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梅沁三天悉心的照顾,夏随风的伤势已好转许多。
只不过他所担心的事发生了,因为梅沁经常来找他,一些流言在府邸下人们的耳语相传下终于传进程氏夫妇耳里。
因此,他们特地将梅沁找进寝居,关切的问道:“梅沁,你最近是怎么了,跟那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爹,你怎么这么问?”她皱起眉。
“因为我们听见一些不好的传闻。”程夫人替丈夫开了口。
“什么传闻?”
“你经常去找他,而且还是在夜里……这成何体统?”一向爱女心切的程夫人,头一次厉声责备。
“娘,那是因为他受伤了,我去照顾他。”程梅沁据理力争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本来她听夏随风的话不说出来,可是被爹娘这么逼问,她不说是不行的。
“为你受伤?!”
“对。”梅沁重重点点头。
程誉愈听愈迷糊,“你好好说清楚,别给我打马虎眼。”
“爹,你好凶。”她噘起唇。
“你说清楚的话,我又怎么会凶?”瞧她那副扁嘴委届的模样,程誉不禁软了语气,“他是怎么为你受伤的?”
“那……那天我不是出府吗?结果遇到柳霸天的手下。”
“什么?!你是说我让护院跟你出去的那天?”程夫人惊得站了起来。
“对。因为我不想被护院跟着,所以骗他们我要去市集买些胭脂水粉,不方便让他们跟着。”知道肯定会被挨骂,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所以你就遣他们离开?”程夫人提高嗓门。
“是……”
“那遇上柳霸天的手下,可发生什么事了?”程誉担心的是这点,想她从小被他们呵护在手掌心,岂容那恶霸欺负。
以往他心想惹事,所以才坐视不管,但如果柳霸天真伤害了梅沁,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那个人硬要将我带回柳家庄交给柳霸天。”梅沁抓着程誉的手臂说:“当时好惊险,如果不是夏随风,我已被抓走了。”
“那他就是在那时候受伤的?”程誉急问。
“呃……差不多啦!”虽然是隔天,但这么说就说服不了爹娘了。
“什么差不多?你这孩子说起话怎么颠三倒四的,那他去看过大夫没?”既然是救梅沁受的伤,他们便有责任。
“没有,他只擦自己带的伤药。”
“怎么可以,快……快让阿德请大夫过来。”程誉随即道。
“他说不行。”梅沁赶紧阻止。
“为何不行?”就连程夫人也有疑问:“这份恩情我们一定要报,为他疗伤也是应该的。”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说柳霸天并不知道他住在我们府里,如果找了大夫来,消息很可能会走漏,这样会为我们招来麻烦。”梅沁嘟起小嘴,望着他们,“夏随风这么替我们着想,而我只是照顾他,你们就这么激动!”
“这……算是我们太心急,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每天夜里去找他,这成何体统呢?”程夫人对于这一点还是很坚持。
“娘,你就不要太介意世俗的眼光了。”
“这怎能不介意,你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呢!”
程誉也加入意见,“你娘说的有理,我会另外派下人照顾他,你就少和他见面,等他伤好了,也该离开了。”
“爹,你要他走?”梅沁瞪大眼,难以置信。
“他迟早要离开。”
“不……不,我不能让他走,我……好,我老实说吧!我喜欢夏随风,我想跟他在一块儿。”她憋不住了,要将这份爱埋在心底,真的好难好难。
“你说什么?”程夫人深提了口气。
“我说我喜欢他。”她真诚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爱他。”
程誉想想不对,提出疑问,“你不是喜欢江杰?该不会是他不在,所以你──”
“爹,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女人了?”梅沁难过的噙着泪,“以为江杰不在,我才移情别恋是吗?”
“我只是……”
“我承认我是为了江杰才找上夏随风帮忙,这一路上他非常照顾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情就这么产生了……对江杰,我只是怀着少女情怀暗暗喜欢着;但对夏随风,我却是拿出全部的心思去爱他……甚至为了他,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在她而言,这段感情已是刻骨铭心了。
瞧女儿这般激动,程誉夫妻好意外。
“梅沁,别激动,告诉爹娘,他到底是什么身分?”程夫人退而求其次,想先搞清楚夏随风的底细是否配得上他们程家。
“身分?”梅沁摇摇头,“这一点也不重要。”
“这怎会不重要?爹要知道他──”
“别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还是会天天去照顾他。”丢下这话,梅沁便奔出爹娘的寝居,还真是让程誉夫妻一筹莫展。
“夏随风……夏随风……”
梅沁急促地奔进夏随风房里,却不见他的人影。
“天,伤才刚好,他又到哪儿去了?”梅沁抿紧唇,担心他又跑去调查柳霸天了。
走出房间,她又在府内四处找寻,最后在问过人之后,在府邸后方的空地上找到正在练功的他。
“你怎么闷声不吭的一个人跑来这里?”梅沁抿紧唇说。
“身子养好了也得练练身,活动活动筋骨。”夏随风指着身旁的那棵大树,“想不想到上面看看?”
