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国南院大王大婚可说是契丹族人的一大盛事,也由于近来契丹族流行汉化,就连婚礼仪式也不例外。
闻讯前来的除了各院大王外,枢密史与总管们也无一缺席,使得南院从天一亮便热闹不已。
唯有新郎倌一脸愁容地望着前方,直等着佳人归来。
“怎么还不去迎娶新嫁娘?良辰都快到了。”东院大王赤米星一手搭在他肩上,笑意盎然地问着。
“若能回来,她自己便会回来。”向恩愁容满面。
赤米星这才发觉他神色怪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向恩摇摇头,苦笑着,“难道我们当真争不过大王吗?”
“大王!你……你哪根筋不对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怕大王动怒?”对方睁大眼。
“就因为害怕他动怒,许多事咱们就必须一忍再忍,可是他呢?却可以把我们当猴耍。”向恩火爆的顶回。
“你到底怎么了?”
“我──”
向恩正想发飙,外头却传来让他兴奋的声响,“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柴心回来了?”向恩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却意外地看见他的新娘已穿上红色嫁衣,头盖珠帘纱珠在喜娘的牵引下朝他走来。
他愕然地望着,直觉不可能……依耶律酆的个性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下意识他伸手打算掀起珠帘纱珠,却被一旁的老嬷嬷给阻止,“向恩,别急呀!还没拜堂,这么做会晦气的。”
“是的嬷嬷。”向恩从小无父无母,是让嬷嬷抚养长大,对于她的叮嘱,他不能不从。
“吉时已到,快……快拜堂呀!”嬷嬷笑咧着嘴,看到向恩娶妻成家她是最高兴的。
老嬷嬷一吆喝,大伙儿便开始忙碌起来,新郎与新娘被牵引至大厅,对着嬷嬷行礼,正式拜了堂。
冗长的礼数后,两位新人便被送往新房,可向恩自始至终心底都有着疙瘩,现在正是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他徐步走向坐在床畔的新娘,从外观上看来,她的体态、举止都与科柴心非常相似,可为何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是柴心?”他试问。
新娘子却不吭半句话,让他心头突地一紧。下一刻,他迅速挥开她脸上的珠帘纱珠──
天!不是……她不是科柴心,而是个嘴巴被布条蒙上的女人!
“-是谁?”他扯开她嘴上的布条。
那女人震愕地望着他,颤抖地说:“我叫伍蝶儿。”
“-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妻子与我拜堂成亲?-快说──”他用力拽住她的衣襟,近距离瞪视着她。
“我没……我也不知道。”她直摇头。
“不知道?!”向恩-起眸冷冷的瞅着她,“那-告诉我,-是打哪儿来的,是做什么的?”
“我……我本来住在乡下,进殿为奴不过一个月。”看样子,她对于自己会落到嫁给向恩的结果也很懵懂。
“女奴?!”向恩愤而抓住她的手,“走,我们进王殿找大王问个清楚。”
伍蝶儿被他拉了几步,便用力甩开他,“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我便被掌奴帐的婆婆给叫了起来,要我穿上喜服,还贴了我的嘴不准我说话,只说……若是我不从,就要杀我乡下的父母……”
说到这儿,她整个人都慌了,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淌落。
“好,那么我就告诉-,我今天要成亲,可新娘子却被掉包换成-,想想看谁会不气愤?”他忿忿不平地对她吼着。
“可……我是无辜的……”蝶儿惊骇地说。
“那我呢?”看着她泛白的脸色,他要说的话猛地锁住,“算了,我自己去。”
眼看他就这么走了出去,蝶儿追了几步后,便攀在门边怔怔地定在原地,对自己的未来只感到一阵茫然……
“大王,南院大王硬是要闯入呀──”
殿外刀光霍霍,十来名契丹兵敌不过向恩,有人便直接闯进殿内通知。
隆奇闻讯,立即跃上檐角,观察外头的动静。果真,向恩像是疯了一般居然对着自己的弟兄大开杀戒。
隆奇跃下地面,不得不与向恩正面冲突。
“南院大王,你这是何苦?”他伸手拦住他。
“我只要见耶律酆,让开!”向恩朝他大吼。
“那我只好得罪了。”
隆奇正要拔剑,却听见耶律酆愉悦的嗓音说:“难得向恩新婚之夜还来找本王聊天,怎么可以无礼呢?”
