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若儿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放眼望去,是一间宽敞的寝房,布置得简单雅致。
这里是哪儿?
正当困惑之际,脑中蓦地浮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
她惊喘一声,全都想起来了!
是荆御风!他把她给弄昏,带到这里?!
李若儿蓦地自床上惊坐而起,并匆匆地低头检视自己的衣裳。还好,她的衣裳好端端地穿在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才刚稍微松一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带着讥诮的笑。
“放心吧,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李若儿惊愕地转头,这才发现荆御风就伫立窗边。由于那扇窗位在角落,他刚才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才会没注意到他。
一想到这男人竟将自己弄昏,带到这里来,还用这种嘲弄的语气说话,真是令人生气!
恼怒之下,她反唇相稽。“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敢情荆公子有断袖之癖,只对男人有兴趣?”
“你在胡说什么!”荆御风皱眉低斥。
见他的俊颜微变,李若儿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故意反问道:“是刚才你自个儿说的,不是吗?”
荆御风盯着她,没有回话,那双黑眸深不可测,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就在李若儿被他盯得极不自在的时候,他忽然迈开步伐走了过来,而这举动令李若儿蓦地一惊。
他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地走近床边,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让李若儿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又不想示弱。
她仍旧坐在床榻上,挺直了背脊,昂着下巴,嘴上不服输地说:“这也难怪,你有着比女人还要美的容貌,寻常女子你恐怕是看不上眼吧?”
她的话声方落,荆御风的眸光一闪,颀长的身躯忽然宛如一头矫健的豹子,迅速朝她扑去!
李若儿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娇小的身躯就已被他压回了床榻。
她惊喘一声,美眸忐忑不安地望着他。
“你……你想做什么?”
他靠得实在太近了,双臂甚至还一左一右地搭在她的两侧,将她牢牢地困在床榻与他的胸膛之间。
这样的姿态过于亲昵,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害她的脸颊发烫,脑子发热,思绪也跟着陷入混乱。
盯着他那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孔,李若儿几乎没法儿思考,一颗芳心更是克制不住地怦跳不已。
男人生得如此俊美,真是罪恶啊!倘若他有心撩拨,只怕天底下很难有姑娘家能敌得过他的诱引……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有断袖之癖吗?那还怕什么?”
他那带着一丝戏谑的话,拉回了李若儿的心思。
一察觉自己竟然被他的“绝世美貌”给迷住了心神,她就不禁暗暗感到羞愧和气恼。
然而,尽避她不想示弱,但是像这样被他压倒在床榻上,让她什么气势都端不出来了。
“我……我没……我只是……我……”她结结巴巴了老半天,却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荆御风勾起嘴角,嘲弄道:“怎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畏惧吗?”他可没忘了在谷口时,她面对死亡的勇气。
李若儿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逞强地说:“我才不怕,我只是不喜欢被这样困着!快点放开我!”
她伸出双臂,试图将这男人推开,无奈他的胸膛宛如铜墙铁壁一般,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撼动不了。
“喔?是吗?当真不怕?”
荆御风的左手轻而易举地抓住她不安分的双腕,并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牢牢箝制在枕上。
这样的姿态,让李若儿宛如个臣服的女奴,无助极了。
她试着想挣月兑,却只是弄疼了自己,因为这男人压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箝制的力道半分也没有减弱。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又羞又恼地质问。
荆御风没有回答,薄唇扯开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在李若儿还猜不出他的意图时,他的另一手忽然扯开她胸前的衣襟,探了进去,隔着兜儿罩上了她胸前柔软的偾起!
