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医生,宋心妮怀里抱着一大包医师所特别调配的科学中药,一路上她低着头走在古仲谅身旁。
“医生说会打嗝跟你的胃寒有关。”他伸来一手,拿过她抱着的药。“以后任何生冷的东西都不准吃了!”他会特别克守老医师交代的话,努力监督着。
但除了胃寒之外,老医师也说,心理因素很重要!
宋心妮就是在两者相互影响的情况下,才会导致有选择性的打嗝;所以如果要完全根治打嗝的毛病,还得克服心理障碍。
“不能吃冷的?”看着被他晃于手中的药包,她蹙起了眉。“是不是以后连饮料都不准喝了?”完了,想起往后没有饮料的日子,她的天空就黑了一半。
虽然她承认那位中医师的气功,对她的打嗝毛病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功效,至少她现在看着他、面对他,打嗝的次数已不再那么频繁。
但不能再喝冷饮了,哎——她的心里好郁卒呀!
“只有冷的不行,你还是可以选择喝一些热饮。”见她懊恼的表情,他宠溺的说着。
“我才不要喝热饮。”垂着双肩,她沮丧的低着头开始往前走。
这阵子就如坠入噩梦一样,所有大小事接踵而至,先是为了抛开那些追求者而撒下一个漫天谎言,接着古仲谅出现,对她展开热情的追求,然后旅游地点于一夕间由纽约变成上海,而她在半醉半醒的情况下与他发生了关系,接着梁缤又要被调到总行,然后她连冷饮都不能喝了……
天啊!她的世界怎么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全走样了呢?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我、咯、我昨夜有没有对你说了些什么?”想着想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急忙转过身来,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他今天带她看气功中医,还跟医生聊了些有关心理影响病理的问题,该不会是昨夜她醉了后,把藏于心里的秘密都对他说了吧?
“你会对我说什么?”站在她的身边,他维持着脸上帅气的笑意,跟她打起了哑谜。
知道对她不能太直接,以免像八岁事件一样,伤害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说……”心妮差点冲口说出,勉强地将她到口的话又咽下。“我真的没说什么?”她狐疑的瞪着他瞧。
“没什么!”古仲谅耸肩一笑。“除了请我帮忙,你就什么事也没提了。”
懊算是善意的谎言吧!毕竟童年的糗事,不是每个人都乐意说出的!
但对于要他伪装成她男友一事,他觉得是多此一举,现在他不就已是她货真价实的男友了。
“那还好!”松了一口气,心妮的心里暗暗庆幸。
至少她没将隐藏在心里的秘密都给说出来。
“肚子饿不饿?”见她偏头想事,认真的神情,古仲谅轻轻一笑,扯起她的手就往前走。“你看,前面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
真巧,没想到两人居然又来到了这家餐厅。
望着她,他心里悸动着,仍旧无法忘怀第一次见到她的心里的震撼。
“就是这家法国餐厅!”随着古仲谅的提醒,宋心妮将头撇向右方,看了餐厅的门口一眼。
好像所有的噩梦都是由这家餐厅开始的吧?
“想不想进去吃饭?”望了她一眼,古仲谅锐利眸光扫向餐厅门口。
旧地重游,两人却已由陌生人成了真正的情侣。
随着他的视线,她也扫了餐厅一眼。
接着她连连摇头,她可不敢想象,上回离开这家餐厅后就像中了魔咒般倒桅,这回如果再进去,该不会又发生什么事吧?
想着、说着,于是两人停下了脚步,正当古仲谅又要开口之际,餐厅门口走出了一位衣着时髦的女子,她身材修长、脸蛋秀气,眉目间带着浓浓的媚味。
那女子脚上蹬着一双细跟的高跟鞋,一袭连身的黑色礼服,随着脚步的移动,裙摆摇曳生姿,体态更显婀娜。
她在人行道上走了数步,没看见等待的车子,于是有些失望的噘起嘴。
正当她转身重新走回餐厅里,眸光却不经意瞥到了人行道上的古仲谅,然后她脸上闪过了错愕、惊震,最后是狂喜。
如银铃般的笑声由她细柔的嗓子滑出,在第一时间,她朝着古仲谅奔了过来。
“仲谅,真的是你!”完全漠视宋心妮的存在,她几乎是以滑垒之姿,冲进了古仲谅的怀抱。
曾经想过两人可能有再见面的机会,但他不得不承认再度遇见她,错愕、惊震的程度,是他始料未及。
于是一时之间,古仲谅忘了反应,任她抱着,直到她的脸越贴越近,眼看四片唇瓣就要相贴——
“喂!”终于有人喊停,不过不是他。“她是谁?”宋心妮气红了脸,一对滴溜的眼瞪得大大的紧盯着眼前的两人。
可恶的古仲谅,居然任由那个看来像是八爪鱼的女子攀着他的颈子、倚在他的怀中!
