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程潇潇立刻带着丫鬟小蓉前往柳家。
柳明珠正在房里绣着一条帕子,一看见好友,脸上立即扬起微笑,但手边刺绣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怎么了,潇潇?怎会突然跑来找我?”通常她们都是相约一块儿出去,像这样临时急匆匆地跑来还是头一遭。
“明珠,你绝对猜不到今儿一早我遇上了谁,”
“谁呀?”柳明珠问道。
“肖允恩!”
“什么?!真的吗?”
一听见意中人的名字,柳明珠当下将手中的针线扔到了一旁,再也没心思绣帕子了。
“为什么你这么好运?我也真希望可以和肖公子在街上不期而遇!”柳明珠真是羡慕极了。
好运?倘若意外发现肖允思那不欲人知的真面目算是的话,那么她确实是非常好运。
程潇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明珠,我告诉你,那个肖允恩根本就不是正人君子!”
“嘎?”不是正人君子?
柳明珠闻言一怔,随即狐疑地皱起眉头。
“潇潇,你在说什么呀?肖公子怎么可能不是正人君子?你该不是睡迷糊了,脑子还没清醒?”
“我清醒得很!”程潇潇一脸认真地说:“今儿一早,我瞧见肖允恩从“醉芳苑”出来。一个男人在青楼里过夜,还能做些什么好事?他根本就是个之徒!你可别再迷恋他了,他不值得的!”
“从“醉芳苑”出来?肖公子?”柳明珠诧异地瞪着她。
“没错,就是“醉芳苑”!”程潇潇用力地点头,就盼好友可以快点从错误的迷恋中清醒过来。
柳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潇潇,你说任何人上青楼,我都还有可能会相信,但是肖公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去的!”她语气笃定地说。
在她的心目中,肖允恩是个十全十美的翩翩公子,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性好渔色的贪欢之徒?绝对不可能!
眼看好姊妹不相信,程潇潇有些急了。
“我说的是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我想,肯定是如隔了一大段距离,没有看清楚,所以才会认错人了吧!肖公子是个正人君子,这些年来也从没有人见他上过青楼啊!
程潇潇摇着头,早己不相信那家伙是个正人君子。
就算从来没人见过肖允恩上青楼,那肯定只是因为他一直掩饰得很好,偷偷模模地来去,幸运地没被任何人撞见过。
“我没有隔着一大段距离,我甚至还不小心撞上了他。两个人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
柳明珠仍是一迁的摇头,对于肖允恩的信心,简直就像相信日月星辰一样的坚定不移。
“潇潇,你前两日才第一次见到肖公子,对他的印象还不深刻,肯定是你把某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看成是他了吧!”
“才不是呢!相信我,我甚至还和肖允恩以及他的随从——”
“好了、好了!”柳明珠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下去。“潇潇,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你要是再继续说我意中人的坏话,我可要不高兴了啃!”
“我……”程潇潇一阵语塞,心里挫败极了。
“别说这事儿了,来瞧瞧我绣的帕子吧!”柳明珠又将桌上的绣帕拿了回来,问道:“你瞧这朵兰花绣得可好?”
“很美呀!栩栩如生的。”
"喜欢吗?”柳明珠又问。
“这么美,当然喜欢。”
“那太好了!”柳明珠笑道:“这可是我特地为你绣的,等我完成了就送给你吧!”
“要送给我?”程潇潇有些惊讶。
“是啊,我知道你不擅长针褚功大,可姑娘家怎么能没有条像样的绣帕呢?所以我就帮娇哄!”
程潇潇一听,心中感动极了。
“明珠,真是谢谢你!”
“别客气,咱们是好姊妹嘛!”
柳明珠的亲切与贴心让程潇潇备感温馨,而她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绝对会加倍报答的人,因此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揭穿肖允恩的真面目,绝对不能让她的好姊妹继续被那个伪君子给骗了!
为了顺利揭开肖允恩的真面目,程潇潇可是暗自苦思许久。
她曾经听人说过,男人的贪欢是会食髓知味、难以戒断的,既然那肖允恩有寻花问柳的癖好,肯定不会只去“醉芳苑”那么一次,她非得将他给逮住不可。
昨夜她想了又想,心中有个计划成形,不过由于牵扯到青楼,她怕祖父、祖母会担心,所以她的行动必须瞒着他们两个老人家才行。幸好她爹前些天为了生意到外地去了,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杭州,否则想要瞒过精明的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本她连贴身丫鬟小蓉也想瞒着的,可又怕小蓉无意中让祖父、祖母察觉蹊跷,所以只好稍微动了点脑筋。
隔日清晨,她在天色将亮的时候出门,这一回她特别带上了小蓉,主仆俩一块儿到烧饼铺去。
在买烧饼的时候,程潇潇眼珠子一转,说道:“多买几份吧!上回我跟柳伯父、伯母提过这烧饼,还说了下回也要买些送去给他们尝尝。我等会儿就去一趟柳家,小蓉,你就把要给祖父、祖母的烧饼带回去吧!”
小蓉一听,立刻说道:“小姐,还是小蓉帮您去一趟柳家吧!”这种跑腿的差事,当然该由丫鬟来做才对。
“不不不,我还打算和明珠聊一会儿,这么一耽搁,要给祖父、祖母的烧饼岂不是就凉了吗?你还是直接把烧饼带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去柳家就行了。”程潇潇说道。
“是。”小蓉点了点头。
“还有,倘若祖父、祖母问起我,你就说我去找明珠了,你回去之后也不用再到柳家来,反正我跟明珠聊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就在家里帮忙照料祖父、祖母在庭院里刚种下的那些树苗吧!”她刻意交代一些事情,好让小蓉不会贴身跟在她的身边。
“是,小蓉知道了。”
“那好,你快回去吧!”程潇潇催促道。
小蓉不疑有他,立刻带着烧饼离开。
顺利将小蓉遣回去之后,程潇潇喷着一抹计谋成功的笑容,匆匆迈开步伐。她的目标并不是柳家,而是“醉芳苑”!
