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沈定泽所料,镜头拍摄得传神而生动,芬芬的尖叫剔除后换上优美动听的音乐,效果令导演大声赞叹。
只苦了丰鸣,花不少功夫安慰哭叫着要罢工的芬芬,拧着狗狗的耳朵到芬芬跟前,要狗狗道歉。
狈狗被沈定泽吩咐要听丰鸣的话,只好可怜兮兮让丰鸣拽自己的耳朵,眼泪在眼里滚来滚去,倒好像被欺负的是他一样,那表情连芬芬都觉得不忍心,况且狗狗平日真的挺可爱,芬芬终于破涕为笑。
这日狗狗没有和芬芬的对手戏,丰鸣和沈定泽偷半天闲,到离片场五分钟脚程的西餐厅吃点东西,顺便也帮狗狗买点排骨。
"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丰鸣给沈定泽一个夸张的笑脸,大力拍着沈定泽的肩膀:"太棒了!没有人能比得上狗狗的魅力,你看看他那脸,看看他的眼睛,还有,他那直挺的笑鼻子,还有……"
话未落地,副导气喘吁吁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行啦!这一场怎么也拍不过去,都NG三十多次啦,导演快发飙了。"
三人匆匆赶到时,正好又听见导演从大喇叭里传出的吼叫:"愤怒!愤怒!你懂不懂?"
狈狗很乖地摇头:"不懂。"
"生气!生气!你懂不懂?"
"不懂……"狗狗怯生生看着导演。
导演扔掉大喇叭,无奈地看着狗狗,按捺着放轻声音:"狗狗,这个一点都不难。你就拿起这刀,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前方,然后刺过去,要狠狠的刺。"
"刀不是砍排骨用的吗?"
导演大翻白眼的空当,丰鸣和沈定泽走了过来。
沈定泽说:"这可不能再用牛肉干的招数。"
丰鸣表示赞同:"也不能用排骨的招数。"他皱皱眉,忽然妙计上心头,露出神秘的笑容,拍拍导演的肩膀安慰,"我有办法,叫大家再准备一次,我保证这一次绝不NG。"
导演将信将疑,不过见丰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是老板,只好照办。
不到片刻,人员就位,道具就位,灯光到位,摄影机到位。
"三……二……一……开!"
灯光全打在毫不入戏的狗狗身上。
"狗狗,拿刀!刺,刺啊!"
"愤怒的表情,愤怒!"
主角还是没有动静,大家目光齐转,移到丰鸣身上。
丰鸣镇定从容,转身对着沈定泽叹了一声:"定泽,这都是为了公司。"忽然扬手。
啪!沈定泽诧异的脸上出现五道指印。
狈狗蓦然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丰鸣一掌过后,居然还不罢手,更一拳打中沈定泽月复部,不过他这拳倒是留了力,边打边对沈定泽眨眼,压低声音说:"还不快点叫你的宠物救你?"
大局为重,沈定泽不得不配合,他是影星老板,演技自然有那么一点,痛苦地扭曲面孔,捂住肮部:"狗狗,快来帮我!"
主人有令!狈狗的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大,浑身毛发几乎尽竖,怒吼一声。
"刀!刀!"导演连忙拿着大喇叭提醒。
早有工作人员冲上去把刀往狗狗手里一塞。狗狗一刀在手,二话不说,怒气冲冲,以真实震撼到极点的愤怒持刀而上,对丰鸣背上狠狠一扎。
"你是坏人!杀死你!杀死你!"
货真价实的愤怒被摄像机忠实记录下来。
"卡!"导演大手一挥,总算露出满意的笑容:"行了,非常成功!"
"总算可以下班了。"
"是啊,还是丰先生有办法。"
"杀死你!杀死你!你欺负主人!"
虽然是道具,丰鸣也被狗狗扎得发疼。
"好疼……"好不容易本着专业精神坚持到听见导演喊"卡"的声音,丰鸣松了口气,转身一看,狗狗竟然愤怒依然,而且似乎有扔掉中看不中用的纸刀,用嘴袭击的打算,立即识时务地投降,举手大喊:"别再打!定泽一点事也没有,我们闹着玩呢,是游戏,游戏!"
