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范达雄夫妻回国了。
才进家门没一会儿,洪淑惠便笑问:“毕业典礼还愉快吗?得了很多奖吧?”
“嗯,总共得了三个奖。”小薇赶紧为他们倒了杯水。
“三个?天!好厉害呀!”洪淑惠兴奋地又问:“对了,东玉去参加-的毕业典礼,可照了相片?我好想看看。”
“妈,我--”
“东玉哥那天差点迟到,所以忘了带相机。”小薇抢了他的话,却没泄他的底。
“这孩子……那么重要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早点儿起床。”洪淑惠摇摇头,“该吃晚餐了,我也累了,一起出去吃饭吧!”
“不用麻烦啦!我已经煮好了。”小薇笑说。
“什么?-煮了晚餐?”范达雄夫妻可吃惊了。
“平常看范妈妈煮菜时我偷学了些,不过跟您比还是差多了,就怕你们吃不惯。”
“那我倒要尝尝看。”范达雄立刻走向饭厅,果真看见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他先夹了一口,“天!好有妈妈的味道。”
“真的耶!苞我做的菜是一个味道。”洪淑惠意外地扬起眉。
“没错,简直一模一样。”坐在沙发上的范东玉开口说话了。
“你尝过了?”
“嗯,这几天我天天吃小薇做的三餐。”虽然很好吃是没错,但他却吃得很不爽。不知为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一辈子被她给控制住了。
“真的?”洪淑惠笑开嘴,“那你真是有福气呢!”
“是喔!爸、妈,你们既然回来了,今天我能不能约家祁出去吃一顿?”他不愿凡事都被这丫头片子操弄。
“有现成的你不吃,干嘛浪费钱吃外面的?”范达雄不太高兴地说。
“范伯伯,就让东玉哥出去吃啦!我这几天都煮一样的菜色,他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吃饭才勉强留下,已经很辛苦了。”
她说谎。其实她每天准备的菜色都不同,可说是用尽心思。这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孩来说,实在不简单;除非拥有一股根深柢固、无法摧残的毅力。
“好吧!小薇都为你说话了,你要去就去。”洪淑惠朝他摆摆手。
“那我不去了。”他才不需要她替他说话。
小薇垂下脑袋、小嘴微噘,什么话也不说了。
洪淑惠在这瞬问,似乎终于察觉到两个孩子之间的怪异气氛。
“不去就不去。吃饭、吃饭。”洪淑惠笑着为他们盛饭。只是接下来两人都不太说话,害得她只好猛说着自己在东南亚时闹出的笑话。
“范妈妈,等一下吃完饭,我想去买点文具用品,过几天去学校要用。”晚饭快结束时,小薇说道。
“好,东玉,等一下你骑脚踏车载小薇去,天色都暗了,她一个漂亮小女生走在路上,很危险的。”
“什么!怎么又是我?”他不耐烦地起身抗议。
“因为你是哥哥。”
“啐!”他低咒了声,跟着才说:“走吧!”
小薇跟在他后面走出去。一路上,她坐在范东玉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腰,感觉他不同于青少年时的瘦弱,此刻展现在肢体上的,是属于他的结实与粗犷。
“东玉哥,你不要生气,我不知道范妈妈会要你载我来。”她小小声地说。
“-该知道家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差遣的。”他的口气闷闷的。
“让你载我一程,就那么无法忍受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只是不希望每个时间、每个行程都被-摆布。”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以为-这样照顾我,我会开心吗?”
“我只是--”
“别说了,丫头。说真的,从-来到我家开始,我们都很疼-,我也不例外;但是,不要把咱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复杂行吗?”他感觉她抱着他腰间的手陡地一紧。
“我只是想对你好,因为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你们给了我。”她哽咽地说。
“对-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需要感激。”他表情僵凝。
“我对你不仅是感激,还有……”小薇好想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可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似乎不太喜欢她,说了只怕会将他愈逼愈远。
“我们都长大了,不再像以前还是孩子,该懂得一些分寸。”他用力踩着踏板,说完已来到书店外面。
“去吧!我在外面等。”范东玉停下车。
“你不进去吗?”她跳下车,“里面应该有不少历年考题,对你会有帮助的。”
“省省吧!我连学校给的试题卷都写不完了,哪还有美国时间再买历年考题来写?”他轻吁了口气。
“东玉哥,念书不是这样念的,得一直找资料,不断让自己吸收更多资讯和不同题型。”她衷心希望他可以考出好成绩,让范伯伯和范妈妈开心。
“我比-整整大六岁,不需要-这位国小罢毕业的模范优等生来教我怎么念书。”他没好气地指着书店,“-到底进不进去?”
