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寨主,前阵子劫来的财物,我已经分送给附近的贫民了。”一大早,小三头儿见寨主带着夫人进入膳房,他立刻乘机禀报。
“那很好。”石槐点点头,“对了,陆丰涛可有想起些什么了?”
“那老家伙刁钻得很,还没呢!”
“哼!他既然想耗,那我就陪他继续耗下去,继续让他挨饿好了。”石槐-起眸,平常他不会采用这么狠戾的手段,但对方是陆丰涛,他就非用最极端的手段不可了。
他带着幼幼坐进他们专属的位子,下人们立刻机伶地送上餐点,“寨主、夫人,请慢用。”
“坏,我好饿,他还要我慢用耶!我怕我会受不了。”幼幼模模肚子,一脸娇憨。
“慢用只是希望-慢慢嚼,别狼吞虎咽,-还是可以吃快些。”石槐微笑地说,伸箸为她夹了些菜放到碗里。
“真的可以吗?那我要吃很快很快喔!”幼幼赶紧拿起筷子,飞快地扒着饭。
瞧她唇边沾上了米粒,石槐伸手将它拂去,“别急,又没人跟-抢,-吃那么快,如果不小心呛着了,可是会很难受的哟!”
“嗯,那我吃慢点。”她听话地点点头,果真放慢了速度。“坏,我也可以煮东西给你吃,你喜欢吃什么?”
“啥?”石槐狠狠一愣,突然想到她玩家家酒时所“煮”的黑色泥团,不觉嘿心得直想作呕。
“你不要不相信,我真的会喔!”她很认真地看着他。
“这事以后再说吧!”他不想扫她的兴,可又不想拿自己的嘴当泥坑,只好先敷衍一番了。
幼幼可爱地撇撇小嘴说:“随便你,不吃你一定会后悔喔!”
石槐心里却想道,要是真的吃了,他才会后悔呢!不过下一瞬间他又抬起眼仔细瞧着她,发觉刚刚那句话根本不像幼幼平常会说的!这些日子他忙里忙外,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居然没发现她和之前有着非常显著的不同……
“幼幼,-好像不太一样了。”石槐-着眸。
“不一样?我哪儿不一样了?”她小嘴塞满食物,慢慢站起身来转了个圈,
“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瞧她甜美的笑靥,石槐点点头,“对,-比以前更漂亮了。”
“真的?”一抹开心的微笑挂在她唇边,形成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刘婆也这么说喔!她说我变伶俐了。坏,什么是伶俐?”她张着一对懵懂的杏眼。
对!就是伶俐。石槐这才恍然大悟,她的确是变伶俐了,以前连话都说不太清楚,可现在竟会跟他辩驳,虽然有时候许多话意还是搞不清楚,但是比起过去要好太多了!
“就是……-变得更加聪明、可爱了。”石槐微微笑着,一双爱意深浓的眼凝注在她俏丽的小脸上。
“嘻嘻嘻~~”她漾出青春笑颜。
由于石槐向来与众弟兄没有隔阂,无论吃饭、练功,都和大伙儿在一块儿,因此他们这些话全都无遮掩地让其他人听见了。
无天山的弟兄们一个个都张口结舌地看向寨主和夫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自从三年前寨主被那个该死的女人遗弃后,已不再谈论感情,对女人也没了兴致,没想到他竟会这般轻声细气、温柔备至地对待弱智的夫人?!
