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三个月,四位好兄弟难得再一次齐聚在Heonism俱乐部的酒吧,韩季驹、尹仲炜和杜裔夫的目光同时落在阎夜脸上,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他脸上有黑眼圈,而是他幸福到令人感到刺眼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跟小新娘扯上关系。”韩季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酷哥真的栽了,而且栽在一个令他咬紧牙关的女人手上。
“不是你以为,他确确实实说过。”杜裔夫体贴的纠正。
“每次看到小新娘,他就好像遇到死缠烂打的恶鬼一样。”尹仲炜冷冷的指出他们长期以来的认知。
不管他们说什么,阎夜笑容不减,他太快乐了,可以包容任何言语。
叹了声气,韩季驹摇了摇头,“怪不得要说世事难料。”
“也许过几天,你就要改名叫御泽季驹。”尹仲炜向来冷漠的面孔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困扰,“好难听的名字。”
白眼一翻,韩季驹受不了的说:“这么难听的名字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阎夜疑惑的挑了挑眉,他错过什么精采的事情吗?
“前几天我看到御泽集团的总裁到饭店用餐,还觉得纳闷,原来他是来找你回去认祖归宗,这是一件好事啊!”杜裔夫一副乐观其成的点着头。
“你少说风凉话。”
“人家都亲自来请你回去认祖归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讨厌那些姓御泽的家伙。”
“包括你父亲吗?”杜裔夫还记得小时候,这家伙的父亲只要一出现,他就会特别乖巧的待在家里不来吵他们。
“你今天话很多!”他承认自己对爹地没有过一丝丝的怨恨,这大概是因为他感受到爹地对他们母子的用心,除了时间,他实在挑不出爹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突然,尹仲炜淡淡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回去。”
“原因?”
“我可以操纵御泽集团,可以把他们所有的人都踩在脚底下,这就是最好的报复。”
阎夜赞赏的拍手叫好,“对,让敌人在你面前只能当条哈巴狗,这样的羞辱保证可以消除心中所有的怨恨。”
“你们两个好无情。”杜裔夫一副悲天悯人的摇摇头。
“无情?我们这算什么,表面客客气气很好商量,却在背后狠狠的捅人家一刀,那才真够狠。”阎夜话有所指的道。
“有这种人吗?”杜裔夫问得好天真烂漫,仿佛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够狠的男主角。
“不管哪一种人,我都不感兴趣,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可不想替自己找麻烦。”他唯一帮自己揽在身上的麻烦就是童之-,没办法,她是上帝为他创造的夏娃,他注定要栽在她手上。
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而深沉,尹仲炜若有所思的打量韩季驹,“事情不会如你所想的那么轻易就结束了。”
“我不相信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再说,他也下会买那老头子的帐。
“这可难说。”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能拿我怎么样?”
“你以为自己没有弱点吗?”
“我……我有什么弱点?”他没有掌握不了的事,当然也没有所谓的弱点。
“你应该比我清楚,怎么反过来问我?”
“我……对,那你可以放心,他绝对拿我没办法。”
吹了一声口哨,阎夜神秘的笑了,好像发现什么秘密,“这么狂妄!”
“你比我还狂妄!”韩季驹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白眼。
“太狂妄小心失算哦!”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皱着眉,韩季驹顿觉浑身不舒服,“够了没?你们就那么见不得我好过吗?”
“别生气,不说就不说嘛!”阎夜好无辜的眨着眼睛。
“我没有生气。”可恶!为什么他越来越心浮气躁?
显然意识到韩季驹失去耐性了,尹仲炜转而道:“喝酒吧!”
