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答、答答、答答……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在路经苏州城的石板道时,引来许多人围观,将宽敞的大路挤得水泄不通。
答答、答答……这一近瞧,才发现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足足有十来辆马车,所有马匹像受过训练般,脚步整齐一致,马蹄声忒响。
再仔细一瞧,每匹马的红色鞍挂上,都绣了个“海”字,莫非是扬州海家来的?
只见为首的马车在于家大门外停下。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海家打算找于家合作生意?”看热闹的人们猜测着。
大伙议论纷纷时,于家大门开启,出来应门的是门房老刘,他可被眼前的阵仗给弄傻了眼!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扬州海家,特地登门提亲的。”说话的是位清逸斯文的书生,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敝姓蔺,想求见于老爷。”
“哦……请稍等,我去里头传个话。”老刘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是要向哪位小姐提亲呢?想起他们于家的三位小姐,他就垮下双肩,老爷和夫人都生得相貌堂堂、仪态大方,可偏偏生出三个怪胎。
大小姐能跑就绝不走,能走就绝不坐,能坐就绝不躺,活月兑月兑一个过动姑娘,成天以捣乱为乐。
二小姐镇日不言不语,跟她说话就像对牛弹琴,她压根没听见似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唉……不知道是不是静过了头。
三小姐更惨,八岁前还是位可爱小泵娘,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只要看见她,她就是微微笑的表情,活像个痴儿一样。
海家是哪位没长眼,居然看上他家小姐!
“老爷、夫人,扬州海家上门来提亲了。”老刘急匆匆的禀告。
“海家?”于刚眉一敛,放下茶杯问:“扬州的海家?”
“没错,就是海家。”老刘想了想。
“这真玄!记得十年前一位老和尚来咱们府邸化缘,他曾说咱们家的芊芊在这一年会出嫁呢!”于夫人沉静说道。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
“打诳语?”沈静摇摇头,“可我相信他,这么说来,盼盼和幼幼的婚事也近了。”她缓缓站起,“我们一块儿出去瞧瞧吧!”
当于老爷与于夫人来到门口,瞧见外头的阵仗,不禁暗吃一惊,于是请下人打开四片门,让他们全都进入府邸歇息。
蔺祁随着他们进入前厅,说明来意,“在下的义兄,也就是海家的主子海上飘,日前在街上与今千金芊芊姑娘一见钟情,而芊芊姑娘也允诺要嫁给我义兄,所以我们海家特准备聘金万两前来提亲。”
“什么?有这种事!”这芊芊还真不知羞!于刚猛地拍桌站起。
“老爷,别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沈静适时的安抚丈夫的怒气。“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他们年轻人看对眼,咱们就答应了吧!”
想想海上飘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于刚也没有理由拒绝这门亲事。
他点点头,算是赞同了。
“那太好了,我可以回去复命了。”蔺祁笑说。
“苏州离扬州可不算近,现下已近午时,不如就在舍下住一宿,明儿一早再回去吧!”于刚说,既然即成变成亲家,总不能让人家才来一会儿又风尘仆仆的赶回去呀!
“那就不客气的打扰了。”蔺祁拱手道。
“来人,请贵客到左翼厢房歇息,好生伺候。”于刚对一旁下人说。
“是,老爷。”
待他们一行人进去之后,沈静的目光仍流连在蔺祁身上,“老爷,就不知那位蔺公子可成亲了?咱们可以--”
“算了吧!人家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俗,想想盼盼和幼幼……-觉得配得上人家吗?”于刚摇摇头,“我还怕海上飘不了解芊芊,娶了之后又被退货。”
“退货?唔……你当我们芊芊是布疋,不满意就能退的吗?”沈静微微一笑,笑里别有玄机。
“唉……那也是以后才知道了。”于刚对她笑了笑,“既然婚事都订下了,我们也该赶紧打点打点了。”
“说得也是,这下可有得忙了。”
“成亲!海家!”这是怎么回事?
