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绣云最终还是拗不过凤天的要求,和他到酒楼用晚膳。
“你怎么吃这么点儿?”凤天看她吃的跟蚂蚁一样少,“还要干这么多活儿,不是很辛苦吗?”
“不会,我本来胃口就这样。”花绣云生涩一笑。
“看来能娶到你的人很幸运。”凤天眸光深幽的望着她。
“……什么意思?”
“因为你吃那么少,很好养呀!”他这话又逗笑了花绣云。
“凤公子,你真爱说笑。”
“因为我最想做的事就是逗你开心。”凤天的目光深深锁着她,毫不避讳地道出对她的好感。
“我……”发现他愈说愈过火,花绣云直觉想逃开,她站了起来,“很晚了,再不回去府邸的人会说话的。”
“这么快!”
“如果凤公子还想逛,我回去请大海哥过来,我该回去了。”花绣云立刻步出酒楼。
“等等我,我送你回去。”凤天追上她。
当两人回到府邸,凤天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后,花绣云正想回下人房,却在半路上遇见费麟!
“大人,您回来了?”花绣云对他行礼。
“你什么时候和凤天的关系这么好了?”他眯起眸,语气发沉。
他看到了?!她支吾地说道:“凤公子只是要我带他到处去看看,而我就——”
“难道府邸已没有其他人,非得由你带路不可?”他的黒眸射出犀利光影,“两个人还跑到酒楼用膳,府邸的饭菜有这么难吃吗?你不是还在厨房帮忙?居然不吃自己做的东西。”
“大人!您怎么知道我们去酒楼用膳?”她意外地瞠大眸子,“您跟踪我们吗?”
“哼!”费麟撇撇嘴,“我可没有这么多闲工夫,但我有很多手下可以做这种事。记住,下不为例,否则……”他握紧拳头,忍住想说的话,然后愤懑地转身就走。
花绣云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上去,“大人,您让程护卫跟踪我吗?您怎么可以这样?”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还是不想活了?”他还在气头上,说起话来更是火爆得很。
“大人!您想惩罚我吗?为什么就这么看不起我?难道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错的?”她为赌一口气,又继续道:“您喜欢凤姑娘,凤公子喜欢我,这样不行吗?或是您就认为我不配得到他的爱意?”
“爱!你知道什么是爱?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吗?还真不知羞。”费麟一听她说凤天喜欢她,情绪整个沸腾起来。
“吴逸只是我的好朋友!”
“哦?这么说你真正放在心上的男人就是凤天了?”这下他更恼火,表情更吓人了。
花绣云抚额一叹,心想再与他争辩下去只是让自己更痛苦而已,“算了,我不想再说了。”
才转身,她的小手却被他紧紧握住,被猛地一拉,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大人,您这是?”
他将她拉到暗处,逼视着她的眼,“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什么?”在费麟的逼视下,花绣云无由的紧张起来。
“我的心……我的心因为你而不定、因为你而彷徨,因为你我怀疑了我对凤瑶的感情,因为你我好恨自己……”他阴柔有型的唇在她眼前变换着各种形状,直勾摄着她的灵魂。
“您说什么……”花绣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能愕然地望着他。
“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才说完,他便捧住她的脑袋,用力吻住她。这个吻狂肆且剽悍,几乎让绣云承受不住!
“唔……”她挣扎了会儿,却没有半点儿用处,反而激得他以更疯狂的方式吮啮她柔软的唇瓣。
他的长舌已不耐地钻进她的小嘴里,失控般的在那小小的空间搜寻、撩拨、辗转索吻……烘得她浑身发烫、发热。
天,他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他知道她早已爱上他,这么做只是在试探她?可偏偏,她又无法推开他,面对他狂肆如火的吻,她的心竟然震动得好厉害!
就在绣云以为自己又坠入深渊的同时,他才放开她。
绣云与他那对深邃似海的眸子对视,过了好久都无法抽开眼。
“我强忍了许久,但现在我不想再忍了。”费麟明白自己的心早已为她蠢蠢欲动,但一直以来被他蓄意漠视,但是现在他已无法再伪装了。
“大人!您是说真的吗?”她根本不敢相信。
“我没必要说谎。”他半眯着眼,专注地望着她。
“那么凤姑娘……怎么办?”他曾经是这么在乎凤瑶,如今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丫鬟而忘了她?
