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公子……你是怎么和大小姐认识的?瞧你们相处得挺不错。”老于对这事一直很好奇。
裘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老于明白他并不想提,但是嘴巴就是关不起来,“不说没关系,我也猜得出来,你一定是出了大笔银子帮助大小姐吧?”
他表情一凝,同样没有回应,只是站直身望着远方一片丛林,转了话题,“这里都是属于江府的林地吗?”
“没错,幸好还留下这片山,不过这儿看似大,能伐木的地方却很有限。”老于倒是挺乐意回答。
“有限?!”裘豹指着远方,“那个地方呢?”
“哪个地方?”老于仰首瞧了瞧,睁大眼说:“哦,你是说那片幽林?那叫作夺命幽林,去不得呀!”
“为什么?”
“那里经常有野兽出没,传说进去的人便出不来,虽然林木茂盛,但没有人敢赌上性命呀!”老于摇摇头说。
“原来如此。”裘豹不再多问,只是紧蹙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裘公子,你辛苦了,休息会儿吧!”老于的妻子于嫂提了壶茶水过来,“这是咱们自己煮的青草茶,清凉得很。”
“谢谢。”他接过手喝了口,才抬头却已不见该乖乖待在角落的女人!
那个可恶的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
于嫂察觉到他四处梭巡的视线,于是说:“大小姐刚刚回工寮了,她说待在这里也无聊。”
“嗯。”裘豹随即道:“时候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朝他们点点头,裘豹立刻转身往工寮的方向走去,到了那儿,却见心妍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正打着盹。
想她一个堂堂富家千金,何曾跑来这深山一待就是一整天,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妳在干嘛?”他走过去刻意加重声音喊醒她。
“呃!你回来了?”她立即站起,“因为不知道你哪时候才回来,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可以回去了。”他直接走向马车,将车夫叫醒,“回去吧!”
“看你好像很投入,那我也放了心,将木材场交给你是对的。”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做任何事都少了点什么。
“对与不对,还由不得妳来评断。”他冷硬的顶回。
“是,我又说错话了。”心妍嘟起小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反正在他眼里她只不过是该死的仇人之女。
而裘豹也同样双臂抱胸闭目养神,压根不在意心妍心底的不舒服。
同在一个车厢内,就这么静悄悄的,让她觉得尴尬又不舒坦,好一会儿之后,还是先开口问道:“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伐木区的?”
“妳就这么好奇?!”他张开一只眼。
“你就不能告诉我吗?”心妍睨着他,虽然他对她有恨也非常凶,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太怕他。
“因为经常走的路,草会秃,扛木头转弯,很容易撞到周边的树干,从这些地方观察就行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心妍却听得瞠大眼,意外这男人竟会注意这些旁人不会注意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
“还有什么好奇的地方想要解开?”他挑眉问道。
“没……没有了。”那是什么表情呀?不屑她的疑问吗?
他瞇起眸望着她,“以后这种地方妳就不必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心妍咬咬唇,“就算全部让给了你,但是对木材场我仍存有感情。何况……”
“怕我毁了它?”他抢了她的话。
“对,你可以杀我,但不要毁了它行吗?”心妍赌气地说道。
“又要我杀妳?”他撇开嘴角,“嘴上常挂着一句话,久了说不定会成真,妳不怕吗?”
“我……”她咬了下唇。
“还是妳认为我对妳下不了手?”
“我没这么说,真要杀就杀,你不要只会吓唬我。”心妍索性将小脑袋一偏不再看他。
饼了会儿,她又忍不住开口,“你……你打算在那儿住一辈子吗?”
“妳说的是哪?”
“就是现在的江府呀!”
“目前我会住,等我不想待的时候,我打算将它给卖了。”裘豹睨着她陡变的脸色,“怎么样?有意见吗?”