没想到她才开始对他改观,重拾对帅哥的信心,也承认心里有一丝丝他的存在,他就在她眼前演出花心的戏码!
“对呀,仲谅,她又是谁?”女子嗲问,柔媚的视线下移,终于注意到古仲谅紧握着宋心妮的一手。
他牵着这女子的手!那表示两人是……
目光上拉,她毫不客气的紧盯着宋心妮瞧,上下打量的眸光似在评估着她的威胁性。
“仲谅呀,你真无情,从纽约回来也不通知我。”她娇嗔一声。
眼前的女子虽然甜美动人,但她敢说,在对于男人的历练上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骤然回神的古仲谅想推开她攀爬在胸口的手,但宋心妮似乎早他一步,没给他任何表示的机会,她直接甩月兑了他的手。
“你以后别再来找我!”甜甜的脸蛋气得红鼓鼓的,瞪了他最后一记,她随即转身奔离。
臭男人、臭帅哥!还说要爱她一辈子,原来全是骗她的!居然还有其他的女人存在!
宋心妮越跑越快,一向温文的她,甚至愤愤地踢飞了人行道上的一个空罐子。
她没去细想,她的愤怒从何得来,而很自然地将一切归咎于因为古仲谅是个帅哥,她早就说过长得帅的男人都不能相信!
***
一整天下来,宋心妮的情绪都极度不稳定。
直到刷过卡下班,她仍旧紧绷着一张脸,情绪低落的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其实昨夜,她又站在窗前偷偷窥探他的公寓许久,也注意到他似乎是整夜都没有回家,因为屋子里是一夜无光。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回家呢?会不会是与那个女人在一起?她不敢再往下想。
与梁缤和其他同事道过再见,心妮走出银行,走往捷运站。
走过几家熟悉的商店,宋心妮还没转过街口,迎面就走来了一位身着火红毛衣的女子,女子在与她擦身而过时,忽然停下脚步。
“宋心妮。”她开口喊出心妮的名字,更迅速伸出一手扯住她。
心妮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回过头来看向对方——
是她!昨天在那家法国餐厅门口,紧紧抱着古仲谅不放的女人!
“放开我,别拉拉扯扯的!”用力一甩,她挣月兑了她的手,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脚底板刷地直冲脑门,她忍住尖叫的冲动,贯彻一贯好教养的举止,只想转身走人。
可恶的古仲谅、该死的臭帅哥!都是他花心、都是他该死,要不然他的女人怎会找上她呢?
“宋心妮。”见她欲离去,那女子于是大声一喊。“你一定忘记我了,对不对?”她没头没尾的补充道。
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她不记得她是正常的,因为昨天惊鸿一瞥,她也没想起她是谁。
是昨晚回到家后,她越想越觉面善,翻过一些旧照片之后,才想起了她就是宋心妮。
然后依着照片后泛黄的旧住址,她找到了记忆中童年成长的社区,虽然社区已与从前大大的不同,但没想到心妮一家人还是没搬走。
而由心妮妈妈的口中,她才得知她在银行里上班。
“我该记得你吗?”说着反话,心妮觉得风度已很难维持。
她曾然记得她了,化成灰都认得!
昨晚她才当着她的面,紧紧搂着古仲谅不放呢!
见她明明气红了脸,却还维持着平稳有礼的语气,女子掩嘴一笑。“我是萧玫娟呀,你忘了吗?”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真是什么环境教出什么样的小孩。
“萧玫娟!”如雷贯耳,萧玫娟这名字一传入宋心妮耳里,她惊震的张着小嘴,神情怔愣地定定望着她。
天呀!她、她、她就是她小时候噩梦中主角之一的萧玫娟?
“对呀!还记得我吧?”萧玫娟一笑,态度亲昵的缠了上来。“走吧、走吧,都十几年没见过面了,我请你吃晚餐。”
没给反应的机会,她主动扯起宋心妮的手就往前走去。
***
一手搅动着手中的咖啡,宋心妮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箫玫娟。
她从没想过还会再见到她,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其实小时候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轻啜了一口咖啡后,玫娟忽然扬起脸来看着她。“那次的恶作剧,我承认全是出于妒嫉心所致。”眸光一飘,她的眼波柔媚,与小时候已大大不同。“你知道嘛,当时小,有时候妒嫉之心来得莫名其妙。”拉回眸光,她冲着她笑。“之后我很后悔的,但没有勇气跟你道歉。”
看着她的笑容,心妮也只能释怀的一笑。
“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她不否认,在这件事情发生前,她和玫娟一直是好朋友,也是最好的玩伴。
看着心妮脸上的笑,玫娟心里顿升一抹愧色。“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难怪曾英俊会那么喜欢你!”