“好,等我一下。”小薇走向书店。
“等一下。”他从口袋掏出钱,“-忘了跟我妈拿钱了。”
“不用了。”她摇头一笑,“我有零用钱。”
走进书店之后,她挑了一些文具用品,接着又挑了几本书,付了帐之后便走出书店。
“不是还没上课?-买这么多书干嘛?”瞧她不断念书、不停吸收,范东玉还真有种不如她的可怕觉悟。
“可以先预习呀!这么一来,上课就不会太吃力了。”她跳上车,让他载回家。
“这点我就真的不如-了。我对念书实在提不起兴致,明明很认真、很用功,可就是考不好,大概是天生智力有问题吧!”他摇头自嘲一笑。
“不,你一点都不笨。”小薇很认真地说。
“不要安慰我了,我妈老说我没-聪明,也不想想龙生龙、凤生凤。”他嗤之以鼻地说。
“范伯伯可是堂堂大公司的老板,范妈妈也是业余专栏作家,都很不错呀!”小薇天真地反驳。
“-的意思是……我是变种怪胎?”他眉一蹙。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讨厌。”小薇噘起小嘴不说话了,省得愈说愈生气,到最后又闹得不欢而散。
范东玉回过头望了她一眼,“女人就是爱生气。不理我就算了,我也懒得理。”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脚踏车上闹翻了,直到回到家,还是不说一句话。
“买回来了?”坐在客厅找着专栏资料的洪淑惠看见他们回来,笑问道。
“对,全买好了。”小薇从袋子里拿出一本书,“范妈妈,您在去东南亚之前,不是一直在找这份资料?我刚好在书店里看见,就顺便替您买了回来,您看看是不是?”
“没错,就是这一本。”洪淑惠意外地惊叹,“小薇,-真的好贴心喔!”
范东玉见了,不以为意地说:“妈,我要去洗澡,先上去了。”
“东玉,你--”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已不见儿子了,不禁叹口气,“像他这样的叛逆时期,是最难搞的时候。”
“那我真怕自己会到叛逆期。”小薇开着玩笑,“那时候就有得范妈妈忙了。”
“我相信我的小薇不会,因为她得帮着范妈妈应付更难缠的叛逆青年。”洪淑惠拉住小薇的小手,“别灰心,真的别灰心。”她早已看出小薇对自己儿子存有爱意。
小薇先是一震,之后笑着点点头,“嗯,我不会这么容易死心的。那我上楼-!”
“好,晚安。”洪淑惠对她笑了笑。
小薇上了楼,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前,先走进范东玉的房间。她将袋子中的两本书拿出来放在他桌上,又找来笔和纸,边翻著书、边写下一些东西。而在听出他就快从浴室出来了,她更是赶紧加快动作,写下要写的内容之后,就快速退出他的房间。
不久,范东玉擦着头发走进房间,乍见桌上那两本历年考题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跟着又发现书旁的一张纸上,写了好些东西。
他疟近一看,原来是她帮他编的念书时刻表!
这丫头……他该怎么念书还要她教吗?
随意将书及纸往桌角一扔,他拿起另一本书开始翻阅。但读了好一会儿,却老是无法专心,只得站起身走到房间外,想先休息、静静心。可让他意外的是,小薇的房间门缝中,竟隐约透出灯光。
难道她还没睡?他皱起眉,不屑地摇摇头,“她也未免太认真了吧?”
