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在礼堂成为焦点后,施筱寅的人生可说是完全变成黑白的。
男人见了她,不但被她的美慑了心,也被她的“恰”骇了魂,以前就不太敢靠近这座冰山,现在更将她视为蛇蝎。
女人见了她,一串冷言冷语一定跟着上演,似乎把她当成不可取的异类,居然敢对大家的偶像陆玺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
其实向来独来独往的她并不在意这些后遗症,但是这些人居然慢慢囊括了老师、校长,让她深觉学校的生活是愈来愈难熬了。
幸好还有李毅在,肯听她发牢骚,为她骂骂其他人。
走出校园,她正想转往大马路拦下计程车,却见一辆加长型黑色轿车就停在她面前。
筱寅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它一眼,打算绕过它之际,轿车门却突然开启,走出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
“-是施小姐吗?”他客气地问道。
“我是,请问你……”她确定不认识这人呀!
“我是亚东金控集团陆总裁派来的,想请施小姐去个地方。”他主动将车门打开,往内一比。
“亚东?陆先生?”好熟的称谓。筱寅闭上眼想了想,又突地张大眸,是他!那个让她难做人的陆玺!
“我们总裁名叫陆玺。”他朝她笑了笑,“对了,总裁还让我带句话给-,他说,如果-想逃避也没关系,因为这种女人他看多了。”
筱寅-起眸,气得双手握拳,“这该死的--”突然想起身边有人,她才收了话。毕竟她可是经历了生聚教训,可不希望为了那种自大男损了自己的形象。
“施小姐,去吗?”他又问。
“我向来不想随他的一句话起舞,但是我很好奇他找我做什么。”说完,她便率性地坐进车里。
对方见了,也立即坐进驾驶座,将车开离路口。过了好一会儿,待筱寅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太大意了,竟然就这么容易上了陌生人的车。如果让爸知道了,一定又会数落她太固执、单纯。
当发现车子已开出她所熟悉的区域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陆总裁要请我去哪儿见面呢?”
对方不回应,筱寅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静静地看着外头,好认出方向与路径,如果一见苗头不对,也好知道该逃的方向。
突然,他停下车来,转身对她说:“施小姐,到了。”
施筱寅转首看向一旁,发现这里是一家餐厅,完全以古代景观打造,有清泉声、鸟声,还有石板道、黄土地……而陆玺所订的位子就是在一座红色角亭内。
她随着那人的带领来到他面前,看着他噙着笑容的脸孔,这才问:“陆总裁找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该不会想……报仇吧?”
“报仇?!”他挑眉。
“知道吗?从上次你来我们学校演讲之后就是我噩梦的开始,真要报仇应该是我找你才对。”这可恶男人已不知不觉中将她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了!
“套某句名言『有这么严重吗』?”他撇撇嘴,“以当时的情况我是客、-是主人,主人不懂礼节,根本错就在。”
“没想到你这么自大,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筱寅紧蹙双眉,差点旋踵就走,可是这间餐厅太美,她还没欣赏够呢!
“却又舍不得离开?”他肆笑地替她说。
“你--”
“别误会,我所谓的舍不得是指这里的美与特殊景观,绝不是指我。”说时,他便为她倒了杯茶,“香片,很香,喝喝看。”
筱寅望了他一眼,这才拿起杯子喝了口。
“-很大胆,不怕我茶里放药。”他-眼望着她,“-给我的感觉应该是很小心的女孩子。”
她喝茶的动作被他这样的话语给吓得顿住,抬起脸当看见他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后,这才皱眉说:“我谅你也不敢。”
“为什么?”
“因为现在这里有很多客人,尤其是那些女孩子更是巴不得把眼珠子黏在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已经有很多人帮我监控了。”她故作冷静地说。
“-果然很聪明,不过太聪明的女孩经常会反被聪明误。”他不得不提醒她,“而且-给我的感觉总是太过自我保护。”
筱寅听得心头一惊,她从没想过这男人居然会一语道中她的想法和心事!
