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赵赫修应酬的地方是间餐厅,没想到却是在一家高级的KTV。
吕佩亭随着他走入一间VIP包厢。
虽然名为包厢,但是里头少说也有四、五十坪,来客不算少,一百寸的萤幕上播放着MV,底下是唱得如痴如醉的来宾。
当赵赫修领着她进去的瞬间,立即引来许多人的注目,尤其是其中一名叫江继遥的中年男子,他是来自英国某金融机构的投资顾问,据说他这次回国带了大笔资金准备投资台湾的高科技产业,所以许多电于公司争相与他接触。
“我还以为赵总裁不会现身,没想到还是来了。”其中一家电子公司总经理语带挖苦的说。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不过没有人会和金钱作对,你说是吧?”他撇嘴一笑,放在吕佩亭腰间的手用力一收,“顺便想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江继遥一见吕佩亭那张姣好又文静的面容,瞬间就像着了迷似的,一双邪恶的眼神就此离不开她的小脸。虽然她不是最美的女人,但是因为妆扮得宜,看起来优雅迷人。
赵赫修说得没错,他今天带来的女人非常与众不同!
“这位是?”江继遥走向吕佩亭,主动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江继遥。”
“你好。”
她点点头和他握手,可就在交握之后,她却发现对方竟迟迟不肯松手。
“呃,请你……”她眉头一皱。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吕小姐实在太漂亮了。”他的话十分露骨,教吕佩亭感到很不自在。
“不美的话,我怎会带她来呢?”赵赫修蜷起嘴角笑了笑,接着又往前走。
当他和吕佩亭坐在沙发上,郎才女貌的身影立刻成为众所嘱目的焦点。
“你会唱歌吧?来,唱一首让大家听听。”有人递来麦克风,他便将它交给吕佩亭。
“我不会唱。”她别开脸,并没有隐藏自己不悦的表情。
她发现今天的赵赫修非常的奇怪,从去到那间屋子开始五官就极为冰冷,那天在酒店与泡汤时的温柔与关心都已不复见,难道他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一切的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她幻想着他会帮她、将她从酒店救出、原谅她说谎是因为对她有一点点的好感,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不会吧!现在年轻人不都会唱几首歌,试试。”他硬是将麦克风塞进她手里,口气也不是很好。
“请问,你也是年轻人吧!那你唱。”她把麦克风还给他。
“你!”他的眉头狠狠一蹙。
“哈……”在场的人全部大笑出声,“真有意思,没想到赵总裁也有吃瘪的一天。”
他勾起嘴角,还给众人一个笑容,“没错,她就是我的菜。”
“既然是菜,是不是可以分给大家品尝呢?”江继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吕佩亭的表情一变,紧张的看向赵赫修,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凝着双眼盯着包厢内的一角。
难道她被那个男人用言语污辱,他都可以置若罔闻?
“大家坐,我去一趟洗手间。”每次他感到烦闷时,这招尿遁法还真是屡试不爽。
吕佩亭不安的看着他离开,就这样等了好久,却不见他回来!
此时此刻,她内心不禁产生一股担忧。生怕他会丢下自己一走了之。
她随即站起,不作声的想溜走,但是江继遥眼尖的看见她的举动,拦住了她,“吕小姐,你要去哪儿?”
“我也想去洗手间。”她找着借口。
“哈……这包厢内就有洗手间,既干净又卫生,你还是在这里用吧!”江继遥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为何刚才你不拦住赵赫修呢?”吕佩亭反问他。
“呵……你真是有意思,我干嘛要阻止他?我恨不得他就别回来。”江继遥看看表,“他这一去就是半个小时,我终于知道他的目的了。”
“他是什么目的?”
“他是想把你这盘菜让给我。”
此话一出,她只听见众人的讪笑声,就好像针尖一点点的刺进她胸口。
“不会……他不会这样对我。”
她本不该信他的话,可却无法抑制的想去相信。
“真不信?”江继遥将手下叫来,“去洗手间看看,是否有赵总裁的人影。”
“是。”手不离开后数分钟又折回,“江先生,他人不在洗手间。”
她倒吸口气,紧张的从皮包拿出手机按下他的手机号码,电话接通响了几声却被切断了!他……他局然切断手机?
看着吕佩亭错愕的小脸,江继遥笑得更邪恶了,“是不是?我说得没错吧?”
