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的休养,翟士易的身体渐渐康复,本想回到调查局复命的他,却被方凯欣限制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你的身体才刚好,怎么可以乱跑呢?”她将他按回椅子上,“你要看片子我去租、你要看书我去买,这样就不无聊了。”
“我不是因为无聊,本来行动结束就该回去做报告的。”他戏谑一笑,“再说我若真无聊,找-就可以了。”
“找我聊天吗?”她嘴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可以呀!你想聊什么?”
“不,我只想找-做运动。”他倏然将她拉到大腿上坐着。
“啊!”她直想站起,“你伤势才刚好就这样,不怕旧疾复发?”
“我哪有那么脆弱,若真这样,早该留在家里当大少爷了,何必出生入死呢?”他将她紧紧困住,就是不肯放手。
听他这么说,她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接掌家里的事业呢?”
“我迟早会回去的。”有关这点他已经想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你父亲年纪大了,你本就该回去尽点孝道。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调查组织,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退出……”方凯欣一双眼直采究着。
“是因为我母亲和妹妹。”说起这段往事,他不禁愁眉深锁。
“哦?”
“十年前,她们因为车祸意外身亡,当时的我顿失两位亲人,-知道我的心情有多沉重吗?”
方凯欣明显感觉到他抓着她的手劲加强了,赶紧安慰道:“我可以体会你的痛楚,但毕竟都过去了,你也别再伤心了。”
“如果只是意外那就算了,可当时我明明听见有位警官对另一位警员说她们是被谋杀的。”他不觉牢牢抱着她,全身发着抖,“我问他们,他们却矢口否认,当时的我不过是个高中生,无力为母亲与妹妹报仇,只好离开家,瞒着父亲到外国接受训练,让自己有能力调查这件事。”
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那你调查出真相了吗?”
“查出来了,对方是我父亲生意上的死对头,原本是想置我父亲于死地,哪知道当天我父亲临时改坐另一辆车,我妈和妹妹就坐上这辆死亡之车。”他轻吐口气,“但我调查出来时,凶手已经因为绝症住进医院的加护病房,-说我还能做什么呢?”
“士易!”她明白他痛失亲人的悲恸,反搂住他,轻轻地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凯欣。”他心一动,将她揽进怀里。
“我或许保护不了你,但是我可以陪着你。”她抬起脸笑望着他,“那你呢?愿意让我陪吗?”
“这个嘛!”他眉头一皱,“既然-要硬巴着我,我只好让-陪了。”
“哇塞,你这是什么意思?被迫-?那好,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气得站起,可他却将她重新拉回身上,“-这小女人还真会计较,难道开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
“我可不想自以为是。”她噘起唇。
“那我现在郑重告诉-,我很需要-……需要-一辈子,这样可以吗?”说时,她的小嘴已被他轻轻吻住,在唇舌之间细细品味着。
突然,一道怪声音从方凯欣的肚子里传出,他笑望着她,“饿了?”
“嗯。”她难为情地点点头。
“那我们出去吃饭?”
方凯欣却对他摇摇头,“别想溜出去,你的伤口刚愈合,怎么可以乱跑?我去买东西回来吃。”
“-哟!把我养得这么尊贵,我真怕我以后都不能再出任务了。”他开着玩笑。
这句无心之语却让方凯欣顿住步子,回头对他说:“说真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了,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再看着你出生入死了。”
微笑地望了他一眼后,她便走出大门,翟士易不禁凝起眉,开始细想她的话。
虽然她说来轻松,可不难看出她内心的沉重,谁会希望自己所爱的男人成天在枪林弹雨中打滚呢?
对了,他何不乘这机会溜出去!休息这些天,他也该去向许组长报备了,顺便将他的决定告诉他。
“砰!”实心门板倏然被踢开来。
方凯欣徐徐走了进来,双臂环胸地瞪着正在办公桌前看着资料的许达昆。
“凯欣?真是稀客,士易的伤势怎么样了?我一直想去见他,但实在很忙--”
“是呀!你够忙,忙得可以什么都不管,只为了破案,为了自己的升迁是不是?”方凯欣怒斥。
“我是真的忙呀!”
“真的忙?”她深吸口气,“许伯伯,我一向敬重你,可是那天你明知我和士易跳下溪里,却狠心不来搭救?”
