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时钟里的小鸟冒出来,一边旋转一边唱歌。
偌大的向家饭厅里,搁着一套名家雕刻的原木餐桌椅,质地厚重的椭圆形餐桌旁,围着五张椅子。饭厅的摆设,一如这间屋子的其他角落一样,简朴中也不失气派。
今晚,五个座位空了三个,只有两人在用餐。
五香卤鸡腿、炒花椰菜、梅干把肉、番茄炒蛋,还有一锅酸菜肚片汤,四菜一汤全是热腾腾的,看来十分美味。
不过,餐桌旁的男人却对佳肴视而不见,大手握着筷子,眯着眼瞪着那只乱叫乱跳的假鸟,像是正在考虑要把那只笨鸟抓下来烤了。
“它慢了。”年轻女人挑剔的说。
“他去相亲了,今晚不回来吃饭。”男人回过神,转头看着一桌之隔的妹妹。
向柔喝汤的动作略略一停,漂亮的眸子从眼镜上方,瞧着面无表情的大哥,红艳的菱唇有些颤抖,尽力在克制笑意。
“我说的是那个钟,它慢了。”
向荣面不改色,总算又开始用餐。
只是,吃饭归吃饭,他的表情冷硬,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脸色看来颇为吓人,仿彿现在吃进嘴里的是剌人的钉子,而不是可口的美食。
向柔慢条斯理的喝完汤,才若无其事的开口。
“对了,你是说,谁去相亲了?”
“向刚。”
“和谁?”她明知故问。
餐桌的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答案。
“欣欣。”
“欣欣?欧阳欣欣?是我从小就认识的那个欧阳欣欣吗?喔,不会吧,她居然跟二哥相亲去了?”向柔一手捣着胸口,故作惊讶的问。
黑眸眯起,锐利的视线进射而出。
向柔立刻低下头,识相的闭嘴,不受控制的嘴角却扬着窃笑的弧度。
喀啦!
开门的声音乍响,两人动作一致,放下碗筷往门口看去。
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走进屋里,在玄关月兑下鞋袜,换上拖鞋,这才吹着口哨穿越客厅,笑容满面的朝兄妹二人走来。
“晚安,我回来了。”向刚愉快的宣布,在餐桌旁站定,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爸妈呢?怎么没看到人?”
“他们找了一群邻居,聚在地下室里唱卡拉OK。看样子,他们今晚兴致很高昂,没唱完一轮是不会结束的。”向柔指着地下室的入口,耸肩回答。
向老爹对唱歌这档子事,可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自从把事业丢给长子后,他就花了大笔的钞票,在地下室加装专业级的隔音设备,再买入整套最先进的点唱设备,不但自个儿唱着过瘾外,还不时呼朋引伴,招待左邻右舍,躲到里头去开演唱会。
向刚当然知道老爹的嗜好,理解的点头,一面松开颈上的领带,视线跟着往桌上瞄。
“晚餐有五香卤鸡腿?太好了!”他拉开椅子坐下,拿着筷子就准备进攻那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咦,卤熟的鸡腿居然跑了?
向刚抬起头,眼睁睁看着好菜被大哥端走。
“没你的分。”向荣冷淡的说道。
“没我的?为什么?”
“小扮,你不是去相亲吗?”向柔露出微笑,把那盘鸡腿拉到自个儿面前,用最优雅的动作开始享用。“黄嫂以为你不回来吃,所以没煮你的分。”
“那有一整盘呢!小妹,分我一只--”
筷子才越过桌面,就被另一双筷子在半空中拦截。
“别和你妹抢食物。”向荣的语气可比冰块更冷,他眯起眼睛,把向刚的筷子拨开。“那是她的。”
“七只都是?”向刚一脸不可思议。“她又吃不完。”
“我可以当消夜,要不,也可以装便当,明天带到学校去吃。”向柔笑盈盈的看着二哥,吃得格外愉快。“怎么,你去相亲难道没吃饭吗?是和对方聊得太愉快,所以忘了吃饭吗?”
向刚搁下筷子,敏锐的嗅到火药味,更发现向柔笑得存心不良。
他双眼一眯,衡量眼前的态势,先瞧瞧那脸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大哥,再看看那盘逃出他可及范围的鸡腿。
突然,他露齿微笑,悠闲的往后一靠。
“是啊,当然愉快。”
“喔,是吗?看来你很中意对方喽?”向柔火上加油,眼角注意着大哥,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女方条件很好吗?”
“挺不错的。”向刚春风得意的回答,假装没瞧见一旁大哥的脸色陡然转为铁青。“她相貌清秀,长发披肩,虽然有些傻气,但笑起来的模样格外可爱--”
噢喔,有人的脸颊在抽动了。
向柔咬唇忍笑,存心把二哥往火堆里推。
“还有呢?”