吕佩亭含泪望着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突然往后一退,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拿起皮包往江继遥脸上一甩,而后转身就跑。
“老天,她要去哪儿?快追——”江继遥的脸色一变,“今天绝不能让她给跑了。”
他知道赵赫修将她留下不过是一种交易,就表示赵赫修非得取得这项投资不可,如果让她跑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跑出包厢的吕佩亭知道自己逃不远,只好往女用化妆间跑去,然后将自己关在里面。
不久她听见有人踩着沉重的脚步声走进女用化妆间。
“吕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江继遥大胆的闯了进来。
吕佩亭紧张的捂着小嘴儿,不敢说话,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她急得汗水直往鬓边淌落。
“你到底想怎么样?赵赫修是不会管你的,我认识他多年,他向来视女人如无物,你真以为他会回头找你?别作梦了!”
他的话让她的心一下又一下的紧抽,尽避如此,她还是不能出去,如果走出去就等于羊入虎口。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吕佩亭闭上眼喃喃自语着。
上天,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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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的赵赫修自从离开KTV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脑海中直回荡吕佩亭那张怀恨的小脸。
没错,事后她一定会用一对恨死他的眼神盯着他。
就算他想洗涤掉她在他心中留下的影响力,但需要用这种方式吗?
突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见是吕佩亭打来的,他的表情突转怔忡,下意识便切断它。
事实上,虽然他离开了那里,却留下了两名保镳暗中保护她,而且江继遥也承诺只会要她陪唱而已,绝对不会对她做任何事。
但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他的心极度忐忑,她的来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又为何阿定和小吴都没有来电话,更或者根本没事,只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他愈想愈焦躁,最后不得不认输了……够了,测试到目前为止答案已经很明白,他根本丢不下她,即便知道她是安全的。
“回去。”他急促的开口。
“总裁,回哪去?”司机赶紧靠边停车。
“回KTV,要快!”赵赫修急道。
“是。”司机看着这样急躁的总裁不禁有点儿吃惊,为他开车已有两年了,赵赫修一直都很沉稳镇定,从没见过他如此仓惶的模样。.
司机立刻掉转车头往回行驶,直到KTV大门外,赵赫修正好接到阿定的来电。
“总裁,刚才吕小姐用皮包甩了江继遥后就躲到化妆间去了。”
闻言,他暗吐了口气,也不禁笑了出来,“这女人,温柔的时候很温柔,泼辣起来比四川辣椒还辣。”
赵赫修随即走进KTV,并走向女用化妆间,远远地就看见有人在外头围观。
他穿越众人走进里面,就见江继遥站在一问厕所前面叫嚣着。
“江继遥,你在做什么?”赵赫修拉住他。
“你还问我,你走了之后,你的女人就躲在这里面,任我怎么劝她都不出来。”江继遥睨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赵赫修没理他,直接上前敲着门,“吕佩亭,你在里面吗?”
一听见他的声音,吕佩亭心口突然一跃,小手正要扶上门把却又顿住动作!
“不,我不能开门,我不能开门……”她摇着脑袋,一手放在心窝上,久久不能自己。“你叫那个姓江的先离开,我才出去。”
她咬着下唇。
“我要你马上出来,别闹了。”他口气放沉。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突然消失,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吕佩亭用力抹去泪水。
“我再说一次,开门。”赵赫修深吸口气。
“我看你也没辙吧!看你能拿她怎么办?”江继遥站在旁边,冷睇着他,嗤之以鼻地说。
“我说了,只要他还在,我就不会出去。”听见江继遥的声音,她害怕如果开了门,赵赫修又将她交给他,那她真的就绝望了。
“好,你往后退一点。”既然她不肯开门,他只好进去了。“什么?”