小时候的宋心妮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脸上常挂着的甜甜笑容却很能吸引人。
“谁喜欢我?”玫娟的话害心妮险些被咖啡呛着。
“曾英俊呀!”应得直接,她脸上还绽着淡淡的笑。“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虽然那是童年带着淡淡青涩感觉的恋情,但也是由那刻起,她才开始妒嫉起心妮的。
“你是跟我开玩笑吧?”赶紧吞下口中的咖啡,心妮一脸似笑非笑。
曾英俊喜欢她?打死她都不信,他只是喜欢恶整她吧!
除了八岁那可怕的梦魇之外,他还常常喜欢恶作剧的拉扯她长长的发辫,也因此才害她不堪其烦的剪掉了一头长发。
“信不信由你。”玫娟深深一笑,啜了口咖啡后,将视线调回凝定在心妮脸上。“其实今天会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只有几秒钟的犹豫,然后她的心里即有了明确的决定。
她的话一出,宋心妮心口随即一颤。
想是要谈有关古仲谅的事吧?否则她又何必专程来找她呢?“你放心好了,我跟那个古仲谅只是普通的邻居!”她说着违心之论。
“真的只是邻居吗?”玫娟的脖子里有深深的笑意。“依我对仲谅的了解,他可不是这么认为喔!”
她是过采人,昨晚见他们手牵手,还有古仲谅亲口所言,再依他对男女关系上的坚持来看,恐怕两人已不是牵牵手那么简单的关系了。
“我管他怎么认为,反正那种男人,不要也罢!”一想起他和玫娟竟也有段感情,宋心妮嘴硬,咬着唇愤愤地说着。
长得帅等于花心,她怎会忘了这是帅哥的五大罪状之一呢?
萧玫娟深深一笑,吁出了一口气。“我还在想,如果他现在的对象不是你,而是其他女人的话,就算得耍点手段,我也会把他抢回来。”
玫娟要放弃?她的言下之意是,她要放手了?
“你不用枪,我把他让给你!”心里窜起一抹喜悦,宋心妮却不忘嘴硬。“而且这似乎跟我让不让没关系!”
昨夜古仲谅没回公寓,不是跟玫娟在一起,又会去哪里呢?
“你放心吧!他只是我三年前的前男友,早就没往来了!”一眼就看出她误会了,萧玫娟掩嘴一笑。
“昨天你跑走之后,他原本想追上去的,但是家里有事急Call他,所以他就回家去了。还有,心妮,算我给你个建议,你方才那句话,什么让呀、不让的,可别对其他女人乱说,像他这种长得帅、有风度救养、还富可敌国的男人,可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好男人寻觅不易,何况是长得帅、有钱、又有风度的呢?
但无奈,因为他现在喜欢上的是心妮,既然是心妮的男友,她就无下手的理由。
“你说他回家?”听出了第一个语病,心妮一脸的不解。
他的家人不是全在纽约吗?
“他还……富可敌国?”擦过一头长发,她更不解了。
她承认古仲谅是长得英俊、是有风度、有教养,但若说他富可敌国就太夸张了。
他不过是个由纽约回来的穷小子,如果很富有,又何必住旧公寓、天天跟她一样挤捷运,还天天到她家搭伙,白吃白喝?
“也许我的形容词是夸张了点,但怎么说跟老板谈恋爱,老板都是有钱的一方吧?何况你们银行,全省上下加一加,不包括国外分行,少说也有三十几家吧?”没发觉异状,玫娟滔滔不绝的说着。
“别一下!”宋心妮忽然喊停,她怎么越听越模糊?“你说什么老板?”
看了她一眼,玫娟回想着往事,越想越觉可惜。
“三年前我跟他交往,不否认是因为看上他长得帅、又有钱;但有一天他却突然告诉我,他要外调纽约,把银行执行总裁的位置交给他的堂兄。你说,当时的情况,我当然在一气之下就冲口说要与他分手!”
叹了一口气,她又抬起脸来看着宋心妮,接着把话说完。“没想到三年后,他还是回来承接起银行执行总裁的职位。”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吧!
“你是说,他是我的老板?”直到这一刻,宋心妮完全听懂了萧玫娟的话。
除了一颗更沉谷底的心之外,一抹被欺骗的愤怒更是由脚底板刷地直冲脑门,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在耍她?!