“咳、咳……”石槐轻咳两声,示意他们不要露出这么惊愕的表情。
“幼幼,吃饱了吗?”他放下筷子。
“吃饱了,好饱。”看着毫无城府,更不知心机为何的幼幼,每句话都表达得如此直接,他想:这说不定是她的幸运。
“这阵子忙得忽略了-,想不想出去走走?去哪儿都行。”
“真的,去哪儿都行?”她立刻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跟着咚咚咚地跑到窗边指着外头的一角。
“什么?”石槐心一提,却佯装不解。
“花……花……好漂漂的花……”
那可是幼幼近来的大发现,她一向喜爱花儿,有几次无聊在外头打转时,她突然看见有一处满是桃花的地方,但当她兴匆匆地跑到那里一看时,才发现居然铁门深锁。
“桃花园!”不仅是石槐,就连其他人也都默契十足地一震。
“幼幼,那里不能去。”他拒绝了她。
“不能去?”她摇着小脑袋,轻拽着他的衣袖,蹲在他面前对住他凛然的目光,“你……你刚刚说都可以的……”
“除了那里,其他地方都行。”他深吸口气,压抑住内心的躁意。
幼幼扁起嘴儿,抽抽噎噎地哭闹了起来,“你骗我,你竟然骗人家,我不管……我讨厌你……你说谎……”
“幼幼!”他深吸了口气,急急抓住她抖动不停的肩,“我说的是真的,除了那里,其他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带-去。”
“不要、不要,你就是爱骗人家,我才不要。”这下子,她的旧毛病似乎又犯了,不但又吵又闹,还哭哭啼啼,紧拉着石槐的衣袖拚了命地摇晃着,直闹得他一颗心烦躁不已。
“别闹了!”他用力一推,幼幼没抓稳,整个身子往后一飞,猛地撞上了墙,然后像个破布女圭女圭般跌落地面。
“夫人……”大伙见了不禁齐声惊喊。
“天哪!幼幼--”
石槐迅速冲过去,满脸愧色地扶起她娇弱的小身子,可她嘴角已泌出血丝,跟着竟俯身将刚刚吞下肚的膳食全呕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忧心忡忡地直拍抚着她的背脊,对其他人喊道:“快!快请大夫来!”
幼幼眼泪汪汪地直摇头,“不……不要请大夫……我不想看大夫,他……他们都喜欢让我喝一种好苦的东西。”
“可是-……”瞧她嘴角都泌出血丝了,不让大夫诊断看看他怎能放心呢?
他好恨自己,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不但没能把声音控制好,就连力道也控制不住,每每都伤害到他最亲近的人。
“坏,抱我好不好,抱我……我好冷……”她的小手揪紧了他的衣袖,牢牢地将他的大手按在心窝上,感受他的温度。
看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紧绷的情绪终于濒临崩溃,一把抱起幼幼,眼底闪着水光,直冲向他们的寝居。
石槐将幼幼安置在床上,他则盘坐在她身后,以双掌抵住她的背脊,慢慢运行内力化解她体内瘀结的气血。
幼幼闭着眼,想动却动不了,只觉得浑身笼上一股热气,逐渐逼退了那股袭身的冷意。
又过了不知多久,石槐才放开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问:“好些没?还冷不冷?”
她轻摇螓首,“不冷了。”
“还会痛吗?”他不舍地又问。
“不痛了。”她紧窝在他怀里,“我是不是又笨得做错事了?以后你如果嫌我笨的话,能不能不要打我?”
“老天,我没有嫌-笨。”他心疼地定定注视着她纤柔的小脸,“告诉我,-真的想去桃花园吗?”
“呃……不想去了。”像是个怕被打的小孩,她的小脑袋摇得像博浪鼓似的。
“我想带-去,-去不去呢?”
石槐的这番话让幼幼感到迟疑,她抬起水眸,眸底闪动着期待的辉彩,小声地问:“我真的可以去吗?”
“无所谓了,就去吧!”虽然他曾发誓这辈子不再踏进那地方,但为了她,他可以放弃原则。
“那……可不可以现在去?”她眨一眨眼。
“好,但是-的身子可以吗?”他仔细端详着她的状况,“我希望-能先在床上休息两天,我不会食言的。”
“不要,我想--”突然她又想起他方才那一推,不禁心有余悸地皱起眉,立即改口,“好,就过两天……”
看着她失望的神情,石槐的一颗心蓦然往下一沉,“没关系,我现在就带-去。”
“真的?”幼幼的眼睛倏然一亮。
“对,为了奖励-有明显的进步,所以我答应。”轻轻将她扶了起来,他又声明,“不过不能逗留太久喔!”
“好。”她听话地点点头。“我只看一眼就好。”
石槐真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好奇,就为了看这么一眼也宁可激怒他,唉!
“从这边走。”他扶她下床,握着她的手缓缓朝前移步,行经回廊时,他笑问:“-在于家时,也是这么固执吗?”
