这儿工作半年。
“等石大哥存够银子,也赶快讨个老婆,不然我认识的人多,也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她热心地说。
他看着眼前的乔霙,表情是那么诚挚、单纯,想要表白已经太迟了。“我……你不用担心我的事,倒是你,严府算得上是大门大户,不比在自个儿家里,规矩想必也很多,我只怕你会不适应……所以……”
“严府没什么规矩,这点我可以保证。”严介谦脸上看似温和的笑意,瞳眸内却射出令人望而生畏的精光,让对方知难而退。
乔霙喜出望外地回头。“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不是!”他低哼。真不知道她是笨,还是太天真,居然不晓得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希望她会改变主意,不要嫁给他,还傻呼呼的把对方当作好人。
她噘了下唇。“干么说得这么老实?哄哄我都不行?”
“我……我先去忙了,你们聊。”被严介谦那仿佛看透心思的俊眸盯着,让那名年轻工人背脊发凉,赶紧找借口走了。
“他是谁?”严介谦觑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冷冷一笑。
“你是说石大哥吗?”乔霙跟着他往屋里头走。“他是半年前经人介绍到我们酒坊里工作的,你别看他年轻,其实酿酒的工夫已经不错,可以成为师傅了,我大哥满欣赏他的能力。”
“你也觉得他好?”他听了很不是滋味。
“他是很好,为人忠厚又老实,连我二哥那么挑剔的人都希望他能留在我们酒坊里工作。”她不疑有他地说。
“忠厚老实?”他嗤哼。“我可不觉得。”
随即,严介谦又因这种强烈又陌生的占有欲感到心惊,他不喜欢看到她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也不喜欢她夸别的男人……难道这就是嫉妒?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吃醋的一天……
“你该不会是吃石大哥的醋吧?”乔雯抿着嘴角,笑弯了眼。
“怎么可能。”他抵死不承认。
“是就是,有什么好害羞,我又不会笑你。”她笑得更得意了。
“我说不是就下是……”
“真不坦白。”乔霙笑得可开心了,心想一定是这样的,想必他也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来提亲。
原以为这辈子注定是单相思,如今愿望就要成真了,一定要更努力,让他更爱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