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上,几次要来找他问清楚都被翟士易阻止,可是她的个性就是这样,不摊开说清楚她会一辈子不舒服。
“我没有不搭救,我不是把车留在桥头吗?”许达昆做出无辜的表情。
“那也要我们爬得上去,假设我们被困在下面或水里呢?”方凯欣瞪大眼。
“我早用红外线望远镜观察你们,看你们从溪里爬起来,士易背着-爬上桥头,我才放心的离开呀!”许达昆带笑地做出解释。
“你不怕我们爬不上去或中途发生危险吗?”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大意。
许达昆隐隐一笑,只道:“因为我相信翟士易,他一定会保-平安归来。”
“没想到长官对我这么有信心。”不知何时,翟士易站在门外笑望着他们。
“你怎么跑来了?”方凯欣上前扶他。
“放心,我没事了。”他搂-她,拧拧她的鼻尖,“怎么可以对许伯伯这么无礼呢?”
“我……不发泄一下难受嘛!”她嘟喽着。
“咦?你什么时候也喊我许伯伯了?”许达昆挑起一对白眉,洞烛机先般的利眸观察着他。
“因为……”他笑望着方凯欣,“我打算回去接掌父亲的事业。”
“什么?”发出疑问之词的是方凯欣。
“不喜欢吗?这不是-的希望?如果是我会错意,那我--”
“不、不,你没会错意,我希望,我真的希望……”她激动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我真的希望你别再做这种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工作了。”说时,她还不忘朝许达昆吐吐舌。
“没人情味?”翟士易挑眉。
“凯欣跑来我这里兴师问罪,说我亏待了你,还见死不救,这阵子也故意不带同事去看你,把你当成隐形人了。”许达昆加油添醋道。
“我哪有说成这样?”方凯欣错愕。
“没有吗?那就表示我没亏待他了?”许达昆笑问。
“我终于知道士易为什么那么油嘴滑舌了,原来都是跟你学的。”她指着他们。
“我才不是跟他学的,即便有,现在也完全听-的了。俗话说的好,不听女人言,吃亏在眼前呀!”他还耍嘴皮子。
“什么女人?是老人言。”她傻得纠正他。
“够了够了,我看我的办公室留给你们了。”许达昆抚额一叹,“听你们这么打情骂俏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酥掉了。”
“不用了。”翟士易握住方凯欣的小手,笑着对许达昆说:“我知道你忙,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带她离开,过几天会过来办手续的。”
对许达昆恭敬的行礼后,他带着方凯欣离开了。
在车里,方凯欣仍不确定地望着他,“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月兑离调查组?”
“这么不信任我?”他举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
“我相信你,但又好怕你勉强自己,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望着他那对漆黑如墨的瞳眸,她可以从中看出他的想法。
“没想到-这么了解我。”他扬唇一笑,“不过为自己爱的人牺牲一些事并不算什么,何况『士霖』迟早有天会落在我肩上,我不能只顾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她微微笑着,内心顿时安定许多。
见她露出松口气的笑意,翟士易才知道自己的工作原来带给她这么沉重的压力。
他勾起她的下颚,吻住她的嘴,“不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提心吊胆。”
“士易……”她抬头含泪开心的笑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真的,这辈子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听出她的话语有点怪。
“呃--没什么。”她推开他,转首看向窗外。
“-一定有事瞒我,快说。”用力转过她的身子,他察觉她眼中氤氲的水气。
“我……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她微笑地抹去眼中的泪,“走,我们回家去。”
“做什么?”
“让你看我的小秘密。”方凯欣卖关子地道。
翟士易笑着摇摇头,“好吧!我倒要看看-所谓的秘密是什么。不过在回去之前能不能一块儿去吃午餐,我饿坏了。”其实他是担心她饿了。
“咕……”肚子又不识趣的叫了声,方凯欣赶紧捂住,尴尬地点点头,“好……去吃午餐。”
吃过午餐回到住处,翟士易一进屋就将她困在臂弯里,“刚刚吃饭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的,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没有闷闷不乐的,你多心了啦!我进房一下,你不要跟进来喔!”她笑了笑,然后火速地奔进房里。
翟士易-起眸,望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确定她必然有事。
约莫半个多小时,房门终于开启,方凯欣却迟迟没有出来。翟士易直觉奇怪地走过去,往房里看进去,他猛然一震,眼睛也随之一亮!