“乾杯,恭喜阎夜娶到美娇娘。”杜裔夫率先举起酒杯附和。
“乾杯,祝阎夜和小新娘永浴爱河。”难得四个好兄弟可以聚在一块,韩季驹不想让自己的烦躁坏了大家兴致。
“乾杯,我相信小新娘值得你结束单身生活。”活到三十岁,尹仲炜还是第一次说出如此感性的话。
“谢谢你们,乾杯!”阎夜快乐的举杯接受大家的祝福。
小心翼翼的拉开韩季驹圈在腰上的手,童之-翻开被子爬下床。
披上外套,她走到阳台,不同於白日的炎热,秋季的凉意在黑夜一览无遗。
她只要想到那天发生的事,脑海中就会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影像转过来转过去,搞得她脑袋瓜好像快要爆炸似的,根本没办法入睡,都过了一个礼拜,不知道女乃女乃是不是平静下来了?
虽然回去肯定逃不过一场责难,而且这一回恐怕会全家轮番炮轰,除了成天忙於课业的老弟,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家一趟,她必须试着说服女乃女乃接受季驹,女乃女乃点头,爸妈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你不睡觉,在想什么?”韩季驹俏悄的从身后抱住她。
“胡思乱想,你不是睡着了吗?”
“别转移话题,胡思乱想也是想,说来听听。”
“我……我忘了。”她还是不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他一定会阻止她,而她也知道,他的阻止是因为不想看她受到委屈。
“你是不想让我知道,还是真的忘了?”
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叹了声气,他实在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们是最亲密的夫妻,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既然你不说,我来说好了,你想回去一趟是不是?”
咬了咬下唇,她转过身面对他,“你……你怎么知道?”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我有这么不会掩饰自己吗?”
捏了捏她的鼻子,他语带责备的说:“我不要你在我面前掩饰自己。”
抿着嘴,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回去吗?”
“我真的不喜欢你回去……等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不喜欢,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回去只是白费工夫,女乃女乃不会接受我,其实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女乃女乃是那么在乎家世背景,尤其像我这种情妇生下来的私生子,她是打心底排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就是你一直不敢将我们的关系告诉家人的原因,是不是?”
沉默了半晌,她转而问道:“女乃女乃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没什么,她只是在得知我的出身后,明白的表示我不配当童家的孙女婿。”
从小,他就受尽人家的指指点点,见过各种可怕的嘴脸,久了,早就没有什么言语可以伤害他。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她慌忙的摇摇头,“胡说八道,我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这么平凡,你这么出色,你带我这样的老婆出去不会觉得有失面子吗?”
“傻瓜,我觉得这世上只有你配得上我。”
“女乃女乃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在她的观念里,情妇就是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她不会管过去的是是非非,也不会问缘由,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别小看你老公,我不会傻得跟几句话过不去。”
似乎很伤脑筋的皱着眉,她迟疑了半晌,还是说出自己的决定,“我知道也许回去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如果我不去试试看,我想对谁都没办法交代。”
“你真的不在意自己会绝望而回?”
“我会做好心理准备。”其实,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她根本不敢抱着任何期待,她只当自己是在做应该做的事。
手一摊,他很无奈的说:“好吧,我明天陪你回去。”
“你……这……”有他在场,女乃女乃只会更火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有他的考量,“我担心你去了就回不来,我还是跟你走一趟比较妥当。”
“我怎么可能一去不回?我是你的妻子。”
“你就曾经抛下我一走了之啊!”
“我……你这个人很爱计较,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放在心上。”
“不是有一句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吗?”
仔细想一想,她似乎没有资格怪他如此小心翼翼,“你放心,这一次我保证不会一去不回,我都说要一辈子跟着你了咩!”
“我相信你,可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阻挠我们,乾脆把你关在家里?”