“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乖巧的猛点头,那表情真是可爱得让我想亲她一口--”
啊,有人的眼睛在喷火了。
向柔默默收拾餐具,准备打包食物逃跑,一旦战争爆发时,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战场,免得被波及。
“像这种女孩子,乖巧柔顺,要是娶回家里,绝不会有婆媳或姑嫂不合的问题。”向刚双手叠在胸前,含笑看着妹妹。“不过,要是我真的娶她回来,你可别欺负她啊!”
这下子那个眼睛喷火的人,头上开始冒烟了。
向柔轻巧的起身,对二哥还以一笑。
“别担心,你如果有命娶她回来,我就绝对不会欺负她的。”
向刚愉快的击掌。
“你说的,那我明天就去下聘--”
倏地,一只大手闪电般袭来,揪住向刚的衣领,把他扯离座位,直接压到墙上去。
“以上言论,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他早有准备,立刻举手投降,微笑的对大哥声明。
“你--”向荣眼中厉芒乍闪,气得青筋猛抽。
“大哥,冷静点。”向刚笑容不改,倒是没有再开玩笑,免得等会儿真的被扔出屋外。“别担心,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谁?”退到五公尺之外观战的向柔发问。
向刚看了向柔一眼,微微一笑,不肯泄漏更多。
“啧啧,小妹,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糟糕性子要是不改一改,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用不着你操心。”向柔甜甜一笑,将眼镜推回鼻梁上。
“我当然要操心。要是你真的嫁不出去,我们就要养你一辈子啊!”虽说家里有钱,要养十只八只米虫都不成问题,但是这个小妹伶牙俐齿过了头,把她留在家里,简直像在棉被里放根针似的,三不五时就要挨疼。
“你别转移话题。”向柔没这么好打发,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如果真有意中人,为什么还要去相亲?”
“我去相亲有我的原因,”向刚勾唇一笑,那表情跟向荣有八分相似,却多了一分狡狯。“再说,那位欧阳欣欣,一吃完沙拉就睡着了,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我一下,我很怀疑,她根本记不得我长得是圆是扁。”
“睡着了?”向荣松开拳头,还是瞪着向刚,冷戾的双眼倒是不再那么凶狠了。
重获自由的向刚点头,从容的整了整衣领。
“刚吃完沙拉,她就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餐厅的老板娘说,她正在赶图稿,已经两天没睡了,要我别吵她。”
向荣的眼睛又喷出火了。
“你就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吼了出来,一脸暴怒。
“别担心,老板娘是欧阳家的亲戚,是欣欣的亲阿姨,她说了,等欣欣睡饱,就送她回家,才要我先离场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不让对方再搞错对象,李月坚持,相亲的地点要挑在自个儿地盘上,她的妹妹刚好在镇上开餐厅,所以就顺理成章的提供场地,不但可以观察发展,还可以随时提供照顾。
兄弟两人正在谈话,一旁的向柔突然插嘴。
“大哥,我一直想问你。欣欣订婚前一晚,你连夜从镇上送去台北的,不是咱们公司的货吧?”镜片后的眼睛,漂亮却也锐利。
这个大哥,虽说始终表现得刚毅寡言,挑不出半丝缺点,从来是旁人嘴里的最佳楷模,但是她很清楚,同为向家人,不论对外表现出的是什么面貌,血液里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是绝对存在的。
向荣掩饰得够好,但是却很难瞒过她的眼睛,打从收到欣欣喜帖的那一刻起,她就有预感,知道他绝对会采取行动。
向柔确定,那两个人的私奔,肯定跟大哥月兑不了关系!
向荣选择默认,转头觑着窗外幽暗的夜空。半晌后,他俐落的起身,抓起外套就住外走。
“我出去一下。”
“慢走啊!”被留下来的兄妹异口同声的说道,隔着餐桌互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全都晓得,大哥是急着要赶去哪儿。
休旅车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剌耳。没过多久,车于驶出车库,朝镇上的餐厅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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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头,欣欣趴在餐桌上睡得不省人事,额头上还压着一片罗美生菜。
人们来来去去,偶尔对她行注目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在餐厅里呼呼大睡,却没有人忍心上前,打断她的好梦。
她像只猫儿,蜷枕在细瘦的手臂上,睡得很甜很香,长长的眼睫像小扇子似的,在粉女敕的颊上映出半月型的暗影。
餐厅外头,车灯照亮停车场地上的白线。向荣将车停好,熄了火,拿着钥匙下车,绕到餐厅前方的大门。
入夜后气温骤降,夜风吹在身上更是冷得刺骨,他眯起眼睛,隔窗看见昏睡不醒的她。当他发现,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丝衬衫与短裙,黑眸中立刻涌现浓浓的不悦。
向荣大步踏进餐厅,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就转向她逗留的角落。
欣欣还是睡得毫无防备,唇儿微张,逸出暖暖甜甜的呼吸。
痹巧的猛点头,那表情可爱得让人想亲她一口?