狈狗愣住:"游戏?"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不信任地瞅瞅丰鸣,转头看沈定泽。
沈定泽见狗狗满头大汗,浑身激动地颤抖,知道不能再惹狗狗,也笑着直起身子,搂着狗狗的肩膀,低声说:"这是游戏呢,狗狗不要怕。主人一定事也没有。"
"可是……可是……"狗狗不解地看着沈定泽嗫嚅。
"真的,没事。"安慰了狗狗一番,沈定泽危险地视线转向丰鸣,似笑非笑地说:"丰鸣,这个游戏真好玩,我们去办公室把剩下一半玩完。"
"啊?不……不用了吧。"
脚底抹油不及,被沈定泽一把抓住。
"有来有往嘛。"
"不用了吧?"
"进办公室再说。"
办公室门关上后,里面传来丰鸣杀猪似的叫声。
虽然状况总层出不穷,但和剧组人员混熟后,可爱的狗狗还是轻而易举成为众人的宠儿。
他的傻话,大家觉得幽默极了;他的动作,大家觉得孩子气极了;他的顽皮跳动,大家觉得活泼极了。也许是众人给了狗狗无形的支持,狗狗开始对沈定泽给的牛肉干挑三拣四,开始对沈定泽耍点刻意的小脾气。
这总让沈定泽有点恼火,但有丰鸣做好人在中间调解,而狗狗也总是在惹火沈定泽后聪明地跑回来挨挨蹭蹭,恼火在燃起的那一刻就被扑灭了。本地拍摄告一段落,接下来要拍外景。目的地―――广东的从化。
导演选择这个地方是煞费苦心的,从化正值荔枝大熟。果香处处,这一片片笼罩在绿树枝头的红色果云正可以象征剧中主角飞扬的青春。
狈狗对这些头头是道的玩意根本没有感觉。从车上下来,他唯一的感觉就是……
"那是什么?"穿着轻松的休闲服,把脸贴在透明的玻璃车窗上,狗狗盯着路边红红的果子。
沈定泽打个哈欠,回头看看:"荔枝。"
"荔枝?"
"可以吃的果子。"
"果子?"狗狗的声调扬起来,眼睛开始乌溜溜地朝那些可爱的小丙实上转动。
几乎剩下的旅程,狗狗的脸都紧紧贴在玻璃窗上,喃喃着:"果子,甜甜的果子……"
在旅程的最后几分钟,狗狗更兴奋地大叫起来:"摘果子!摘果子!"路边有几个小孩光在脚上树,在树枝间玩耍嬉戏,毫无顾忌的笑声刺激了狗狗。他几乎在狭窄的车厢里跳起来,晃着沈定泽的肩膀:"果子!丙子!狈狗也要摘果子。"他对沈定泽认真地要求。
沈定泽正困,眯着眼睛模模狗狗的后脑勺,不置可否。
"狗狗要摘果子!"狗狗不满地叫起来。
沈定泽睁开眼睛:"不许。"
"摘果子啊。"狗狗用劲往沈定泽身上挤。缠着主人、在主人身边嚷嚷、撒娇,那是只属于狗狗的权利。
沈定泽只好睁开眼睛,坐直身子。
"你现在是明星,懂吗?"沈定泽教训狗狗:"有到处爬树的明星吗?你肯定附近没有摄影机?你肯定附近没有记者?狗狗,记住,仪态。我教了你多少次,要有仪态,仪态,懂不懂?"
狈狗不高兴地看着沈定泽。
"果子……"他开始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好了好了,等到了度假村,我叫人买点荔枝给你吃。"
"狗狗要摘。"
沈定泽沉下脸:"不许爬树。"
见沈定泽快发火,狗狗郁闷地把头低下。他偷偷抬眼看窗外的果树,多漂亮,红彤彤的果子,沉甸甸的,如果可以爬上去,一把就扯一大串,坐在树梢上痛痛快快地吃……
长途旅程终于在独立豪华的度假屋前结束。工作组的人员提前一天到达,已经把一切安排就绪。这里安静,周围无人,室内设施齐全,是拍摄的好地方。
狈狗垂头丧气地走进度假屋。
"怎么了?哭丧着脸。"不和他们同车的丰鸣模模狗狗的头:"被定泽骂了?"
