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午后,徐徐的微风拂面而来,让人的心情为之放松。
“公主,今儿个宫里可真是热闹呀!”宫女一边帮苏水滟梳妆打扮,一边开口说道。
“那当然喽!”苏水滟扬起嘴角,心情不错。“今天可是父皇的寿诞,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几个友好的小柄也都前来祝贺,当然热闹!”
“是呀!”宫女轻笑道:“奴婢还听说,这次西拉瓦国的皇子骆卡恩也随着他父王一起前来祝寿,大家都说他俊美无俦,英挺潇洒,不知道……”
“等等!”苏水滟的脸色忽然一变,忙追问:“妳……妳说那个西拉瓦国的皇子叫什么名字?”
“呃……”宫女愣了愣,不懂公主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据实回答。“叫骆卡恩呀!”
真的叫骆卡恩!
这个名字,她这几年来一直不曾忘记过,而这个西拉瓦国的皇子,会是当年救了她一命的大哥哥吗?
正当苏水滟情绪激动地希望能够立即确认,忽然听见外头有几个宫女在喊着一只叫做“球儿”的猫咪。
那只猫儿虽是宫女养的,可她有时也会抱来逗弄玩耍,很是喜欢那只机灵漂亮的小家伙。
“怎么了?球儿不见了吗?”苏水滟关心地出去询问。
“回公主的话,球儿已经不见了一阵子,到处都找不到。”
“这样啊!我也帮忙找找好了!”
苏水滟跟宫女们分头找猫,而就在她接近宫中的一座莲花池畔时,听见前头有群奴才们在叫嚷着——
“唉呀!有只小畜牲落水了,那不是一个叫小碧的宫女养的猫吗?怎么会掉进池子里呢?”
“大概是贪玩不小心摔下去的吧?怎么办?要救吗?牠在池子中央,要救的话非得要跳入池子不可。”
“唉呀!这么冷的天气,池水一定冻得跟冰一样,跳下去岂不是冷死了?算了吧!我瞧牠也快溺死了,等牠一命呜呼了再捞起便是,反正不过是个奴婢养的畜牲嘛!有啥重要的?”
听见奴才们残忍的话,苏水滟简直快气坏了!
正当她准备上前去训斥他们的时候,忽然听见扑通一声,有个矫捷的身影跳入池中,不一会儿便捞起那只差点灭顶的猫儿,利落地跃回池边。
苏水滟替猫儿松了一口气,目光移向那个奋不顾身去救猫儿的人,想瞧瞧是谁这么好心,而这一看之下,她整个人愣住了。
那张脸……好熟悉,那五官轮廓跟当年救了她一命的大哥哥几乎一样,只是更加俊朗迷人!
罢听宫女说骆卡恩也随着他父王入宫要替她的父皇祝寿,这么看来,当年救了她的那个人,真的是西拉瓦国的皇子了!
“唉啊!原来是西拉瓦国的皇子。”一旁的奴才们也认出这位贵客的身分。“只不过是只猫儿,怎值得皇子这么做?瞧您浑身都湿透了!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得了?”奴才们嚷嚷道。
骆卡恩沉着脸,说道:“虽然牠不是人,可也是一条生命。倘若今日是你们掉入池中,旁人是不是也要怕被冻坏了而任由你们灭顶呢?”
他的手臂被紧张的猫儿抓出好几道深深的血痕,可他却丝毫没有打算将猫儿给扔开,仍抱牢了那只被吓坏的小家伙。
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说得众奴才们哑口无言,一个个面有愧色。
“是……奴才们知错……”
“这猫儿就交给你们了,记得把牠带回去给牠的主人,动作快点,别让这小家伙冻坏了。”
将猫儿交给奴才们之后,骆卡恩便立即转身离开,让原本想上前与他相认的苏水滟根本来不及,只能目送着他离去,一颗芳心悄然怦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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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筵后数天的某个午后,阳光灿烂得几乎让人快睁不开眼,那耀眼的光芒映照在皇宫中,让富丽堂皇的宫殿显得更加气派宏伟、金碧辉煌。
此刻,年近五旬的皇上正静静地在御书房里看些案牍,大臣司徒维突然跑来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面圣禀告。
“有要事?好吧!让他进来。”
“是。”
在奴才的通报下,司徒维走进御书房,恭敬地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怎么?有什么事向朕禀告?早朝时怎不禀奏,还要特地跑到御书房来见朕?”
“启禀皇上,因为此事非同小可,微臣以为先向皇上禀告一声比较好。”司徒维毕恭毕敬地回答。
“喔?到底什么事情非同小可?”
