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沈,正是人们好梦方酣的时候。
夏茉儿躺在舒服的床榻上,身体的虚弱疲累让她很快就沈沈睡去,甚至还作了个梦。梦中的她,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年方七岁的小菜儿一个人在花园里蹦蹦跳跳地玩著。
由於从小家境富裕,她和爹娘住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宅子,里头还有好大、好漂亮的庭院,而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花园里追著翩翮飞舞的蝶儿。
这一天,小茉儿又在花园里玩耍,却看见爹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回廊处搂搂抱抱的,而且爹不知道足不足中平没吃饱,肚子饿了,竟然低头啃那个女人的脖子!
让小茉儿惊讶的定,那个女人不但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恐害怕的神情,甚至还发出格格的笑声。
真定奇怪,被啃了脖子还这么开心?
小小年纪的茉儿一脸困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只是她不喜欢看见爹抱著娘以外的女人,所以就噘著嘴儿转头跑开了。
正当小茉儿的注意力被另一只蝶儿吸引去时,却忽然听见一阵隐约的哭声。
咦?是什么人在哭呀?
小茉儿疑惑地循著哭声而去,赫然发现竟是娘在掉眼泪。
一看见娘哭得伤心,小茉儿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娘别哭哭,茉儿这就去找爹来安慰娘!”
“别去!”娘制止了她,哽咽地说:“你爹他……只怕现在没空吧……”
“没空?才不会呢!爹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忙,茉儿刚刚还看见爹肚子饿,在啃别人的昤于呢!”
听见她的话,娘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别去……茉儿别去……你爹他……不会想理娘的……”
眼看娘愈哭愈伤心,茉儿小小的心灵似懂非懂,只隐约感觉娘的伤心好像和爹啃别人的脖子有关……
画面一转,到了夏茉儿刚满十六岁那天。
从小,她就是个粉雕玉琢、娇俏甜美的娃儿,随著年纪渐长,她更是出落得标致动人。
在外人的眼中,总认为生长在富裕之家的她,肯定有著一个幸福和乐的家庭,生活过得无忧无虑、开心快活。
但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打从她懂事开始,几乎就不再感受过欢喜、愉悦这些情绪,因为她三天两头就奋。发现爹又和不同的女人搅和在一起,而娘更是时常为此暗自哭泣。
在她的心里,虽然对於爹的行为相当不能谅解,可总盼望着爹总有一天能够收心,好好地守著娘度过下半辈子。
为了替爹娘制造相处的机会,在她满十六岁的这天,特地叮咛一早就外出列南行办事的爹一定要回家用晚膳,希望让许久没有相处的爹娘能够好好地聚一聚。
娘明白她的心意,在这一天特地精心妆扮,不仅穿上了最美的一件衣裳,还命丫鬟仔细地帮她梳理头发,为的就是希望爹能够将心思从外头那些女人的身上拉回来。
打从一过晌午,她和娘就迫不及待地等著爹回来,尤其是娘,几乎都快望穿了秋水。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昏暗,爹总算定回来了,然而就在她和娘开心地前去大门迎接爹时,却发现爹竟带著另一名容貌艳丽、神态狐媚的女人回家!
难堪、伤心、绝望的情绪彻底击溃了娘,那一晚再度独守空闺的娘,一个人在房间里打算自缢,幸好她及时发现,救了娘一命。
当娘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时,爹虽然“道义上”前来探视了会儿,却很快又回列那名艳丽女子的怀抱!
对於爹绝情寡义的行为,不只娘寒透了心,就连她也不再对爹抱持一丁点儿不该有的期望了……
画面忽然又跳了开来。
眼前,足一问位在幽静山林间的尼姑庵。
夏茉儿望著跪在菩萨面前的娘,心口一阵揪疼。
“娘,跟我回家吧!”
“家?这儿就是贫尼的家呀!这位施主,应该回去的人是你。”
听著娘左一声“贫尼”、右一声“施主”的,让夏茉儿的心更加疼痛了。
“不,我要娘跟我一起回去!”