沈定泽从后面跟进来:"丰鸣,你快去买点荔枝,他一路上直叫果子。"
丰鸣拍拍手掌:"正好,后勤人员想得周到,已经买了荔枝,冰在冰箱里了。我取饼来。"不一会,取了一大盘红艳艳的冰荔枝下来。剧组人员欢叫一声,都靠拢过来,一人提了一串,四散在客厅美滋滋地享受着岭南佳果。
"狗狗,给你这串大的。"导演挑了一串最大的荔枝,塞给狗狗:"吃啊,冰冰的,很好的,新鲜呢。"
狈狗手里抓着荔枝,抬头看看沈定泽。
"狗狗要摘果子。"
沈定泽原以为有得吃狗狗就该欢天喜地了,不料他居然还要坚持摘果子,好心情顿时去了一半,板着脸说:"不可以。快点吃。"
"狗狗要爬树。"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沈定泽有点吃惊,狗狗很少对他的决定置疑。看来和众人相处多了,狗狗渐渐多了自己的意见,也渐渐懂得讲条件。
这可要当心,不能太娇纵狗狗。沈定泽警戒起来。
"因为你不可以任性。"沈定泽硬硬地说。
剧组的人员都听出不对,在盘里多抓一把荔枝,纷纷走出客厅。
狈狗坐在沙发上,不满地看着沈定泽。
丰鸣只好做中间人:"定泽,干嘛这么凶。他还小,想爬爬树就……"
"你别管。"沈定泽瞅丰鸣一眼:"他最近越来越不象话,你难道看不出来?等电影拍好,他红起来,更不得了。"
狈狗还是坚持着那句:"狗狗要摘果子。"
"不可以。"沈定泽随口加一句:"再不听话就扔掉你。"他故意凶恶地瞪狗狗一眼。
狈狗这次却不害怕了:"才不会。"他笃定地说:"芬芬说,主人要靠狗狗才可以挣钱,只有狗狗才可以挣许多许多的钱。主人是不能没有狗狗的。"
丰鸣一愣。
沈定泽的眼睛却在瞬间冒起火星,他忍着气,转头看丰鸣:"你听见了吧?翅膀还没有硬呢,就知道要挟了。你还以为他是呆子?"
他霍然回头,牢牢盯着狗狗。
狈狗茫然不知自己点了导火索,仍正为他的自由争取。
"狗狗要爬树,摘果子。"
沈定泽听在耳里,却好像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似的。他从来不知道狗狗也会要挟,就那么一刹那,狗狗的纯洁、无辜、天真,仿佛都被无情地夺去了。他不是沈定泽独自享用的宠物,不是一心一意只属于沈定泽的狗狗。
沈定泽很难受,他盯着狗狗喃喃要求出去爬树,愤怒的火焰从眼底腾烧上来。
他很生气,声音异常地低沉:"去吧。你去摘,就不要回来找我。我不要你。"他朝门外摇头。
狈狗打个哆嗦,他机灵地观察沈定泽的表情。主人似乎很生气,但狗狗的感觉是敏锐的,他知道芬芬他们告诉他的并没错。
主人不会不要狗狗。
而狗狗呢,是应该好好撒娇的。
狈狗的犹豫令沈定泽浑身发冷,他估计狗狗会立即跳起来哭着道歉,可狗狗只是坐着。在沈定泽眼里,狗狗打量的眼神甚至充满了不应该有的狡猾,那让沈定泽一阵阵心寒。
"定泽,何必呢?"丰鸣强笑着:"狗狗向来就是这样,你不要当真。"
沈定泽严肃地摇头,盯着狗狗,轻声说:"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负气似的对狗狗说:"出去,你出去摘果子去。去啊。"