“你还要卖掉,那……那府邸那些人呢?”她只在乎他们的生计,之前已经让这么多下人离开,如果这次又这么做,她会觉得更愧疚。
“他们是妳的人,自己想办法吧!”丢下这话,裘豹又闭上双眼假寐。
江心妍微敛下双眼,望着他那副倨傲的模样,很多话梗在喉中。
唉~~真不明白他的恨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又该怎么做才能化解他心底对她的埋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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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裘公子,你们回来了。”
小绿见裘豹和心妍回来了,立刻笑着迎上,“大马山上挺忙的吧!如果已经动工了,就太好了。”
阿义闻讯也从大厅出来,听见小绿这么说,也跟着说道:“如果开工了,木材场就可以接生意了。”
见大家都面露欣喜,心妍也不好将哀怨的心情表现出来,于是笑道:“当然忙了,不过大伙都忙得很开心。”
“那就好,你们在外一整天,一定也累了吧?”阿义连忙领着他们进厅里,“我刚好泡了热茶,快来用吧!”
“谢谢你,阿义。”心妍和裘豹一块儿步进大厅。
坐在厅里,阿义为他们倒了茶水,目光直凝在裘豹的脸上,“裘……裘公子,说真的,整个江府上上下下都很感激你。”
他望了阿义一眼,“这没什么。”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你,江府早已彻底完了。”阿义说着,小绿也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
心妍看向裘豹的表情,却没瞧见他出现不一样的脸色,唉……还真是个冰冷至极的男人。
瞧大家都对他这么感激,他日后又怎么忍心卖了这座府邸,让大伙走投无路?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心呢?如果真有心,就不该为了仇恨,让其他人跟着遭殃。
真要惩罚,针对她就行了。
“阿义、小绿,你们先下去吧!”心妍有话想对他说。
“是。”当阿义和小绿离开后,心妍转向裘豹,“大家都很信任你,他们跟你无冤无仇,能不能把他们也当成一家人?”
“从小就是孤儿的我,不需要家人。”裘豹面无表情地说。
“裘豹,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只要你愿意,你会有和家人一样关心你的朋友。”心妍就担心他会孤寂过一辈子。
“妳以为我真孤独到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他撇开嘴角,“告诉妳吧!那样的朋友兄弟我有一堆。”想起冽风庄的那些兄弟,他的唇角便不禁上扬。
“原来你也有朋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卖掉这宅子呢?”
“干嘛这么想知道这件事?”
“我要替他们做打算呀!这些人都为咱们江家卖命了十几二十年,我不能不管他们。”她鼓着腮说。
“那妳打算怎么做?”他淡淡地问道,眼底凝了层寒漠。
“还不知道。”如果真有主意,就不用问他了。
“我不会马上卖了这里,毕竟木材场都还没上轨道,更重要的是……”裘豹猛地站起身,对着她轻扬嘴角,勾起一道摄魂笑容,“我还没有从妳身上拿回我要的东西。”
心妍倒吸口气,紧张地望着他节节逼近的笑容,近距离望着他的眸心,里头除了有一道复杂的光影外,还挟带着一股浓浓的男人味儿。
“呃……除了我的一条命之外,我还能给你什么?”又来了,早说过要一命抵一命,他不肯,现在又故意吓人!
“偏偏我对妳的命没兴趣。”他冷冷地蹙起眉,“别再废话,我要去休息了。”
愈是与她交谈下去,他发现自己的思绪愈会被她一些自以为是的话给搞混,所以最好还是暂时远离她。
挺直身又望了她那双匀动不安又脆弱的双眼后,裘豹便走出厅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入房里,他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的景物,脑海掠过幼时悲惨的画面以及心妍那张单纯的面容……
她,真是江魁生的女儿吗?
她,真是个女子吗?