他们不过才见第二次面,而且都是在相对立的情形下,他到底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我猜对了是不是?”他的指尖轻敲桌面,扬起一阵阵轻松的节奏。
筱寅不耐地摇摇头,“陆总裁,我猜你请我来这里,不是单纯的想跟我抬杠、聊天吧,你可以说明来意吗?”
“-很直接,本来是想让-轻松一下,不要绷得这么紧。”他说时,目光并凝向她紧紧抓握着杯耳的手指。
筱寅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她的手,才发觉自己的指关节都泛白了,单独面对他的紧张情绪已表露无遗。
事实上,她的个性本就懦弱,也因为如此,她从小就被人欺负,无论是邻家小孩,或是自己的大哥……几年下来,她有了自我生存的模式,知道该怎么表现出自信,久而久之,她揣摩出的就是“冷”这个字。
但冷归冷,不熟悉她的人以为她高傲、目中无人,熟悉她的人,诸如李毅也以为那不过是她的本来性情,但内在不坏。
但只有他……
只有他可以看出她这一切一切的冷与坚强只是伪装!
“不要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好,那我就赶紧把话题绕回正轨。”他深吸口气,毫不避讳地说:“我很欣赏。”
“什么?”施筱寅怎么也料不到他会说得这么白。
“-又误会了,我所谓的欣赏是指-的判断力、-的勇气。”他淡淡一笑,微-的瞳底闪过一丝璀光。
“听你这么说,我该怎么回答?”她反问。
“哈……-不用回答,我只想跟-聊聊,不会打扰-太多时间,今晚因为是临时邀约,如果-急着回去,我们可以改约其他时间。”陆玺喝了口茶,又吃了些精致小点心。
“不用了,有什么话现在说就行。”反正她也不想这么早回去,那个没有温暖的家对她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地方。
“好吧,那我就直言了。”他锐利的双眼直凝住她的眼,“首先那天在贵校礼堂-对我说的那番话,我要稍作反驳。”
“什么?没想到你这男人还真会记恨。”
“我绝不是记恨,只是许多事不说清楚,老让-或大家误会下去,我也很呕,对吧?”他露出一记无懈可击的笑容。
筱寅瞪大了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你说。”
“-说得没错,在讲台上,我说的几乎都是自己的丰功伟迹,请问若不是我的这些丰功伟迹,贵校会请我去演说吗?”他的眉轻挑。
“呃……话虽没错,可是你也不必一直谈论这些,听得很烦。”她不自觉地噘起唇,蓄意反驳着。
“政治人物上台谈论多是政治,我是商人在台上一样会以商为主,难不成-也像那些八卦杂志记者一样,喜欢听我的绯闻?”陆玺盯着她,眼光炯迫犀利,跟着邪谑地笑了笑。
筱寅倒被他这番话给封了口,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的绯闻我没兴趣,而且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被你挑动起脾气,你真的不用对我解释什么。”
“被我挑动!是因为我破坏-的约会?不过我真要劝-,约会该找个浪漫的地方,大礼堂……太另类了。”
“我不是!只是--咦……”她赫然顿住,因为她看见坐在露天东方园里的客人都慌张站起,直往狭小的店内挤。
“糟,下雨了。”筱寅这才发现。
“我们回去吧!”陆玺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肯不肯,放了几张千元钞压在餐桌上后,便抓住她的手快步奔向外头的车里。
也因为大雨来势汹汹,一段距离后两人身上已湿了大半。
“回去吧!”陆玺一上车便对前头的助理说。
“是。”助理发动车子,从前方窗子望出去,雨还真大,难怪人家说“春天后母面”,才数分钟气候变化竟然这么厉害!