不可否认,以女乃女乃的个性,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她还是当心一点比较好。
“好吧,可是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再说吧,我们还是赶快上床睡觉,明天还得上班。”
“嗯。”
背靠着大门,韩季驹其实一点也不想再踏进童家一步,原本,他是有意守在门外,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妥,他怎么可以让老婆一个人面对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太婆?他的老婆胆小怯懦,如果没有他待在一旁保护,那个老太婆就算没把她生吞活剥,她也会被骂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要这个家了吗?”童女乃女乃一出口就是火气十足,尽避她早就料到孙女儿不会这么一走了之。
深呼吸了一口气,童之-一鼓作气的道:“女乃女乃,我知道偷偷模模跟季驹结婚不对,可是,我们早就结为夫妻了,现在再来追究过去已经没有意义,我只是希望得到家里每一个人的祝福。”
“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女乃女乃,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不想失去你们。”
“我已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要那种粗鲁的浑小子当我的孙女婿。”童女乃女乃不屑的瞪了韩季驹一眼。
咚!童之-跪了下来,“女乃女乃,我真的不要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你们对我来说都比生命还要重要,请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显然吓了一跳,童女乃女乃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很高兴自己嫁的人是季驹,他真的很疼爱我,这对你们来说,难道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你、你跪也没有用,这个浑小子就是不对我的眼,你非要喜欢他,那就不要回来,我可以当没你这个孙女儿!”
“女乃女乃……”
“起来,不要跟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老太婆下跪。”韩季驹按捺不住定上前想拉起童之-,可是她哀求的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干涉,他虽然很不愿意,还是抗拒不了她的请求松开手。
“对,我就是不讲理,我就是讨厌你这个浑小子!”童女乃女乃似乎很高兴终於有机会可以跟他开战。
眉一挑,韩季驹语带嘲弄的说:“如果我今天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你大概就不会讨厌我了吧!”
“你恐怕没那种命。”
“我是没那种命,也不想要那种命,人的生命中有太多东西比身分地位来得重要,没想到女乃女乃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说起来真令人感到悲哀。”他一副好惋惜的摇着头。
“你……”
“如果不是因为之-一片孝心,我实在下忍心她自责,今天我不会让她回来这里,我早就看清楚她跟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这个女乃女乃只管自己的喜恶,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觉。”
“你……我在跟我孙女儿说话,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我有权利帮我老婆说话,还有,如果不是看不下去,我根本懒得跟你说话,因为我不想浪费口水。”
“你……你这个没家教的浑小子,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孙女婿!”
耸耸肩,韩季驹一副他也没抱任何期望的样子,因为她已经说了很多遍。
见状,童之-连忙出声缓和气氛,“女乃女乃,你不要生气,季驹没有恶意……”
“你耳朵聋了吗?他骂我老太婆,还说我蛮横不讲理,你还替他说话?”童女乃女乃气得全身颤抖。
“等等,你不要给我乱安罪名,你自己不准我叫你女乃女乃,我不叫老太婆,那应该叫什么?还有,如果你讲理的话,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夫妻?”
“我……我是为了她好……”
甩了甩手,他很不以为然的道:“够了够了,你就算替自己的行为找到最完美的解释,那充其量也只是个藉口,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你……你们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童女乃女乃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
“我们走了。”这一次,韩季驹硬是把童之-拉了起来。
“女乃女乃!”童之-哀求的看着童女乃女乃。
不过,童女乃女乃是铁了心,“你今天走出这扇大门,就别想再踏进来一步,除非你跟这个浑小子离婚!”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再踏进这里一步!”韩季驹说下重话,拉着童之-走出大门,铁门砰一声关上,同时断绝他们的关系。
坐上车子,见童之-的眼泪都掉下来,韩季驹不禁叹了声气: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把事情搞砸,我舍不得看你受气。”
“不怪你。”
自嘲的一笑,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丧气,“我看,女乃女乃跟我肯定八字不合,否则像我这么受欢迎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抗拒不了我的魅力,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破涕为笑,她娇嗔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臭美!”
“我是说真的。”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很有魅力。”
沉静了下来,他温柔的抚着她的秀发,好轻柔的说:“你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算了,女乃女乃的脾气我很清楚,我只是想到我连跟爸妈说一句再见都没有,我心里好难过。”
“你可以打电话给他们,找他们一起来家里吃饭。”
“他们会不会也像女乃女乃一样?”