“要我爬上去?”她俏皮地皱着鼻子,猛摇头,“虽然我小时候爱爬树,可已经好久没爬了,何况这么高……不可能的。”
“原来你还会爬树呀?”夏随风意外地挑眉。
“当然了,我小时候可是很顽皮的。”她对他吐吐舌尖。
“那么就重温一下儿时的乐趣吧!”夏随风搂住她的腰,亲匿地与她面对面,笑望着她一脸惊奇,“我带你上去看看。”
“什么?”在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之前,夏随风已抱着她一跃而起。
梅沁睁大眼,发现自己迅速升高,最后落在树梢上!
老天,为什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办到的?好神奇,竟然可以飞上天。”
“这是轻功啊!小傻瓜。”他指着前方的夕阳,“你看,是不是美得让人不忍眨眼?”
“嗯。”梅沁觉得好新鲜,她从不曾在树梢上看远山、看夕阳,没想到风景是如此的美。
“喜欢吗?”他紧搂着她的腰。
“好喜欢,以后我如果想看,你可以再带我上来吗?”她回头睇着他。
“当然可以。”夏随风笑着允诺,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听说程老爷和夫人将你叫去,是说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问我最近在忙什么?”不是梅沁要骗他,而是依目前的状况,她不想让他有负担。
毕竟爹娘是她的亲人,她有责任要说服他们,让他们成全她和夏随风。
“你怎么回答?”
“就说陪你啰!”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无论如何,以后你绝不能丢下我,像风一样的跑了。”
“放心,如果我真要当风跑了,你便是我的纸鸢……没有你,我不会快乐,没有我你也飞不起来。”夏随风倾诉的语气是这般动人。
梅沁羞红了小脸,没想到他也会说这种让人晕陶陶的情话。
想着想着,她好像真的晕了,忘了自己正站在树梢上,脚步往后一挪,整个人就要掉下去。
“小心!”夏随风赶紧勾住她的腰,“老天,你要吓死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暗暗吐舌,“不过刚刚我也吓坏了。”
“我看我们还是先下去的好。”轻轻地勾起嘴角,他亲密的搂着她,双双飘下地面。
“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这样吗?”她看看地上,“以前从不会去体会它,如今才发现踩在地上有种踏实的安心感觉。”
“那跟我飞就不放心啰?”夏随风端起她的小脸。
“如果你让我变成你的纸鸢,和你一块儿飞的话,我会觉得很幸福。”梅沁着迷地望着他嘴角勾勒的笑意,是如此迷人。
就像他一开始便迷惑了梅沁的心是一样的。
也让她明白了什么是习惯,什么又是爱。
以往她习惯了江杰,就以为是喜欢他,可遇到夏随风之后,她才确信什么是爱,明白什么叫海枯石烂、刻骨铭心。
“你呀!愈来愈会说话了。”他拧拧她的鼻尖。
她缩缩脖子,深情的眼直望着他,“答应我,不要再去调查柳霸天,他有钱有势,既然你不想我们程府招惹到他,我也不希望你去。”
“不,我们冽风庄除了拿钱办事外,更要为民除害,明知他这种嚣张的行径,我又怎能眼睁睁看他继续为非作歹下去?”
“但我真的好怕……好怕你再次遇到危险。”
“别想这么多,下次我一定会格外小心。”发现愈晚风愈大,他便说:“我们走吧!起风了。”
她点点头,“好,我们也该进去用晚膳了。”
步进后院,正好看见程夫人朝这儿走来,见他们在一块儿,她不动声色地问:“听说夏侠士受伤了是吗?”
他看看梅沁,没料到她会将他受伤的事说出去。
“对不起,我爹娘逼问,我只好说了。”梅沁缩着脖子,小小声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夏随风这才对程夫人说:“只是点小伤,多谢夫人关心。”
“只是小伤?!”程夫人转向梅沁,“既然只是小伤,你又怎么说得不分昼夜的照料他呢?我看他好好的呀!”
“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不是说他是为了我──”
“好了梅沁。”他阻止她说下去,只对程夫人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会尽快找到住处搬出去。”
“什么?你要搬出去?”梅沁头一次听他这么说:“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等我搬走,你就知道了。”他故意说得干脆,但要离开她,他的心情也着实不轻松。
梅沁沉下脸,紧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了。
程夫人可以看出宝贝女儿的不悦,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好摇摇头,在丫鬟的陪伴下先行离开。
“你该不会打算等地方找好了才告诉我?”梅沁抿紧唇望着他。
“刚才你娘在这儿,我又该怎么说呢?”他撇撇嘴,偏头看她瘪嘴的模样,“放心,我如果出去外面找住处,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当真非搬不可?”她好沮丧。
“对,为了不让你为难,我一定得搬走。走吧!一块儿去膳堂用膳。”夏随风与她一块儿往前走。
梅沁的心情前后起了很大的转变,她担心自己的情路也会像水莲一样坎坷……
棒天,在夏随风百般说服下,梅沁终于答应与他一块儿出去找住处。
找了好几处地方,最后在离程府不远的街角看见一间空屋,本来梅沁嫌它过小,但夏随风却很满意,最大的原因是这里离她很近。
“你真要住这儿?”这间屋子真的不大,梅沁不希望委屈他。
“没错,因为只要几步就能见到你。”他绝魅一笑。
“好吧!既然你喜欢就好。”一个原本随兴恣意的男人,为了她做了最大的让步,当真令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只要稍为清扫一下便可以住人,我并不在意舒不舒适,你这小妮子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将包袱一搁,打开窗,好让整个屋子通风。
“其实你根本不用搬走。”她拿起抹布擦拭门与桌面。
“你爹娘对我存有偏见,我不能再做些让他们头疼的事了。”夏随风轻抚她的发,“所以别为我担心。”
“如此一来,你晚上有没有回来我都不知道了。”若他像上次一样受伤,那该怎么办?