他不知道小薇之所以还没睡,不是因为要认真用功,而是为了陪他。这阵子只要他未熄灯休息,她就会一直陪伴着不睡,让他知道在这夜深人静之际,还有个人陪着他,让他不觉孤单。
大学联考终于放榜了。
令人非常意外的是,范东玉的成绩竟然比预料中的还好。原来,他最后还是采纳了小薇的读书计画。
但为了不让自己再次不由自主地依赖她,他志愿卡上填的全是南部大学。
“东玉,爸没想到你能考上中山,既然上了公立大学,可得好好认真。出门在外,更要好好照顾自己。”范东玉临行前,范达雄特别叮咛道。
“我会的,爸。”
“如果需要什么,记得打电话回来。”洪淑惠不放心地说。
“再两年我就满二十岁了,就别为我操这个心了。”范东玉扛着行李,率性一哂。
从头到尾都不说话的小薇这才走上前,拿出上衣口袋中那只她前两天去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外头还套着她亲手勾的香囊,“东玉哥,祝福你一切平安。”
“这是什么?”天!他都是个大人了,还戴这玩意儿,会被同学笑的。
“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不需要-的心意。”他不耐烦地爬爬头发。
“你怎么可以拒绝小薇的好意?拿着。”洪淑惠眉一蹙,命令道。
“范妈妈,不用勉强他了。”小薇赶紧将它放回口袋,表情中净是尴尬。
她并不希望他们为了她闹别扭,何况他已经要离家念书,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如今她唯一担心的是,他在高雄会不会交到女友?会不会有心上人?
看老妈还是臭着一张脸,范东玉只好说:“拿来吧!”
“什么?”小薇一怔。
“-不是要我收下-的护身符吗?”他没好气地说。
“哦!”小薇听了,赶紧再次掏出护身符交给他,嘴角还挂着甜得腻人的微笑。
范东玉伸手接过,正好电话响起,洪淑惠跑过去接,听了会儿便对他说:“东玉,是你同学打来的。”
“我去楼上听。”丢下行李,他奔上楼,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小薇,现在-还年轻,要以读书为重,知道吗?”洪淑惠轻抚小薇的发,说着只有她们两人懂得的话。
小薇心里明白,她是在提醒她,对范东玉的爱要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勉强;否则不但她会受伤,也会影响他们之间原本的感情。
“我知道,我自己会衡量的。”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她的内心却仍因为别离而难受。
不久,范东玉急匆匆奔下楼,“爸,我得走了,同学已经在车站等我了。”
“那快点,我们都上车吧!”洪淑惠催促着。
“什么!你们也要跟?”范东玉很不悦,“我已经不是小学生了,不要这样事事都帮我照料得好好的行吗?”
洪淑惠看向一脸落寞的小薇,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就算我们再怎么想照顾你,也就只到车站为止。到时你一下车,我们就离开,要或不要你说吧!”
“妈……您最近怎么变得怪怪的?”他无奈地吐气,“要来就来,上车了。”
范达雄帮忙提起行李,顺口说教,“你是不是翅膀长硬了?居然用这种口气对你妈说话!要不是你是我们生的,谁想这样做牛做马地伺候你?”
“爸,我只是--”
“什么都别说了,我只要你记得,一个男人得负起做男人的责任。别忘了,我还有一间公司得让你继承。”
上了车后,洪淑惠仍是不悦地瞪着窗外,车里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由于范家离车站不远,才不过十来分钟便到了。
“爸、妈、小薇,我走了,到了会打电话给你们。”范东玉提起行李跳下车,快步朝车站奔去。
还在气头上的洪淑惠理也不理,拒绝再看儿子一眼,范达雄看了也只能苦笑。
小薇不舍地目送着范东玉,却突然看见彷佛噩梦般的一幕--
一个年龄与范东玉相当的女孩就站在车站大门外,向他招着手,范东玉替她拿起行李,两人手牵着手进入车站。
洪淑惠察觉车内气氛有异,转头看见小薇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便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没想到竟看到儿子与一名女孩状似亲昵,忍不住握住小薇的手,淡淡的说:“学生时期的恋爱通常是没有结果的,不要想太多,等他在外头看多、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小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在外头看多、玩够了就会回头?这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地不公平?
难道她也可以四处去看、去玩,再回来等着接纳他吗?