“固执?!”她不懂。
“就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非到手不可。”石槐-起眸,低柔的嗓音里揉入一丝危险的慵懒,“我猜-们姊妹当中,-一定是最常受到责难的。”
“才没呢!我大姊才经常被骂,尤其是欺负我的时候。”幼幼偷偷吐舌,然后贴近他咬着耳朵,“我爹娘都拿她没办法,常骂她是捣蛋鬼。”
“那-呢?-大姊怎么欺负-?”他皱起眉,想知道芊芊是如何地“友爱”妹妹。
“她会拿染了红墨的糖葫芦让我吃。”她可爱地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说道。
“天,芊芊居然这么对-!”下回遇到海上飘,他非要他好好管管他老婆不可。
“是呀!还有很多,可我想不起来了。”眼见桃花园越来越近,幼幼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我看到了,就在那里!”
“幼幼--”眼看她用跑的离开,石槐也只好快步跟上。
一走近园门,他便掏出一直以来都系在腰间的铁钥匙,轻轻旋开锁头,解开绕在门上的铁链。铁链才刚抽离,幼幼立刻就推开园门奔了进去。
闻着满园的桃花香,她快乐地在其间漫舞着,因为在于家她的房间外头就有好几株桃花,“这些花比我的花还要大、还要香。”
“这里的花也是-的。”她是这儿的女主人,这些花当然也属于她。
“可你不让我进来。”幼幼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让他哑口无言,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把这里当成他独自拥有的秘密,当然也是一种伤痛的教训。
“我只是--”
“没关系,我只是想来看看,不是要跟你要这些桃花。娘说我最不会照顾花了,容易养死它们。”她天真地对石槐嫣然柔笑,那慧黠的双眸怎么都无法让人相信她是个痴儿。
在石槐深幽的目光下,她雀跃地继续朝前走去,突然,她瞧见前方有一间雅致的竹屋,在他还来不及阻止前便飞快地奔了过去。
“幼--”石槐只好再度跟上,一进门就瞧见她站在一面墙前,那双柔眸紧紧盯着墙上的一幅画。
“姊姊好漂亮!”她喃喃地盯着画中美女说道,那女子身着轻绮软罗,斜靠在贵妃椅上,千娇百媚、楚楚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蓦地,她的视线落在左下角的落款上,除此之外旁边还有几行小字,可她识字不多,根本认不得上头写些什么。
“别看了,我们去那边玩。”石槐拉住她的小手,想将她带开。
“不要,我要看。”幼幼甩掉他的手,就这么怔怔地望着画中人,“坏,这个美丽的大姊姊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别开眼。
幼幼走到他面前,望着他不定的眼神,“你心里有鬼哟!爹爹说如果说话不敢看着对方,就是有鬼。”
“别胡说了,走吧!到外头绕一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石槐着实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握住她的手腕就想将她往外带。
幼幼被他强行带了出去,但是她仍不死心地频频回首往那间竹屋瞧过去,不知为什么,她总认为那位大姊姊与相公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他们会不会也一样喜欢着对方,或者……突然,一股剧疼贯穿她脑海,她忍不住蹲了下来。
以往从不曾有过这么复杂的心情,这下似乎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一向不太清明的脑袋也像是一下子塞进了许多疑问,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坏,我好难受。”她紧抱着脑袋,拚命喘息着。
“怎么了?”他也急忙蹲下审视着她。
“我的脑袋和心头突然闷疼了下,好刺痛。”幼幼缓缓抬起眼,望着他眼底的担忧,“你真的对我好好。”
“我对-好是应该的,我是-的夫君。”石槐将她扶着站起,“大概-之前的伤势尚未痊愈,刚才应该让大夫来看看的。”
“我没事了。”她就是不喜欢让大夫看诊,从小到大她不知看过多少大夫,每个人只会对她摇头加惋惜,有些更可恶的,嘴角还会挂着嫌恶的笑容。
“真的?!”他还是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儿。
“嗯……是真的。”她垂下脑袋,目光又转向那间竹屋,“那位大姊姊曾经住在那里,是不是?”