李若儿惊骇地倒抽一口凉气,被他放肆无礼的举动给吓坏了,娇躯霎时僵硬得宛如一尊雕像。
“不怕的话,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荆御风还得寸进尺地笑问。
他的大掌毫不客气地盈握住她饱满的左乳,状似邪恶地抚弄,但其实正暗中留意着她心脏的跳动。
他的另一手牢牢抓住她的双腕,虽是为了不让她挣扎反抗,但同时也注意着她腕上的脉搏。
错不了,她的确患了某种古怪的病症。从她身上的种种症状来看,又有点像是某种刁钻奇特的毒,那是他先前不曾遇过的。
稍早在“绝命谷”谷口抓着她时,他就已意外察觉了她诡异的脉象,而那立刻挑起了他的兴趣。
罢才趁着她昏迷不醒时,他已迅速帮她扎过几针,这会儿他就是试着检视她身子的反应。
从脉象和心跳来看,他那几针确实起了些许作用,但却无法治本,效用也相当有限,离治愈她仍有极大一段距离。
这是他生平头一回遇到如此古怪奇特的病症,这么特殊的一个病奔,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李若儿羞愤极了,美眸浮现一层水雾。
饼去从没有人这样无礼地对待过她,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大掌正放肆地握住她柔软的酥胸。
尽避中间还隔着一层兜儿,但是那衣料薄软得宛如她的第二层肌肤,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掌温……
她咬着唇儿,用力地眨了眨眼,倔强地将眼中的水气逼走,不许自己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落泪。
就在李若儿恼恨得想张嘴咬他、抬腿踢他的时候,荆御风却出乎意料地突然收手,甚至还远远地退了开来。
李若儿赶紧拉好衣襟,坐了起来,又羞又忿地瞪着他,却见他神色自若,彷佛刚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那让她更加恼怒了。
“荆御风,你强将我抓进“绝命谷”里,到底想做什么?”她咬牙质问,非要他说个清楚不可。
荆御风的俊眸再度朝她瞥来,薄唇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最近我恰巧缺个试药的药人,你来得正好。”
来得正好?李若儿一愣。
他的意思是……要她当他的药人,帮他试药?!
“我为什么要当你的药人?”真是莫名其妙!
“因为,你非得这么做不可。”
见他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李若儿不由得气结。
“我才不要!”
“那可由不得你,我多的是让你乖乖配合的方法。”荆御风再度朝她勾唇一笑,而那笑容看起来虽然迷人,却更令人心惊胆跳。
李若儿的头皮一阵发麻,没有开口问他究竟是什么方法,因为她直觉自己不会想要知道。
看着他那带着一丝得意的俊脸,她不禁暗暗咬牙。
可恶!现在她该怎么办才好?
“绝命谷”谷口的阵法太过精妙,烈哥哥和表嫂就算有心想要救她,也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看来想要离开这儿,只能靠自己了……
正当李若儿暗暗想着月兑身的办法时,荆御风唤来了一个丫鬟。
“丁扮,好好地看住她,别让她离开“绝命谷”。”他开口下令。
这个名叫丁扮的丫鬟原本是一名武师的女儿,会一点拳脚功夫。半年前,她爹与人结怨,结果一家五口惨遭仇家杀害。
当时,他在一条溪边看见了几具尸首,而丁扮浑身是血,仅一息尚存。
若是换成了平时,他未必会愿意动手救人,但是算她走运,那日他的心情不坏,就顺手救了她一命。然而,丁扮虽是活了下来,却已无处可去,便自愿留下来当他的奴仆。
他原本无意留个姑娘在“绝命谷”里,但又想到他身边几个仆人做的膳食实在难以下咽,为了避免要时常到城中馆子去,他才勉强将丁扮留了下来。
“是,奴婢知道。”丁扮点了点头。
交代完之后,荆御风忽然又朝床榻逼近。
“你……又想做什么?”李若儿一脸防备地瞪着他。
“没什么,只不过是要告诉你,倘若你妄想逃跑,我不介意将刚才的事情继续做下去。”他在她的耳畔轻声撂下邪恶的恫吓。
罢……刚才的事?!
李若儿蓦地僵住,回想起他的大掌在她胸上的抚弄,她白皙的双颊就羞恼得胀红,美眸更是燃起了怒焰。
然而,她还来不及开口咒骂,荆御风就已泰然自若地转身离去。
李若儿咬牙瞪着那抹俊逸从容的背影,真恨不得扑上前去狠狠将他踹倒在地,然后再踩着他的身躯离开这里!