“退后。”话一说完,他便侧过身,用手肘与侧身的力量连撞两次,硬是将门撞开——
躲在里面的吕佩亭错愕的望着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给带了出去。
“赵赫修,你要带我去哪儿?”吕佩亭惊慌地跟着他跑。江继遥见状也追了上去,“赵赫修,这女人是我的,你把她留下。”
赵赫修回头狠瞪他一眼,吓得他止住脚步,而后他便带着吕佩亭离开KTV。
坐上车之后,吕佩亭一直缄默不语,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脸上显现着对他的不谅解。
“怎么不说话了?”他回头望了她一眼。
“我无话好说。”她露出空洞的笑容,“如果你要这么对我,那我宁可回酒店上班。”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从她出现后,他像是失去理智似的,净做些失常的事!此时的他无法为自己辩驳。
没有等到他的半旬解释,她失望的咬咬下唇,睨着他,“我要回家。”
“我现在正要送你回去。”
“我不要去你那里。我要回我的家,我打算卖房子还你那笔钱。”本来她还对他怀抱着希望,想他是个好人,只是不擅表达,可现在她真的好失望,心好痛。
“你说什么?要卖房子!”他的嗓门不自觉提高。
坐在前面的司机被他提高的音量给震了下,忍不住抬头从照后镜看了他一眼。
“对,我爸早劝我这么做,但是那间房子有着他对我妈的记忆,我不忍心卖,可现在……”她转过脸,怒视着他,“为了不让自己深陷,我决定这么做。”
“不让自己深陷?什么意思?”他冷冷瞅着她。
“什么意思?”她绝望地看着他,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情感已由感激变成了依赖和爱恋……甚至可说是爱!
可现在,她决定将这一切全都抛开。
“其实我真的很同情你,因为你根本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她痛心又悲悯的说。
“我不需要感情。”他板起一张脸,从小他就得学着保护自己,不会轻易流露出情绪,包括感情,而他也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感情。
“是呀!你是不需要感情,所以我说你不是人,若真要说是动物,那你就是条蛇。”她嘲讽道。
“哈……”他扬声大笑,“你把我当蛇看?”
“没错,而且还是只含有巨毒的蛇、是冷血动物。”吕佩亭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他忍不住提高嗓音.想他从长大以后,从没有哪个人敢这么说他。
前座的司机又震了下,从照后镜再次望了总裁一眼,说真的今天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在他眼中的总裁向来冷静自持,这么大声说话真是吓人啦!
“老羞成怒了?”她豁出去了,“但我已经不怕你了。本来我还想要救赎你这个冷血动物,但现在想想你是没救了。”
“吕佩亭——”她还真是把他激怒了,“你真是愈说愈大胆了!我赵赫修还不需要你来救。”
被他这震天价响的一吼,她整个人弹跳了一下,一手抚在胸口仍止不住咚咚咚狂跃的心跳。
此时车子正好停下,她不等司机开口就先打开车门下车。
“你要去哪儿?”赵赫修没想到她会来这招。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说完,吕佩亭便往公车站牌方向奔去。
赵赫修气得跳下车,急着想追上,可却被司机喊住,“总裁,您要去哪儿?”
“我……”他这才蓦然清醒了,也当真被自己的行径给震住,什么时候冷静离他这么远,而他竟然如此轻易的被一个女人激怒,一向引以为傲的镇定已消失无踪。“您是不是要去追吕小姐?”司机见他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于是又问道:“那我开车过去?”’
“不,不用了。”他慢慢转过身,坐回车里,“回我的住处。”
“呃,您不回公司了?”
“我今天说话都要说两次吗?”他又爆炸了。
“不,我知道了。”司机赶紧回道。
在车里,赵赫修不断思索着居佩亭刚刚所说的话,他是冷血动物、他没有感情、除了钱与势,其实他一无所有?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却及不得不承认她说对了。而今天他真是十多年来头一次被她激起了所谓“人”的怒气。
原来失控的感觉是这样?
闭上眼,他靠向椅背,嘴角勾起的笑容只能用“无奈”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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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之后,赵赫修便走进浴室在淋浴间内狠狠冲了个凉,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自己的脑袋好好的冷静冷静。
可尽避他全身已凉快,可是浮现在脑海中的依然是吕佩亭天真的笑靥、吐舌头的俏皮样、生气时涨红脸的表情,还有今天对他既生气又绝望的调侃与嘲讽。
从浴室出来不久,电话响起,他烦郁的将电话线拔掉,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他又关了机,这可是他从没做过的事,以往就算再累、再烦,他也不曾拒接任何电话。
但是今天。他竟然什么都不想管,就算天大的事也一样。
从酒柜拿出红酒足足灌了两瓶,太阳还没下山他已醉倒,梦里——
“你说什么?季若涛有个私生子?”伯爵总裁陆恒望着妻子何丽丽,“这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
“他现在人在哪儿?在他生母那里吗?”陆恒眯起眸,紧张地问。
“他生母生下他没多久就把他送来季家,后来居然跑去自杀了。”何丽丽勾唇一笑,“瞧你,这件事把你吓的!”