娘一脸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贫尼已不是红尘俗世中人,这问尼姑庵才是贫尼的客身之处。”
“不!娘,不要丢下我……”
她伤心欲绝地喊著,却怎么也挽不回已看破红尘的娘的心了……
夏茉儿从这场混乱的梦境中苏醒过来,感觉颊边似乎有一股凉意,伸手一模,才发现自己哭了。
饼往的回忆实在太过沈重,她但愿自己能够忘记,无奈却怎么也忘不了。
对於娘的处境,夏茉儿感到心疼不已,而原本就对爹极下谅解的她,眼看爹后来竞让在她生日那天出现的女人登堂入室地搬进家中,便负气地离家出走,并且不打算再回去了!
或许是爹的天性如此吧!他从来就没有将心放在家中,也从来就不会对同一个女人专情,在她的眼中,爹一直以来就只在乎自己的享乐,丝毫不将娘放在心上。
那样的家,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离家出走的她,为了方便与安全,刻意女扮男装,可半路上盘缠用尽,又饿又累的她,还不幸遇到了意图打劫的坏人,幸好她跑得快,侥幸地逃过一劫,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只是,她虽然逃过了意图不轨的盗匪,却被云问浪带进了“奥云山庄”。一想到那男人竟趁她昏迷之际轻薄她,夏茉儿就忍不住气得咬牙。
不可否认,云问浪的确是个十分潇洒俊美的男子,像他那样相貌出众又坐拥财富与权势的人,是很容易让女人动心的。
但,她绝对会是个例外!
拜爹所赐,她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至死不渝的真爱,也不相信天底不会有哪个男人能够专情於一个女人。
正值董蔻年华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要体验爱情的滋味,因为她知道那比天底下的任何兵刃都还要锋锐残酷,是能伤人至深的无形凶器。
“哼!爱?算了吧!”夏茉儿不以为然地哼了声。
在她看来,只有痴儍愚蠢的人才会沈溺於爱情之中,无法自拔!
午后暖和的微风,徐徐吹过“奥云山庄”的庭园,使得一股芬芳的香气随著风儿飘散开来。
夏茉儿从开敞的窗子望出去,看著庭院里明媚的风光与缤纷的花儿,心情终於好了些。
“既然要在这里暂时住下,不如就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吧!”
打定主意后,夏茉儿便离开房间,在“奥云山庄”里随意走动。
从小就生长在富裕之家的她,早已习惯住在富丽堂皇的府邸,也早已见惯了华丽气派的景物,然而这“奥云山庄”的奢华壮阔,却仍是让她开了眼界。
夏茉儿一边在心里暗自赞叹,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花林里闲晃,正当她的注意力被眼前这片锦簇的繁花吸引住的时候,却不经意地听见一阵轻笑声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她诧异地愣了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那种刻意装得娇柔的女人笑声,过去她曾不时地听见,几乎每一回她撞见爹和其他女人厮混时,总会听见那种笑声。
“哼!一定是那个放肆无礼的男人!”夏茉儿低啐了声。
在“奥云山庄”里敢这样毫不避讳地在花林间与女人调情的,除了这儿的主子云问浪之外,只怕不会有别人了。
很显然的,云问浪也和爹一样,是个滥情、放浪的男人——或许该说,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儿的!
一股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夏茉儿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云问浪和其他女人嬉戏调笑的情景,因为那会让她想起爹过去不断偷腥的事。
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被那一阵阵娇笑声给破坏殆尽了。
夏茉儿转身就走,根本已无心再闲晃下去,但或许是因为心绪烦乱以至於没有注意到方向,她竟正好撞见了不想看见的景象——
云问浪坐在花林间的一座亭子里,左右有两名美女,其中一个帮他槌背、捏腿,另外一个则动手喂他吃水果。
“哼!还真是快活呀!”
夏茉儿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转身就想离开,但云问浪却已先一步发现了她的存在。
“既然都已经来了,又何必急著走呢?”
他的嗓音佣懒,有著撩拨人心的魅力,但夏茉儿却一点儿也不为所动。
“我不想扰了你的兴致。”
“无妨,多个美人在身边,岂不是让人更加愉悦开怀?”