狈狗第一次听见沈定泽这样的怪声怪调,他忽然难受极了。他觉得自己没错,爬树摘果子是多好的事啊,主人为什么不允许?他委屈地抬头看看沈定泽,沈定泽一点也不温柔的目光让他更伤心。
"狗狗要摘果子……"
"那你就去啊。"沈定泽冷笑。
"主人陪狗狗……"
"我不陪。"沈定泽冷冷地说:"我上去休息。"他果然坚定地上了二楼,随便推开某扇门,躺在客房的床上。
他等着狗狗嘀嘀咕咕抱怨着上来,这是狗狗一向妥协时的反应。小嘴巴不停地开合,说着别人听不清楚的抱怨,但脚还是听着沈定泽的使唤,懒洋洋地钻到沈定泽身边。不一会,只要沈定泽答应一点什么小事情,他又会活蹦乱跳。
沈定泽心神不宁地等着,房门被人推开,丰鸣走进来。
"喂,他真摘果子去了。"
沈定泽愣一下,心灵深处某个地方被轻轻地撕开了。他从床上跳起来,站在窗边,狗狗正慢慢从大门出去。
丰鸣说:"定泽,你快跟上去。这附近没有荔枝,种的都是葡萄桂圆,荔枝只有后山有,他不会路。"
"让他去。"沈定泽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里挤出来。
第一次见到狗狗时的台风在心里刮起来,连带着枝叶扫在心房上,让他火辣辣地疼。
狈狗要自立了,狗狗要走了,狗狗要离开了。
沈定泽紧紧盯着狗狗的背影,狗狗到处抬头看着,找着路上看见的长满红果子的树,但这里没有一棵树的果子是红色的,狗狗有点失望,低头往外走。
为了一棵树,为了爬树,为了摘果子?沈定泽忍不住苦笑。
他记得狗狗刚来时,那种怯生生的模样,他怕所有的东西,怕丰鸣、怕生人,最初连发出叮声的微波炉都会把他吓一跳,现在?现在他可什么都不怕了。别人给的东西,他也敢吃了;别人和他说话,他也敢笑着玩耍。
"定泽……"
"闭嘴!"沈定泽蓦然大吼:"都是你们……"他烦躁地在客房里踱步。
有人抢走了他的狗狗。原本不该在意的,那自己送上门的小东西,一分钱也不花白得到的东西。而且,他越来越象个正常人,不是更好吗?正常人才可以当明星,而不是一个白痴。
可沈定泽还是很愤怒,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
他的心被失去的刀绞着,那是难以阐述的心疼。
他怒冲冲地朝房门走。
"你去找他吗?"丰鸣忙问。
沈定泽不吱声,摔手关了门,砰砰下楼。
他没有去找狗狗,出了度假屋朝南走,专挑没人的地方走,他走上一个小小的山坡,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服下来。
激动什么呢?不过是平白捡回来的吃白食的家伙。
可失去狗狗的日子仿佛就要临头,又让沈定泽打了个冷战。
想想吧,没有狗狗每天在屋子里钻来钻去,没有狗狗叫嚷着排骨的声音,没有狗狗抱着自己的腿睡觉,没有狗狗随时瞪着自己的大眼睛……这真让人不寒而栗。
沈定泽忽然把记忆里所有属于狗狗的画面都翻出来了。
嘀嘀嘀嘀……手机忽然响起来,沈定泽习惯性地拿起来:"喂?"