向恩抬起头,就见他站在殿门外,再也顾不得一切地迅速冲了过去,“耶律酆,你实在──”
“向恩,我给你后悔的机会,否则你将永远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了。”耶律酆的这句话饱含威胁,果真让他收了火气,正视目前的情况。
“让我见她。”他跨前一步。
“她?”耶律酆扯笑,“如果你不要那么激动,我会找机会让你们见上一面,可是,照刚刚的情况看来,我不能答应。”他的眸光望着躺在地上受了伤的侍卫。
“大王……”
“你还当我是大王吗?”
“我……”向恩闭上眼。
“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我知道你爱她,可你这样只会害了她,懂吗?”耶律酆走近他。
而向恩却乘这机会猛地对他出手,当隆奇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大王小心──”
耶律酆的身手自然不弱,向恩一出手,他立刻闪退开来,跟着长臂化风为劲道,反逼着向恩后退数步。
向恩瞪大眼,因为他从没见过耶律酆施展身手,也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仗着他们开辟江山的虚位大王。
“来人,将科柴心带来。”没想到耶律酆居然改变心意让他们见面。
向恩震住,他颤抖地等待着,不一会儿,他果真看见科柴心远远地从前面走了过来。
同时间,科柴心也看见他了,她定住身子望着他,下一瞬间便朝他飞奔过去,“向恩……”
耶律酆适时的跨出脚步,截住她的身子,“我只是同意你们见面,可没要-做出这种羞耻的事。”
“他是我夫君!”她悲泣着。
“不,他已是另一个女人的夫君了。”耶律酆撇嘴一笑。
“除了柴心之外,我不会接受任何女人。”向恩急着说。
“伍蝶儿可是本王为你精挑细选的,外貌气质都不俗,告诉你吧!我还不曾碰过她,她是纯洁的。”诡谲一笑后,耶律酆索性挑明了说。
“不需要。”他很用力的拒绝。
“那也由不得你,她是我赐给你的,你为人臣子的就必须收下,非但如此,还得好好待她。”耶律酆说时还不忘搂住科柴心的肩,在她柔女敕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她瞠大眼,“别碰──”
“要不要-父母、大哥平安?”贴着她脸颊的热唇慢慢滑向她柔软的耳垂,以只有她听的见的音量说。
科柴心定住身,含泪看着向恩那张激愤的脸孔,可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与痛苦。
“看见没,她将会是我的女人,你走吧!”耶律酆开始下逐客令。
“你──”向恩企图抢过心爱的女人,却见耶律酆手指如勾地抵在她的颈窝……像是一种威胁!
为了科柴心,他不得不退步,以万分勉强的语气说:“臣……告退。”
科柴心眼睁睁的瞧着向恩回身远离,想喊住他的声音却卡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来。
直到他走远后,她用力挥开耶律酆,转身奔回软禁她的房间。
“王,她──”隆奇指向跑远的科柴心。
“没什么,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你说,她是不是很不一样?”他勾唇一笑,随即跟着她的脚步离去。
推门而入,他看见的竟是她望着窗外的矜淡面容,苍白的脸蛋就像外头的寒梅般清冷。
“在看什么?-一直瞧着南院的方向,真这么离不开他?”耶律酆站在门口,冷然含威地说。
科柴心不语,强烈的反应出她的愤怒。
“怎么?不开心。”他走到她身侧,望着她姣好无瑕的容颜,眸光转为一丝冰沁的寒意,“因为我在他面前吻了-?”