听见他的话,夏茉儿的眉心蹙了起来,美丽的眸中浮现一抹嫌恶。
“你的身边已经有两个美女了,难道还嫌不够吗?云大少爷也未免太贪心了吧!”
“这与贪不贪心怎么扯得上边?怎么,这么想逃开,难道你怕了吗?”
“怕?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只是对花心滥情的男人感到极度的厌恶罢了!
“既然不怕,那又何必急著走呢?更何况,我又没要你跟著艳红、绿袖一块儿服侍我的意思。”
“就算你有那个心思,也肯定会大失所望的!”
云问浪笑著摇了摇头,说道:“来者是客,你既是我的客人,我又怎会要客人来服侍我?放心吧!我不是那么无礼之人。”
他不是无礼之人?哼!若真是这样,那他就不会趁她昏迷之际,放肆地轻薄她的唇了!
倘若他这样的男人还不算无礼之人,那么只怕全天下没有半个无礼之人了!
一想到自己的唇竟被这男人给“玷污”了,夏茉儿的双颊就不禁浮现两抹气恼的红晕。
“来吧!这亭子可是赏景乘凉的好地方呢!”云问浪说道。
夏茉儿犹豫了一会儿,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她有些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她心想,反正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其他人在场,谅他再怎么狂浪放肆,也不可能对她怎样吧!
一看见夏茉儿走过来,原本待在云问浪身旁的艳红和绿袖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意识。
眼前这名女子,不仅比她们年轻,容貌更是远北她们还要艳丽,虽然她的神情冷淡不驯,却因此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力。
站在这女人的旁边,她们简直要自惭形秽了起来!
为了不让夏茉儿夺去主子的全部注意力,艳红和绿袖不禁更卖力、更用心地服侍云问浪。
“主子,来,绿袖帮您剥好了葡萄皮。”绿袖递上一颗她细心剥了皮的葡萄,送到云问浪的唇边。
“主子,您不是喜欢艳红帮您捉背吗?艳红这就再帮您挝槌。”
夏茉儿冷眼看著云问浪对她们的讨好全盘接受,忍不住哼了声。“云大少爷倒是艳福不浅呐!”
云问浪的浓眉微挑,饶富兴味地望著她。
“你不高兴?”
夏茉儿哼了声,算是回答。
“为什么不高兴?”云问浪忍不住追问。
“这与你无关,我也不打算回答。”
她那冷漠的态度并没有激怒云问浪,反而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难道你……在吃醋?”
“吃醋?见鬼了!我才不可能为了你吃醋!”夏茉儿啐道。
“是吗?”云问浪转头瞥著一旁的艳红和绿袖,问道:“你们要是看见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会不会吃醋?”
艳红和绿袖的表情掠过一抹不自在。
看见爱慕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要不争风吃醋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那份心思怎么能对主子说出口呢?
苞在主子身边已有一段时日,她们的心里都很清楚,主子不是那种喜欢受到情爱牵绊的男人。
“不会呀!能够陪在主子的身旁,艳红就很高兴了。”艳红说著违心之论,不希望因为说出真心话而受到主子的冷落。
“喔?那绿袖呢?”
“绿袖当然也是一样呀!”
听见她们的回答,云问浪忍不住炳哈大笑。
他转头睨著夏茉儿,说道:“看吧!女人们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介意得要命,嘴里却还是说不在乎。”
云问浪的话让艳红和绿袖红了双颊,同时也让夏茉儿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别把我和其他女人混为一谈,我说我没有吃醋就是没有!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臣服在你的魅力之下,我也会是唯一例外的那一个!”
“是吗?”
云问浪的神情和语气,摆明了一点儿也下相信她的话。
“会不会是唯一例外的那一个,试试看就知道了。”他微笑地说。
“试?怎么试?”夏茉儿防备地问。
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此刻正泛著不怀好意的波光,让夏茉儿直觉地知道他所说的“试试看”绝对不会是个好主意。
还是离开得好!