“喂喂,我要回我家。”她转首对他说。
“将-约出来总不能湿漉漉地将-送回去,我就住在附近,等弄干了衣服再定吧!”他嘴角扯笑,额前的发虽然湿了,半垂挂在前头,反而更显得他的狂放与不羁。
“可是我……”筱寅还想说什么,可一想起他的傲气,一定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开,也就不再多费唇舌了。
不久之后,果然如他所说,他们到了他住的地方。但令她好奇的是他住的地方不是豪宅区,而是一处近郊的日式平房,当然它是被圈在一道短墙内,而短墙内的一大块土地全是他所有。
“进去吧!”车子停下,他先行下车,再绕到她那头为她开启车门。
他绅士般的体贴倒是让筱寅有了另一番不一样的感觉,在好奇心下,她真的跟他进入屋里。
“我全身都湿了,这样不好吧?何况……你家人在。”她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
“我母亲于年前去世,我父亲一向好相处,不过他现在好像不在家。”陆玺漾出一丝笑容,接着将她带进客厅。
进入后,她才发觉原来屋里也是有浓浓的和风味。
“坦白说,这问屋子和你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房子给人一种很温暖、平静的安逸感;但是他却带有浓浓的危险意味。
“几乎每个来过我家的人都这么说。”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跟我来。”穿过几处日本幕府时期的精美回廊,筱寅都快转昏的当下他才停下来,将她带进一间房间。
陆玺从里头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把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擦一擦。”
她错愕地接过手,又见他走到角落的小壁炉,燃起一丝暖气,“这里是我休息、看书的房间。”
顺手拿起一旁衣架上的轻松休闲衫,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开始“宽衣解带”!
“你能不能自重些?”她连忙转身捂着眼。
“我只月兑上衣,-干嘛这么紧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他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我可不喜欢一个爱大惊小敝的女人。”
大惊小敝?!筱寅眉一皱,立即抬起头,“我才不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敝的女人呢!只是你的行为太狂放,就算只月兑上衣,在淑女面前是不是该--”
陆玺一直是基于礼节背对着她,当他剥下上衣的同时也让他狰狞的背影落在她眼中,让筱寅忍不住噤了声。
她傻了似的瞪着他背部一条条似鞭打的痕迹,捂着嘴……竟忍不住漾出泪来。
“-怎么不说话了?”他直觉奇怪地转过脸,当看见她那副怪异表情时,眼神亦突转犀锐凶恶,“怎么,吓到-了?”
“没……”她轻轻摇头。
陆玺索性旋身套上上衣,又让她发现他胸前一样有伤,而且是道比背后还醒目的伤痕!
筱寅的视线随着那蛇形伤疤一路往下,直到了腰际……不知不觉中她的手竟微微发起抖来。
“孔老夫子说『非礼勿视』,-这一视也未免太久、太大胆了吧?!”他将休闲衫往下拉好,表情变得冷峻。
“你的疤是怎么来的?”她指着他胸前那道蛇形标记。
他瞟向她,“这是我私人的事。”
“是别人伤你还是为别人所伤?”她恍若未闻般地继续问。
陆玺的眸危险地-起,“-说什么?”
“我……我只是好奇。”
“我已经说过无可奉告。”他目光转冷,向来不跟任何人说明这些疤来处的陆玺口气转为急躁,“-尽量靠过去壁炉那里,衣服可以快干些,然后我再让司机送-回去。”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直接走出屋外,让筱寅忍不住追上几步。
会是他吗?
他胸前那道疤痕实在好像,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可是那背后的鞭伤又是哪儿来的?
只是当年那男孩拥有的是张正直的脸孔,哪像他,邪恶得让人心惊。这男人以为她希罕知道他的伤怎么来的吗?他也太臭美了!