她转开脸,依然不打算理会他。
“-死心吧!”他重重地说:“从现在开始,我要-彻底忘了他。”
“不可能。”科柴心只落了这么一句。
“-!”耶律酆用力转过她的身子,抵着她的额说:“我已经给了-最大的宽容,千万不要把我的耐性给玩完了。”他-起眸,不给她后路。“我没兴趣跟-玩下去,懂吗?”
“那你放我走。”她定定地望着他。
“同样回-一句──不可能。”耶律酆一手紧箝住她的下巴,热唇缓缓贴近她的小脸,“或许要-成为我的人,-才会听话?”
她往后一退,“如果你强迫我,我绝对会死在你面前。”
“哦?”他的眼神瞬间黯下。
“当然了,你懂得威胁,我也会,我会一直为向恩守身下去。”她抬起下巴,作出勇敢的抵抗。
“是这样吗?”耶律酆不怒反笑,“好,我可以等,等-心甘情愿的匍匐在我脚前,舌忝我的鞋尖。”
“哼!”她不屑地冷哼。
“等会儿我要前往边关,-就随我去吧!”耶律酆撂下这道命令后,便笑着转首离开。
科柴心这才抬头望向他冷然的背影,心底竟一寸寸地扬起一道诉不尽的苦涩。不知向恩此刻正在做什么?他好吗?
向恩站在窗口,一动也不动地往王殿的方向遥望着。
“大人,您在看什么?”伍蝶儿走近他,凝视着他含悲带愤的脸孔。
“走开。”他沉着声说。
“妾身为您沏了一壶热茶。”她心一拧,但还是轻柔地将手中桂花茶放在圆桌上。
“别以妾身自称,我不会承认-的,-最好离开,留下对-没好处。”他黑着脸,无情地说。
她抿紧唇,挥开愁绪,“你不承认我没关系,我已认定你是我依靠终生的夫婿。”
“-……”
向恩猛回头,瞪大眼,“-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爱上-?求-醒醒吧!别再作梦了。”
“蝶儿只求能一辈子服侍大人。”她小小声地请求着。
“不必,-只要记得,别再出现我面前就行了。”向恩狠冷无情地回应。
她眼眶已微微湿濡,“抱歉,我不是要给你带来麻烦,以后会尽可能避开,不让你讨厌。”
“知道就好,我是为-好,跟着我-不会幸福的。”向恩闭上眸,咬着牙说。
伍蝶儿一颗心直抽搐着,眼看这情况,她竟然道出:“我不在乎有没有幸福,只要大人留我在身边。我也明白你为何会这么厌恶我,但是大王决定的事是强求不来的。”
“-打听我的事?!”他冲向她,抓住她的双臂。
“我……我只是想关心你。”她张大眼,“或许我可以帮你呢?”
“哈……”他忽地狂笑,“-以为-是谁?给我滚……”
向恩将她用力一推,蝶儿重重摔在地上,撞疼了手臂,“啊──”
听见她的惨叫声,向恩才发现自己乱了情绪,居然对一个弱女子做出这样粗暴的动作。然而,他又做不出上前搀扶的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扶着无法动弹的手臂,辛苦的爬起身离开的脆弱背影。
终于,他受不了地冲出帐外,骑上马,上山疯狂地驰骋着──
科柴心在被迫的情况下与耶律酆来到边关战前。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战场,看着前方士兵在尘土中与敌方厮杀的英勇本色感到钦佩不已。
一来到这儿,耶律酆便坐镇营帐,以主帅的身分给子作战策略,领导大伙以最不损及兵力的方式赢得这场胜利。
接下来三天,他与弟兄们一块儿出生入死,终于将西夏敌军引入乱林中,完全主掌了优势。
“大王,您来的正是时候,不但带来了最佳战略,也带给士兵们最大的士气。”副帅萧子亥举手笑说。
“是你们英勇善战,而我早对你们有信心,否则也不会把我的爱妃一块儿带来呀!”耶律酆说时,眼神瞟向坐在角落,一直面无表情的科柴心。
科柴心闻言,身子突然一紧,随即抬起脸瞪视着他。
瞧见她对他投来的仇恨眼神,耶律酆不在意地挑眉一笑,因为她会恨他,总好过对他没有丝毫反应。
看见他的笑容,科柴心柳眉一皱,随即转开脸,可这一旋首,竟让她觉得脑袋一沉,极度晕眩。
扶着墙,她垂首轻轻喘息。也不知为什么,一到这儿之后,她就觉得不太舒服,如今那股胸闷的感觉更甚了。
耶律酆首先发现她的不对劲,立即站起走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她不看他也不理他,只是抚胸微喘。
“-到底怎么了?”耶律酆使劲握住她的下颚,当瞧见她的脸色渐转青白,立即对着其它人大声问道,“军医……军医在哪儿?”