★★★
要她不逃?怎么可能!
尽避荆御风邪恶的威胁确实令她心生顾忌,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留在“绝命谷”里。
就算自己的性命真的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也不想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过得这么悲惨。
那个男人如此恶劣,若是被他当成药人,肯定会被整得死去活来,只有蠢蛋才会选择留下来!
但是……她该怎么做,才能顺利逃出去呢?
自从荆御风离开寝房之后,丁扮也跟着退了出去。
李若儿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打开房门,岂料丁扮就杵在房门外,害她只能挤出尴尬的笑容退回房里。
那丁扮看起来虽然跟她差不多岁数,可却相当严肃冷淡,就算是苦苦求情,恐怕也不会答应放她走的。
可是……无论如何,坐困愁城也不是办法,她得见机行事才行。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之后,李若儿再度开门,丁扮毫无意外地还在门口。
“荆御风呢?他去哪儿了?”李若儿开口问道。
她心想,他将她一个人扔在房里已经过了好一阵子,该不是正在准备要用来整她的药吧?
“奴婢不知。”丁扮的态度恭敬,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在谷里吗?还是出去了?”李若儿又问。
“奴婢不知。”
又是不知?李若儿不禁蹙起了眉心。
“为什么不知道?他不是你的主子吗?”
“除非主子开口叫唤,否则谷里的奴仆们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主子的面前。”丁扮解释道。
“为什么?”李若儿不懂地问。
“主子不喜欢。”
“为什么?”李若儿更困惑了。
荆御风还真是个怪人,性情孤僻冷邪,八成脑子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吧!
“奴婢不知。”
眼看从丁扮的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李若儿索性也不问了。
“那,他刚才没说我一定得关在房里吧?”
“没有。主子只吩咐奴婢不能让小姐离开“绝命谷”。”
“你的主子这么神通广大,我还能逃去哪儿?我只是不想成天关在房里,那可会闷死人。”李若儿轻哼了声,既然她没有被软禁在房里,那么她就大大方方地走出房门。
一来到庭院,她的眼儿立刻一亮。
尽避对这里的主人很有意见,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真美!
到“绝命谷”的这一路上,沿途的景致已经相当迷人了,想不到“绝命谷”里更加幽静美丽。
偌大的庭院中,栽植了许多她看都没看过的花草林木,看起来缤纷夺目,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气味,称不上香味浓郁,但闻起来芬芳宜人。
“这里真美!”她由衷地说道,打从心里喜欢上这个地方。
倘若没有荆御风那个邪恶又可恶的男人,那么如果能在这么美丽的地方等死的话,似乎也挺不错的。
偏偏这里是“绝命谷”,是荆御风的地盘,为了避免死前还要饱受折磨,她非得要想法子溜走不可!
李若儿走到庭院之中,悄悄地左右张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好让她有机会时能够顺利逃离。
她看见左侧有几间屋子,而右前方的一间马厩里,看起来有一匹马儿。
“这里只有一匹马?”她随口问道。
“不,有两匹。”丁扮答道:“现在马厩里的那匹棕马,是李肆他们去城里办事时用的,主子的坐骑是另一匹白色骏马。”
白色骏马?可是这会儿马厩里就只剩下一匹棕马,这也就是说……荆御风骑马出谷了?
太好了!想逃走的话,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只不过,有丁扮在一旁监视着,她该怎么办才好?
望着庭院中美丽雅致的花草林木,李若儿忽然心生一计。
“既然要在“绝命谷”里待下来,我希望住的地方能够合意一点,所以我想稍微移动庭院里的一些东西,你家主子应该没说我不能这么做吧?”
“这……主子是没说……”丁扮迟疑地回答。
李若儿的唇边悄然浮现一丝笑意,她当然知道荆御风没说,而这个答案就是她要的。
“既然没说,那就是不禁止了。”她立刻动起手来,一边弄还一边刻意念念有辞地抱怨。“瞧,这石块搁在那儿多碍眼,改放在这里不是挺好?这样累了还可以坐在这儿歇歇腿呢!惫有这个也是,换个位置不是更顺眼吗?”