“吃味儿了?”他半眯着眸望着她。
“谁吃味儿了?”花绣云立即转开红透的小脸,“我早想开了,或许命运坎坷吧,不从不奢望可以得到大人的真心。”
“那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意,决定怎么做?”费麟附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问道:“你说。”
“我不知道。”她臊红着脸,羞于启齿。
“想说什么就说,别不好意思。”
“我真的可以说?那我有个要求。”既然爱语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先说说她的需求吧。
“要求?!”他希望她也能同样对他表明心迹,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提“要求”。
“给我锦织纸。”既然他说喜欢她,牺牲那个东西应该没关系吧?
“你说什么?又是锦织纸!”早知道这丫头没心没肺!
“我很需要……”
“不给。”他火大的顶会。
“为什么?”花绣云锁住双眉,不懂他堂堂一位大统帅,心眼为何这么小?他不是说那东西对他没有用处吗?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给。”他重重吐了口气。
“真不给我吗?我真的好担心我爹娘,真的……”她咬咬下唇,泪水亟欲夺眶而出。
看着她抖动的双肩,他的眸心不禁一黯,“你就这么傻,真以为我不给吗?我只是生气故意这么说。”
“你的意思是愿意给我了?”花绣云重新燃起希望,抬起小脸期待地望着他,脸上还挂着泪痕。
“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有多丑?”费麟将她拉近怀里,轻轻抹去她的泪。
“很丑吗?”她模模自己的脸,自卑地说:“那么您该去喜欢美丽的凤姑娘,我哪能跟她比?”
“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你对我并不像我对你……”
“不是的,我爱大人,只是……我不知道有没有资格爱大人,现在的我被一堆事给压着,就快喘不过气来了。”在他的柔言呵疼下,花绣云坚强的外衣也褪去了。
“你别担心,我会给你锦织纸,我只是怕你拿了东西就走,再也不回来。”费麟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低哑地说。
花绣云紧束着心,抱住他柔柔地说:“大人请放心,时间还早,我可以再待一些日子,且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费麟瞇想要得到她的应允,“这可是你说的,决不能说走就走。”
她温柔的摇摇头,“放心,我绝不会。只是,大人真的对凤瑶断情了吗?我怕大人只是一时迷惑了心,毕竟您曾经这么爱她,怎可能说收心就收心?”这是她心底最大的疑虑。
“你以为我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他不悦地问。
事实上为了这件事,他可是思考了好久,也提醒自己不能爱上眼前这个小女人,但他却情不自禁的想见她,心里总牵挂着她;相反的,当面对凤瑶时,他的心情已不再浮动,甚至有种认清她本性的觉悟。
他不傻,当然明白近来凤瑶对他百依百顺是因为花绣云的关系,即使不爱他,她也不允许他爱上别的女人。
“过去我迷恋着她,而她从不曾爱过我,其实我早该死心,只是那种多年的习惯让我忘不了她。另外,她是我好友的妻子,如今她无依无靠,我理当尽力照顾她。”费麟说道。
“也就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您的责任了?”
“是啊!是我没有保护好她的丈夫,才让她失去依靠。”费麟深黝的目光转向远山,若有所思。
“我懂了,那大人就做该做的事吧!”她对他柔婉一笑。
他轻抚她细致的脸颊,“不早了,回房去歇息吧!”