“我想应该不会,虽然他们没有站在你这边,但是他们也没帮女乃女乃说话啊!”虽然他没机会跟岳父岳母说话,可是他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当然他们也很孝顺,否则不会从头到尾都不敢表示意见。
“我真的可以找爸妈来家里吃饭吗?”
“当然可以。”
“谢谢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谢谢你。”他真的感谢她选择了他,不是她的家人。
“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
瞪着看似心情愉快的御泽野,韩季驹实在有点恼火,童家那一头已经够烦人了,这一头他又出来搅局,“老头子,你有事找我一通电话就可以了,用不着派保镖特地来护送我,我不是易碎品,也不是犯人,而且,我们应该没什么话可说了,你认为我有必要再来这里一趟吗?”
“浑小子,你今天的气色不太好。”一改先前盛气凌人的姿态,御泽野终於有了爷爷的样子。
顿了一下,他嗤之以鼻的道:“我的气色好不好干你什么事?”
“我是关心你,你说话何必这么冲?”
“你下要太关心我了,我恐怕担当不起。”
“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们可以相处得很融洽。”
这是什么状况?老头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事情看起来挺诡异的哦!
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韩季驹非常狐疑的打量他,“老头子,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我真的很不习惯哦!”
重重的一叹,御泽野第一次让年纪带给他的倦意呈现在脸上,“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老头子都摆出一流的风度,他这个姓韩的怎么可以输给人家呢?“我这个人一向很有度量,当然不介意跟你重新开始,可是,如果你想要我跟你回去,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不,没办法,我担不了大任。”
“你真的不再考虑?”
“我想没必要。”
沉吟了半晌,御泽野终於把今天请他来的目的说出来,“即使我可以帮你解决童家的问题,你也不考虑吗?”
神情转为严肃,他早该料到这老头子是有备而来,“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
“怎么样?”
“我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事自己会解决,用不着麻烦你。”
“如果你解决得了,你现在就不会那么心烦了,我说得对吗?”韩季驹闷不作答,御泽野直接又道:“我听说童家的老太婆事事把面子摆在第一位,如果,你今天是御泽集团的接班人,她根本不在乎你的出身。”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和之-早就结婚了,换句话说,不管童家的老太婆赞成还是反对,我都可以不必理会,当然,你也用不着替我烦恼。”
“你希望自己的妻子怨恨你吗?”
“她不会。”
“你硬生生扯断她和家人的关系,你怎么会以为她可以毫不在乎?”
“我可以摆平自己的老婆,这一点轮不到你来操心。”
“看样子,我再跟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希望你能记住,我会在台湾再待上一个礼拜,我的提议还是没变,你可以先留在台湾磨练个两、三年,再带老婆回日本,另外,我也愿意让你母亲搬到日本,我们可以就近照顾她,你不妨再好好想清楚。”
这一次,韩季驹一句话也没说,他看得出来这个老头子作了很大的让步。
揉了揉太阳穴,御泽野老态龙锺的说:“这几天,我的身体实在很不舒服,我不敢想像自己还有多少的日子可以活,很害怕自己打拚一辈子的事业毁在那些野心份子的手上,你爸爸的性格比较软弱,撑不了大局面,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看到强者突然变得如此软弱,韩季驹有一种说不出的手足无措,他仓皇的转过身,“我走了。”
“我希望你能够抛开过去,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不见!”这是他最后的宣告,可是他的脚步却越走越快,好像有野狗在追他似的,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在动摇,这令他觉得不安。
目送韩季驹“落荒而逃”,御泽野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还是母亲比较了解儿子,如果不是韩亚晴提供建议,他根本没办法掌握到这小子的弱点好对症下药,不过,接下来恐怕得靠老天爷帮忙了……不,也许该说看他究竟有多爱童之-,如果韩亚晴把那个女孩子看得太重要,那另外一半的成功机率恐怕就不大了。
说真的,他希望他的孙子真的很爱那个女孩子,这不是出於自私心,而是看到他学会去爱人,这就表示他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他觉得很安慰。
双手合十,御泽野默默的祈求上苍,他真心希望孙子能够拥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