什么家人都在纽约、他是总裁的特助、还有总行严惩临时不参加旅游的公文,最后该不会连梁缤被调职都与他有关吧?
一想到这儿,宋心妮恍然大悟,刷地推开椅子,站起身。
“玫娟,我改天再跟你联络。”现在她最想做的,是去找他理论!
***
才回到家门口,宋心妮即遇见了古仲谅。
“你还在生气吗?”他已在门口等了她一段时间,没进屋里去,是因为想私下跟她谈谈。
当她昨晚激烈的反应,他当然已看出来了,她是喜欢他的!
若不是,她又为何会因吃醋而生气?
“气?我当然气了!”她脸上绽着不协调的笑,恨不得扑上前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双手背后,他朝着她走近。
昨晚萧玫娟突倏出现在面前,他只是一时怔楞,等一回神,他即推开了她,并且跟她表明了他已有情感稳定的女友,近期内还可能论及婚嫁。
“要解释什么?”她抬起脸愤愤地瞪着他。
他想解释,她就让他解释吧!反正他该解释的事可多着,原来从头到尾,他才是一个漫天撒谎的大骗子。
只是,该不会连说喜欢她、爱她,都是假的吧?
“我们昨晚碰到的那个女子,是我以前的女朋友。”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实话实说。“三年前,我要去纽约之前,她主动对我提出分手。”
看着他,她眸里有渐燃的火花。“还有呢?”她的语调拉高了数个音阶,选择性的忘了打嗝。还有连说爱我也是假的吧?
“还有?还有什么?”看着她的脸,他看出她眸底的怒火,却猜不出她为何生气。
难道除了昨晚巧遇萧玫娟一事之外,他还有什么事让她生气了吗?
“你居然问我还有什么?”宋心妮气红了脸,她伸出一手,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
“啊——”突兀转身,她面向家门旁的围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力的尖叫两声。毕竟让人耍着玩的滋味并不好受。
“怎么了?”见她尖叫,古仲谅急了,他赶紧将她给扳过身来,双眸紧紧凝视着她。
加上之前的两回尖叫,这是他第三次听到她尖叫。
至于她会尖叫的原因,据他这些时日来的观察了解,当她心里有过度压抑的事情时,她就会借由尖叫来发泄。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这个大骗子!”扬起脸,她瞪着他,愤愤地喊着。
“骗?我骗你什么了?”他不承认她莫名其妙的指控。
“你骗我什么?”咬着下唇,心妮强抑着想上前揍他一拳的冲动。“你是希望我叫你老板呢?还是执行总裁?或者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古大少爷?”
她想,他说爱上她也是假的吧?他是公司高高在上的老板,总行分行上上下下加在一起,光女性员工少说也有上千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他之所以会怕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怕她会不识趣的缠着他不放吧?放心,她宋心妮才不是这么没骨气的女人!
“你、你知道了?!”古仲谅吓了一跳,拧起眉来。“谁告诉你的?”脑中闪过许多影像,不过都一一的被否决掉。
最后他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是萧玫娟去找你了吗?”一定是的,昨晚她要求复合的态度是那么强烈。
难保她不会找上心妮,甚至对她进行一番洗脑,记忆中,她是个口才极佳的保险经纪人。
“你管谁来找我?我只知道你说谎骗我!”她快气疯了,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要进屋去。
“我还以为你不一样,没想到你跟那些长得帅的人一样,同样花心、同样喜欢拿别人开玩笑、同样自以为是、同样以占尽风采而沾沾自喜……”没回过身来,抖着肩,她滔滔不绝的说着。
一一数着她的帅哥五大罪状,但独漏了最后一点,因为她突然发觉,即使与他面对面,她今天却一个嗝也没打。
但没打嗝又有何用呢?他还不是犯了帅哥五大罪状之一的花心?
虽然她的心里曾经矛盾、曾经否认、曾经慌乱,但喜欢上他的爱苗,早己在心头的一角悄悄地抽芽、成长,如今想拔除都觉痛苦困难。
迸仲谅却由身后紧紧抱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知道她在气头上、也知道她一向温柔的性子里有莫名的执拗。
但,他不能松手呀!
怕一松手,她就从此不理他,如蜗牛一样又缩回她自认安全的硬壳中。
“你不可以严以待人,宽以律己。”慌乱中,他想到了一记激将法。
同是谎言,他撒了;而她不也同样撒了吗?