乱了,他的心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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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大小姐……”
小绿急急地奔进房间,气喘吁吁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什么事呀?怎么慌慌张张的?”心妍皱起眉问。
“听说……听说柳公子回震川镇了。”
“柳……柳公子!妳是指柳……柳凡星吗?”心妍气息瞬间乱了。
“没错,就是他。”
“他还回来做什么?”闭上限,心妍的小拳头紧握着,不停的吸气又吸气,偏偏一口气岔在胸口,好难受、好难受。
“现在该怎么办?他这一回来,一定会给小姐带来麻烦。”旁人又会误会大小姐,但是她可是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当时那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清楚,小姐还真是为了友情牺牲自己的清誉呀!
“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闭上眼,心妍也没辙了。
“可是那个传闻太可怕了,那一年若不是有老爷挺妳,妳可能会被众人捉到镇长那儿处置,现在老爷不在了,如果再激起众怒,那该怎么办?”小绿担忧不已。
“先不要想太多,柳公子回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应该不会有事的。”心妍安抚她,也是安抚自己。
“但听说只有他回来,没见到语琇姑娘的人呢!”
“妳还真傻了,当初他们是怎么逃离震川镇的?现在如果一块儿回来岂不白忙一场?”坐在圆几前,心妍直想着这件事,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却早已心神不宁了。
当初,她为了成全语琇和柳凡星,让众人误会她,如今他再返回震川镇,不是等于要她再一次面对众人的误解吗?
“说得也是。”小绿眉儿一皱。
“所以,先别急,等事情弄清楚再说了。”她站起来,走到屋外,“对了,裘公子呢?”
“不知道。”小绿想了想才说:“大小姐,那位裘公子为什么要对咱们这么好?听阿义说,他爹和老爷是旧识,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心妍一怔,“应该是吧!”
“或者……”小绿露出一抹暧昧笑容,“或者应该说他是对大小姐有意思呢?那样的话,我们就有男主人了──”
“小绿,妳不要乱说话。”心妍睨了她一眼,却掩不住臊红的双腮,“怎么可以这么想,他……他才不会喜欢我。”
“那么大小姐对他呢?”小绿微笑地望着她。
“小绿,妳别再乱问了好不好?”她双手扠腰,“如果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好嘛!不说就不说。”小绿耸耸肩。
“我想出去走走。”在房里好闷呀!心妍于是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才在园子里走了会儿,又见阿义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大小姐……大小姐……那个……那个……”
“阿义,怎么了?”
“柳……柳凡星找来这里了。”阿义指着大门的方向。
“什么?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的脸色陡转苍白。
“可能问人的吧!这个镇上的人大多都知道我们搬来这里,哎哟!那家伙又现身是做什么?”阿义和小绿都感到不安。
“没关系,既然来了,我就见见他。”心妍觉得逃避也不是办法,“请你将他带到偏厅吧!”
“大小姐,这样好吗?”
“就不知他和语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让我见他一面吧!”说着,她主动转往偏厅。
阿义和小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去把人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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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妍待在偏厅,心底直疑惑着柳凡星来此的目的,也不禁想着这次见面又将造成什么波澜,既然逃避不了,她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心妍。”柳凡星站在偏厅门外喊着。
“柳公子,你怎么又回到震川镇了呢?”心妍看着他,“语琇还好吗?”
“她很好,只是……”柳凡星叹了口气,“妳也知道,过去我可是富家公子,除了念书之外什么都不会,离开之后,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根本不知如何维生,我们……唉!”
“是生活上过不去吗?”
“这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我和语琇都想回震川镇,所以我才冒险回来,想问问妳有没有办法?”他急切地说。
“什么?你们要回来震川镇?”心妍直摇着脑袋,“这怎么行,上回你们离开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呀!”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来找妳,妳头脑灵光,能不能替我想个法子,我真的想回来,只要有一点点希望都成。”他企盼的望着她。
“这……”她闭上眼,“我得好好想想,想到法子再通知你,你先回去。”
“妳一定有办法是吗?”
“我不知道,你千万别抱着希望,我目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妳一定有办法,妳可是江府的大小姐呀!”