筱寅赶紧坐到壁炉旁,让热气持续烘干自己的衣服,思绪全回到从前……心也跟着烘得热呼呼的。
施筱寅回到家中,原以为该睡的人都睡了,没想到她才想蹑手蹑脚偷偷上楼,却被一个男人给拦下。
“施筱寅,没想到-也会跟着流行晚归。”
筱寅没说话也没抬头,因为她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在堵她,“亲爱的大哥,你还没睡呀!是不是我吵醒你了,真不好意思。”
“-少耍嘴皮子,别以为我不敢对-怎么样?”施嘉禾快步走下楼,用力拎起她的衣领。
“那你说你要怎么样?”筱寅无畏地与他对视。
“我……哼!”他用力甩开她,“老爸每次都说-比我行,只恨-不是男人,这算什么!我可是明媒正娶的老婆生的儿子,而-不过是个私生女。”
“那又怎样?”她一点儿都不在意,毕竟这三个字是她从小听到大的。
“我不知道-是这么无耻,居然连一点点羞愧的心情都没有。”施嘉禾冷言冷语着。
“哥,你我的妈妈都不在了,能不能别再说了?”她受不了地回答他。
“-就会顶我这一句。”他邪邪一笑,“可我就偏不想放过。”
“如果你真不想放过我,那也没关系,随便你要怎么做我都会接招。”她说完就要上楼去,接着转身对他说:“哥,你满身酒味,以后能不能少喝点酒,爸公司的事帮他分忧些。”
其实她不是不曾恨过她父亲,但那已是小时候的事了,这么多年他该弥补的都弥补了,真正该抱怨的人已不在人世,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还需要-来教训吗?”他恨得-起眸。
“我也不想浪费唇舌。”丢下这话,她便快步奔上楼,不再理会他的叫嚣声。
有时候,她会为他想,在他心里爸一向是专情的,偏偏是我毁了他的梦,但又是谁毁了她的梦呢?她不想去探究,因为世事本就复杂,有时候不清不楚还比较幸福。
施嘉禾紧握双拳,气得猛吸口气,“-别看不起我,我一定会做得比爸更好,-这杂种,等着瞧吧!”
在房间里的筱寅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他骂她杂种。
这才是她不能忍受的一点,她浑身发着抖,最后忍不住冲下楼用力扑向施嘉禾,两人就这么大打出手,“我可以容忍你骂我、打我,但我不准你喊我杂种。”
“-以为-打得过我?杂种就是杂种!”施嘉禾就是知道她的罩门,只要见她不予理睬,他便想到这种方法挑衅她。
“就算打不过我也要打。”筱寅已然吃了秤砣,怎么都不肯松手,尽避右脸颊已被揍得瘀青。
“好,那就多给-挂些彩。”砰砰砰--
筱寅的左腮一拳,后背一拳,连肩部也被手刀砍了!
狠!好个狠毒大哥,可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捧起一旁檀木柜上的青玉花瓶,她就要往他身上砸下。
“筱寅!”站在二楼挑高围栏处的施守义及时喊道。
筱寅顿住了动作,手捧着这巨大的花瓶,显然是气喘吁吁的,直到被父亲的嗓音震住,她才发觉它好重。
将它归于原位后,她连话都还没说,就听见施嘉禾恶人先告状,“爸,您看、您看,她这副样子还像个女孩子吗?当初就不该把她捡回来。”
“住口!”没想到施守义骂的人还是他,“她是你的亲妹妹,什么捡,你说话能不能用点儿脑筋?”
“爸!”他怨极了。
“你刚刚怎么对筱寅说的我全听见了,不想管是想让你们兄妹自己去解决问题,可我怎么都没料到……你居然用那种字眼套在自己妹妹身上?”施守义懊恼一叹,“都怪我……怪我没在你小时候就好好教你。”
施嘉禾握紧拳,心底的不平也愈来愈高昂。
“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上班,我会把公司业务大部分移转到你手上,你好好做,做出一点成绩让我看看。”施守义用力说。
“爸!”他这才一改刚刚愤懑的表情,“您是说真的?”
“当然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唯一的儿子。”
而筱寅只是冷睨着他,压根儿不相信凭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来,只道:“你得意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上楼了?”