这一别最短也要四年,四年后她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如果要再念大学的话,她还得奋斗多久,才可以追上他的脚步呢?
这一刻,她也迟疑了……
数年匆匆过去,范东玉自大学毕业,而小薇也已经是五专二年级的学生。
凭她的在校成绩,要考上第一志愿自然不是问题,可她并没那样做,反而选择就读五专,为的是想减短等待的时间。这样一来,她至少可以提早两年毕业、踏入社会,与范东玉站在乎等的位置上追求他。
当然,在这四年、近一千五百个日子里,发生了不少事。范达雄的事业经过他不懈的奋斗,公司资本不断增加,更创造出高营收,已从一间小鲍司晋升为精密科技的龙头--阜亚科技开发集团。
不过,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范东玉。
本来念书一直抓不住窍门的他,居然在这四年大学生涯中突然开了窍,最后以全校第三名、本科系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而在紧接而来的两年兵期里,他便在军中自修,深入了解公司业务。之后果然一切都如他所计画的那般,两年后,他正式进入“阜亚”,从基层开始做起。
“工作一天,累了吧?”范东玉刚回到家,洪淑惠便问道。
“还好,爸比我累,这么晚了还得去应酬。”才刚上班下到一个星期,他已能体会“赚钱不容易”这句话。
虽然公司是自家的,但是只要稍微松懈怠惰,很快就会被后起之秀取代地位。
“我也曾经叫他别做得太累了,年纪大了才把公司搞得这么大,只怕身体会负荷不了,可你爸说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洪淑惠依旧是专栏作家兼家庭主妇。虽然以范家的财力,足够请个女佣来分担家务;但是她不习惯家里有个外人四处走动,因此只要体力还应付得来,她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只不过……以前家事有小薇分担,现在小薇到中部念书,很多事情也跟着变了,每每一想起,她还是无法接受。
“我不会让爸失望的,一定会好好做。”范东玉坐到餐桌旁,目光不由得又瞟向以往小薇常坐的位子,几次想问她的近况,却在出口之际又忍了下来。
这几年他故意疏离她的态度这么明显,现在再问她的事,会不会有些奇怪?
“可是妈好寂寞呀!”洪淑惠叹口气。
“寂寞?”他笑说:“怎么会?我看妈在社区里挺活跃的,平常一些杂事都快忙死-了,哪有空寂寞?”
“总有不忙的时候啊!尤其夜深人静、你爸又不在家的时候,一个人看电视的感觉是很悲哀的。我常想,如果小薇在家,那该有多好?”她紧盯着儿子,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这孩子从回来到现在,始终不肯提起小薇。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再怎么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当成陌生人呀!
“小薇……”他这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小薇呢?难怪我觉得家里好像少个人。”
“她去中部念书了。”
“中部?”他很疑惑。依她的水准,北一女应该难不倒她。
“对,已经去三年了。”
范东玉更加意外了。大学四年,他经常以打工忙、没法子抽身为由,很少回家。范达雄不得已,只好带妻子南下高雄看他、陪他个几天;而小薇从不曾同行。再加上两年的兵役,他可以说有六年的时间,几乎没见过小薇。
“其实,你根本不必处心积虑地躲她。”洪淑惠忍不住,终于吐出这句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
“妈……您知道?”他很意外。
“我哪会不知情?”洪淑惠神情一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只是不想管、不要管,可没瞎了眼。”
“妈!”
“小薇从小就喜欢你,你应该感觉得出来。对于男女感情,我从不勉强,因为那是你们自己的感觉,强迫不来的。你们能成双成对自然好;如果有一方不喜欢,那也只能算了。唉……你真的不用刻意疏远她,把话说清楚,小薇并不是个会死缠烂打的女孩。”洪淑惠就是气儿子这一点。
“妈,我也很矛盾。我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怕她,怕她那种事事为你处理好的感觉。”他无奈地抓了抓头,表情带着矛盾,“您知不知道,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好无能,居然比不上小我六岁的她!”