“江府在震川已无势力了,你先走吧!”现在的她已是一无所有,江府的荣耀也已成过去。
“那好,我就住在月桂桥下的空屋。”说完后,他才离开。
而他离开的身影正好被回府的裘豹撞见,小绿刚好从一旁经过,他立刻喊住她,“刚刚那男人是谁?”
“呃……他姓柳,我们都喊他柳公子。”小绿好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样子你们很熟了?”
“这……应该是。”她都不敢看他了。
“应该?这是什么意思?”他咄咄逼人的问话让小绿更害怕。
“因为那位柳公子以前也是住在镇上,我们都认识。”小绿的眼神直看着两旁,像是找着机会开溜似的。
“那么怕我问妳这件事?”
“裘公子,我不是怕,只是你的问题很难回答。”她失措地搔搔头。
“好吧!那就别回答了。”说完,他便直接走向偏厅,一进里头就发现心妍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地发着呆。
“会过男人了?”他的话震醒了心妍。
“你说什么?”她立刻转过脸望着他。
“刚刚那男人是不是妳婬浪的对象?”裘豹的目光犀利,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她大叹口气,“为什么你总爱说这些伤人的话?”
“难道我说错了?”他瞇起眸反问。
“对,你没错,街坊上的流言流语就是在指我和他,这样你满意了吧?”这伤痛整整让她痛苦了一年,为何这男人也要来掺一脚,让她更难受、更疼呢?
“这次他来找妳是想重温旧梦?”
“别胡说八道。”她转身就想离开。
他长臂一展,一把将她抓回来,“是我胡说吗?如果真没那回事,何必两人跑来隐密的偏厅见面?”
“这是我的自由。”
“我给妳这份自由了吗?”他的眸光倏转冷硬,“别忘了,妳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妳自己的!”
“不是我自己的?那会是谁的呢?”心妍激动地问。
“是我……”他梗了喉,半晌才接话,“是妳欠我的,别忘了,妳说妳要以命抵命,那算不算是欠我的?”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她咬着下唇。
“为什么还要跟他见面?当初在湖畔幽会的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妳还想继续闹下去吗?就那么爱那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知道她和那个人见面之后,心情竟大受影响,刚才甚至想将那个男人抓过来好好问个清楚。
一个大男人居然畏畏缩缩地躲在女人裙下,既然彼此相爱就该摊开来说清楚,何必弄得这么难看?
“什么?”听他这么说,他似乎对这整件事一知半解,“这些事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还需要我刻意去打听吗?”他冷冷地说。
“原来是听来的。”心妍摇摇头,“就跟其他人一样,我已不想再做任何解释。”深吸口气,她才要离开,却被他猛地拉住手,往他身上一拉,重重复上她的小嘴。
“唔──”
她错愕的张大眸,浑身一僵,几乎是动弹不得。
而裘豹完全失去理智的狠狠吻住她的唇,剽悍、狂肆、霸气,彷佛要将她全部纳入体内──
心妍完全慌了,一双小手抵在胸前,拚了命地想推开他,可是他就这么紧紧箝住她的身子,令她怎么挣动都没用。
他攫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长舌趁隙钻进其间,舌忝洗那口中的无限甜美……
老天,那唇间的香甜拚命诱惑着裘豹,让他不舍放开她。
她果真有挑勾男人的本事,连他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在这瞬间他所有的自制力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狂肆地解着她的衣襟。
心妍倒吸了口气,全身因而发出战栗,“别……”
她的话还未月兑口,两片唇又被裘豹狂傲的覆上。
“不要这样……”体内升起一股热力,无论她怎么喘息都无法驱散这热气。
“为什么不要,是只有他可以吗?”他微瞇起眸,直逼视着她的眼。
“你再胡说──”
“又在耍嘴皮子不肯承认了?”
裘豹愤而推开她,望着她衣衫残破的模样,冷言冷语地嘲讽,“像妳这种残花败柳,我也不屑。”
说完,他便旋身步出厅外,留下一脸悲伤的心妍。
她紧抓着衣衫,无力地坐在椅上,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脸上泪痕斑斑,全身抖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