“-……”天,什么时候她也会穿起洋装了!
她的模样清丽可人、柔媚多情,脸上薄施脂粉,一扫原来的英气,呈现出纤柔之美。
“你……”她瞧着他瞠目结舌的表情,“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很奇怪?嗯……那我换下来好了。”
她正想关上房门,翟士易却快了一步挤进去,拉开她的双手,仔细欣赏她娇美的模样,“一点都不奇怪,好美……真的。”
“你不是安慰我吧?”她的小脸更红了。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他笑意盎然地推着她走到落地长镜前,“看,现在的-长发飘飘,就像个仙女。”
方凯欣听在耳里,忍不住笑了,“你还真会说话,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士易,我……”
他挑起眉,等着她接续的话。
“我……我本想陪你一辈子,可是想想环境似乎不允许,所以我想趁自己还承受得起的时候离开你。”她垂下脑袋。
他眸子倏然-起,“-说什么?”
“你能答应回家接掌事业我很开心,以后我就不用再担心你,要忘了你也比较容易些,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推到角落,一双湛黑的眸直凝住她的,“-说什么?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呀!”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很满足,也感到很幸福,但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她扬起双眸,直直凝入他眼中,“我看过很多关于你和『士霖』集团的报导,也知道你父亲对你的寄望,他希望你能够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孩为妻,而我什么都没有,只会做面包和跟人打架,没办法帮助你的事业……所以,我想了很久很久,离开你是最好的抉择。”
抿紧唇,她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感觉他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是赞成她的决定吗?
“-说完了吗?”他蹙眉问道,看她点点头才道:“-说-只会做面包对不对?”
“还会打架。”她傻傻地补充。
“打架就不必表现出来了,会做面包糕点就行了,让我想想……家里的厨房什么器材都有,但可能缺材料……走,我带-去买做糕点的材料。”翟士易拉着她的手迅速往外跑。
“等一下,你也让我换件衣服……”
“不用了,我想他会喜欢-这样的打扮。”他回头对她眨眼一笑。
“他?谁呀?”
也不知翟士易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地载着她到处去采买做西点面包的材料。
“确定这样够了?”他问。
“嗯……”她看看袋子里的东西,“足够了。”
“那走吧!”带她回到车上,翟士易好奇地看着袋里的东西,“打算做什么样的糕点呢?”
她眼珠子轻转了下,“你猜。”
“嗯……有麦……啊!全麦吐司!”
“宾果,你还真厉害。”她笑了笑,“我们是因为它而认识,所以我想再做一次,但我还买了其它材料,可以做慕斯蛋糕当配餐。”
“-想做什么都行。”他发动车子。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还说『他』喜欢我这样的打扮,你口中的『他』又是谁?”她到现在仍一脸懵懂。
“到了-就知道了。”他故意卖着关子。
“真没意思。”她嘟着小嘴,只能认命地让他载着走。
不久,车子来到一栋豪宅外,翟士易将车停下,方凯欣下了车,观察这里的环境,“士易,这里是?”
“我家。”他笑着说。
“什么?”方凯欣手中的袋子落了地,震惊地说:“不,我才不要,我不进去。”
“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害怕?”翟士易快步走向她,握住她陡变冰冷的小手。
“我怕被你父亲赶出来。”她的手不但冰冷,说话还发抖。
“傻瓜,我父亲不会那么做的,走吧!”捡起纸袋,他握着她的手走进家门,当两人步进里头,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
“我爸可能不在,我们先去厨房做面包。”他又将她带进厨房,拿下挂在墙上的围裙,“穿上围裙,免得弄脏衣服。”
“士易,我怕我做的东西没人要吃。”她犹豫道。
“放心,我老爸最喜欢吃西点,-要好好做喔!”他卷起衣袖,“我帮。”
就这样,方凯欣在翟士易的帮忙下,几个小时后,终于完成全麦吐司与草莓慕斯。
“来,我帮-端出去,-去洗把脸,我在外面的餐厅等。”他伸手拂去她额上的汗水。
“嗯,洗手间在哪儿?”她左右张望了下。
“那儿,厨房里有附设。”
“哇!豪宅就是这么呛。”方凯欣吐吐舌头,快步走进洗手间整理仪容。
翟士易端起两盘糕点走出厨房,来到餐厅,只见父亲和王嫂已等在那儿。
“少爷,你说的女孩呢?怎么还没出来?”王嫂把老爷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就快出来了,这是她做的吐司和蛋糕,您和王嫂可以先尝尝。”他笑说。
“我……我也可以尝吗?”王嫂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可以,王嫂也很会做糕点,-可以来评评分。”翟士易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嫂先为老爷夹了一块进盘中,自己也拿了块吃了口,“嗯……好吃,真好吃。老爷,您怎么不吃呢?”