当芊芊从丫鬟口中得知这事儿,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听闻前来提亲的人还说她与海上飘在大街上订情,还承认是他的未婚妻!这是哪时候发生的事?
没错,她是为了教训那包子店老板而这么谎称过,但是那个海上飘会这么神通广大的知道这事吗?就算知道,他连人都不瞧一眼就登门提亲,岂不吊诡?
“不,我得赶紧找人想想办法,否则我会疯掉。”她跑出闺房,“该找谁好?幼幼,那丫头傻不隆咚的,说了她也不懂。盼盼呢?那丫头更是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唉!算了,就找盼盼,至少她还听得懂。”
咚、咚、咚地跑进盼盼的闺房,她果真待在屋里,“盼盼……完了,我被爹娘逼着成亲了。”
丙然,这话引来盼盼的注意,她扬起脸注视芊芊半晌,跟着又垂首拿着绣布绣起花来。
“别绣了好不好,我说我要成亲了,-听见没?”芊芊握住她的手。
“恭喜。”好不容易逼出她吐出话,却是她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
“谁要-恭喜我了,我要-替我想想法子呀!”芊芊急得快疯了。
盼盼又望了她一眼,像是嫌她吵似的将绣布一放,跟着站起朝屋外走去。
“喂,-要去哪儿?”芊芊又咚咚咚地跟在后头,突然,两人远远看见一位俊雅的公子走来。
芊芊一看就知道来者何人,走上前说:“你是海家派来提亲的?”
“没错,在下正是,请问-是?”
“我就是于芊芊。”她抬起脸,笑-着眼,“回去告诉海上飘,我不嫁。”
“我知道,姑娘在出嫁前多会害臊,不过婚事已定,-不用担心。”他仔细打量芊芊,她虽然算不上江南最美的姑娘,但面貌清妍,尤其那活泼的个性更让他大开眼界,真不知海上飘是看上她哪一点?
他将目光转向另一旁静默不语的姑娘,“这位姑娘是?”
“我二妹盼盼。”聪明的芊芊立刻从他的眉眼中发现他对盼盼有好感。
“在下蔺祁,请多指教。”他笑意盎然地走向盼盼。
盼盼望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池塘。
“呃……她向来怕生,不爱说话。”芊芊立即委婉地解释。
“原来如此。”蔺祁-眼一笑,“姑娘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只不过想跟-打声招呼。”
盼盼见他愈来愈靠近自己的脸,心底突生一股骇意,直往芊芊身后躲去。
“你吓坏她了。”芊芊拍拍盼盼的手。
“哦!那真是失礼了,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蔺祁离去之前,一双魅眼还是直瞅着盼盼,许久才迈步走开。
“哈……盼盼,这下可好玩了,他好像喜欢上-了。”芊芊直鼓掌叫好。
盼盼睨了她一眼,跟着摇摇头走到花园里,卷起袖子开始舀水浇花。
“别浇花了,我现在是跟-谈我的事耶!”芊芊叹口气。
“别庸人自扰,-就嫁吧!”
哇……没想到盼盼会说这一“长串”,芊芊差点儿对她膜拜起来。
盼盼就此不再多话,只是专心浇花,芊芊也不以为忤,径自在那儿喃喃自语,直到发泄完了,便靠着梅树睡着了。
盼盼见了,解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却不知身后有道灼亮的眼神从刚刚就一直盯视着她。
于家大小姐芊芊终于要披上嫁衣-!对方是扬州海家主子海上飘,这段佳话因此为人所津津乐道。
芊芊打从数日前就非常不爽了,她没想到爹娘这么没良心,居然狠心的将她逼上花轿,连商量的余地都没。
她想溜,可一想起对方是财大势大的海家,如果她跑了,不知对方会不会对爹娘不利?为此,她决定亲自跟海上飘说清楚,如果他要找麻烦就针对她来吧!