“回皇上的话,西南一带的西拉瓦国虽然与我一向友好,可据臣的了解,他们近来似乎起了异心。”
“异心?”皇上瞇起了眼。
“正是!半年前,臣前往西拉瓦国探访,当时他们对臣的态度就十分倨傲无礼,基于双方多年的交谊,臣撇开个人情绪勉强忍了下来,但最近种种的迹象都显示他们起了异心。”
“有这种事?他们做了些什么?”皇上沉着脸色问。
“据臣派出的探子回报,近半年来西拉瓦国积极招兵买马、训练军队,似有意图扩张版图,极有可能侵犯我边陲一带的几个城镇。”
“他们敢如此大胆?”皇上有些动了气。“莫非不将朕放在眼里?”
司徒维谏道:“既然他们起了异心,臣建议先发制人,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派遣大军将西拉瓦国给歼灭,自古以来大国吞并小柄是正常的事,更何况是他们先图谋不轨,所以……”
当——
司徒维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碗盘摔碎的声响。
皇上与司徒维转头一看,原来是六公主苏水滟。她本来捧了盅参汤过来,想不到却失手摔了汤盅,碎了一地。
“滟儿,妳怎么跑来了?有没有烫伤?”
皇上连忙问道,却见她傻愣愣地僵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像是突然间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
“滟儿?滟儿?”
“呃?”
听见父皇连声的叫唤,苏水滟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勉强扯动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女儿没事……近日天候转凉,女儿特地命人为父皇炖了补身的参汤,想亲自送给父皇,却不小心打破了……”
她强颜欢笑地说着,整个人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显得有些失神,即使宫女已急急忙忙地前来收拾,她仍自己蹲下去捡拾碎片,却一个不小心割伤了手。
“啊!”她痛呼一声,细致的眉心蹙了起来。
“唉呀!受伤了?”皇上变了脸色,立刻斥责一旁的宫女们。“妳们这些奴婢是怎么搞的?收拾得慢吞吞的,还让公主受了伤,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奴婢知罪,奴婢立刻收拾!”宫女们连忙加快动作,就怕皇上当真气得要砍了她们的脑袋。
“快传御医!”皇上叱喝道。
“不用了,父皇。”苏水滟摇头说道:“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唉!即使是小伤,父皇也心疼啊!”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六公主,皇上不禁叹了口气。
从小这丫头就长得俏丽可爱,如今快十八岁了,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甜美动人,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孔,总让他想起多年前出家的爱妃,心中感慨万千。
十多年前,他在一次微服出巡的时候遇见了她的母亲官芷依,爱上了那个温柔婉约、柔情似水的女子,展开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微服出巡后,他将官芷依接入宫中,封为皇妃,然而官芷依不但没有因为身分的尊贵而感到欢喜,反而日渐消瘦憔悴。
辟芷依是个对感情相当执着而专一的女子,在全心付出的同时,也希望能够得到对等的回报,可身为皇上的他即使十分宠爱官芷依,却也不可能废了皇后和其它的嫔妃。
眼看自己必须与数不清的嫔妃们争宠,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受宠而遭到其它妃子们连手排挤,官芷依最后终于心碎绝望,看破红尘,跪求他允许她出家为尼。
对于官芷依,皇上的心里始终怀着愧疚,正因为这个缘故,再加上这个女儿从小就相当贴心可爱,所以在众多公主之中,他特别地宠爱她。
一旁的司徒维见状,知道皇上早已无心谈论西拉瓦国之事,便也不再多提。
“微臣先告退。”
“去吧!西拉瓦国的事情朕会再斟酌。”皇上说着,忙拉着苏水滟割伤的手指查看。“……还好伤口不深,以后可得小心点,端汤捧药这种事情让奴才们去做就好了,知道吗?”
“是,女儿知道了。”苏水滟答道,脸色仍显得苍白。
她欲言又止地望着父皇,内心犹豫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把心里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紧蹙的眉头却怎么也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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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滟在宫女们的随侍下返回寝宫,在上了药之后,手指的伤口早已止了血,但她的脸色仍显得相当苍白。
“公主,您的气色好差,奴婢去传御医来帮公主瞧瞧吧?”
“不用了,我没事。”
“可是……”
“行了,我说没事就真的没事,妳们通通出去吧!”苏水滟挥了挥手,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是,奴婢遵旨。”
爆女们通通退下之后,苏水滟独自一人坐在床边,抚着隐隐作痛的心口,美丽的脸上满是担忧与无措。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呢?”