花绣云点点头,随即朝下人房走去,没走几步就依恋的回头与他相视一笑。
看着她,费麟的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没想到将事情道出之后,心情竟是如此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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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麟那家伙似乎把我们的动向模得一清二楚,我猜咱们这里一定有他的内应。”吾佾军主帅霍森坐在帐内,对着副帅江子彦与其他部属说道:“再这样下去,咱们很可能不战而败,就连南国也会看不起咱们。”
“将军,我们运送军粮的路被断了,军粮进不来,咱们所剩的米粮已维持不到一个月。”管理粮草的部属说道。
“该死的,内应到底是谁?这下该怎么办?”霍森握紧拳。
“将军,如果咱们抓到费麟的弱点,或许还有路走。”副帅江子彦出了这主意。
“弱点?谁都知道费麟武功高强,做事又快又狠又准,要抓到他的弱点谈何容易?”这阵子他不是没想过办法,但是费麟这个人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点。
他不但聪睿过人,用兵更是高超,尤其是他深沉的个性让人模不透,令人无法不畏惧。
“那他的女人呢?”江子彦提醒道。
“他的女人?”霍森蹙眉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干嘛扯上女人?”
“就因为是战争才要不择手段呀!将军,你可别太妇人之仁。”
“你说我什么?”霍森抬头怒视他们。
“妇人之仁。”江子彦早就想夺走主帅这位子,在他眼中霍森太软弱,根本不适合统领整个吾佾军。
“你好大的胆子!”霍森猛一拍桌。
“将军,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不满大可以惩罚我,我无话好说。”江子彦正起神色,“如果你再不果决,我们整个军队就只能等着饿死。”
霍森压下怒气,缓缓坐下,“说吧!你有什么主意?”江子彦说的也没错,现在还是得先解决士兵的粮食才成。
“据我所知,费麟有个深爱多年的女人,只要将她控制住,我敢打赌费麟一定会答应我们任何要求。”江子彦撇嘴一笑。
“你认为费麟是个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的男人吗?”霍森不以为然,“太难以置信了。”
“偏偏他就是。”江子彦挑起眉,“他非但喜欢那女人,还亏欠她,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是这样吗?”霍森迟疑着,在做与不做之间犹豫。
“将军!”
“别催我,再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吧!”霍森和费麟正面交手多年,都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以实力决定胜负,如今要他做这种事,对他而言不啻是良心的考验。
江子彦重重吐了口气,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他心底已有了盘算。
既然主帅不能依靠,就由他这个副帅来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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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一扫连日来的阴沉天气。
凤瑶让丫鬟打扮好之后,便前往花房打算去看看银白玫瑰,没想到进了花房,里头竟然空无一物,所有的花都不见了!
她冲出花房,正好瞧见花绣云捧着花苗进来。“我问你,我的银白玫瑰呢?”
花绣云心下一惊,“大人没告诉你吗?”
“大人!大人知道?”凤瑶气的双手叉腰,“为什么他知道而我不知道,那朵花可是我的呀!”
“前几天夜里下大雨又刮风,花房的屋顶破了个大洞,银白玫瑰承受不了风雨的摧残,所以……”花绣云尽可能婉转地道,赶紧又说:“不过我已带了新的玫瑰来,虽然没有银白玫瑰的——”
“别说了。”凤瑶打断她,“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大人怕你会难过,要我们暂时别说。”
“说什么废话,搞得好像你一点错都没有,花是你照顾的,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出大太阳,都得照顾好不是吗?”凤瑶颐指气使地怒骂着她,“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明明是自己没照顾好,却把原因归咎于风雨!”
“不是,凤姑娘,我怎么可能……”花绣云还真是百口莫辩。
“还说不是,我要你赔我花!”她扯着花绣云的头发,大叫道:“你这个不尽职的丫头,除了会勾引大人外,还会什么?”
“凤姑娘!”她瞠大眸。
“怎么?以为我不知道吗?风雨大作那晚你就睡在费麟房里,我就住在后面会不知道吗?”凤瑶愈说愈气愤,“就是因为只顾着勾引男人,我的花才会死吧?你这丫头真该死!”
她愤而甩了花绣云一巴掌,正想再打第二次时,她的手被赶来的凤天给牢牢抓住,“姊,不要这样。”
“你真的喜欢这种朝三暮四的丫头吗?你还是快醒醒吧!”
凤瑶推开凤天,还想扑向花绣云,便听见费麟沉冷的吼道:“住手!”
顿时,花房里的三个人全都愣住,而费麟的目光直凝注在委屈的花绣云脸上,又看看骂人骂得口沫横飞、形象尽失的凤瑶,“你压根不明白真相,凭什么揪着她的头发责骂?”