夏茉儿正打算要转身离开,却晚了一步。
云问浪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意欲逃跑的身子揽进怀里。
夏茉儿的心蓦然一悸,她从来就没有置身於男人的怀抱过,想不到他的胸膛是如此的温暖宽阔,那种陌生异样的感觉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乱了。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不是说要试试看吗?我这就是要试呀!”云问浪不但无视於她的挣扎,甚至说完之后,就迳自低头覆住了她的唇。
夏茉儿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就算她早知道这男人的举止浮浪,却也料不到他竟会在其他女人的面前这样放肆地吻她!
她慌乱地伸手试图将他推开,可他的胸膛却宛如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夏茉儿气急败坏地想要开口斥止他的举动,想不到却反而给了他更进一步掠夺的机会。
他灵活的舌趁她红唇微开的时候,狡猾地探入其中,在她惊慌不知所措之际,霸道地与她的丁香舌纠缠。
这样强悍的侵略著实吓到了夏茉儿,她的舌尖想要闪躲抗拒,却似乎只是让情况更糟,反而像是在回应他的亲吻。
又羞又恼的她,情急之下咬了云问浪一口。一丝淡淡的血的味道,隐约在两人的口中蔓延开来。
云问浪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有这样的举动,虽然他被她咬得有点疼,可她的不驯却反而激起属於男人的原始征服。
他非但没有松开她的唇,甚至还用更炽热的方式品尝她的甜蜜。
夏茉儿没料到她都已经狠狠地咬了云问浪,这放浪的男人竟然还不放开她!她气得想要再狠狠地咬他一口,但这回云问浪早有防备。
他技巧地避开她的攻击,灵活狡猾的舌尖撩拨、诱惑著她。
渐渐地,夏茉儿的思绪变得混沌,心跳变得紊乱,不但几乎快不能思考,同时也忘了自己该要抗拒。
许久后,直到云问浪尝够她的滋味,才总算松开了她,而他们两人都已因为刚才的那个吻而气息不稳。
云问浪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夏茉儿,就见她的眼波氤氲,迷蒙诱人,而那两片唇瓣因为沾染了些微血丝,看起来更具致命的诱惑力。
他仿佛受到了蛊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大拇指轻轻抚摩她的唇。
云问浪这般挑逗的举动,让夏茉儿仿佛触电一般,陡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她又羞又怒地挥开云问浪的手,此时此刻,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看起来异常刺眼。
“哼!想不到堂堂『奥云山庄』的主子,竟是这般无礼放浪的登徒子!像这样的地方,不留也罢!”
夏茉儿气得转身就走,那毅然决然的身影让云问浪感到一阵错愕。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没在他的亲吻下意乱情迷,更遑论是像她这样不仅狠狠地咬伤他,还毫不恋栈地掉头就走。
“等等!”
云问浪追上去,将夏茉儿给拦住。
“云大少爷还有何指教?”夏茉儿没给他半点好脸色看。
“你既然没有去处,离开这儿又能上哪儿呢?”
“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难道你不怕一离开又遇到了坏人?要是发生了什么危险,那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充满真诚的关心,总算让夏茉儿的脸色和缓了些。
“难道我留下来就不危险吗?”
听见她的话,云问浪只能哑然苦笑。
“刚才是我冒犯了,我向你赔不是。为了你的安全著想,还是留下来吧!至少这里不愁吃住,但你要是离开了,就算幸运地没再遇上坏人,可三餐要用膳、夜晚要住宿,你该怎么办?”
夏茉儿蹙起眉头,心里陷入一阵犹豫中。虽然不太情愿,但她必须承认云问浪说的确实有道理。
沈吟许久之后,她总算妥协了。
“好吧!我可以继续留下来,但是倘若你再做出什么踰矩的举动,我绝对会离开!”
啧啧!真没看过姿态这么高的客人!他这个主人包她吃、包她住,还得答应她所开出来的条件?
云问浪有些无奈地说:“好,我答应你,除非经过你的允许,否则我绝不碰你,这样总行了吧?”
“行!你最好牢牢记住你的话!”
要她允许这男人碰她?哼,除非天降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