“军医?”大伙愣住。
“快把军医找来──”他英挺的眉高扬起来。
“是的。”这时士兵们立即快步跑去请军医前来,而耶律酆则将科柴心抱入他
饼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药方交给耶律酆,“大王,药方开好了。”
“这些药材军中可有?”他-起眸道。
“因为这是兵营里常见的病症,应该都有。”军医又道。
“那好,快去准备吧!”耶律酆望着科柴心紧闭的双眸,忍不住执起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是。”军医看了眼,甚是意外地瞠大双目,因为传言中大王对女人向来无情,可如今一看,绝非如此。
军医离开之后不久,科柴心缓缓张开眼,乍见耶律酆就坐在她身旁,下意识起了排拒的心理。
“你想……想做什么?”她想坐起,可为何会觉得浑身乏力?
“-别乱动。”他用力压住她妄动的身子。
“别碰我!”她使尽全力的推开他。
耶律酆-起双眼,眼神看似无害,实则充满威胁,“我劝-千万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根本没事……你不要恐吓我。”她仍坚持要起来。
这次耶律酆不再阻止她,只是双臂环胸的望着她。“可以,-要起来是吗?那就起来吧!起来让我看看。”
“你……”科柴心咬紧唇,使劲儿地想坐起来,但说也奇怪,她的力气像突然间被掏空一般,非但如此,只要动一动,她的胸口就束紧了,呼吸更显得凌乱与不规律。
“我要起来……”她拗执的脾气不让自己认输,就在她好不容易撑起身子时,一股气力接不上,又颓然躺了下来。
见她整个上身笔直的往后倒下,耶律酆已早先一步探过身搂住她软绵的身子。
“-……-还真倔呀!”他企图故作淡漠,可一看见她变得这般虚弱,他竟如此不忍。
“别……别碰……”科柴心已喊不出声音,接着哭了出来,“我……我好难过……”
“哪儿难过?”他牢牢地抱紧她。
“我没……没办法呼吸。”科柴心张着嘴儿,贪求着一丝丝空气般,眼眶已渗出了泪水。
耶律酆见状,立刻俯身攫住她的嘴,将体内的空气灌输至她口中。他的眸底流转过一丝阒黯冷沉的光影,等着她的反应。
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后,他便渐形狂浪的深吮着她,长舌霸占着她的小嘴,在里头翻涌着滚烫的火苗。
科柴心错愕地张开眼,所看见的就是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勾勒出一丝诡魅笑意。
她开始抵抗,开始挣扎,可却一点儿用也没……
耶律酆依旧狂野地吻着她,大手紧紧扣在她脑后,不给她任何抽身的机会,直到她无力再抗拒,他这才离开她的唇。
“好多了是吗?”他笑容不减地望着她。
“你无耻!”科柴心好不容易挤出这三个字,可吼完后又无力的倒了下来。
耶律酆瞪大眼,这时军医正好端着刚煎煮好的汤药进帐,瞧见这情况,吓得立即上前扶起她,将手中的汤药慢慢喂进她的小嘴里。
可是那汤药大多数都从她嘴角滑落,见状,耶律酆索性拿过木碗,推开军医,自行先喝了一口后,便覆上她的小嘴将口中的药液缓缓送进她口中……
军医愕然了,跌坐在角落望着大王这样的举动。
天,看这情形,他绝对要救活王妃,否则他必然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