“她向来善解人意,这是她的优点,像妈需要什么,往往不必开口,她就去找来给我。她是爱你,才会这样关心你。”洪淑惠看着儿子一脸无措,“算了,我也不能说什么,反正她都离开了。”
“她念哪儿?”他顺口问道。
“五专商科。”
“什么!”这下他更难以相信。
“怎么了?她念五专有什么不对?瞧你惊讶的。”洪淑惠不解儿子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太可惜了,她应该可以念更好的学校,我一直以为她有志于最高学府……”范东玉左思右想,怎么也无法理解小薇的想法。
“原来你有在注意她呀!”洪淑惠半带挖苦地说。
“我……”他摇摇头,“在一起生活这么久,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是喔!”说起小薇,洪淑惠就面带微笑,“小薇真是个好女孩,她不是考不上好高中,而是希望能早早出社会,好回报我们的养育之恩。一般女孩在她这种年纪,大概只知道玩乐吧!”
他点点头,眼神注视着远处,“没错,她一向是个有计画的女孩。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早点回来陪您。”
“算了,你还是专心的帮你爸吧!吃饭、吃饭。”洪淑惠夹菜到他碗里,两人愉快地边吃边聊着。
经过一年的磨练,范东玉已将“阜亚”每个部门所负责的业务模透,再加上范达雄年纪渐渐大了,身体负荷不了,于是第二年便将整个事业移转给他。
就这样,范东玉正式成为“阜亚科技开发集团”的新任总裁。
同时,孟薇也自五专毕业,在范达雄的安排下进入“卓亚”。因为还是新人,她主动要求不要担任太高的职务,只愿负责资料的建档与归档。
今天是范东玉上任总裁的第一天,本来众人有意在饭店举办一个庆祝新总裁到任的酒会,却被范东玉婉拒。他认为自己尚未替公司建立功劳就先“庆祝”,于理不合。
只是面对众人的热情欢迎,他最后也只好选择在公司的餐厅,举行一个小型酒会。
“小薇,不过去向东玉敬一杯?”洪淑惠推了推身旁的小薇。
“我怕破坏他今天的兴致。”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不知道见到她,他会不会认为她又要来缠他了。
她毕业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他总是早出晚归,就算偶尔在家一道用餐,他也只是随意应和几句,便出门或上楼。两人关系不能说是僵,只能算是……陌生,好像两个从未见过面、从不认识的人。
“不会的,我向-保证。”洪淑惠对她眨眨眼。
“真的?”
“今天是好日子,-不都喊他东玉哥吗?既是如此,妹妹向大哥道贺是天经地义的。”洪淑惠说完,将她往前一推。
“好吧!我这就过去。”小薇深吸口气,走向范东玉,朝他喊了声,“东玉哥,我敬你。”
“嗨!小薇,谢谢。”他朝她一笑,跟着举杯轻啜了口,“老爸说能把-网罗进公司,是我的福气呢!”
“你也这样想吗?”小薇专注地看着他。
“当然了,我没忘记-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小女生,只是放弃自己的聪明才智,屈就于这样的工作,我觉得不值。”他很坦白地说。
小薇只是笑着摇摇头,“你错了,再聪明的人也可能做出愚蠢的决定,只要她认为值得就行。何况,有些男人并不喜欢太聪明、太自以为是的女人。”
“哈、哈……-果真不简单,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么不一样。”他肆笑了声,问道:“这几年在台中过得如何?”
“还不错。”只是很想你。
“听我老爸说,-的在校成绩还是维持第一,而且实习经验很丰富。”他-起眸笑望着她,发觉她本就亮眼的外貌,如今更具女人味了,这几年她真的变得很多。
“对,寒暑假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实习与本科有关的业务,幸好中部工业区有不少大公司愿意给我机会。”她客气地说。
以她的能力,虽然只是五专生,却早有不少大公司向她表示网罗的意愿,但是都被她一一婉谢。
“难怪,我放假回家从没见到。”
“那是因为你根本很少回来。”她淡淡的讽刺回去。
“呵!一遇到-,我就有踢到铁板的感觉。”他抚着额,直摇着脑袋,“说不过-这小丫头。”
“还记得吗?小时候你都喊我小宝贝。”小薇突然大胆地问:“我想知道,我现在还是你心里的宝贝吗?”