他深吸口气,“对,她是曾经住在那儿。”
“你很喜欢她?”她幽幽地望着他不语的表情,“告诉我……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到底是真傻遗是假傻?为何他能够看见她眼底有着受伤的神色?
“不知道,可我就会这么想,然后心头酸酸的,好痛。”幼幼抚着胸口,紧皱起娟秀的双眉。
“没那回事,我们走吧!这地方会让-不舒服。”石槐突然蹲子唤她,“来,我背。”
“你要背我?”她突地笑开嘴,方才的不舒服似乎已不复见。“好,我喜欢让坏背着我。”用力一跳,她紧紧攀上他宽厚的肩背。
“坏,我好喜欢你背我的感觉。”她将小脑袋斜靠在他肩上,“你能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背着我?”
“-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会背着-、扶持-一辈子。”他温柔地勾唇一笑。相对的,他也很喜欢她软绵的身子紧紧熨贴在他背后的柔软触感,就好似他是她最重要的男人,这辈子她非得倚赖他、爱着他不可。
才回到寝居,石槐本想好好爱她一回,哪知道有个不识相的家伙直在外头捶打着门板。
“谁?”
“阿奇。”原来是看管陆丰涛的弟兄。
“什么事?”石槐赶紧走到门边问道。
“陆丰涛终于肯招了。”阿奇兴奋地说。
“当真?好,我马上过去看看。”他赶紧旋身对幼幼说:“-先在屋里睡会儿吧!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可是人家睡不着。”
“那……那里有几本书,-先拿去看看,学点东西,不会的可以等我回来再问我。”他指着角落的书柜。
“又要我看书!”她的小细眉紧紧一攒。
“只要一会儿,听话,嗯?”拍拍她的小脸,石槐便迫不及待地和阿奇直往柴房前进。
幼幼走到圆几前,狠狠打了个呵欠。糟糕,她又想睡了,可是坏要她看书,她如果不听话,一定会让他讨厌的,说不定又去竹屋找那位漂亮姊姊呢!
说不出内心为何突生这股惶意,她赶紧走到木柜前找了本书捧到几前看着。
咦,这本书不一样耶!
里头有字有画,画中都是男女对坐谈心的画面,男的眼神含情脉脉、女的垂首羞涩,笑得腼腆,应该是坊间的情爱小说。
幼幼看着看着,竟然对这本书产生了兴趣,虽然她不识得几个字,但她还是不知不觉地挪到窗边,就着外头的光线慢慢翻阅了起来……
石槐迈着大步朝柴房走去,就在阿奇开了锁将木门推开的瞬间,他看见陆丰涛整个人蜷曲在角落,饿得直发抖。
“怎么?肯说了?”石槐蹲在他面前,冷着嗓问道。
“你杀了我儿子,还用……用这种气焰对我说话,我……我可以不说。”陆丰涛饿得连声音都打颤了。
“他的死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你不知反省就罢了,还敢说这种话!可以,那你继续在这儿待着吧!”石槐站起,一挥衣袖便要离开。
“等等!”陆丰涛慌了,他赶紧向石槐扑了过去,攀住他的大腿。“别走……别走,我承认是我害了寇儿,只是……只是……”
“你的想法我管不着,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那药汁究竟是什么?”他-起眸,口气森冷的让他害怕。
“失……失心……水。”陆丰涛闭上眼,艰难地说道。
二十年前,他原本是位大夫,却无法摆月兑贪恋荣华富贵的虚荣心态,因此铤而走险,帮一些邪魔歪道制造毒药,用来加害善良百姓。
石槐的父亲是陆家老仆,虽不满少爷做这种事,可屡劝不听下只好任其而为。没想到陆丰涛到最后居然丧心病狂,将自己研发的“狠心水”给自己亲生儿子陆寇服用,因为他认为一个人只要够“狠”,便没有达不到的目的、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陆寇像是瞬间变了个人,老是找石槐麻烦,甚至说服他爹将所有药剂先拿石槐试验。但说也奇怪,石槐竟和他爹一样具有抗药的特殊体质,这让陆寇更加好奇,因此一试再试,简直拿石槐当玩具对待。
可以想见,石槐从那时起便再也逃不过被那些药物摧残之苦。
那天在柳峰山上,他说什么也不肯喝下那瓶药汁,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因此害了一位素昧平生的小泵娘。
“失心水!那是什么东西?”石槐紧揪着他的衣襟问。
生性软弱的陆丰涛吓得又说:“会失心、失智的水。”
“就是说喝了之后很可能变成傻瓜,痴人?”