其实翟天霖是紧张,就不知道这女孩长什么模样?他更好奇的是,自己劝儿子回家接掌事业多次都无效,可儿子却为了她而自动回来,那女孩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士易,伯父什么时候会回来?蛋糕放太久会冷--”
人还没到,就已听见方凯欣爽朗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当她走进餐厅时,却突地呆在原地。
“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王嫂。”翟士易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逐颜开地做着介绍。
“啊-。”她傻傻地看着翟士易,见他暗示性的朝她眨眨眼,这才赶紧喊道:“伯父好、王嫂好。”
翟天霖拿起盘子,吃了口蛋糕和吐司,咀嚼了会儿说:“好吃,嗯……真好吃。”
“伯父!”方凯欣闻言欣喜地说:“您还想吃什么蛋糕,我可以做给您吃。”
“过来这边坐。”翟天霖指着身边的椅子,“当士易告诉我要带-回来,我就一直在等,见了-终于让我放心了。”
“士易,你什么时候通知伯父的?”方凯欣讶异地转向他。
翟士易搂着她坐进椅中,“就在-忙着挑材料的时候。”
“原来你--”
她感到无措极了,又发现翟天霖直盯视着自己,就怕自己的伪装会被他看穿,决定先坦承,“翟伯伯,有件事我要告诉您。”
“-说。”他又喝了口热茶。
“我……其实我的本性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不爱穿裙子,这是我第一次穿裙装,而且我很粗鲁,一点也不温柔……最重要的是我没钱,只和好友们守着一家面包店……我之所以告诉您这些,是怕您以后发现真相后会失望,所以--”
瞧她紧张地直扭绞着裙-,翟天霖露出笑容,“哈……”
见一向威严的父亲笑了,还笑得这么开心,连翟士易也吓了跳,“爸。”
“方小姐真有意思,这些士易都跟我说了,将来如果-要进军奥运,我一定会去为-加油。”翟天霖笑说。
“伯父……”方凯欣好诧异,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就得改口-!”翟天霖对王嫂说:“-不是叫了餐点,怎么还没送来?凯欣一来就忙到现在,肯定饿了吧?”
“是呀!我打电话去催催。”王嫂兴奋地离开客厅。
翟士易紧握住方凯欣的手,“听见没?我爸在替我求婚呢!”
“我……”她心都慌了,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雀跃,“我……”
“别我呀我的,究竟怎么样?”他可紧张了。
“士易,你都还没开口跟人家求婚呢!要人家怎么回答?”翟天霖对方凯欣眨眨眼,缓解她慌乱的情绪。
“不过……我的求婚很另类,不能在太多人面前表现,我跟她去楼上说。”拉着方凯欣的手往楼上走了几步,翟士易又回头笑说:“若晚餐送来了也暂时不要打扰我们。”
对父亲笑了笑,他毫不忌讳的抱起方凯欣直奔楼上的房间。
“喂,你在做什么,放开我……”方凯欣使尽全力都推不开他,当被放下时,已是在他房里的床上。
“我不想废话,就直接问了,嫁给我好吗?”他张着双漆亮的眸,凝睇着她。
“你……你是真心的?”她心底好激动。
“百分之百真心。我会用一辈子来爱-、保护。”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深深攫获她的心,浓浓的爱语如有魔力般迷惑着她,“-愿意吗?”
“我愿意……”她凝着声说。
翟士易感动得紧紧抱住她,彷佛要将她融入体内……
他猛地低首给她一记激吻,将自己的爱意表露无遗。
方凯欣幸福的倚在他怀里。
未来的路还很长,今后有他相伴,她不会再觉得孤单。
终于,一直在保护别人的自己,也找到了保护她的男人,这因为“全麦吐司”而结成的情缘多么美妙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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