她从枕边拿起一只匣子,从匣中取出一把镶着宝石的短剑,她轻轻模着雕刻精细的剑鞘,回想起往事。
当年差点被猛虎咬死、差点摔落万丈深渊的情景,她一直记得,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早已忘了那生死一瞬间的恐怖感觉,留在记忆中的,就只有骆卡恩那张帅气的脸孔和温柔的笑脸,这几年来不曾遗忘。
几天前,他又随着他的父皇骆札斯一块儿入宫,他还奋不顾身地救了一只猫儿。
后来在父皇的寿筵上,她隔了段距离远远地偷望他,那飞扬的神采让她的心为之怦然悸动。
当时心中那股想要奔到他身边的冲动,想要向当年一样投入他怀抱的渴望,让苏水滟知道,她原来已悄悄地喜欢上这个曾救了她一命的大哥哥。
那天她本来想要找机会去见他的,只可惜寿筵结束后,他立刻随着他的父皇离开皇宫,那种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的失落感,至今回想起来,仍让她的心泛起了隐隐的疼痛。
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中的小秘密,连她最亲近的贴身侍女都不晓得,她们只知道她有着一把“来路不明”的短剑,而那短剑对她意义非凡,除了她之外谁也不许乱碰。
上个月初她满十八岁,父皇半开玩笑地说可以开始替她物色里想的驸马人选,还随口问她有没有意中人,当时她的心中立刻浮现骆卡恩的身影,可女孩家天生的矜持与娇羞让她就是说不出自己多年的情思,事后却懊恼极了,心里想着一定要再找机会向父皇暗示。
她万万没想到,还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两国的情势就突然间起了变化!
“西拉瓦国真的意图不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怎么办才好?”苏水滟忧心忡忡地咬着下唇。
倘若两国真的变得敌对,那可就麻烦了!
扁是想到从此可能和骆卡恩成为敌人,苏水滟的心就好难受,而再想到万一真的开战,而骆卡恩不幸在战争中受伤或是送命……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的武功那么高强,不会有事的!”苏水滟拚命地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正当她焦急地想着该怎办才好的时候,听见外头喊着——
“皇上驾到!”
一听见父皇来了,苏水滟连忙起身迎接,恭敬地行礼。
“女儿拜见父皇。”
“起来吧!案皇瞧妳今天脸色苍白,实在不放心,便过来瞧瞧妳。”面对宠爱的女儿,皇上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一名慈父。“滟儿,妳究竟是怎么啦?”
苏水滟犹豫了会儿,她知道现在的情况非比寻常,她必须赶紧把话说清楚才行,若是迟了,只怕再也来不及了。
“父皇……刚才女儿端着参汤去御书房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了父皇和司徒维的对话……父皇,有件事情……请恕女儿隐瞒多年。”
“怎么啦?到底是什么事情?”皇上并未因为有事被隐瞒而生气,只是好奇究竟女儿藏了什么小秘密。
“五年前,女儿出宫去探望娘,结果却因为一时贪玩而差点送命,为了怕父皇知道了之后从此不许女儿去探望娘,所以女儿一直不敢说。”
“有这事?”
苏水滟点了点头,将当年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送命,皇上也不禁变了脸色。
“真是的,那些陪同妳前去的宫女、侍卫们都在做些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该砍了脑袋!”
“是女儿自个儿贪玩,怪不得他们的。”苏水滟赶忙帮奴才们说话,随即又道:“当年那个不顾自己安危,为了救女儿却差点赔上自己一条命的人,就是西拉瓦国的皇子骆卡恩。”
“喔?是他?”皇上愣了愣,脑中立刻浮现跟在骆札斯身旁那名相貌堂堂、俊挺不凡的男子。
苏水滟抬眼望着父皇的脸色,鼓起勇气说道:“父皇,对女儿来说,骆卡恩不仅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还是……还是女儿的意中人。”
“什么?”皇上惊讶极了,想不到女儿竟会喜欢上西拉瓦国的皇子。
论起身分地位,嫁给西拉瓦国的王子也不算是委屈了女儿,可若司徒维的禀奏属实,两国恐怕很难再维持友好的关系。
见父皇皱起眉头,苏水滟的心里不禁急了。
“父皇,或许一切都只是误会,就算是真的,也一定有法子能够化解的!女儿求求父皇,别这么快就决定出兵攻打西拉瓦国,好吗?就算不为了他是女儿的意中人,也为了他曾不顾自己安危救了女儿一命呀!”
“这……”
“父皇,女儿求您了!”
见她神色忧伤,急得快要落下泪来,皇上的心中一阵不忍,看得出女儿是真的为骆卡恩动了真情。
唉,这下子事情可棘手了,光是两国之间有可能开战,女儿就如此心急如焚,倘若骆卡恩在战争中丧命,那女儿岂不是要心碎了?
回想起当年她母亲为情伤心消瘦,最后看破红尘出家为尼,皇上就不禁长叹口气,当然怎么也不忍心看到最宠爱的女儿也步上她母亲的后尘。
“好吧!案皇答应妳,绝不会贸然出兵,一定会把事情先弄清楚再说,非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出兵,这样好吗?”
“多谢父皇。”听见父皇的允诺,苏水滟总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见女儿一颗心都悬在骆卡恩的身上,皇上有些头疼。看来他得召众臣们来商议,看看西拉瓦国之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