“我根本不想找-麻烦,是-自己禁不得激。”现在他心情愉快,没打算再跟她计较了。
筱寅冷冷一哼后,便迅速奔上楼。在经过父亲身边时,施守义拉住了她,小声说:“筱寅,委屈-了,我让张婶为-上药。”
“不用了。”挣月兑他的手,她急速跑进房间,看着床头上那个已非常破旧的洋女圭女圭,内心这才涌上滚滚抑不住的悸动。
“妈,您什么都没留给我,就只留下它。”她走过去模着洋女圭女圭的头发,“我会记得-每晚以泪洗面的愁。”再看向女圭女圭衣服上有摊怎么也洗不掉的血迹,她不禁又想起了他……那个正义又勇敢,却不知姓名的男孩。
第二天学校没课,这就是大学四年级散漫生活的开始。
虽然老爸和大哥都到公司上班,但她依旧不想留在家里,宁可在大马路上四处乱晃。也由于她脸上有着太多昨晚被K的痕迹,她只好戴上一顶渔夫帽和墨镜出门。
春末,和风缓缓吹过,炽阳露出脸儿,这样的气候即便还不算太热,也足以让刚熬过严冬的人们非常难熬了。
冷气已开始在家家户户送凉,但反送的热气却流动在大街小巷,再加上阳光的照耀,在大气层内产生的回流,形成一种温室效应。
热呀!筱寅最后没办法,就近躲进一家百货公司吹吹凉。
走着、走着,她突觉肩上的伤口泛起疼,只好坐在一旁休憩椅上暂做休息。
昨晚,她洗澡时才发现肩膀上有一条很长、很深的划伤,这并不像是指甲划的,男人也不可能留长指甲,一定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诸如表扣之类。
“呃……”天!如今她不但伤口痛,全身的骨头更像是走了位似的难受。
眼看周遭无人,她拿下帽子、摘下墨镜让自己好喘口气,接着又偷偷解开一颗钮扣,拉开衣领,轻轻揉着伤处,“嘶……痛……”
这样抽气、吃疼的声音,让正好从旁边的男用洗手间走出来的陆玺听见。
他眉头微皱地绕过这头,却为眼前的一幕而-起眸。
她颈肩上有一条伤痕,虽然与他胸口的那道旧伤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但是挂在一个女孩身上,不仅难看也会吃不消。再来是伤痕旁、肩膀上的一大片、一大片瘀青,分明是被人狠揍过一顿。
看来这女人不是小太妹,就是大姐头了。
摇摇头,他正打算离开之际,筱寅似乎也隐约感受到背后的灼热视线而转过身--
四目交接的瞬间,他们同时震住。
“是你!”
“是-!”
让陆玺更看不下去的是她脸上“丰富”的颜色,“-的脸……谁打的?”
说不出为什么,当看见她脸上那又是青又是红又是黑,相形交错的情形时,他胸口居然无由地燃起一把火。
筱寅模模脸,轻轻一笑,学着他的话说:“这是我私人的事。”
“哦,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他-起眸,表情转为森冷,“那就再见了。”
见他就这样离开了,反倒是筱寅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太过分,“陆玺!你……你生气了吗?”
陆玺转身,扯着嘴角,“我干嘛生气?”
“对不起,我因为心情不好才冲口而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才不想说的。”她赶紧把墨镜和帽子重新戴上。
“家丑?”他挑眉,“难不成-家里有恶父母?”
“你别误会,呃……这逗是我男友打的。”她不想让他去揣测她的家庭,因为那是她逃不开也不想面对外人的一部分。
因此,在学校里,极少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上次那位?”
“哪次?”
“到贵校演讲的那次。”他指的是李毅。
“他!才不是。”她赶紧澄清。
“那是另有其人了?”陆玺没想到她还挺有男人缘的。
“瞧你那表情,好像对我有男友很不屑似的。”她噘起嘴儿,冷冷地回应,心底也不禁哀叹,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管她呢?
“不是不屑,而是觉得-明明很聪明,怎会容忍他这么对-?”光从她脸上的瘀痕就能想象那男人的力道有多重。
“没办法,打不过人家,只好认了。”她不想再提这事,跟着转了话题,“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家百货公司打算向我们的金融机构融资,我特地过来看看。”他双手抱胸,目光仍没从她发黑的颊上离开。
“好吧!那你忙,我也该回去了。”她点点头,与他告别。
陆玺望着她孤单的背影,终于发现她表面的坚强与傲气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