想到弟弟先前所说的话,向荣眉头蹙得更紧。她都睡得不省人事了,压根儿听不见旁人说话,哪里还会反对?
至于可爱?
愠怒的神态逐渐缓和下来,他伸出黝黑的指,轻触那粉女敕的小脸。
这件事情,他几年前就晓得了。
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将她揽进怀里珍惜一辈子,偏偏这小女人迟钝得很,在情感上,更是钝得超乎寻常人想像。他耗费多年的时间,不愿意给她压力,更不愿意吓着她,耐着性子循序渐进,一心一意的呵护她、宠溺她。
原以为时日一久,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哪里知道,他长久的等待,竟然换来她的一张喜帖!
想到这里,向荣的脸色又转为铁青。
睡梦中的欣欣,慵懒的打了个呵欠,蒙眬的眼儿睁开一条缝。
“嗯?向大哥?”她喃喃低语,迷茫的看着桌边的男人,不明白他怎么会跑进她的梦里来了。
“醒了?”
“嗯?”她迷惑的抓抓小脸,然后慢慢坐直身子,恍惚的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儿不是自个儿的房间,而是阿姨家开设的餐厅。
敝了,她怎么会睡在餐厅里?
欣欣克制着不再打呵欠,双手捧着尚未清醒的脑袋,努力回想。
隐约记得,她画图画得昏天暗地,眼前瞌睡虫直跳,却还是难逃母亲大人的魔掌,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再送到餐厅里,交给那个“极品中的极品”。
然后,那个男人跟她说了一些话,她撑着眼皮,嗯嗯啊啊的敷衍回答,还勉强吃了生菜沙拉,然后--然后--
记忆到此中断。
“啊,糟糕了。”欣欣突然惊醒过来,甩开额上的那片罗美生菜。
“怎么?”向荣掩去情绪,状似平静的问。
“我相亲相到一半就睡着了。”她仰起小脸,无辜的望着他,那模样比小鹿斑比更教人怜爱。“那个极品中的极品好像走掉了,怎么办?”
“走了就算了。”他淡淡的说道。
“但是--”她突然觉得有些冷,鼻子一痒,立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哈啾!”
向荣皱起浓眉,月兑上的外套。
“天气冷了,把外套穿上,我送你回去。”
“喔,好、好--”欣欣动作笨拙的想穿上外套,小手模来模去,试图找到袖口。“咦,奇怪,找不到。”她喃喃自语,这外套实在大得离谱,娇小的她忙了半天,却还找不到袖口。
沉重的牛仔外套突然变轻了,向荣接手,直接替她套上,把她包进温热的衣裳里。
内层的衣料被他体温熨烫得热呼呼,让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好温暖啊,男人的体温都是这么温暖的吗?
欣欣偏着头,像只小猫儿,半眯着眼睛,本能的用脸颊摩擦染了他体温的领口,汲取温暖与残留的好闻气息,没有察觉到,他看着她的视线,远比外套里的余温更暖更烫。
“向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困,不小心就睡着了。”她抬起头来,又想起自个儿刚刚昏睡的窘态,开始担心起来了。“我需不需要打个电话去道歉?”她回过头,看着那个空掉的位子。
向荣的身躯微微一僵。
“你喜欢他?”
“呃--我甚至不记得他长得是什么样子--”她尴尬的说道,包在大外套里反省,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让她看来简直像是个孩子。
“那就不用了。”他嘴角一扬,迈开脚步,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
欣欣点头,乖乖跟着他走向停车场。她还不知道,自个儿刚刚的答案,可是救了向刚一命,让他躲过被亲身大哥痛殴的悲惨命运。
“啊,对了,向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送花到附近,刚好经过。”他脸不红、气不喘,重复这个使用多年的藉口。
她单纯得不懂得怀疑,轻易接受这个答案,跟着他上了车。才一上车,她的肚子就突然发出抗议。
本噜--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欣欣压住肚子,脸儿尴尬得发红,窘得不得了。呜呜,这不能怪她嘛!她刚刚只吃了生菜沙拉,这会儿当然会肚子饿啊!