一大早,于家府邸里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芊芊在半昏沉、半饥饿的情况下告别爹娘,更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送上花轿的?!
难不成当新娘都得挨饿吗?
早知道昨天、前天、大前天,她就不闹别扭故意用绝食来抗议,这下可好,人还是得嫁,可肚皮却饿着了。
她唯一意识到的是,海上飘站在她身旁的压迫感!他应该很高……很壮吧?即便看不见人,光看他穿的大鞋就大她的好几倍!不过,这样的脚型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无奈肚子饿,脑袋跟着不清楚,让她连回想的力气都没有。
“新娘子,-还好吧?”喜娘掀开轿帘,发现新娘头上的红锦帕早掉了下来,而她整个人靠在轿边睡着了,那睡姿实在是……
这时候,骑着黑驹从旁而过的海上飘从帘缝中看见这一切,立即对护院鲁俞低声吩咐几句。
鲁俞停下马,对大伙说:“天色已暗,大伙转往海家别馆歇息吧!”
“什么?不赶回海家洞房了?”众人聒噪起来。
“新娘累了,先转往别馆。”海上飘遂道,掉转马头朝别馆的方向而去。
可以提早歇息,大伙也感到开心,唯有轿中的新娘浑然未觉,专心梦着她的周公。
直到别馆门外,喜娘才喊醒她:“新娘子,下轿-!”
“到了吗?”她张着迷蒙惺忪的大眼。
“还没呢!这里只不过是海家别馆。”喜娘赶紧再为她盖上喜帕,牵着她下轿,慢慢步进里头。
“别馆是什么?”芊芊揉揉睡眼。
“就是海家在各地所建的居所,因为海爷得四处收帐、做生意,有个自己的地方,无论是歇息还是招待客人都方便。”喜娘为她解释着。
“哦!”摇摇晃晃地走着、懵懵懂懂地听着,当芊芊的触到床面,不禁又问:“这里是哪儿?”
“卧房呀!”喜娘笑说。
“那我可以躺下睡觉吗?”还没睡饱呢!她真的好困。
见她说着就要躺下来,喜娘赶紧扶起她,“不行,等海爷来了之后,你们就可以一块儿躺了。”
说着,房门适时被推开,海上飘走了进来,喜娘立即识趣的退下。
坐着打盹的芊芊整个人正要倒下床,海上飘随即上前揽住她的身子,低哑地说:“由于临时决定在这洞房,什么准备也没有,委屈-了。”
听着他醇厚的嗓音,似有些熟悉,芊芊这才慢慢清醒,可头顶依然被红帕给罩着,也看不见对方。
“咦?这里是哪儿?”她忘记自己问过了。
伸手想拿下喜帕,小手却被紧紧一握,“别动。”
又是这低沉的嗓音……芊芊更加清醒了!
突然一支银秤亮闪闪地出现在她眼下,她还没问出口,头上的喜帕就已经飞了出去。
“啊!”她愣了下,徐徐抬起头,当透过油灯看见眼前的男人时,她猛地愣住,“是你!”
“-还记得?”海上飘嘴角一勾,坐在她身侧,“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间房或许小了些,明天回到扬州就会舒服些了。”
“洞、洞房花烛夜?!”芊芊坐直身子直盯着他瞧,突然跳了起来,“不对,我嫁的人是海上飘,怎么会是你呢?你别过来,别以为你掳了我就可以找海上飘麻烦!”
“-怎么会这么想?”他眉一挑。
“你不是海上飘的死对头?”她全身绷得紧紧的,眼睛也张得大大的,就怕一个眨眼他就会朝她伸出魔手。
“从头到尾这话都是-说的。”他双臂抱胸看着她。
“难道不是?”
她瞪大眼,观察着他,“你别以为我们有一面之缘就可以戏弄我,再说即便是海上飘本人,我还要问问他,我哪时候跟他私订终身了?他胡说八道什么。”
“-忘了?”他-起眸,“如果-记性真这么差,我倒可以提醒-,那天在大老胡同,是谁说她是海上飘的未婚妻?”