***
在半激将、半强迫的情况下,古仲谅将宋心妮给带回了公寓里。
站在客厅里,两人沉默的打量着彼此,已有几分钟的时间。
“我承认一开始没有对你坦诚自己的身份是我不对,而我也不知道萧玫娟对你说了些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但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是真的,爱上你也是真的!”他伸手去拦她,一对黑眸里有无限的真诚。
推开他的手,她闪身站离了他约两步。“玫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因为方才在门口已尖叫、也大喊过了,所以她的脾气其实已消散了不少。“还有你刚才说我严以待人,宽以律己,是什么意思?”
玫娟?这名字的喊法怎么听都觉得她们两人好像熟识?
“你认识她?”他直觉地问。
“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看着他,一想起他们两人居然曾有一段感情,宋心妮就觉怪不是滋味。“别岔开话题,你方才为什么指控我,说我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自己花心,还敢诬赖她!
“还说你没有,你不也说了谎,却对我的善意谎言咄咄逼人。”两三步来到她面前,宽大的双掌撑住她的双肩。
“善意谎言?”心妮哼了一记,迎上他的视线与他对视。
她的谎言才与他绝对不同;她是为了阻隔掉那些追求者才会硬着头皮去辩谎话,但也因为无法自圆其说,而自食恶果了呀!
但他呢?她怎么知道他的谎话,有何目的?
“好吧!我承认我也有心结,可以了吗?”既然她也认识萧玫娟,他就不想对她有所隐瞒,于是他首次打开话匣,款款道出自己上一段失败的恋情。
“我与萧玫娟早已是过去式了,三年前我认识了她,当时她是个口才极佳的保险经纪人,她很努力、也上进,于是我觉得她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女孩,也有打算定下来。
于是我想在定下来之前,到纽约去进一步学习一些东西,毕竟纽约是全球金融的脉动之地,所以我放弃了银行执行总裁的职务,但却没想到玫娟完全持坚决反对的态度,最后我们吵得不可开交,进而分手了!因为她觉得财富比我重要,而她更伤人的坦诚,会与我交往,只是看上我的外貌和财富……”越说他脸色越沉,最后语调中忍不住啊现浓浓的沮丧感。
心妮听得眸光黠然,心里窜起浓浓的同情,有着感同身受的侧然。
以她对萧玫娟的认识,她确实有可能因为古仲谅的外貌和财富而喜欢上他!
“也许在别人看来长得帅又有钱是件幸福的事,但对我而言,却是阻隔我和真情接触的厚墙;所以……哎,就像你讨厌长得帅的人一样。无奈,外貌却是我无法改变的!”一半真、一半假的说着,他尽量将自己说得困顿可怜,只求她能释怀。
只是这善意的谎言是否也有雪球效应呢?恐怕无人能预测吧!
一下子宋心妮变得沉默了,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一直以来她认为只有自己是受害者,没想到他也是。
“对不起!”她开口向他道歉。
这下她总算正视自己的内心了!
她也是因为喜欢上他,才会那么生气、那么在乎这件事。
不过在情感上,她算是不及格的小学生;至少他在受过伤后还敢再度尝试,勇敢的来爱她、追求她,但她呢?
她却像是个抛不掉窠白的小女孩,沉浸在自己设下的帅哥迷障里,挣月兑不开来!
“算了!”端起她的脸,他轻轻地吻上她。“只要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就好了!”
紧紧地拥着她,他接着说:“我不敢要你一时就接纳我,但在你喝醉的那晚,我到你家去吃饭时,已经答应了你母亲的提议,如果你不反对,明年六月我们就结婚!”
“结婚?!”她扬起脸来,错愕的盯着他。“你真的要娶我?”他的条件那么好,会不会……
她无法抛开胡思乱想的念头,虽然现在她知道,他与那帅哥的五大罪状全勾不着边。
“当然喽!”捧起她的脸蛋,他又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本来这件事在昨晚就想告诉你了,但没想到会在餐厅门口遇到萧玫娟,接着我母亲又将我急Call回去,所以就……”
搂着她,深情的凝视着她,此刻他有寻到最终伴侣的满足感。
“心妮,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让事实来证明一切,你可以印证帅哥不一定全都无心、无情,有你说的那五大罪状;而我呢?则可以重拾人间有真情的信念!”
一说完,两人相视而笑,笑声趋走了过往所有不愉快的记忆,为两人点燃幸福的光彩。
“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了吗?”他问。
“嗯。”宋心妮点点头。
许久之后,她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问:“对了,那张旅游公告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公告?”他装迷糊。
“关于梁缤被调职呢?”
“那是林秘书的意思,电脑室缺人手,人事档案是她查的!”将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正绝对查无对证。
谁叫他是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