“呃,对不起,你、你送我去夜市,让我在那里下车就好了。我想吃女乃油鸡排--”她小声的提出要求,不争气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夜市那摊的鸡排,可是用女乃油来炸,味道好极了,往往隔一阵子没吃,就馋得连梦里都会流口水。她每次都要排很久的队,心甘情愿的看着鸡排在油里炸成金黄色。
向荣闻言,只是弯腰探手到驾驶座旁,拿出一个纸袋,再递到她面前,香浓的女乃油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啊!”一闻到那香味,她惺忪的双眼立时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巧合。”他淡淡的说道。
噢,她好爱这个巧合!
欣欣满心感动,嘴馋的啃着鸡排,眼睛也没闲着,把握机会偷偷瞄他。
他是这么刚毅温柔,有了他的陪伴,比拥有一团军队还要安心。她也曾听过那些婆婆妈妈们,偷偷交头接耳,赞叹的说他实在是个绝无仅有的好男人,爱恋他的女人肯定不少吧?
她的心怦怦跳动着,好羡慕那个能独占他的女人。
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独占他的温柔、他的视线、他的触模、他的爱情--
心思愈飘愈远,视线却还黏在他身上,她着迷的看着他搁在方向盘上的宽厚大手,不由自主的怀念起订婚那天,他对她那亲匿的触模。
他黝黑厚实的大聿,抬起她的下巴--
长着厚茧的指,慢慢的、慢慢的,刷过她柔女敕的肌肤,带来某种异样的刺激--
仅仅是回想,她就忍不住开始轻颤。
男性的指掌,从她的下颚,从容的抚到太阳穴,大拇指轻轻抚过颤抖的眼帘,接着再抚回女敕女敕的粉颊--
回忆得太过出神,她就这么呆望着向荣,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完全忘了手中的鸡排。
“到了。”
“啊,什么?”
“到你家了。”向荣轻扯嘴角,指着窗外。
欣欣茫然的转头,果然看到自家大门。她火速拨开脑海里太过炙热的回忆,粉脸羞得通红。
“呃、啊,那个、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手忙脚乱的开门下车,急着想逃进屋子,才跑了两步却又转回来。“向大哥,你的外套--”
“不用了,你穿着进屋吧!”他摇头。“明天再还我。”
“喔,谢谢。”她红着脸道谢,替他关上车门。“那你小心开车,再见!”
李月正巧从门内走出来,向荣隔着挡风玻璃,和她点头示意,才发动车子离去。
欣欣站在原处,罩着那件宽大的牛仔外套,无意识的咬着袖口,目送车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冷风之中,厚重的外套里暖呼呼的,还有着一丝微乎其微的、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她不觉得冷,反倒全身发烫--
母亲大人的碎碎念攻击,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始发功。
“又麻烦向荣了啊?你啊,认识他那么久,也不会聪明点,早些套住他。这下好了,白白放过一个好对象,唉!”李月不断叹气,好恨当初怎么没把女儿生得聪明些。
“他有对象了。”欣欣拖着长袖子,转身朝屋子里走,小声咕哝着。
“有什么关系?死会都可以活标了,何况他又还没有结婚!”李月愈说愈起劲。“我看,他对你不错,似乎挺喜欢你的,你何不加把劲--”
罢刚褪去的红潮再度涌上来,欣欣推门入屋,不敢回头,就怕被妈妈看出她神情有异。
“他只是把我当妹妹而已。”
“呿,那是你说的,你问过他了吗?”李月跟着进门,叨念不休。
欣欣叹了一口气。
“喂,你叹什么气啊,我说错了吗?”李月双手插腰,挑了另外一个攻击对象。“欣欣的爸,你好歹也说说她啊!”
“嗯。”
欧阳家的男主人双眼盯着电视,只回答了一个单调的鼻音,连子诩没张开。
“嗯什么嗯?你别光顾着看电视,奸歹也管管你那女儿,我说啊,欣欣要是有我当年十分之一的聪明或主动,哪会到现在还嫁不出去?”
回答她的,是另一声叹气。
“喂,你怎么学你女儿叹气啊?你们父女是在作啥?全都不吭声,只会叹气?啊?”李月的食指挥过来又挥过去,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瞪向正在月兑外套的女儿。“对了,你不是去相亲的吗?怎么是向荣送你回来?”
欣欣扮了个鬼脸,抱着外套往楼梯口走。
“呃,他刚好经过。”
“那相亲呢?相得怎么样了?情况怎么样?对方说什么?有没有再约你见面?欣欣,你去哪?喂,我在问你话啊,欣欣,欧、阳、欣、欣--”
母亲大人的碎碎念攻击,再度打得她无力招架、节节败退,只能贴着墙壁,学壁虎一样往楼梯口挪动。
“因为这样--所以就那样--噢,我好累,我要去睡了,明天再说啦--”她含糊其词的咕哝了几句,就一溜烟的跑上楼,躲回房里避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