“费麟!你……”凤瑶怔怔地望着他,“你居然为了一个丫头片子骂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那天她是睡在我的寝房,但是之前她做了些什么你完全不清楚,又怎能妄下断言?”费麟走近她,“为了保护银白玫瑰,她熬夜淋着雨待在这里,最后还是受了风寒。”
“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凤瑶敌视他们还一会儿,才愤懑的转身离开。
凤天不安的看着凤瑶离去的背影,满怀歉意的对花绣云说:“对不起,是我姊太冲动,我去劝劝她,也请你原谅她。”
花绣云不语,只是别开脸。
待凤天离开后,费麟走向她,理顺她被扯乱的乌丝,“很疼吗?”
“对,很疼。”她抹去泪,对他一笑。
“原谅她吗?”
“看在凤天的面子,就原谅她吧!”恨一个人太痛苦,她宁可选择平静过日子。
闻言,费麟的语气变得酸溜溜地,“是不是认为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对。”她不否认。
“哪里不错了?”费麟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为了女人而开始追根究底了。
“温文儒雅。”她不怕他生气,坦然地说出心底的感觉,“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他是凤姑娘的弟弟,两人的性子差太多了。”
费麟锁起双眉,“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他?”
“这样的男人没道理不喜欢吧?”瞧见他眼中妒忌的火焰,花绣云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笑!”费麟握紧拳。
以往凤瑶不在乎他的爱意,还刻意拿别的男人刺激他,他都没这么生气,可现在……他居然有种想杀了凤天的冲动!
“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喔!”她掩唇一笑,“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激怒了?”
看着她的笑颜,他才恍然明白,“老天,你是故意的?”
“是呀!第一次觉得逗一个男人很好玩。”花绣云原本就是个俏皮活泼的姑娘,在父母遇劫之前,她从不知道什么是伤心难过;如今,费麟让她找回以往的欢颜,还有小小爱作怪的本性。
“你这个坏丫头。”费麟拧拧她的鼻尖,“我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女人,对主子没大没小不说,居然还说我很好玩!”
“我哪里没大没小了,我都规规矩矩的喊您大人,再说——呃!”花绣云的话语才说一半,便被他拉到面前。
顿时,两人的唇瓣相距不过寸余。
“以后不要喊我大人,直接喊我费麟,知道了吗?”
“大……”
“喊我名字。”他的双眸像是两潭深泓,直卷入她的灵魂。
“其实我在心底这么喊您好多次了,可是……”真要叫出口时,却是这么困难。
“既然偷偷喊了那么多次,应该很容易开口才是。”他扯开唇角,绽放魅笑。
她羞赧地垂下脸,再抬头尝试喊道:“费……费麟!天,好害羞……”
“傻瓜,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过这只能在私下喊。”她露出可爱羞怯的笑靥。
“你还真固执。”他想起什么似的,瞇眸望着她,“刚刚被凤瑶责难时,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想起刚刚的事,费麟的眉头又重重锁起。
“我辩解她也不会听呀!”
“至少得说出来,我不喜欢你默默的被欺负。”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白皙的颈项,接着伏低身,吻住她的唇瓣,仿佛拥有魔力的大手在她曼妙的身上游移,引起她体内一丝丝战栗。
他的唇像火般灼人,燃烧着她已被所驾驭的身子。
直到听见自己不由自主的逸出一声低吟,她才慌张的将他推开,“我……”
“害怕?”费麟望着她。
她羞赧地点点头。
费麟体内的火苗已烧得很旺,要克制实在困难,又怕吓坏她,只好努力打住。
深吸口气后,他将她拉进怀里,“以后别做这么多事了。”
“没关系,我喜欢做这些事。”花绣云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吧!我就说虽然我是主子,但是你从不会听我的话,现在印证了吧?”费麟摇摇头。
“把我说得很坏似的。”她娇嗔的睨他,“你快走吧!待会儿大海哥就会回来了。”
“不用你赶,我也有事在身,是该离开了,你千万别太辛苦了。”费麟嘱咐她,这才离开花房。
花绣云面带微笑地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花儿上,小心栽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