她动作俐落地忙了一会儿之后,美丽的眼眸闪动着黠光。
“好了!你来看看。”李若儿将杵在一旁的丁扮拉到了身旁,开心地笑问:“瞧,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丁扮左右张望,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在她的眼里,换了个布置并没有比原来高明多少,不过她谨守自己奴婢的本分,没有多说些什么,反正她只要谨遵主子的命令,别让这个姑娘离开“绝命谷”就好。
“好了,你在这儿欣赏吧!”
李若儿忽然松开拉着丁扮的手,像是翩然起舞似的,踏着轻快又奇特的步伐走开,接着一路往马厩的方向奔去。
“等等!你想做什么?”
丁扮惊嚷一声,意识到李若儿的企图,立刻要追过去,但是她跑了好几步之后,却愕然发现自己竟还在原地!
这……是阵法?!
惨了,她对五行阵法一窍不通,过去之所以能顺利进出“绝命谷”,只是努力强记住主子教过的步法而已呀!
“来人啊!快来人啊!”
丁扮开口叫嚷,试着唤其他奴仆来帮忙,然而李若儿已俐落地骑上了马,冲出“绝命谷”。
顺利出了谷口之后,她跃下马,迅速在荆御风的阵法中动了一些手脚,才又再度翻身上马。
李肆等人在听见丁扮的叫嚷之后迅速追了出来,结果被李若儿更动过的阵法给困住,怎么也走不出来。
“各位,后会有期了……喔不,最好别再见了!”
李若儿策马离去,一路上,她的心情愉悦极了,忍不住开心地笑,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风中。
没能亲眼瞧见荆御风在发现她离去时的神情,实在有些可惜,不过这会儿还是逃命最重要!
“驾——”李若儿娇叱一声,驱策马儿跑得再快一些。
那荆御风要是发现她溜了,肯定会立刻追来,要是她还来不及赶回“烈云山庄”就落入他的手里……
扁想到他邪恶的威胁,李若儿就羞恼得双颊发烫、心乱如麻。
不行,她绝对不能再落入荆御风的手里,绝不!
她必须快点赶回“烈云山庄”去,倘若荆御风当真追了过来,正好让烈哥哥跟他大打一场,趁此机会分出个高下,也算是帮烈哥哥了却了对他师父的承诺。
★★★
李若儿才离开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荆御风就骑着他的马儿,一路从山顶返回“绝命谷”。
罢才他去了趟山顶,寻找一种名为“日光叶”的草药。
这“日光叶”有着相当特殊的药性,是治疗多种病症的药引之一,然而正如其名,它必须长时间吸收烈日的照映,才能发挥出最佳的疗效,因此不宜栽种在幽谷之中。
为了寻找“日光叶”,他花了一点时间,所幸收获还不错。
荆御风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以这“日光叶”和谷中几味珍贵的药材一起煎煮,或许对李若儿的病症有些疗效。
他叱喝一声,加快了驰骋之速,然而,才一接近“绝命谷”谷口,他就诧异地看见李肆在阵法中团团转。
他眯起黑眸,俊颜一变。
只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阵法被动了手脚,而能够有此能力的,除了李若儿之外还有谁?
懊死!他太小看那个女人了!
李肆一看见荆御风,立刻苦着脸求助。“主子,奴才被这阵法给困住了,怎么也走不出去。”
荆御风无暇研究被更动后的阵法该怎么破解,劈头就问:“李若儿呢?丁扮没看住她?”
“丁扮被李姑娘的阵法困在庭院里,她叫奴才去追,结果奴才一追出来,就被困在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姑娘骑马跑了。”李肆苦着脸说道。
骑马跑了?该死!
荆御风的脸色一沈,追问:“她跑了多久?”
“不久,还不到两刻钟吧!”
不到两刻钟?那或许还追得回来!
荆御风俊眸一眯,立刻调转方向追去。
想从他的身边溜掉,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