“我说过了,以后不论做什么我都会特别小心,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耐心地安抚。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自己。”她朝他伸出手,俏皮地对他笑了笑,“就来打勾勾。”
“打勾勾?呵!就这么不放心我?”不过他还是伸出手。
“不是不放心,而是想将这事印在你心里,让你忘都忘不了。”她对他眨眨眼,脸庞有抹温柔的羞红。
发现他一直瞧着自己,她的心窝突地一热,还有点不自在,“我看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去帮你买点东西回来。”
才转身便被他勾住纤腰,整个人被夏随风紧紧缚锁着。
她张着双含烟秋波的明眸,柔柔地望着他无懈可击的俊逸五官,空气里似乎也多了分醉意。
接着,他掬起她的小脸,定定看着她,这样火热的注视更是让她芳心悸动,催化了周遭的暧昧氛围。
“夏──”梅沁张口欲言,但话未说出口,他的热唇已抵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这个吻让梅沁心一撞,猛地张大了眼。
眼里她看见的是夏随风绝魅的笑颜,突然,一股浑然忘我的迷情迅速在体内泛生……
他轻啄她的红唇,是如此的柔软,直挑逗他的感官,也让从未有过这类经验的梅沁不停颤抖着。
随即这温柔的细吻转而变成粗暴的狂吻,他紧紧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小嘴,就在她轻启的那一刹那,他的长舌立刻探进,滚烫的热情再次沸腾。
他急急将她抵在案旁,尽情汲取她口中蜜津……慢慢地,这吻转为折磨人的厮吻。
梅沁用力吸了口气,顿时他的男性气味盈满她的嗅觉,令她燠热难当、焚热不已。
饼了许久,他才抬起一双深邃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一步步攻占他心房,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倾心爱恋的女人。
他扯开唇,“你差点就让我把持不住。”
可知此刻,他的下月复正忍得隐隐作痛。
梅沁双腮满是红晕,眨眼望着他如刀凿斧雕的五官,已注定从认识他那天开始,她的柔情与爱只倾注于他一人。
两人从一开始互看讨厌,到最后缠绵深恋,不都是缘分注定吗?
“我们……”她赶紧推开他,捂着脸儿跑到角落。
“怎么了?不喜欢?”夏随风半眯着眸望着她纤柔的背影。
她背对着他直摇头。
“那么是……”他似笑非笑地问。
“人家害羞嘛……”她的手直捂着双腮,就怕那酡红会让他看见。
见她这么害羞,他爱怜地上前搂住她,“等我解决完柳霸天之事,我就会向你爹娘提亲。”
“嗯……”她将头倚在他肩上,感动的笑了。
“所以,就暂时别来找我,我有空会去看你。”只怕见了她,她的愁容会乱了他的决心与计画。
“……你不喜欢看见我吗?”她皱起一对秀眉。
“绝对不是。”
“那是?”她急得快哭了。
“只是不希望你担心,你可以将心思放在其他地方,等过一阵子,我的事应该也办完了。”他柔缓地对她说。
“那我懂了。”梅沁抿紧唇。
“你懂什么?”看她的表情分明不懂。
“可能是我太烦人了,我会尽量不打扰你就是。”她有点难过地耸耸肩,“但是能不能让我偶尔来看看你?因为我怕你都不来看我。”
“你听好,你一点也不烦,我也一定会去看你。”唉!这丫头真是爱胡思乱想,让他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她朝他吐吐舌尖,“我信你就是。”
夏随风轻吐了口气,“那就好,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去吧!别让你爹娘担心。”拍拍她的小脸,他对她温柔一笑。
她拉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不是这么不懂分寸的人,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天天缠着你。”
“我没说我不喜欢你缠着我。”
“你不用解释,你自由惯了,身边多了个人总要给你时间适应。”梅沁释怀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麻烦了,这儿离我家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弯起嘴角,她露出一抹不舍的目光后,便主动离开这间屋子。
在路上,她不禁垂首自言自语,“笨蛋,就是因为近,要我不去找你,这可比杀了我还难受。”
夏随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真的已经决定好接受我了吗?
而在屋里的他,蹙眉坐了下来,他看得出梅沁的难过,只是她不想表现出来。
真是个傻丫头,就是因为心底有她,他才会患得患失、才会无法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