"定泽,狗狗回来了。他找不到荔枝树,就跑回来找你。"丰鸣说:"你快回来,他找不到你,以为你不要他了。"
"我不要他了。"
丰鸣焦急地说:"你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你快回来,他快哭了。"
"我没闹脾气。"沈定泽冷冷地说:"我现在正等回去的车。丰鸣,我告诉你,我后悔了,不该捧他当明星的。这下好,把他捧上了天。够了,我还是回台湾好。"
丰鸣几乎惨叫起来:"算我求你,你快回来。你不回来不行。狗狗,狗狗你过来,给主人道歉,说主人下次不敢了……"
沈定泽不等狗狗凑到话筒前说话,轻轻按了挂机。
他甚至把手机关掉。
下午的天气虽然热,但林中的空气宜人。沈定泽深深吸了几口,缓缓抬腿,朝原路上走。到了度假屋附近,他忽然起了另一个念头,月兑下真丝的西装,矫健地爬上一棵老树。
老树枝干粗壮,中间有许多分叉,要爬上去并不难。沈定泽轻而易举上到树中央,举手在额头上一瞧,度假屋就在眼下。
暂不回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决定。
度假屋宁静的外表下涌动着不安,每个人的脸色都怪怪的。一个瘦瘦的身影从大门出来,沈定泽震了震。狗狗彷徨地在大门张望,俊美的脸上掩不住凄切惶惶。
狈狗在门口站了一会,似乎没有耐心,急急地向外走,遇到人,他就连忙拉住询问。可每次都是失望的答案。
沈定泽有点担心他走出去迷路,可狗狗没有走远,他绕了一个圈又回来了,回来的路上遇到刚才已经碰到的人,狗狗再次拉住,可怜兮兮地询问。问了两三个,狗狗开始揉眼睛,他垂头,拖着步子回到大门,一只不断用手揉眼睛。
沈定泽呆在树上,他没有感觉到蚊子,也没有看见头顶上半熟的桂圆。他瞧着狗狗在大门前兜兜转转,一会站起来伸直脖子向远处望,一会失望地坐下。狗狗已经脏兮兮的手不断揉着眼睛,哭丧地脸靠在墙壁边。
太阳从山顶优雅地移到山脚,终于缓缓地、缓缓地下去了。几颗星星上来,睡眼惺忪地为萤火虫引路。
不少人到狗狗面前劝他进去吃饭。狗狗蜷缩在大门,固执地摇头。他的眼睛红彤彤的,比树上的荔枝不遑多让。
每听到乡间的一声狗叫,狗狗猛然站起来,看看是否沈定泽回来。看不见沈定泽的身影,他痴痴地站一会,才迟钝地坐下。
丰鸣着急地劝:"你先吃点。定泽不是生气,他工作去了。他是工作啊。"
狈狗无精打采地看看丰鸣,把眼睛转到路上。
他不知道沈定泽也痴痴地看着他。他茫然的眼神,触动沈定泽心中最柔软的一块。
月亮出来,高高挂在天上。
丰鸣满头大汗,一次又一次拨打沈定泽的电话。
"混蛋,关机!必机!定泽这个混蛋!"丰鸣狠狠砸了电话一下。
芬芬蹲在狗狗身边:"狗狗,睡觉吧。明天一早起来就可以见到沈先生。"
狈狗看看芬芬:"主人……"他还记得沈定泽的吩咐,赶紧换了称呼:"沈先生,一定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
"当然,他怎么可能不要狗狗?"芬芬笑着说:"沈先生如果不要,那芬芬姐姐要你啊。"
狈狗转头,低声说:"我不要你。"
整晚,剧组人员轮流来劝狗狗吃饭睡觉。大家最终败在狗狗不可理喻的固执中,只要纷纷摇头回去干自己的事。
狈狗终于抵不过疲倦闭上眼睛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四点。
丰鸣悄悄走过来,想抱狗狗回屋睡觉。他低头,忽然发现眼前停了一双皮鞋。
"你肯滚回来了?"看见毫无表情的沈定泽,丰鸣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忍住火气小声地骂:"堂堂老板闹失踪,好玩吗?电影还拍不拍?"
沈定泽蹲下,静静凝视沉睡的狗狗。他伸出双手,把狗狗抄起来,抱在怀里。
一动,狗狗迷迷糊糊有了知觉,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尚未清醒地看着沈定泽:"主人……"
"嗯。"沈定泽应一声,横抱着狗狗朝外走。
天开始灰蒙蒙地有了点光,露珠在树叶上颤颤地滚着。
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味,让心肺都象放假似的舒畅。
沈定泽在树林中抱着狗狗静静地走。狗狗渐渐清醒了,他躺在沈定泽怀里,转头看前方一片红彤彤的荔枝林。
"摘果子吗?"
"嗯。"
"主人陪狗狗摘果子吗?"
"嗯。"
"主人不扔狗狗?"
沈定泽低头,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