范东玉猛地一震,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当然了,-一向是我们家每个人心里的小宝贝。”
“呵!”她掩唇一笑,“你才会说话呢!老爱用四两拨千金这招。”
范东玉脸色瞬变,赶紧改变话题,“对了,在档案室工作会不会很枯燥?需不需要调到别的部门?老爸要我好好照顾。”
“不用了,我喜欢这样的工作。”小薇看着他更成熟、更绝魅的风采,潜藏在内心的爱意又蠢蠢欲动了,“东玉哥。”
“嗯?”
“你在大学、还是最近这几年,可有要好的女朋……”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门口起了骚动,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装扮时髦的女子。
她发誓她见过她,虽然已相隔多年且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就是记得她……那个当年在车站门口等范东玉的女人!
“嗨!乃琴。”范东玉笑着走向江乃琴。
“东玉,真是恭喜你了。”江乃琴展开双臂,与他深深相拥,“看来你这两年的努力并没白费。”
“谢谢,都是因为身边有。”范东玉望向小薇,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都是因为身边有-!
这句话狠狠的刺激了小薇。这么说来,他们这几年一直在一块儿了?从那时候到现在,算算也都有六年了,这六年是她和他最疏离的时候,如今她该怎么做,才能填补这个缺口?
“小薇,她是我的女朋友江乃琴,-可以叫她乃琴姊。”范东玉做着介绍。
“乃……乃琴姊。”小薇强迫自己漾出最甜美的笑容。
“-就是东玉以前常说的那位天才小妹?”江乃琴的笑容可以用“妩媚多情”来形容。
“没有的事,是东玉哥太夸奖我了。”她勉强一笑。
“是吗?他常说家里有位小妹从小就为他打点许多事,为他分忧解劳,『过去』还真亏有-照顾他。”江乃琴似乎话中有话。
“哪的话,他是我的东玉哥,都是一家人,照顾他是应该的。”小薇并不想示弱。
“一家人……那-姓范吗?”江乃琴的语气近乎伤人了。
“东玉。”洪淑惠察觉气氛不太对劲,立刻走过来。
“妈。”范东玉朝她一笑,“爸呢?”
“他和你那些世伯在楼上聊天。”她抓住他的手臂,指着江乃琴,“你还没跟我介绍,这位小姐是?”
“妈,她就是乃琴,高三时转来我们班,我就是和她一块儿去高雄念书的,您不记得了吗?”范东玉将江乃琴拉到面前,双手紧紧搂住她,亲热地附在她耳边笑说着。
“-是乃琴?”印象中的乃琴挺朴素的,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花枝招展?
“伯母,我就是,认不出来了吗?女大十八变啦!”乃琴掩嘴柔媚地笑着,还不时与范东玉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见她竟然这么大胆地在她面前挑逗范东玉,洪淑惠对她更没有好感了。“是呀!丙真女大十八变,变得里里外外我都不认识了。小薇,我们回去,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好的,范妈妈。”小薇点点头,这才不得不忍住满腔的凝窒,与洪淑惠一块儿离开公司。
“那女人我不喜欢,太大胆了。”一坐进小薇的车里,洪淑惠就忍不住说。
“现在的女孩几乎都这样,嗯……应该算是比较不拘小节吧!”说起大胆,她可是从小就开始求爱行动,并不认为大胆有何不好。
“傻丫头,她可是-的情敌耶!”
“范妈妈,这个情敌已经存在了六年,不算情敌了。如果我太积极,倒变成是破坏他们的坏女人。”她转过脸,无力一笑。
“这么说,-是打算放弃了?”洪淑惠实在不希望她就此退缩。
“范妈妈,您别这样嘛!就算当不成您的媳妇,也可以做您的……女儿,只看您愿不愿意?”她眼眶微湿地说。
“傻孩子,我当然愿意了。”洪淑惠紧抓住她的手,“-还没上国小就来我们家,我不早就拿-当女儿看了?”
“那就好,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多了一个母亲。”她咧嘴甜笑,努力将心中苦涩压下。
看来,自己对东玉哥多年的爱恋,是该尘封起来了。
洪淑惠看着小薇,知道她并没有她所说的放得这么开,只是她该怎么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