“对。”他点点头。
“可有解药?”和陆丰涛耗在这里那么久,除了要逼问出真相,最主要的就是想得到解药,好让幼幼恢复。
“没有。”
“什么?”他拽着陆丰涛的手劲儿更加重了几分。
“真……真的没有,就算你勒死我也一样……咳……咳咳……”陆丰涛险些被石槐的怒焰给烧死。
“天!没解药……真的没解药……”石槐沮丧地握紧拳,锐利的眼光突地射向陆丰涛,“现在就制药,快!”
“太迟了,任何解药都必须以原药物的药引作为基本原料,而那种草药早在五年前就已不再生长。”陆丰涛摇头道。
“还有其他法子吗?”他可不愿就这么放弃。
“是有,可是很难。”
“说--”石槐不许他打马虎眼。
“就是真情,如果那失心人可以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动了心、有了心,他的病就会慢慢痊愈……不过要让一个无心之人知道如何爱人,真的太难了!”陆丰涛望着石槐,“既然你当时没有喝那药汁,又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为什么?”
“因为有人替我受害。”丢下这话,石槐便冲出柴房,临走时丢下一句,“给他饭吃。”
“是。”阿奇也不懂为何寨主有这么大的反应。
石槐加快脚步回到寝居,原以为他会看见早已睡着的幼幼,可没想到他所看见的是她聚精会神坐在窗边看书的认真模样。
他徐步走近幼幼,坐在她身畔,发出一阵声响,但她竟然没听见,视线直在书上一张张缱绻情深的图片上流转着。
蓦地,石槐才想起,这本书不是他上个月从一位弟兄房里没收的吗?他认为男人看这种坊间情惑小说,只会变得软弱无用、多愁善感,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被幼幼给翻着了!
“幼幼……幼幼……”他轻摇了下她的肩。
“哦!坏,你来了!”她开心地咧开嘴,“我喜欢看这本书,送我好吗?”
“当然可以。”她爱看书是再好不过。
“还有,有好些字我都下记得……嗯……因为不认得的太多,我只好一个个圈起来,你慢慢教我好不好?”她眼底满是希冀的光影。
“我一定教。”石槐深邃的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哇!那太好了。”她开心又雀跃地站起身,“坏,我一定会好好学……不会让你失望。”
“我相信-做得到。”他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拥着她。
“坏,我好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幼幼把玩着他襟口的两枚盘扣,娇滴滴地问着。
“不喜欢怎会娶-?”
“大姊说是她逼你的。”幼幼皱着眉,说也奇怪,记得大姊跟她说这话时,她根本不懂意思,但现在却有点闷闷的。
“她怎么连这种话都告诉-!”这个芊芊,平时看似聪明,怎么做起事来老是少根筋?
“别怪她,她这么做是为我好,她常说要我用心点,好好经营我们的感情,这样你就不会跑了。”她柔柔地偎在他胸前说道。
石槐心头一热,曾几何时,连话都听不懂的她也会安慰他、替芊芊说话,还能够将话语表达得如此完整。该不会真如陆丰涛所言,她动了情、有了心,心里放进了一个他吧?
“幼幼,我不会跑,向-承诺永远不跑。”他感动地拍拍她的小脸颊,“记着这句话,可别胡思乱想了。”
“好,我不再乱想,现在你可以教我念书了吧?”她把书摊在他面前。
“不先休息一下?”这时间可是她平常午睡的时间。
“不想休息。”她倒是很执着。
“好吧!那我教。”石槐递给幼幼一枝毛笔,“从现在起-非但要学识字,还得学写字。”
“我……我学得会吗?”她有丝踌躇。
“一定可以。”
在他的笑容保证下,幼幼突然对自己有了信心。“好,我会努力学写字,但如果太丑的话,你不能笑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