“呃……”她脖子一缩,“没错,我是这么说过,那又怎么样?口说无凭,何况我才不信他听见了。”
“当时我就在-身边,是-亲口告诉我的,我记得非常清楚。”他-起眸,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可是你又不是--是--”芊芊傻住了,“你是海上飘?”
“没错。”他站了起来,指着她腰间的玉佩,“没想到-真会贴身带着它,这就是我送给-的订情之物。”
“天呀!”她真后悔收了它,“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我为什么要过去?”她深吸口气,脑子开始思考如何逃跑。
“好吧!我再说一遍,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该不会傻得连要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啊……我肚子疼……好疼……”见他一只魔掌就要朝她伸过来,芊芊赶紧抱着肚子蹲下。
“-怎么了?”海上飘皱眉问道,虽然想关心她,但他并不是个懂得甜言蜜语的男人。
“我肚子痛,想……想上茅房。”她皱着眉。
“-……好吧!出门后右转,经过长廊再左转。”他平淡地说完后就坐回床畔等着。
“好,我去去就回来。”她甜甜一笑,下一刻便火速奔了出去。
可她完全不是依海上飘所说的方向定,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跑,一路上黑漆漆的,芊芊模着黑慢慢往前走……
半晌,她终于看见一扇门。
这应该是后门吧?
她赶紧冲过去,推着门板,可是厚厚的门板却动也不动的,“-!这门真烂。”
“不是烂,是牢固。”她的背后出现一道熟悉的嗓音。
猛转首,她愕然发现站在她背后的就是海上飘!
“啊--”她迭退几步,绊到身后的大石差点摔倒,他及时拉了她一把,跟着将她扣进怀中,扛上肩,折回房间。
“你要做什么?”她开始拳打脚踢,蛮横的就是不肯进屋,却仍不敌他的蛮力。
一进房间,他将她扔在床榻上,紧蹙眉宇说:“看来我错估-了。”
“错估什么?”她抬高下巴,一副倨傲的神情。
“原以为-很天真可爱,没想到-一点也不可爱。”他炽热的目光锁住她那张不驯的小脸。
“我从不认为自己可爱,所以你还是另觅妻子人选吧!”芊芊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男人会因为她的一句戏言而真的要娶她。
“婚姻不是儿戏,再说我没空。”他成天有忙不完的事,哪有时间另觅妻子。
“没空?!”这是什么说法。
“什么叫没、没空……”他在干什么?怎么爬上床了。
“既然-自认是我的未婚妻,那我就决定娶-了。”上了床后,他边说边褪去衣裳。
“啊……”还来不及说话,他已将她的霞帔给剥了!
“你怎么可以--”天,她的绸衣……
“小心我捶你、踢你、打--唔……”小嘴赫然被他给攫了去,含在嘴里舌忝舐着。
“你怎么可以吃我的嘴儿?”她吵闹着,“讨厌,你如果饿了,我可以帮你去厨房弄点吃的……”
“我不想被-给咸死。”他挑眉看着她,没忘记她上回是怎么恶整包子店。
“不会、不会,我会很用心的做,好吃的不得了……嗯……”他的大手也加入折磨她的阵容。
“我现在只想吃。”他的话说来平常,却饱含暧昧。
芊芊闭上眼,身子因为热而泌出细汗。
海上飘的眸光迷蒙了,望着她绯红的小脸和醺然的目光,忍不住癌身轻舌忝她敏感的耳垂。
“别……”芊芊的身子发出一阵阵战栗。
“-真美!”倒追海上飘的女人是不少,可是能吸引他的却少之又少,况且过去经年住在北方,投怀送抱的多是北方粗魁的女子,从未曾碰过像芊芊这种温香暖玉的纤细女子。
坦白说,他并不重,可不知为什么,一遇上她,他便忍不住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丝幔掩上,里头春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