来到“醉芳苑”附近之后,程潇潇小心地避开了正门,绕到后门去,眼看左右无人,她更是迅速闪身到无人的巷弄里。
“真的有!太好了!”她仰头望着眼前一棵高大又茂密的树,美眸闪动着慧黠的光芒。
昨日被肖允恩拉到这里时,她虽然没有特地留意周遭的景物,但隐约记得这儿似乎有一棵大树,果然没记错。
“看起来应该不太难,我一定能爬上去的。”过去她跟祖父、祖母住在山上时,还曾爬过比这更高一点的树呢!
程潇潇先是又谨慎地确定周遭没人之后,才开始手脚并用地攀爬。
虽然她的动作并不是非常优雅利落,但一切还算顺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爬了上去。
由于她的身材娇小,再加上这棵树的枝叶茂密,除非底下的人刻意抬头寻找,否则想要发现她躲在上头并不容易。
“嘿嘿,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就等着守株待兔了。”
她并不确定肖允恩昨夜是杳又到了“醉芳苑”来,但就算今日遇不着他,只要她多在这里守几回,就不信不会碰上。
尽避这么做麻烦了点,但毕竞她又不能闯进“醉芳苑”去找人,倘若她真那么做了,只怕还没见到肖允恩,就先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不是顶聪明,但勉强还行得通的办法了。
她的计划是一一只要她一瞧见肖允恩从这“醉芳苑”出来,就立刻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和他“打招呼”,藉以吸引周遭路人们的注意,这样大伙儿就会发现原来大家一直认为溢文孺雅、从不拈花惹草的肖允恩,其实也是会上青楼寻欢作乐的。
程潇潇对于这个计划极具信心,而目前她唯一需要的就是一点运气,最好今日就让她遇见肖允恩,那么她就不用再来了。
“好,接下来我就只要等了。”
程潇潇在树上等了将近一刻钟,还没见着肖允恩的身影。忽然,她的目光被身旁枝叶间那一颗颖比鸽蛋略小一些的果实给吸引住。
“咦?这树还结果子哩!”
她好奇地打量,甚至还摘了颖在手中端详。过去她从没见过这种又小又硬的果实,不知道能不能吃啊?
就在程潇潇好奇猜测的同时,底下忽然传来姑娘的惊嚷声——
“不要!请放开我!”
咦?怎么回事?
程潇潇疑惑地往下望去,就见一名看起来已有八、九分醉的中年男子,正在纠缠-名瞧起来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吴爷,请您放手!馨儿不是这里的花娘,只是卖菜的爹爹病了,馨儿才帮他老人家送蔬果过来的。”
“放手?哼!不管你是不是这里的花娘,本大爷看上你就是你的福气!还不快顺了本大爷!只要你乖乖跟了我,往后还怕不能过好日子吗?”
“不,馨儿没那个福分,还请吴爷快放手。”
“你真是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娇还颇有几分姿色,我会看得上眼?你要知道,我吴晋良是什么人?县太爷是我的表叔!”吴晋良说着,打了个酒嗝。
啥!原来是有县太爷撑腰!程潇潇不以为然地在心底轻哼了声,美眸掠过一丝鄙夷。
“馨儿高攀不起,还请吴爷放过馨儿……”
“休想!”
吴晋良虽然醉得脚步都不太稳了,力气却极大,眼看他就要将馨儿强行拉走,程潇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欺负弱女子,真是可恶透顶!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她没办法坐视不管,但……她该怎么做?
尽避她想要狠狠教训那个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家伙,可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笨蛋。
要是她贸然现身,恐怕不但没能帮助馨儿姑娘月兑身,反而还会让自己陷入大麻烦之中。
再怎么说,那家伙有县太爷撑腰,又是个仗势欺人的卑劣家伙,跟他正面起冲突绝对没有半点好处,她可不想给家人添麻烦哪!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思忖间,她瞥见了手中那又小又硬的果实,眼底闪过一理黯光。
趁着吴晋良背对着她,她瞄准了他的后脑勺使劲扔去,尽避没有正中目标,但仍砸上了他的肩头。
“哎呀!”吴晋良痛呼一声,立刻愤怒地回头咒骂:“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偷袭本大爷?”
带着醉意的吴晋良没瞧见那粒早已滚得不见踪影的果子,直觉地认为是有人拿石子扔他,只顾着左右张望,还以为偷袭的人躲在巷弄的某处。
趁着吴晋良东张西望的时候,程潇潇又摘了颖果子扔去,这一回她如愿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而因酒醉而动作略显迟缓的吴晋良,压根儿就没有看见偷袭他的是什么东西。
这下子可把吴晋良彻底惹火了,他一心只想要揪出偷袭他的凶手,而一旁的馨儿见机不可失,立刻转身跑走了。
“到底是哪个混帐家伙?快给老子滚出来!要是被我给逮着,肯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听着他恶狠狠的警告,程潇潇在树上悄悄扮了个鬼脸。
他都撂话说了只要一逮着就会让人吃不完兜着走,那还叫人滚出去?只有傻子才会乖乖自动现身。
眼看吴晋良踏着酒醉不稳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冲到巷子口附近张望,程潇潇掩住嘴儿,努力抑住笑意。
她想要多摘儿个果子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结果眼里光顾着看果子,脚步不小心滑了下,身子霎时有些重心不稳。
这个意外让她的心快蹦出胸口,脑袋更是吓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