“我怎不害怕、怎不惊吓?你快说,他现在在哪?”如今唯一可以名正言顺夺走他的一切的人就是那个孩子。
“在季若涛去世后,我就将他还没满一岁的儿子送人了。”何丽丽冷冷一笑。
“你把他送给了谁?”陆恒深深提了口气,“丽丽呀!我们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为什么?找出来跟你争家产吗?”
陆恒睨着她,残酷的勾起唇,“不,我要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我才能高枕无忧。”
何丽丽原是伯爵集团创始者季若涛的原配,与季若涛生活近十年,原以为李若涛与他的伯爵集团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但没想到就在这睹即骨眼上他居然抱了一个孩子回来,告诉她这是他流落在外的亲骨肉,希望她善待这个孩子。
但是数月后,季若涛却因为一场意外身亡,当时这件事在商界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因为这个突然冒出的私生子,让怀恨已久的何丽丽趁乱之际将他交付给一名信任的手下送给一户乡下人家扶养。事隔三年后,她认识了现任丈夫陆恒,交往一年就嫁给他,因此陆恒便成为伯爵集团总裁。
“放心吧!你早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她坐在沙发上,浅啜着一口香槟。
“什么意思?”
“就在我请人将他送到乡下后的隔年突然传来一个消息,他……夭折了!呵呵……出生就被人当接班人捧在乎心,才不过去乡下过一年的苦日子居然就死了,那孩子也太娇女敕了。”
“你确定?”
“百分百确定,我还去那孩子的坟前看过。”她撇嘴一笑。
“既然早没了这个人,你干嘛又提及此事,还真让我头发都吓白了好几根。”陆恒睨了她一眼。
“我这么说是要想告诉你,你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全是我给你的,你可要万万记住,别再给我搞个私生子回来。”何丽丽虽然年近五十,但是在她的勤加保养下,至今还风韵犹存!
“放心,我一辈子都是你一个人的。”陆恒哈哈大笑,然后抱起她直接迈向两个人的房间。
这时,陆恒与何丽丽认养的孩子从一旁现身,十五岁的他从八岁起便住进这个家里。然而,虽然他名为养子,可是他们只给他温饱,从没有给过爱,而认养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表现他们对社会的善良之心,因为当时许多人都劝他们既无子嗣,何不做做好事认养一个孩子,不但有人继承家业,选可以提升他们在商界的地位与名声。,。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决定却引狼入室。
因为他——赵赫修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以为已经天折的季若涛之子!
当年抱走他的下人,因为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又想起老主人生前待他很好,就怕夫人不合。放过这孩子,所以故意放出孩子已死的消息,好让老主人唯一的后代可以平安的活下来。
数年后,在陆恒打算收养一个孩子时,也是在他的刻意安排下,让他们将赵赫修带回家,目的只不过是想还给赵赫修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伯爵”本就是他的!本来就是他的……
“是谁说我不择手段抢了伯爵?”他大吼了一声,随即从床上坐起身,汗流浃背的喘着气。
再抬头,他看看窗外,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回头看看床头的闹钟,他的眸子瞬间射出一抹厉光!
十点半……难不成他从昨天睡到现在?严正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不打电话叫醒他?
走到电话旁才发现电话线被自己拔掉了,再看看手机,同样关了机。
“老天,我简直是疯了才会这样。”
他随即打回公司,不久严正接了电话,一听是总裁的声音,赫然叫道:“总裁,您上哪儿去了?为什么电话都不通呢?”
“找不到我不会来我住的地方看看吗?”赵赫修揉揉太阳穴。
严正有点儿为难的说:“总裁,您忘了吗?您以前曾经交代过,要我们别去打扰。”
“事情有轻重缓急,你们就不会自行评估吗?”他皱着眉,“看你的口气这么急,公司有事?”
“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您突然消失,我们很着急。”严正尴尬地说道:“您突然失踪还是头一次呢!”
“我没失踪!”他不过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而已。
“是,我说错话了。”严正赶紧纠正。
“算了,我马上去公司,昨天到今天的卷宗档案都摆在我桌上。”赵赫修爬了爬头发,然后去换衣服。
“是的,我等您来。”